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雅爾視角)
那是,關於一個少年的夢。
一個自滿、自戀,不知羞恥是什麼的少年過去的夢。
少年從小就是個開朗活潑,而且喜歡當老大的人。
但是他為人善良、熱心助人,雖然很頑皮但周遭的人莫名地都無法討厭他。
這個少年有一個不切實際的夢想。那就是他希望能夠保護所有的人,讓所有人都能露出笑容。
這恐怕是因為他生長在家中開生態園區的名門家族的緣故,他最喜歡看到的就是這個園區內來參觀的家人那和樂融融的景色。
當時正值戰爭時期,所以他常常在想。
如果自己有能力,那是不是能夠去守護這些笑容呢?
自己是不是有能力,去守護所有的東西呢?
這就是少年犯的第一個錯誤,他的認知有錯。
他的『所有』其實很單純。就只有眼前的事物而已。
自己生長的街道、對自己微笑的人們,只要這些就夠了。
而他的夢想卻是把自己眼前看不到的東西通通都包含在裡面。
少年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之下,遇到了某件事。
因為戰火的摧殘,一個他從小到大的朋友死了。在自己不知道的請況死了。
如果只有一個人的話那或許少年會當作是一場悲劇吧?
但是一個又一個,自己認識的世界破損了。
少年希望阻止這些事情發生。因此選擇成為騎士。
畢竟家裡有優秀的妹妹繼承,他抱持著這樣妄自菲薄的態度成為了見習騎士。
如果他馬上就碰壁的話,那相信悲劇就不會發生了吧?
很不幸的是,他有一定程度的能力。
他最擅長的就是在魔法之中對於魔力需求總量最高的封印,以及束縛的魔法。
他確實有那種能力去守護些什麼。
照理來說,這樣剛成為騎士的人根本不可能上戰場。最多就是在後方做補給支援。
然而妄自菲薄的少年卻為了爭口氣,不要命的衝上了前線並且獲得優秀的成果。
聽說少年的母親因為少年被捲入戰爭的那天差點昏倒,但實際上那是他自己衝進去的。
但世界是現實的。有成果的話無論怎樣的違規都能被洗刷掉。
一次又一次,連戰連勝的他得到了上級的信賴以及夥伴的追從。
他自滿了、而且變得自大了。
不成熟的思想跟不成熟的實力只會造成悲劇。
所以那天,悲劇發生了。
那是關於某個奇怪的宗教的事情。
不知道是因為戰爭疲憊還是怎樣,總之那是趁著戰爭時期忽然創立的宗教。
裡面的人絕大多數都是因為戰爭失去摯愛的人,從戰爭的角度來看或許這種宗教會成立是沒有辦法的。
換言之那些是無辜的民眾——
甚至包含教主。
任務的內容是要把這個教主抓起來,是個會利用這些信徒作獻祭的惡徒。
獻祭魔法是遺骸都市明文禁止的東西,除了能用來處刑之外不能有別的用途。有著正義感的少年立刻就帶著自己的夥伴闖了進去。
那就是一切的開端。愚昧的開端。
這種潛入搜查的任務照理來說不該由沒有經驗的人來處理,因為那不是看實力的任務。
然而上級因為相信少男而膨脹了。
而少年也因為自己的勝利而膨脹了,所以他義無反顧地接下了這個任務。
再說一次吧,這裡面的人沒有壞人。
但是在追擊那個教主的時候,總是會有無辜的傷亡。
少年殺了一個人,那是一個孕婦。
一個失去丈夫的孕婦。
這是少年第一次殺了人,在這之前他一直都是以封鎖對手作為戰鬥的結束。做為一個不見血的騎士當時他似乎還很自豪。
也因此,這時的他動搖了。對於善惡的價值觀動搖了。
然而他強押著這些心態,強硬的認定這些人袒護那個教主那就是同罪。
沒有不死人的戰爭,所以他殺了。
無辜的、無罪的、悲哀的,殘破不堪的。
一個一個的殺了。
最終他跟夥伴們追擊到了教主,實際上少年確實有那個能力跟教主一較高下。
然而他看到的是一個希望透過獻祭魔法來讓失去的孩子死而復生的、無辜的母親。
內心已經動搖。
魔法就是精神的力量,動搖的精神力是不可能支撐魔法的。
而下場可想而知,失敗了。
少年的全身立刻變得殘破不堪,連動都動不了。
只能透過自己的夥伴,自己本應該守護的夥伴來挽救自己。
然而這時候的少年心中卻只有一個想法。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看著夥伴的頭顱掉在自己眼前,自己甚至嚇到失禁。
但這個念頭卻從未消失。
什麼叫做保護別人?什麼叫做守護一切?
