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延不絕的大汗溪河畔,與西下的夕陽、林立的大樓建築群相互交織,化為冬日罕有的溫暖景致,在剛結束訓練的愛蓮娜、遠麟姊妹倆眼前延展開來。
然而,所謂的溫暖,僅限於光線帶給人們的觀感。正值寒流期間的邦喬區可是達到史無前例的七度低溫,生來極度怕冷的遠麟因此穿上厚重的棉襖,幾乎將自己裹成綿羊般的毛球。
「這樣的麟麟也好可愛,好想抱緊她☆。」
相較於怕冷的遠麟,愛蓮娜依舊穿著方便行動的短衣短褲、再搭配最喜歡的藍紫色短夾克,連件符合季節的外套都沒有。不少路過的路人見她如此穿著,無不投以訝異的目光。唯有遠麟見怪不怪,眼神中隱約閃爍著羨慕的光芒。
「姊姊大人,您真的不會冷嗎?」
這個問題,遠麟從小問到大、從未停歇過。只因為每次得到的答案千奇百怪,彷彿愛蓮娜覺得有趣,刻意為之。
「不信的話,妳摸摸看姊姊的手。」
不顧遠麟的意願,愛蓮娜脫掉遠麟的白羊棉手套,火熱的雙手包裹住遠麟幾乎要凍僵的小手,替遠麟帶來電暖爐所不及的、直達心坎的溫暖。扣除這突兀的行動不說,這是遠麟第一次聽到、最正常的回答。
「姊姊我呀,可是神明的後裔,怎麼可能會怕冷呢?」
像是補充說明,愛蓮娜再次提起關於家族的古老傳說。遠麟早已聽過不下百遍,甚至能搶在愛蓮娜前面,輕鬆背出後續的內容:
「『因為神明的恩惠,姊姊大人的家族世世代代受到神火庇佑,為世人帶來溫暖與光明。』是這樣說沒錯吧,姊姊大人?」
愛蓮娜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投以柔和的微笑。遠麟不明所以,目光中充滿疑惑。愛蓮娜感到不妥,這才開口回應:
「沒什麼,只是覺得麟麟能記得家裡的傳說,姊姊很高興唷☆。」
先不說這個了,今天晚餐吃什麼?受不了愛蓮娜後續的吃貨發言,遠麟一邊戴回白羊棉手套,一邊向愛蓮娜細數回家路上要買的食材。
§
「結果還是沒能說出來……不對!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可以跟姊姊大人要求這個?」
晚餐過後,遠麟一邊收拾碗盤,一邊回想方才與愛蓮娜的對話。明知道這對自己來說十分羞恥,但自己還是忍不住透過旁側敲擊,試圖讓愛蓮娜意識到這件事。
「想在姊姊大人的懷抱裡睡覺什麼的,是小孩子才能做的事!」
遠麟打開流理台的水龍頭,忍受著水流刺骨的寒冷、開始清洗碗盤。儘管愛蓮娜正悠閒的躺在客廳沙發上、享受電影台帶來的精彩故事,但考量到愛蓮娜拿一盤摔一盤、近乎詛咒的家事能力,遠麟寧可選擇孤軍奮戰。
也正因為如此,遠麟每洗好一個盤子,心中對愛蓮娜溫暖懷抱的渴望愈發加深。
「晚點還是用暖暖包暖被窩好了。」
當遠麟將洗好的碗盤收進烘碗機的同時,來自客廳的火熱目光正緊緊盯著她。
「唔──,麟麟這孩子,怎麼還沒來找我呢?明明只要跟姊姊說一聲,姊姊我就能幫她實現願望。」
早在回家時,愛蓮娜就看出遠麟的思緒,但她始終無法理解,究竟是什麼樣的思考,導致遠麟這般彆扭的行為產生?
