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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舞的場合
步(Ayumi)盯著紬(Tsumugi),注意到她的視線正投向那群正在跳著社交舞的男女們,神情雖然和平常一樣淡定,但是那雙若不仔細觀察就察覺不到其中變化的眼眸中,滿溢著躍躍欲試的心情。
於是步走到紬面前,紬被對方高大的身軀強行吸引了注意而抬頭望。
「我們去跳舞吧!」步露出一如既往的傻氣笑容、提出一如既往的直接想法,並向紬伸出手來。
紬卻露出困擾的表情,說:「不好吧……我站都站不穩了,該怎麼跳啊?」
「照我說的做就可以啦!來……」
步指使紬將雙手環抱住自己的脖子,接著自己用雙手扶住紬的腋下,慢慢帶領對方站起來。
兩人離得極近,是彼此吐息都能感受到的距離。
在這種距離下注視著對方面容,而對方的瞳孔裡也只有自己……這種狀況似乎是第一次。
直到一陣寒風吹拂過兩人頸部的瞬間,兩人才稍稍回過神來。
「要好好抱緊我哦,要是累了也要馬上說哦!」
「啊……嗯。」
由於得顧慮紬的反應,所以步不敢動得太激烈。保守的步伐使兩人的身影若是遠遠看的話就像沒在動一樣。
步的步伐緩慢且細膩,與他健壯的身材相當不相襯;而紬雖然身形給人柔和的感覺,但腳步動起來卻蹣跚又缺乏自信。
「慢慢來,左腳一點點,再換右腳一點點......」
紬吞下一大口因緊張而大量分泌的唾液,只能簡單做出「嗯嗯......」的回應。
或許是對於控制雙腿還不是很熟練,亦或是受到「隨時都可能腿軟倒下」的恐懼感驅使,紬環住步的脖子的手纏得很緊,同時也抖得很厲害。
步專注在控制步伐與觀察對方面部表情兩個地方上,一有什麼不對勁的話他馬上就會讓紬坐下。
微微的身體晃動使紬的銀白色秀麗長髮隨之搖曳。雖然低著頭,步還是瞧見那雙躲在瀏海底下的湛藍眼睛,正凝視著自己蹣跚的雙腿,整張臉的神色緊張兮兮的。
和平常無時不發出凜然氣勢的學生會長不同,此刻的她在步眼中,就只是一位隨處可見又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而已。
從沒見過紬如此神態的步,霎時間看得出神,都差點忘了要移動腳步。
「咿——」
紬的右腳因突然一個不自然的抖動失去了平衡,身體踉蹌了一會兒,且發出很少見的受驚聲,她的雙手也因此捆得更緊,讓步感受到一丁點的痛楚。
兩秒後她意識到自己也許出太大力弄痛了對方,趕著說:「對不起!會痛嗎?」
而步只是笑笑地說:「不會啦,倒是學姊,需要休息嗎?」
「我想……再跳一下下好了......」
「不要勉強哦。」
「一點都不勉強......」
兩人就維持這樣的姿勢,繼續小心地踩著步伐。
在許多兩兩一對的舞伴中,由於動作和姿勢奇特,他們是特別顯眼的一對,也在不經意間吸引著他人的目光。
可兩人卻沒有因此感到不自在,那是因為紬把心力都放在「移動雙腿」這項大腦的命令,而步則只專注觀察對方反應,雙方都沒有太多心力去顧及周遭動靜。
然而,紬又因為知道步正在全力注意著自己,這件事,令她自己的內心深處默默萌生出了名為「害羞」的嫩芽。
「步……很溫柔呢……」
紬不明白為何這句簡單的稱讚她都說不出口,搞不懂為何自己一想要將這句話給從喉頭擠出來時,總會有一面無形之牆擋著。
「我這是怎麼了?這種感覺……是在擔心嗎?我在擔心些什麼?不過是一句擁有正當理由的稱讚。還是說是害怕呢?那我究竟……在害怕著什麼?搞不懂啊……」
一段時間過去,紬的腿能夠做出幅度更大的步伐了,但是相對應的,也慢慢可見她額間的一顆顆汗珠。
「好像......越來越上手了呢!步!」紬的眼睛隨著語氣雀躍的話語一起傳遞給了步。那雙平常像刀子銳利的眼神,此刻張得老大,滿溢著興奮與得意的心情看向步。
「嗯嗯!很棒哦!學姊!」步也被對方的情緒所感染,回予一抹笑顏。
從步那如一面鏡子般的清澈大眼中瞧見自己現在的表情後,紬立刻收回所有不小心滿溢出的情感,像是將這些情感給含住般的抿著嘴,並將視線朝下避開了步。
「看來可以稍微休息一下——」急著消退這份只屬於自己的尷尬,紬沒考慮到後果就輕易鬆開雙手。
「啊!不要這麼快放開手!」
「呃、呀啊——」
紬腿猛然一麻,身體便不受控地往後倒,步也來不及抓好,就這麼跌坐在地上。
「學姊!沒事吧?抱歉沒有抓好妳......」
「我沒事......這不是你的錯,是我不夠小心。」
「不過幸好是跌在泥土地上呢。」
「泥土地?啊啊......真是的,褲襪都弄髒了......內褲好像也是......」紬看著自己沾上泥土的學生短裙與黑褲襪,臉色難看地抱怨道。
「沒受傷就是最好的啦!我扶妳起來吧。」
紬抓住了步的手,但是雙腿仍在發麻,麻到連稍微動動的力氣都沒有了。
「嗯呃......不行......我的腳沒力氣了......」
「果然還是太勉強自己了嗎?好!欸咻——」
「咦?喂!等、等等——」紬一驚,但完全無法抵抗地,被步輕鬆公主抱起來。
至今為止對自己這麼做的人只有父母而已,然而那也是在自己還是小孩的時候了。
不知道是因為許久沒被人這麼對待的關係,還是被那個總是傻里傻氣的步這麼對待的緣故,心中油然生出一股羞恥的感覺,像蟲子一樣爬滿全身上下,臉也在自己沒察覺的情況下脹紅了點。
「哦哦?學姊比想像中輕呢!」
原本自己還處於羞恥的狀態,但這句話瞬間就讓紬回復到正常模式。她的刀子眼筆直刺向步,且不悅地捏了對方右臉頰,將之拉得老長,神情與語氣都冷冰冰地質問:「你要不要再仔細聽聽看你剛才說什麼?什麼叫做『比想像中輕』?」
步忍痛說:「我只是覺得學姊很輕而已啦......女生被說輕不是心情都會很好嗎?」
「那就說『學姊很輕呢』就好了,多餘的話可是會釀成災難的哦?知道了嗎?」
「......」步點點頭,但這沒有讓紬滿意鬆手。
「回答呢?」
「我......我明白了......」
紬終於鬆手,依舊一絲絲尷尬的她乾咳幾聲說:「好了......把我放回輪椅上吧。」
紬轉動眼球,在瀏海的藏匿下偷偷摸摸地瞄著步,這位自己難以捉摩的男性。
「真是的......一下溫柔一下又不溫柔......」
這當然也是句心聲,被紬藏在她深深的心窩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