自己的內心是無比的醜陋,自己曾經懷抱的夢想是多麼的脆弱不堪。
不,那甚至不是夢想。充其量就只是妄想。
最後站出來的,是一個跳著水舞的劍士。
自己的夥伴、跟自己一樣是水屬性的他。
最後到底說了什麼呢?少年沒有聽清楚。
但那一定是詛咒的話吧。
很幸運的,少年最終被自己的師傅拯救了。
教育了他真正的心態、戰鬥的方式。教育了他何謂真正的騎士。
邪惡必然存在,但那終究是少數個案。
實際上所有的敵人都跟少年所遇到的教主一樣,都有著自己的立場。
但這不能夠成為殘害他人的理由。
不必去理解敵人的想法,那沒有意義。
那教導可說種精神的暗示。
是這個師父為了讓他重新站起來所加上去的,溫柔的禁忌。
從那天起,少年被汙染了。
作為活命的代價、作為見死不救的代價,這些因為自己的傲慢、自己的失誤而死的戰友的幻影會不斷纏繞在他身上。
只要拿起刀刃就會暈眩、身體就會不斷顫抖。
儘管已經替自己那些同伴復仇,把那個教主拖出來碎屍萬斷。這個恐懼也從未消失。
這樣就好,少年如此認定。
害怕戰鬥,去恐懼戰鬥。
這些是那些無助的人會感受到的東西,自己應該感同身受。
不能逃避,絕對不能逃避。
沒有逃避的資格,沒有戰鬥以外的道路。
少年是這樣督促自己的。
因為終究無法接受,珍惜的人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死去這點。
時光飛逝,少年也過了兩百多歲。成為了一個優秀的騎士。
有了一個即將成為自己妻子的女性。
那個跟跳著水舞的劍士類似的人。
起初只是當作一個漂亮的女性、溫柔的女性。
有這樣的女性當自己的妻子,自己很開心。
看到她作戰的方式跟那個人一樣之後,想守護她的心態更強烈了。
希望這次能夠守護好,希望這次能給她幸福。
然而從某天,知道這個女性的身分之後。看到她那溫和的笑容,感受著挽著自己的手的溫度。
自己打從心底感覺:
我們不適合。
不是因為觀念的不合,也不是因為感情的因素。
不如說對這個妻子充滿著喜愛。想抓住、非常想抓住。
想把她摟在懷裡,想盡自己的一切疼愛她。
光是看到她在跟自己的摯友對戰的時候自己就有點吃醋。
想讓她的一切染上自己的色彩,兩人一起共度人生。
想壤她露出最甜美的笑容。
不到一週,自己就有了這樣的想法。
很奇怪嗎?但是養育自己長大的母親也是一個無怨無悔照顧成為廢人的父親,以及拉拔完全跟自己無關的人長大的女性。
愛情本來就很不講道理。是自己不夠格。
她是那個人的妻子,那個跟自己不同有著自己羨慕跟忌妒於一身的那傢伙的妻子。
自己的本性自己是最清楚的。
哪天自己又遇到跟過往相同的事情的時候,自己肯定又會丟臉的求饒吧?
所以珍惜的東西,絕對不能留在手上。
絕對,不行…………
所以拜託,這樣就好。
妳的前夫很優秀,我根本比不上。
不要管我了…………
※
「我居然把幽大人逼到了這種地步……」
我從夢中清醒,喃喃自語說著。
幽大人那無助的感情,筆直的朝我撲過來。
剛才那是幽大人的夢,但同時也是我的夢。
「幽大人的過去嗎?」
我不會懷疑剛才夢到的事情。我看著自己的左手,上面有一個翅膀的圖騰。
那是鸈家的契約圖案。
我現在回到了幽大人的家,或者該說我們的家中。
實際上敵人的宣戰過後,陛下首先要求我們的事情就是養精蓄銳。首先我們得到兩天的假期。
你們再不休息,會撐不住吧?
