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5
「唔，聖誕老人說這間很危險，要我們把東西放下後就趕快回去。」
錦懋將禮物遞給賀輔，兩人一同進入下一間屋子。這是間位於國北市郊的歐式豪宅，不管是從外觀或是典雅穩重的室內裝潢都顯現出屋主的品味不凡。
「要是危險就別送禮物嘛。」
賀輔順口吐槽後，一手叉腰觀察著四周。一側是擺著密密麻麻書籍的書櫃，另一側則是表面黑得發亮的平台式鋼琴。依著燈光，勉強可見中間還有幾張雕花精美的古董桌椅。
「屋主是什麼來頭呀……」
相較忍不住讚嘆起來的錦懋，賀輔不以為然地聳聳肩：「總之把禮物放在桌上就好了吧？」
「嗶──」「哇哩！」
不料賀輔才剛走一步，整個房間就傳來刺耳的蜂鳴聲。並且說時遲、那時快，在兩人能反應過來之前，一個漁網便從天而降，恰恰將兩人困在一塊。
「現、現在是怎樣？」「不要一直擠我啦，你這妖怪！」
「唉，這種日子還敢來偷東西，可真是挑錯時間，也挑錯地點了。」
在兩人因為掙扎而難分難捨之際，房門緩緩地被推開。走入的銀髮青年打開照明，本還想再多念幾句，但一看到賀輔，原先表情嚴肅的青年也不禁笑了出來：「沒想到竟然是你啊，穆坦特‧賀輔。這種時間蒞臨寒舍，有何指教？」
錦懋勉強翻過身，才能看見對方的臉：「你是──咦？萊昂‧劉維爾！」
「沒錯，記得按讚、訂閱我的Itube頻道，和開啟小鈴鐺喔！」
「呿，難怪這裡是那種裝模作樣的裝修。」賀輔酸溜溜地說道。
「請稱它為『品味』。」萊昂順手撥了撥自己銀色的瀏海，隨即蹲下身：「如何？隔行如隔山對吧？你們想闖空門還太早了啦。」
賀輔邊抗議著，邊蠕動著身軀，卻只是把自己和錦懋纏得更緊：「我才不像你啦！你看我這身裝扮，哪是小偷啊？」
「難說呢，怪盜是需要各種變裝的。」萊昂掩嘴輕笑著，而曾經是苦主的錦懋更是受不了地哼了聲。
「喂，金毛你別亂扯！」「是你這妖怪勾到我的腳啦！」
看著兩人互相拉扯，一點默契也沒有的窘樣，萊昂也不禁搖頭：「算了，看你們今天打扮得很用心，等我一下。」
話剛說完，萊昂便轉身走出房間，徒留一臉錯愕的兩人。
「現在是怎樣？」「先別管他，賀輔哥你別再亂動了！讓我來。」
錦懋翻過身，一手抵著網子。他輕閉雙眼、聚精會神，一個法陣隨即在他掌心成形：「亞馬諾家除妖術式‧刃！」
「有這招剛才幹嘛不用啦！」
隨著一陣閃光，困住兩人的網子被倏地割開，兩人也才終於手忙腳亂地站起身。然而在他們拍拍身子，確認沒沾到網子的碎屑之際，萊昂便已提著一個白色的紙盒回來。
「喔？終於脫困啦？」萊昂將紙盒塞給賀輔，同時淡淡地笑道：「來，今天出爐的樹幹蛋糕，是法國過聖誕必備的甜點。請你們吃一些。」
「啊？謝、謝謝。」禮物來得太過突然，剛才氣焰正高的賀輔一時也不知怎麼反應，只好率直地接過甜點。他噘著嘴，一手探向大衣內側，卻發現準備好的禮物竟已不翼而飛。
看著賀輔一臉困窘，萊昂這才從身後掏出他遍尋不著的禮物，得意地晃了晃：「至於你們送的聖誕禮物，就由怪盜亞提斯特收下了。」
「咦？什、什麼時候？」
「這就是層次和品味的差別。」萊昂一手環抱著禮物，一手指著兩人後方的窗戶：「我這裡不是最後的吧？想當聖誕老人就快去忙吧。Joyeux Noël！」
「Joyeux Noël，Artiste！」「九、九什麼？」
眼見賀輔一臉狀況外，錦懋連忙打Pass：「法文的聖誕快樂啦。」
