❖一文字則宗&山姥切長義
❖前後輩私設
❖聚樂第前夕時間線
❖角色為個人解讀
❖聚樂第前夕時間線
❖角色為個人解讀
「——如何?」
在他將聚樂第的委派文書收回袋中之際,厚沉的嗓音幽然響起,時機過於恰當,彷彿從翻看初始,對方便一直等待他閱畢的那一刻。
心思各異的視線在一瞬的沉寂中相對,半晌,山姥切長義冷漠地垂下眼簾,敲整了牛皮紙袋內的文件,「我不明白您在問什麼。」
「明明略一思考就能知道的?」靠在門邊,一文字則宗從容地挺直背桿,手中的鮮紅和扇俐落地闔出一響清亮,他絲毫不受同僚冷鬱的氛圍影響,泰然自若地邁步向前,「特命調查不光是史無前例的任務型態,而且,這次出陣的種種都和你淵源頗深啊,長義小子,所以、我就特地來關心你了。」
將前髮齊貼著梳上額尖,長義顯然不欲領情,但還是看在輩份的面子上盡足了口頭的禮數:「不勞費心,不過是在任務中擔當監察的職責罷了,並不是什麼辛苦的工作。」
——這次的重點,對山姥切長義來說絕非特命調查而已。
「真是如此便好。」被直白地避過意欲談論的話題,則宗饒富興味地挑眉,逕自拉開一旁的椅位落座,漆黑的扇骨『喀』地敲上桌面,再度引來一眼不堪其擾的瞪視,「——那麼,出發前就由前輩給你說個故事吧,年輕人。」
意識到情況即將變得棘手,長義當即加快了收拾的速度,「可惜我沒有聽故事的時間,麻煩您另找他人。」
「很久很久以前……哎呀,人類的開場似乎不太適合活得太長的我們呢,果然還是說得實際點吧。」無視了對方不算委婉的推託之辭,男子沉吟著將扇骨抵上唇前,流淌著曦光的瞳面呈露出不溫不冷的碧綠色彩,隨後遂連同著紅扇的開展,彎成笑盈盈的弦月,「這是安土桃山時代的、小田原城的事啊,長義小子。」
關閉抽屜的力勁驀然震動了整座辦公桌,猶如對故事發展的軋斷,撐著桌緣,長義冷然凝向直搗正題的男士,沉低的聲線顯聞得慍怒,「……我說過不聽的吧。」
面對近乎脅迫的拒絕,一文字則宗僅是從容地靠上椅背,愉快地搧出幾拂涼風,「從各方面來說,你的言行舉止都很失禮啊,再這樣下去,完美無缺的形象會功虧一簣喔?」
縱然長久的時間刷淡了面對外界的起伏,卻不代表他會讓年輕一輩在踰矩的行徑上恣意妄為,無關乎個人情緒,只不過是想將後輩磨練得更為優秀的期許罷了。
單方面的肅殺對峙未能持續太久,直當男子慢條斯理地闔起扇子,比向青年手邊的旋轉椅後,不容分說的威壓遂浸染於聽似親藹的語句之中,「——放鬆點嘛,坐下來、好好聽我說吧。」
畢竟,他是個友善的退隱老人嘛。
隱蔽於斗篷下的拳掌暗自握緊,長義嘖了一聲,最終還是迫於壓制的局面,不悅地依言照辦,「麻煩您長話短說。」
「哎呀哎呀,這種不耐煩的說法真讓人受傷啊,長義小子。」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則宗刻意從懷中抽出手帕,故作悲傷地拭去不存在的淚水,「在說之前我得先去偷哭一下,你可要等著我喔?」
這個臭老頭……
咬牙切齒地緩過一湧而上的怒氣,長義揚起客套的笑顏,生硬地放柔了語氣:「您想多了,請開始故事吧。」
「不,我可沒有要說啊。」轉瞬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淺笑,一文字則宗爽朗地推翻了先前的打算:「反正你對堀川國廣模仿鍛治的故事也很熟悉,不用我再重複一次了吧?啊,別誤會了,我可不是覺得麻煩喔?哈哈哈哈!」
罔顧維持至今的菁英形象,他憤然起身揪住男人的領口,抓狂地吼出被戲弄的怒氣——這樣的想像一瞬間閃過山姥切長義的腦海,但他並未實行,而是耐著性子,不動聲色地撫平脖側泛起的青筋,「……那麼,您想說的是?」
時空政府的選擇必有考驗的衡量在,不僅是被發派任務的本丸,當然、還有與該歷史息息相關的監察官。
「——『偏執』啊。」收斂了先前玩笑的態度,一文字則宗垂低眼睫,扇骨依著緩慢的規律輕敲在掌心間,「不論是名字的歸屬、還是造工的優劣,世人爭論不休的比較是對這把刀的愛嗎?還是說,這些浮泛在口耳之間的榮譽,反而成為拘束了呢……」
「他們追尋的是『真實』。」冷聲接下男人的疑問,山姥切長義環起手,傲慢地陳述道:「書卷的紀錄與歷史的考證會建構人類當前的認知,爭論不過是驗證的過程……而對於被賦予肉身的我等來說,優劣不再只是紙上談兵,實力的評比輕而易舉。」
那麼,透過實證角度成立的『真實』,真的就能承認孰優孰劣了嗎?