陛下當時是這樣說的,而且還說的很有道理。先不說我,正常來說幽大人這時候應該是悠哉享受假日的時候。他似乎工作了整整三個半月。
實際上幽大人跟我哥哥戰鬥之後確實快要撐不住了,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肉體上。
根據陛下所言,幽大人等第六騎士團相關成員的假期會在之後補上。
趁著這段時間,我跟幽大人締結了鸈家的夫婦誓約。
這幾乎等同於結婚戒指,說實話我現在也能夠自稱自己是諾雅爾·鸈了。
這個契約魔法會讓夫婦雙方之間能夠共享一些能力,甚至能察覺到另一半危機時刻的精神狀態、並且認知到他的危機。
儘管我覺得這個契約的動作有點突然,但是陛下似乎有自己的考量所以我也沒表示任何意見。畢竟本來就是他的未婚妻啊。
直到剛才我知道陛下在考慮什麼了。
因為我的出現、我的言語,安道爾大人的事情。幽大人的精神狀況已經很危險了。
不如說他這樣為什麼還能戰鬥的原因我也明白了,原來是因為幽大人的師傅有對他的精神動過手腳。
但這也到了極限……
「但我有點開心。」
我從床上起身喃喃自語,儘管未婚夫是那樣的狀況。但我的內心卻有著一絲絲的暖意。
因為我感受的到幽大人真的很關心我。
「若不是這樣的關心,我的言語不可能動搖幽大人的吧?」
我這樣說著,其實我對幽大人是有好感的。
而這一定是能稱為愛的事物。
他並沒有去否定我的過去、也沒有覺得我很可憐。
他正面的看著我,同時給了我一個方向。
讓我看到了未來的寬廣。
更不用說在夢中感受到的,那稚嫩卻又真實的愛意。
一個像天鵝一樣,儘管在湖面上如此的優雅、美麗的存在。但是私底下卻無比努力的划著水。
一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抵達對岸的天鵝,總是會想讓人去抱緊他,去呵護他。
「過去的愛儼然已成為天上的繁星,不可能再次擁抱。只能仰望…………沉醉在其中的思念,必然是幸福的事物。」
我閉上了雙眼,試著想像在夢中看到的 幽大人那已故的夥伴。
那一定是幽大人會看到的世界。
但我的這份想像終究跟幽大人的創傷不同,那只是幻想。
不會痛苦也不會難受,但這是我的宣告。
「但那份幸福終究是虛幻,今天讓我從這份虛幻中走出。看到未來的是你們一直糾纏不放的人物。
我很能理解幽大人跨不過去的心態…………因為就跟當時的我一樣,沒有別人的幫助那是跨不過去的。」
我不會說幽大人懦弱,因為我自己也一樣。
我跟幽大人很像。我們都被過去囚禁。
所以幽大人的話語才能如此救贖我、我的話才會如此傷害幽大人。
不單純只是因為被指定為夫婦。想必是因為這樣我才會這麼快就對他產生好感、產生愛情。
幽大人救了我,現在該我了。
我下定決心。就在今天,我要解除幽大人的詛咒。
我並不是狂言妄語,而是有明確的對策。
「幽大人讓我看到了未來的寬廣,如今我要您面對自己的過去。」
我看著在桌上,成堆的信件說著。
※
(幽靜視角)
「一大早請我喝酒什麼的…………你吃錯藥啦?話說就算是我現在也不想喝酒,是想要睡覺啊。」
在某個酒館的吧檯,洛伊這樣說著。
有意見就別喝啊,我實在很想這樣說。
但實際上這次我是有求於人,所以我默默不講話。
「那麼,想對我說什麼?該不會是婚禮的資金不夠吧?」
「才不是呢……洛伊。我——」
「醜話說在前頭,感情方面的喪氣話我可不想聽。你是要講這些的話我現在就走人,你也不必請我這兩瓶酒的錢我自己付。
同時我們之間的夥伴情誼也就到此為止。」
「……老交情了就不能稍微對我溫柔點嗎?」
我現在的語氣,想必很脆弱吧?