「聖誕快樂就聖誕快樂嘛！說什麼法文。」賀輔哼了聲，帶著錦懋走回窗邊。而在離去前，他又回過頭，指著萊昂烙了句：「告訴你，今天不算，但我總有一天會抓到你啦！」
「哈哈，等著看吧。」萊昂絲毫不為所動，只揣著懷中的禮物，彷彿在安慰無理取鬧的小孩般，既好氣又好笑地說道。
而在兩人離去後，萊昂才不禁寬慰地舒了口氣，暗自想著：聖誕節呀，不只是和家人，也是和好友團聚的日子呢。
「主人，剛才的是──」
就在此時，席爾薇還穿著睡衣，急急忙忙從走廊另一側跑來。而萊昂小心翼翼地護著剛收到的麥克風及全新圍裙，看著窗外復歸平靜的夜空，難得地露出抹溫柔、滿足的微笑。
「是今夜限定的奇蹟。」
6
於是一整夜，賀輔等人便乘著聖誕老人的雪橇，在國北市各地發送禮物。大多時候沒被禮物的收件者發現，但即使被發現了，連哄帶騙也總能混過去──畢竟這是個奇蹟出現也不奇怪的夜晚。
「好，這裡是最後一站。」
雪橇最終停在森木商圈時，已是連號稱越夜越精彩的此區都不得不小憩片刻的清晨。即便聖誕老人吆喝了聲，還是得等到賀輔回過頭才把已經累到打起瞌睡的彩欣和錦懋叫醒。
「咦？這裡不就是事務所嗎？」
彩欣才剛走下雪橇，身上的聖誕裝就不知不覺地換回了原先的外套。跟著下來的賀輔和錦懋衣著也回復原樣。
「今天真是太謝謝你們了。」
三人回過頭，只見聖誕老人仰起頭，望著微微閃著光芒的二樓：「你們的禮物我都放在事務所裡嘍。」
「別客氣啦，偶爾來一次還挺好玩的。」賀輔拍拍胸脯，大喇喇地笑著：「明年缺人手再來找我們吧。」
彩欣則難掩不捨地問道：「吶，明年還會送禮物吧？」
「呵呵，只要還有人相信聖誕老人和平安夜的奇蹟，我就會繼續送禮物給大家喔！」
聖誕老人扯動韁繩，馴鹿們也精神奕奕地踏步前行。雪橇最終再次升空、迴轉，而後越來越遠，消失在天際，只留下聖誕老人慈祥的笑聲。
「有緣再見啦，各位！聖誕快樂！」
賀輔看著復歸平靜的天際線，淡淡地微笑著轉過身：「好啦，來看看聖誕老人給我們準備了什麼禮物吧。」
「嘻嘻，有點期待呢。」彩欣雀躍地跟上賀輔的腳步，錦懋也緊隨在後。
依著昏暗的燈光走上狹窄的階梯，賀輔從外套口袋中掏出鑰匙，打開事務所的門，眼前的景象讓他們不禁驚喜地嘆道。
「哇！太漂亮了吧？」「還有這味道，好香喔！」
事務所牆上掛著聖誕花圈，其下點綴著兩個鈴鐺，一旁則纏著樹藤。位於角落的盆栽旁也矗了棵聖誕樹，纏繞其上的燈泡閃爍著五顏六色的光芒，各式掛飾則散落其間。位於正中央的桌上則擺了盤還微微冒著香氣的巧克力餅乾，充滿了佳節氣息。
「真是，要比驚喜，我們可真比不上他咧。」賀輔邊搖頭，邊將萊昂送的蛋糕擱在桌上。
「吶，賀輔哥，你看！」與此同時，錦懋興奮地拾起聖誕樹下兩個綁著緞帶的紙盒，上頭還分別寫著他和彩欣的名字：「是禮物耶！」
「我也有喔。」
賀輔走到辦公桌旁，拾起上頭紅色的信封，厚度也讓他眼睛為之一亮。而他才掀開封口，看到內容就難掩興奮：「哇、哇喔！年終獎金、獎金啊！聖誕老人超大方的啦！」
不過在他將鈔票通通拿出來之際，另一本小冊子也應聲而落。他看了眼封面：「收支紀錄簿？」
「哈哈哈！連聖誕老人都要賀輔先生別再亂花錢了啦！」
彩欣一聽不禁大笑，而她一手正握著剛收到的皮夾。錦懋也開心地端詳著黑得發亮的鋼筆。
「什、什麼嘛。」賀輔被這麼一糗，自討沒趣地回過頭。但他隨即彎下腰，從桌子下拿出兩個棕色紙袋：「來，給你們的聖誕禮物。」
