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雷奴不屈不撓的追擊固然可怖,蓓絲傾盡全力施展的暴雪術、妮可菈粉碎一切妖邪的鐵拳更是不容小覷。不出二十分鐘,半球型空間內再無史雷奴。
「呼、呼、呼──。」
法爾普雷爐石柔和的火光下,蓓絲仰躺在地、拼命地喘息,試圖緩和身體對空氣的貪婪需求。這恐怕是蓓絲冒險生涯至今,第一次長時間輸出、持續控制魔力。
「妳還好嗎?」結束周遭的搜索、輕巧落在蓓絲身旁的妮可菈蹲下身子、觀察蓓絲是否有傷在身。「要是不介意的話,我來幫妳一把。」
妮可菈見只是無力的點頭,手上的動作加快,輕輕按上蓓絲的胸口、配合自身平穩的呼吸,生命能量的奔流緩緩流入蓓絲體內,帶給蓓絲前所未有的舒暢。方才的呼吸困難彷彿從未存在過。
「謝、謝謝您,」蓓絲趕緊起身、重新帶起兜帽,臉上充滿生命能量帶來的紅潤。「那個,妮可菈小姐,我沒事了。趕緊去找哈波海豹吧。」
妮可菈笑而不語,輕巧地起身避開蓓絲,不快不慢的跟在後頭,直到兩人來到半球型空間的另一頭為止。在那裡,三條晦暗不明、看不到盡頭的隧道出現在眼前,逼得蓓絲不得不停下腳步。
「那個,妮可菈小姐,抱歉,應該讓您來帶路的。」蓓絲轉過身,臉上寫滿羞愧。
「沒事的。」妮可菈來到蓓絲身旁,伸手指明方向。「妳說得沒錯,我們沒有太多時間,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吧。」
像是在催促蓓絲,妮可菈伸手拍在蓓絲背上,自己則是邁開腳步,緩緩走進正中央的隧道中。
愛莉莎能有妳這樣的朋友,真是太好了。
透過眼角餘光、確認蓓絲緊跟在身旁,妮可菈不禁回憶起當年,愛莉莎的母親──雪莉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那充滿熱情的笑容、媲美皇家級魔導士的誇張魔法、救人於水火中的堅毅等等。那種真誠,絕非強裝出來的。
所以,愛莉莎,再撐一會兒,我們這就去救妳。注意到蓓絲的腳步加快,妮可菈立刻跟上,直到蓓絲無法再快為止。頭一次的,妮可菈在無意中發現,外表看似孱弱的蓓絲,竟也燃燒著不輸愛莉莎的生命光輝。
一路上,除了崎嶇不平的隧道路面,再無其他阻礙。三個小時過去,二人走出隧道的剎那,北境蜿蜒而亮白的綺麗海岸線如同做工精美的沙盒,毫無保留的呈現在眼前。
§
抵達北境的海岸並非難事,真正困難的,是尋找哈波海豹的蹤影。對哈波海豹而言,北境的嚴寒不算什麼、漫天飛舞的白雪更是牠們的最愛,然而,真正的關鍵,在於一座適合牠們休息、柔軟且舒適的沙灘。
「蓓絲,妳確定就是這裡嗎?」
「不會錯的。」
根據回憶裡的論文內容,蓓絲脫掉鞋襪、赤腳踏上沙灘,仔細感受沙地的觸感。細緻而不黏腳、柔軟有如羊毛、冰冷卻不透骨,甚至隱隱透出本不存在的溫暖等等。以上要素,缺一不可。
「對哈波海豹來說,這裡是最適合休息的地方。」
確認完場所的條件,蓓絲仰頭望天,萬般無奈地說道:
「只可惜現在是陰天,哈波海豹不會上岸曬太陽。」
循著蓓絲的視線望去,是北境居民司空見慣、令人感到抑鬱的灰色。雖不至於下雪,卻明顯阻隔陽光、使得沙灘無法接收那眩目的溫暖。
「所以說,只要天氣放晴,哈波海豹就會現身?」
不同於蓓絲的束手無策,妮可菈自信滿滿、胸有成竹的握緊拳頭。蓓絲備感疑惑,打算問個清楚,卻得到妮可菈震撼身心的回應:
「天氣的事交給我吧。」
不單是言語中的信心帶來心靈上的衝擊,轉瞬匯聚、不斷膨大的生命能量更是有如翠綠的浪潮,席捲整座沙灘。
「吸──,呼──。吸──,呼──。」
一通規律的呼吸過後,生命能量以妮可菈為中心,不斷的凝聚、縮小,直到翠綠的光芒凝聚於拳頭為止。
「蓓絲,站穩囉。」
用不著妮可菈多說,當蓓絲感受到生命能量的洪流時,她立刻詠唱、呼喚出水屏障,用以抵禦生命能量的奔流。
「妮可菈小姐!還請您、控制一下力道!」
一來是擔心妮可菈過度賣力、導致過度疲勞,二是擔憂周遭環境的承受能力,遠不如妮可菈深不見底的生命能量。不管是哪一邊,都讓蓓絲操碎了心。
「轟──!」
媲美落雷轟鳴的一擊直衝雲霄,挾帶著巨大衝擊波,震動地面、激起海上浪花,更重擊蓓絲的水屏障,圓潤的球形出現缺口。
好在這一擊力量集中,不負使命的來到高空,並在妮可菈的掌控下,在適當的位置爆散、將厚重的烏雲炸出一道圓形缺口。缺口之上,久違的陽光灑落在沙灘一隅,映照出一塊明亮的圓形區域。
「好了。但願哈波海豹潛得夠深,沒被我這一手嚇到。」
妮可菈調勻氣息、正要招呼蓓絲來到身邊時,好幾股來自海面、明亮而強大的生命氣息引起妮可菈的戒備。就連感受不到生命能量的蓓絲也察覺到不對勁,緊盯著發出白光的海面。
那道白光,不是來自太陽的光芒,那是從海面下透出、與陽光極為相像的柔和光芒。
「噢、噢──!」
隨著一道不尋常的長浪捲起,三隻灰皮黑斑點、體格相近的海豹躍出海面,乘著白光緩緩落地。
「噢、噢──!」
「嗷──!」
「哦──!」
走在最前頭、嘴邊鬍鬚最長的海豹一聲噢叫,另外兩隻海豹隨即跟上,在海灘上蠕動前進,直朝妮可菈、蓓絲二人而來。妮可菈見海豹們身披白光,似乎是對自己有所警戒,連忙呼喚蓓絲:
「蓓絲,魔石!快用艾康弗魔石!」
「好、好的!」
拜託了,我們真的沒有惡意啊!眼看三隻海豹緊盯妮可菈、不時的呲牙裂嘴,蓓絲伸手往腰間小包一探、取出泛起淡淡藍光的艾康弗魔石,絲毫沒注意到自己因為緊張而洩露的魔力,正被艾康弗魔石所吸收。
「那、那個,各位海豹先生,你們誤會了……咦?」
眨眼間,積蓄在艾康弗魔石中的魔力呼應蓓絲的緊張、猛地爆散開來。三隻海豹直接承受魔力衝擊,紛紛仰頭大叫。
「噢──!」
「嗷──!」
「哦──!」
三隻海豹不約而同的側翻、露出毫無防備的肚腹,酷似貓科動物的可愛面孔上寫滿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