完全不像我。但洛伊說:
「就是老交情才兇你。不知道答案的人我還會細心開導。但是你早就知道自己要幹嘛了吧?
明知道該怎麼做卻不去這樣做的人,我最討厭。反正你今天想要講的無非就是覺得自己配不上諾雅爾之類的喪氣話吧?」
洛伊現在很生氣,不是先前那樣的態度。是真的對我很生氣。而他確實也說對了。
「我知道你的個性,你在工作的時候能優先以任務作為目的屏除一切私情。所以戰鬥的時候完全沒問題。但除此之外……說的難聽點就是玻璃心,隨便一碰就是破破爛爛的……我說你啊。」
已經回不來的東西,跟現在還在手上的東西。
你要保護哪一個?
洛伊對著我說著這樣的話。
「你跟諾雅爾是陛下親自牽的紅線,這裡面沒有花心沒有離婚。除了創造一個幸福美滿的生活之外沒別的選擇。真不愧是陛下,對付你還真的需要用到這種手段。
如果是以往你早就擺爛了吧?無論天打雷劈通通無動於衷。既然你這麼迷惘……代表你真的很愛護她吧?
這不是很好嗎?」
又喝了一口酒,洛伊說著:
「振作點,你不會比別人差。我這平民出生的就不談家庭背景了,你談感情這方面的事情你有那本事給那個人幸福…………而且誰都有資格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你只需要跟平常一樣,無論多害怕首先都要踏出那一步。身懷恐懼的騎士只要這樣就好。」
說到這邊,洛伊起身拿起了自己的外套。
「你家老婆來接你了。我就喝到這啦……兩天休假我打算睡整天啊。」
聽到這句話我猛然回頭,在酒吧的門口出現的是諾雅爾。
「一大早喝酒不太好喔。」
「…………那不是我喝的。」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對著一直對我微笑的諾雅爾這樣說著。
※
「幽大人平日的休假,都在做什麼呢?」
從酒吧出來之後,諾雅爾跟我手牽的手在路上閒逛著。她似乎想把我帶到哪裡去。
她帶著一個小型的包包,裡面不知道裝了什麼。
早晨的市集十分熱鬧,四周都充滿著活力。
「看書、睡覺,還有做點料理吧。偶而會彈鋼琴一類的。」
「真巧,我的興趣也是做烹飪呢。要不要買點材料回去一起做做看?」
「嗯…………」
說實話,很害怕。
這比起戰鬥的時候更加害怕。
「那走吧幽大人!」
但同時,也很安心。
那雙牽著我的手,很溫暖。
你也有那個資格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你只需要跟平常一樣,無論多害怕首先都要踏出那一步。身懷恐懼的騎士只要這樣就好。
我想起了洛伊的話,很拼命的鼓起了勇氣。
身體就如同鋼鐵一樣,這其中手指更加沉重。
說實話,我很想擺爛。
放棄吧,反正這是陛下牽的紅線。怎樣都不會太糟。
我的腦海出現了這樣的聲音。
但——
「幽大人?」
那樣諾雅爾一定會很痛苦,我不想看到她這樣。
我想回握諾雅爾的手,但是手指真的很難挪動。
我現在恐怕很怪吧?
「請問?」
但儘管諾雅爾感到疑問,卻仍然默默等著我。最後我終於成功的做到了。
「……是!」
光是十指相扣就需要這麼努力,儘管我覺得自己很遜,甚至懷疑自己有沒有流手汗。
但這時諾雅爾很開心,她拉著我向前走著。
她似乎有什麼目的,但是我看不出來。
「幽大人這邊比較受歡迎的食物是什麼啊?」
「靠海的緣故所以海鮮比較多。」
「幽大人喜歡吃什麼呢?」
「豆腐……還有雞之類的。」
「後者還比較能弄出來但我畢竟不是亞洲圈長大的……豆腐不要說沒吃過,甚至沒看過實物。」
我們一言一語的聊著天,而在這時候——
「那要不要嘗嘗看呢?」
我聽到了聲音。
※
魔法世界的體系不像科技世界那樣用國籍區分(畢竟總共只有四個而已)我們是用魔法的文化來區分的。
魔法文化類似的人大多數會聚在一起,成為城市。
有的轄區是單純東方文化、也有純粹西方的。
第六騎士團的轄區正好是屬於東西各自一半的比例,因此這裡會販賣豆腐其實不是很意外。
但是……
「今天的豆腐是很好黃豆製作的,很好吃的喔。」
這個店員是怎麼回事?