「咦？賀輔先生竟然會──」彩欣接過紙袋，拿出裡面既白又柔軟的貓咪型抱枕：「好可愛喔！謝謝你！」
「嘿嘿，上週末我剛好在車站地下街遇到賀輔哥，那是他投到保底才夾到的喔。」錦懋用手肘推了推賀輔，調皮地說道。
「哼，這種多餘的情報就別說了啦。」賀輔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你呢？禮物還不錯吧？」
被這麼一說，錦懋才拿出自己的禮物：「喔？皮手套？」
「看你騎車都沒戴，讓你保暖用的。」賀輔雙手抱胸，得意地解釋著：「而且看你常常射箭，還挑了比較堅固的材質喔。」
「明明都偷偷在關心我們嘛。」錦懋淡淡一笑，邊說邊在側包中翻找著，最後掏出一張CD：「還好有準備。這是給你的，Shining Singers的最新專輯。」
啊，其實我已經買了。賀輔本要苦笑著收下，但錦懋多補上的一句話立刻讓賀輔驚訝地高呼。
「上面有他們全體的親筆簽名喔！」
「真、真的假的？金毛，你怎麼弄到的？」
「拜託朋友想辦法幫忙的。」儘管不是錦懋本人的功勞，他仍與有榮焉，神氣地問道：「賀輔哥，要不要多稱讚我一點呀？」
賀輔難以置信地將CD置於桌面，一手掩著嘴，看似相當感動，說出的話卻毫不相稱：「我、我欠你幾個月薪水？我會盡快付給你的！」
那跟禮物才沒關係，好嗎？彩欣暗暗在心裡吐槽道，隨即從包包中拿出另一個紙袋：「這個……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給我的嗎？」
賀輔滿臉微笑地抽出袋內一條大紅色的圍巾，作工看上去有些粗糙，他本還以為是瑕疵品，但幸好在開口前馬上意會過來。
「我這幾天晚上趕出來的。」彩欣難為情地別開目光，用連串的話掩飾著害羞的自己：「想來想去，不知道聖誕節要送什麼才對。圍、圍巾應該可以吧？雖然平常也沒看你在──」
「好看嗎？」
賀輔沒多說什麼，只很快繫上圍巾，湊到彩欣面前問道。而彩欣被突然一問，霎時紅起臉，微微頷首。
「哼！彩欣織的，當然好看啊！」錦懋翹著腳坐在兩人對面，裝作一臉不在乎的樣子大聲嚼著餅乾。
你這小鬼吃味啦？賀輔忍不住偷笑。他拿出手機提議道：「機會難得，照張相如何？」
「受不了你，就照一張喔。」「再坦率點嘛，哥。」「哪、哪有……」
「咔嚓！」
照片中留下三人年末燦爛的笑容，而在背景的窗外，似乎能隱約見到要在黎明前趕回去的雪橇和馴鹿們，恰好成了奇蹟之夜最詩意的註腳。
「Merry Christmas！明年也請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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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補充：
這個禮拜都用來寫聖誕短篇了(寫作速度還比平常快)，《少女的天象對話》本週暫停一次。
聖誕節溫馨一下，伍德就不搞事了。偶爾寫些純歡樂向的短篇，不像正篇Case偶爾要燒腦應該也不錯吧？
最後還是要用作者的身分，再次祝各位聖誕快樂，也請大家明年多多支持《魔都妖探》及在下的其他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