捋了捋自己柔順的金色長髮,愛蓮娜決定主動出擊,確定遠麟內心真實的想法。順著遠麟離開廚房的腳步,愛蓮娜悄悄跟上,隨後猛然撲向遠麟後背,打算給遠麟一個驚喜。
誰知遠麟就像是背後長了眼睛,默默的側身閃過愛蓮娜的飛撲。
「姊姊大人,您這是在做什麼?」看著差點撲倒在地的愛蓮娜,遠麟一臉迷茫。
「嗚──,麟麟好過分,」愛蓮娜吸了吸鼻子,故作可憐的說道:「姊姊只是看妳好像很冷,想給妳一點溫暖,可妳卻閃開了。姊姊我,好難過──。」
說完,愛蓮娜緩緩軟倒在地,像隻無助的海豹、不斷哀嘆自己的不幸。遠麟見愛蓮娜擋住自己去路,很是無奈的請求:
「姊姊大人,我現在要上樓,可以請您讓個路嗎?」
「什麼!麟麟不要姊姊了?嗚哇──!」
見愛蓮娜還有開玩笑的餘裕,遠麟決定繞過愛蓮娜、返回位於樓上的房間,為後續的盥洗作準備。
§
夜晚時分,儘管房間裡開著電暖爐、蓬鬆柔軟的被窩裡放有暖暖包,甚至照著課堂所教、不斷催動鬥氣,遠麟依舊能感覺到寒氣正在吞噬房間。
「不行,不能找姊姊大人求救。」
無視幾乎要開始打顫的牙關,遠麟堅守被窩,說什麼也不願離開。
「要是去找姊姊人的話,一定、又會被當成孩子……」
比起寒冷,遠麟更不願被當作孩子看待,尤其在愛蓮娜連番出擊、連洗澡時都不忘發起偷襲的攻勢下,遠麟更加抗拒,甚至反鎖房門,杜絕愛蓮娜夜襲的可能性。
然而,有件事情,遠麟至今依舊不知曉。那就是──對愛蓮娜而言,只要遠麟發自心底發出求救,哪怕眼前有再多阻礙,她也會逐一突破、來到遠麟身邊。
「……」
沒有發出半點聲響,愛蓮娜悄然無聲的出現在房間。火熱的目光無視黑暗,直勾勾的盯著遠麟所在的被窩。
「明明都冷成這樣了,麟麟還是打算一個人睡嗎?唉──,真是的。」
就算是大人,偶爾也會想要家人多一點的擁抱,不是嗎?愛蓮娜不是不能理解遠麟的想法,只是覺得這想法過於極端,很容易在某些時候,失去應得的溫暖。不論身理、心理,都是如此。
「雖然聖誕節已經過了,但為了麟麟,姊姊我可以再當一次、專屬於妳的聖誕老人唷☆。」
愛蓮娜無聲的詠唱帶著熱情,轉眼瀰漫整個房間,帶來前所未有的溫暖。
「好像、開始暖和起來了?」
遠麟早已疲憊不堪的精神,在熟悉的溫暖包圍下,終於掙脫寒冷的束縛,往美好的夢鄉進發。
「很好。這樣子,姊姊我的任務就結束了。」
愛蓮娜十分清楚,要是自己趁虛而入、與遠麟同枕而眠的話,肯定免不了遠麟一頓唸叨。為了遠麟的自尊,也為了自己的耳膜,愛蓮娜在一番天人交戰後,果斷放棄機會,準備回到自己的房間。
誰知,當愛蓮娜轉身,準備遠離床邊時,意想不到的驚喜向她襲來!
「──!?」
愛蓮娜察覺到異狀、回頭一看,原來是遠麟的小手正抓著衣角,洋溢著幸福的睡臉似乎在呢喃著:
「姊姊,不要離開我……」
愛蓮娜哪受得了這番無聲的撒嬌?原先築好的心理防線瞬間崩塌,並挾帶著幾乎要燒起來的火熱心跳鑽進被窩。
The End
後記:
今年的寒流確實比去年來得冷冽,即使是皮糙肉厚的本海豹也感受到一絲寒意,同時想到自己的眾多故事中,經常因為寒冷而叫苦連天的遠麟。儘管目前對她的故事毫無頭緒,但我依舊希望她能偶爾露臉,同時展露她不同於平時的大小姐架式、符合一介高中生應有的爛漫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