儘管店家為了做生意用微笑招攬客人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這個店員的笑容…………
說實話笑得有點噁心。
「幽大人,您要買嗎?」
「啊。」
可能是看我一直停在這裡,所以諾雅爾認為我想買東西吧?
但實際上我只是愣在這而已,不過一直霸佔在別人家的店門口也不太好。所以我掏出了錢包,想著隨便買點東西——
「來,本店最高級的豆腐。」
然後在我眼前的好像就是最高檔的東西。
這瞬間我明白了,原來如此是這樣啊。
「我覺得強迫推銷不太好喔。」
仔細想想就知道了,畢竟我在第六騎士團的轄區還算有名。但事情似乎跟我想的不太一樣。
「不是的,這是免費給幽靜大人的。」
「啊?」
「果然,您已經忘記啦?說的也對,優秀的騎士大人怎麼可能一個一個記得自己拯救過的人呢?」
忘記?這人在說什麼?
「兩年前我的妻子即將生產,但是那天卻因為颱風的問題不要說馬車,連走路都有問題。
正當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是您出面帶著我的妻子趕去醫院的。」
雖然您飛簷走壁我看的心臟快停下來了就是。
這個店員這樣說著,說到這邊我想起來了。
「啊!」
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一回事。
那天因為強烈颱風的關係所以連巡邏都有困難,卻在那時候有一個人拼命衝到路上抓著我。
拜託你騎士大人,幫幫我………幫幫我的妻子!
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後我立刻抱起他的妻子,凍結行進的路線衝到醫院去。儘管被彼岸抱怨個沒完但母子兩人平安
「我的妻子現在很健康。我可愛的兒子今年也兩歲了………如果您當時沒出現,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千言萬語,都無法表達我對您的感激。」
店員深深的對我低下頭,對此我則是默默從錢包拿出這份豆腐的兩倍金額。
「拿去吧,順便幫你的兒子買點玩具。」
「這!?」
我強行讓對方收下這些錢,之後帶著諾雅爾離開。
因為有點害羞。
此時我沒注意到,諾雅爾對我溫柔的笑了。
※
「太好了呢幽大人,收到了他人的感謝……話說幽大人臉好紅喔,害羞?」
「請不要戳我。」
我跟諾雅爾繼續在路上走著,諾雅爾很開心。
我則是有點意外。
我本來帶領的束縛封印部隊,不用說就是逮捕犯人的工作。
在那樣的環境下的受害者,大多數都不喜歡回想這些慘痛的遭遇。
所以我平常也是盡可能不跟那些被害者接觸。
「也有那種人啊。」
「身為騎士這是當然的吧,只是您沒有意識到而已……因為過往的罪孽束縛自己。所以沒意識到。」
諾雅爾溫和的對我說著,這時我們來到了一座公園。
「您看看那邊。」
我在那裡,看到了一個家庭。
一個隨處可見,在玩耍的家庭。
「五年前,一棟即將倒塌的建築物。您撐起了倒塌的天花板。守護了他們一家三口。若不是您,他們早已犧牲。
這是他們寫給您的感謝信喔。」
「?」
諾雅爾從包包裡面拿了一封信出來,仔細一看這個包包全部都是信封。
「請。」
那是一封很小孩子氣的信。
上面寫的文字也是歪七扭八,不仔細看還不知道上面在寫什麼。甚至還畫了一個看起來好像是我的邪神像。
然而——
很溫暖。
我的內心,好像有什麼暖暖的感受。
「到這一步,您應該知道我想做什麼了吧?來!還有很多喔!」
拉著我的手,諾雅爾帶著我走了很多地方。
「以前,有一個很糟糕的騎士團。裡面的人很糟糕、同時評價也很糟糕。」
每到一個地方,她就拿了一封信。她一句一句的,說著我過去曾經做過的事情。
「當這個騎士團被人搶走的時候,周遭的人都沒有任何感覺。反正都爛到底了也不可能更爛。」
有的人我們遠遠看著,有的人我們當面打了招呼。
「但是在那之中卻唯獨一個稚嫩的騎士是特例,他認真的巡邏、幫助他人,盡力做到自己能做到的事。」
這些人對我露出了笑容,甚至有的人握著我的手道謝。
「有的事情平凡、微不足道。有的事情如同豐功偉業一般。但是一點一滴的他融入了這個地方。他重振了大家對騎士的信賴,因為他讓所有人都知道,現在這個騎士團可以被他人所信賴。」
我們一路走著,一路走著。途中我的眼眶開始濕潤。
有某種自從那天起我從未掉落過的東西。從眼眶內滑落。
我,想要保護大家!
