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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站-值者何?《中篇》

橘みかん | 2020-12-25 07:36:11 | 巴幣 114 | 人氣 250

連載中中元節活動-壹站
資料夾簡介
鬼道設茶棚,因緣終有數。

值者何?《中篇》
 
  酒樓裡的工作千篇一律,不到五更就要到達開門,在掌櫃睡醒下樓前打開門窗通風,拍去桌椅上的灰塵,還要掃去半夜吹至門口的落葉。

  葉松楠特別交代,想要當個普通的跑堂,就要裝做不會武功,客倌有什麼不滿意的趕緊賠罪,要有來鬧事的,叫來千畏堂的武夫來排解便行了,自己切勿動手。對「安居樂業」為目的的柳柏槐來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把聽到的事大大小小、鉅細靡遺地記下來倒是個麻煩事,一開始柳柏槐會聽到忘了做事,或只有自己一個跑堂忙得沒空聽取,幸好一個月後掌櫃又找了個跑堂,那廝膽小如鼠,遇到較為兇悍的客倌就怕得發抖,柳柏槐身為前輩,只好上前幫他擋一擋。

  剛開始柳柏槐差點按捺不住,才要出手,便被葉松楠先行出手阻止,久了,便知所應對進退。

  來找碴的若是街頭混混或對頭勢力,最多摔個碗、爛張椅,千畏堂的人就會進來排解;怕的是走南闖北的江湖人,往往氣焰輕狂,不知自己惹上什麼樣的組織。運氣好點的,斷個胳膊、瞎隻眼,記取教訓快快逃離這是非之地;不知死活的,半夜掌櫃就會從總堂叫來人,不知運往何處去了。

  就算有時葉松楠來酒樓喝酒,向他問起,葉松楠也只是囑咐他:「幹你的活,少管閒事!」

  這日,葉松楠進到酒樓,喚來柳柏槐送酒菜到廂房內,卻不見其他人入房,入門時只是申時許,這會兒都打烊了,仍不見他下樓。

  掌櫃和另一名跑堂不敢去打擾,掌櫃的說,幾年前也有一個不懂看臉色的跑堂告知關門,卻被他從樓上打下來,斷了好幾根肋骨。

  柳柏槐除了想打發他走人,自己好快快回家休息,也好奇什麼事能讓平日冷漠如斯的他待在房裡這麼久。

  知道柳柏槐是葉松楠所保薦,掌櫃索性把責任丟給他,便與另一名跑堂各自休息去了。

  莫可奈何,柳柏槐只好敲響了廂房的門,還沒開門便傳來滿滿酒氣,以及裡面大聲怒罵的聲音。

  「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但柳柏槐聽了嘆口氣,仍推開門勸道:「我說楠爺,您不離開,咱們不能關門──」

  話都還沒說完,一個酒杯便往柳柏槐臉上砸去,幸好他眼明手快,一個回手便捉住那酒杯,不用再多碎一個杯子。

  許是沒聽見碎裂及哀號聲,葉松楠微微抬起頭,才知道來者何人,他稍稍減輕了銳氣,鬆口氣似的說道:「是……是你呀……」

  「要不是我,又不知是哪個倒楣鬼要讓你給打斷了助骨丟下樓。」

  「嘖……那些個愛嚼舌根的……」

  葉松楠心裡明白,自己在其他人眼中是何等殘暴,其中又多是自己的面相性格所致,撇開那些難解的問題,葉松楠拉開一旁的椅子,示道:「來,坐!陪我喝酒!」

  「還喝!這都什麼時辰了?」

  「什麼時辰……天黑了?」

  葉松楠看了眼窗外的烏黑,柳柏槐則抓著他的臂膀要將他扶起,邊說:「都快亥時了,走,我送你回去。」

  本想送他回去之後自己好趕回家,處理過幾個逗留酒樓的醉鬼,就是沒遇到過這麼麻煩的。但葉松楠反而拉著他坐下來,醉言醉語繼續說道:「那你下工了!正好!來,陪我喝酒!」然後在柳柏槐要接話時阻道:「欸──這天可黑了,是你自個兒說的,『大白天的不喝酒』,天黑下工了,可以喝了。吶,你不喝,我不走。」