憐憫的感嘆轉瞬即逝,則宗停下敲扇的動作,似笑非笑地看著迴路封閉的青年套上漆黑的面罩,「嘛,你可別對他們太嚴格了喔?長義小子。」
「嚴格與否都是冗談,任務的標準都已經設定好了。」見前來催促的時政人員出現在辦公室門口,長義最後一眼看向清空的桌面,毫不留戀地起身離去,「我會客觀見證他們的表現,想得到優良評價就得展現實力,如此而已。」
不管怎麼說,他都會好好見證、從古至今與他爭逐『山姥切』之名的仿品是否存有相配的價值。
「嘛,臨別之前送你一句吧,長義小子。」在對方的身影離開視野之前,一文字則宗甩開摺扇,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可以質疑『真實』。」
腳步一頓,還未理解話中意涵的青年拉上兜帽,冷淡地頷首,「承您吉言。」
——不出意外的話,即將前去的本丸將是他今後的容身之所,此後應該不會再有見到這位說話迂迴的前輩的機會,姑且在最後,給予他相應的尊重吧。
山姥切長義本來是這麼想的。
既本丸的實力獲得肯定,而他被分派其中以後,便逐漸理解了男人的忠告意指。也許那時候的一文字則宗就已然預測到,他無法贏過經歷了修行的仿品,在實力與心態上全然敗下陣來,簡直輸得一塌糊塗。
質疑『真實』有太多種解讀方式,不論是勝負優劣,抑或白紙黑字的文獻記載,都能被重新解讀,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似乎越發能在豁達的世理詮釋下變得淡然——當然,無法否認的是,在實力不足的情況下,也只有這條道路能夠拯救自己。
偶爾看著天下五劍與自身仿品的互動,他會不由自主地出神,但這絕非對一文字則宗的想念,只是還未忘卻在時之政府部門共事的過去,而對既視感到在意而已。
這個本丸裡講話迂迴的刀劍男士已經夠多了,少一個就省一個麻煩。
垂下眼簾,長義釋懷地輕笑一聲,才剛將撥好的橘瓣放進嘴裡,虛空中閃逝的電流訊號便僵硬了他的神情。
怎麼回事,這種不妙的預感……
『能聽到聲音嗎?這裡是總是出現在正月的監察官。慈悲為懷的時之政府、說還有工作需要諸位去做——』
浮空的螢幕倏然開展,眼熟的身影出現在模糊的視訊那端,受嘈雜訊號干擾得沙啞的嗓音歡快響起,尾音好似還能替他加個俏皮的星星,『詳細情況發送過去了,即刻做好戰鬥準備……不過,場面話就到此為止,不用搞得那麼嚴肅喔,因為基本上已經決定好了,哈哈哈哈!』
「咳……!」可憐地在噩夢般的笑聲中嗆著了橘子的酸液,長義痛苦地乾咳了起來。
這回,他已毫無餘裕能像以往那般與同伴賣新刀劍男士的關子,果斷向審神者申請了遠征事宜,然而,即便逃過了出陣的委派,長義仍在某日於播放著過去錄像的大廣間內,看見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背襯著他當年擔任監察官的紀錄畫面,一文字則宗豪爽地抬手招呼道:「呦,好久不見,長義小子!你看起來挺有精神的嘛!」
『……還差得遠啊。』浮空的螢幕上,舊時影像依然持續播映:『確認向聚樂第深處進軍,聚樂第深處和通常的城郭一樣、建有核心的本丸——接下來,排除敵人,進攻本丸!』
聽見當年自己指示任務的凌厲嗓音,長義惱羞地漲紅了臉,快步邁向運作的播放器,「是誰把這個放給他看的?」
眼疾手快地制住了青年的手腕,一文字則宗笑盈盈地讚嘆道:「別這麼害羞嘛,剛剛有句話我印象很深呢,『展示你的實力給我看』什麼的,哈哈哈哈,真是熱血啊!」
羞憤地咬牙切齒,青年掙扎著要去撈遙控器,卻被男人的模仿刺激著摀住臉。
「對了,還有那句『做好心理準備』,明明自己也很緊張卻用凶狠包裹,我真是特別喜歡你這種走形的地方——哎呀?我學得不像嗎?是不是該更兇一點?」感嘆到一半,則宗興致勃勃地抬頭向一旁的刀劍男士確認過後,又刻意粗獷了語氣,氣勢洶洶地重複道:「做好心理準備!」
深吸了一口氣,長義在取回言語功能以後,沉聲低語了什麼:「……你……」
期待地將手掌放在耳後,並未聽清的一文字則宗示意他再說一次,「嗯——?」
「……我說,」隱忍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青年氣極反笑,冷靜地轉身離去,顯欲將不在身邊的刀抄回手裡,「我要斬了你這該死的臭老頭。」
快步跟了上去,男人肆無忌憚地在他身後大笑:「哈哈哈哈!你還是這麼沒禮貌!」
「誰讓你跟我出來的?你給我待在原地等著!」
不苟同地環手抱胸,一文字則宗依然緊隨其後,「真是無理的要求,在戰鬥的時候要時刻保持移動啊!」
「……」受不了地摀住耳朵,長義崩潰到說不出話來。
——他受夠了,這樣的日子到底會持續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