那個我孩童時代稚嫩、脆弱的幻想,彷彿現在在我眼前發光。
在夕陽西下的最後,我們來到了這裡。
「那個騎士過去曾犯過錯誤,一個對他來說無比殘酷的錯誤。
他曾經無比的傲慢、無比的自大。」
那是,我每年都會來到的場所。我每年都會不斷的,祈求的地方。
我所立下的,那些戰友的墓碑。
我的雙腳,此時開始癱軟。
「對不起……對不起!」
我跪在了地上,完全沒辦法站起來。
「那個騎士錯了,毫無疑問的是錯了。但是這條路上所得到的感謝、所做的一切,通通都是屬於他的。"別人就肯定做的更好"這種事情並不存在,因為這是屬於這個騎士 我喜愛的幽大人的東西。」
這樣的我,被溫柔的擁抱了。
「已經,可以了。真的可以了……你不會重蹈覆轍的。有我在、我在這裡……我會一直在這裡…………」
我貪婪的抱緊了諾雅爾,在諾雅爾的懷裡放聲大哭。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但這時我感覺到那些被我害死的人出現在我周遭。
因為我抱著諾雅爾,所以並沒有辦法看到他們的表情。
對不起…………對不起。
同時謝謝你們,還有……再見。
我在心中這樣說的瞬間,我感覺長年一直束縛自己的東西。
好像逐漸的削弱了。
或許還沒辦法完全消除吧?
但是一定,將來如果是跟諾雅爾一起的話。
一定………
※
「看來沒事了。」
「似乎是這樣的樣子。」
在不遠處,女皇艾希莉亞跟女僕碧碧拉在旁看著。
「陛下洗腦,似乎也解除了。」
「本來就是設定在那孩子跨過障礙的時候會自動解除的東西啊,不如說那洗腦的能力本來就是他的力量。我只是指導他的途中給了點小途徑而已………話說那是催眠不是洗腦啦。」
「屬下覺得陛下施展的精神系統魔法怎樣都會變成洗腦的。」
惡劣的一句話呢我說,艾希莉亞如此想著。
同時看著這兩人,溫暖的說:
「天造地設的一對呢。」
「多虧了陛下的指引。」
「這樣說就不對了,老實說就算我沒插手這兩人終究會走在一起的………只是這大概最少兩百年跑不掉我沒耐心所以才干涉。
騎士團之間的對立如此嚴重,碧碧拉覺得為什麼當初第四騎士團的副團長會跑到第六騎士團呢?」
「是?」
「是遺言喔,第四騎士團前任團長安道爾·薩夫特的遺言。簡單來說就是叫諾雅爾有困難的時候去找幽靜,會心不甘情不願的給予幫助。」
「………他把自己的妻子送人?」
「正好相反,這是男性的小吃醋。因為全世界上大概只有幽靜能給諾雅爾滿滿的幸福。同時不會讓那顆閃爍的星星黯淡下來吧?」
艾希莉亞看著哭泣後微笑的幽靜,溫暖說:
「新的開始,就在你眼前喔………………當然,作為騎士的本分我不會讓你忘的。你的化身此時此刻,儼然到了新的高度。伴隨著妻子的新魔法,面相魔法一起。」
幽靜的魔法 化身魔法。
諾雅爾的新魔法 面相魔法。
我會讓你們兩人掌握過往沒人掌握的事物,成就嶄新的世界。
寫完了,我很久沒寫感情戲。
不知道有沒有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