  語畢便擅自幫他倒滿了酒,溢到了桌面,看著葉松楠倒完酒,又拿著酒瓶直接入口,只得嘆口氣道:「好,我陪你喝,就一杯。」

  一聲清脆,酒杯與酒瓶相擊,柳柏槐亦將杯中烈酒一口飲盡,另一邊葉松楠卻是大灌了一口,隨即癱倒桌上,只是閉著眼,指著他道:「你……聰明啊……」

  「我聰明?怎麼說?」柳柏槐覺得好笑,自己竟與一醉鬼對答起來。

  「你沒有……喝──」

  葉松楠話說不清,原本指著他的那隻手已垂直下放,滿臉通紅地半趴桌上。柳柏槐推了推他,喚道:「楠爺?……喂!黑鬼?……小弟──」

  「不許……叫我小弟……」

  「唷呵!這還能有反應吶。」

  柳柏槐看他醉得不省人事,將人扶至躺椅上,再將桌上的狼藉收拾乾淨,回來時葉松楠仍未清醒,就算問他家住哪,他自己無法回答,掌櫃的也不知道,甚至連千畏堂外的守門人也搖頭。
 

  總不能把人就丟在酒樓裡,隔天一早就要開店迎客,夜半也沒人照顧,柳柏槐只好把人扶回自家去。家宅簡陋,平時也是一家三口睡一間房,只能讓妻子先在廳堂舖了褥子,吩咐妻子與幼子先照看一下,待柳柏槐更衣完正要出房,卻聽見幼子「哇」地一聲。

  急忙奔出房門,只見幼子手中捧著一杯水,葉松楠卻是從被褥中跳起來,像是受到驚嚇似的退至牆邊。

  「爹……叔叔說要水,我拿水給他喝……」

  幼子滿臉疑惑,他實在不知道自己哪裡嚇到父親的客人了?柳柏槐笑了笑安慰道:「沒事,小寶乖,你給娘幫忙去。」

  接下幼子手上的水,柳柏槐才將水遞至葉松楠面前。

  但葉松楠仍像大夢初醒,冒著冷汗、大口喘息,喃喃道:「那是……你的孩子?這是你家?」

  「不帶你回我家,要把你像尋常的醉鬼一樣丟街上啊?問遍了人,沒人知道你住哪,只得把你帶回我家來啦!」語畢,柳柏槐便將水塞到葉松楠手上,自己打開了門,坐在門檻前。

  即使喝了水,葉松楠卻沒感覺清醒多少,坐到柳柏槐身旁,才看清了他如那日白天一樣,穿得一身潔白,而自己使終是一身黑衣,暗夜行事,總是方便。

  「──那時在廂房裡,你說……」倏地,柳柏槐開口如此說道,葉松楠一驚,自己總不是喝到胡言亂語了吧?遂即問道:「我有說了什麼?」

  柳柏槐笑了笑,續道:「你說……我沒喝酒。」再看了看葉松楠一臉難解的表情,他繼續說道:「方才我想了想,你說的是那日,我喝了茶,而不是酒。換言之……你當初喝的便是酒,而非茶。」

  看葉松楠皺起了眉,十之八九可說是猜中了,柳柏槐又再猜道:「所以,你這回會喝得如此失態,許是與那有關。」

  「呵。」葉松楠一聲低笑,盯著月照下的影子,不論他們穿的是黑衣白衣,影子卻是同樣的顏色。

  一步錯,步步錯……

  「我……殺了幾個孩子,純潔無瑕的孩子,大點的已會認人,最小的……出生尚未滿月。」

  「……是嗎。」

  柳柏槐不做批判,他沒資格。空閒時柳柏槐曾去打聽過,當初他們爭奪的陸雁雖是朝廷要犯,卻是被千畏堂所陷,縱使有錯,也是為一己之私而與千畏堂合謀,奪取伯父家財而已。

  實際上不只陸雁,柳柏槐在其他縣城奔走時,只要是朝廷懸賞,擇賞高者下手,除了舞刀弄劍,不會其他活,那時年輕氣盛,放不下身段做這種小廝活。

  「就算我想放過他們,但斬草不除根……」

  「我懂,我懂……」

  他們是一樣的,一個是聽命行事,一個是看錢辦事,為的都是利,江湖仁義,早隨著亂世消散。
 

  那之後,葉松楠便常不時造訪柳家,有時自備酒菜,有時帶上童玩,在一成不變的殘酷中尋得一處溫暖。

  一日,酒樓迎來了上賓,掌櫃只吩咐送上好酒好菜,除了送上餐點時,不讓他或其他小廝多靠近。

  這會是什麼大事?其他跑堂和小廝望著樓梯,猜想著要發生什麼,但柳柏槐只笑著搖搖頭,他可不打算多管閒事。

  只在送上酒菜時,才看到座上賓的樣貌,旁人喚他「三爺」,許是酒過三巡,竟發起狂言。

  「哈哈哈哈!如此甚好,『他』辦事一向俐落,我很放心。哼!這老二,以為我叫他一聲二哥就能對我指手劃腳,向大哥攤我的底,我要他後悔莫及!」

  正放上新的酒壺,三爺說到激動處,拍震了桌子,剛放上的酒也掉落,浪費了整壺酒。

  掌櫃看柳柏槐驚訝得直盯,遂罵道:「看什麼,趕緊收拾收拾,再拿一壺新的來!」

  「是……」

  平常要是尋常客人喝醉打破酒杯,都要把人嚇到酒醒,賠償幾十兩銀子,或叫分堂的人帶走,最多幾日後看到鼻青臉腫的客人經過門口,快步逃開,哪能有這麼好待遇。

  再提新酒上樓時,又聽見裡頭的人說:「──但這事若讓大爺知道──」

  「欸──我養他做什麼的?要真有事,我要他死,他還敢活?」

  為三爺添上新酒,還沒出房門,便看見三爺拾起酒杯,滿意道:「何霸天,這杯我敬你啦!你今日喬遷,全家安心上路,今晚祝你闔家團圓。哈哈哈哈哈!」
 

  三爺進門了之後,酒樓就不再收客,待三爺等人離去,收拾打掃完,柳柏槐和其他跑堂樂得可以提早下工,掌櫃這時才說,這間酒樓就是三爺出資的,他要休就休。就是三爺等人所提之事,縈繞心中揮之不去。

  回到家的時候,太陽才剛下山,天色尚未盡黑,柳柏槐洗去一身疲累,換上一身白衣。瞥見一旁黑色衣裝,那是他從前犯險賺取賞金時穿著的,雖然回到家總是梳洗後換上一身白衣,近月來在酒樓工作,幾乎要忘了暗夜行事的感覺。

  才出到廳堂,便看見幼子高興大叫,葉松楠又帶來了滿桌的童玩書冊,看著孩子露出難得地微笑。

  「怎麼又破費了,小寶,有沒有跟叔叔說謝謝啊?」

  「有啊!謝謝叔叔!」

  葉松楠卻揮揮手道:「欸!客氣什麼呢!」接著拿起桌上幾本書道:「哪!我這次帶了幾本書冊詩集,小寶也該學寫字了,好好讀書,將來有出息。」

  除了書冊之外,還散了幾卷紙張,文房四寶一個不少,柳柏槐坐在桌邊,揶揄道:「我說黑鬼,你這是在賄賂我小寶,以後咱倆要吵起來讓他站在你那一邊是吧?」

  葉松楠瞪眼嘖了一聲,罵道:「瞧你小鼻小眼的,小寶的眼界都讓你給教小了!──小寶以後跟叔叔學,看得長遠點。」

  但柳柏槐卻嘆了一聲,拿起茶壺正要倒茶,邊如此嘆道:「唉──是啊!那得站得高點。」

  聽柳柏槐暗諷他矮小,葉松楠也不客氣直接揮拳,幸好他有握緊並往後躲開,只是撒了滿桌茶水。

  「瞧你!幼稚。」

  「誰幼稚啊!」

  二人邊拌嘴邊站起來,看得幼子哈哈大笑。收拾完桌上被沾濕的東西,才剛攤放窗邊,葉松楠便提起劍要跨出門。

  「怎麼?這就要走。」柳柏槐追出門,這葉松楠雖然只認識了半年有餘,卻也不至這麼小氣。

  對此,葉松楠湊近小聲說道:「今晚還有活要幹,不能久留。」

  「有活?」不知為何,柳柏槐心中浮起不安,雖然感覺有異,卻又說不上來。

  許是看柳柏槐皺眉思索的樣子,葉松楠呵地一聲,拍拍他道:「只是代我義父去給二爺送賀禮慶祝喬遷,沒啥危險。」

  「是……嗎……」即使葉松楠這麼說,心中的那份不安仍難以退散,多加了一句:「那……小心點。」

  葉松楠聽了一愣,都說了只是去送賀禮,還要小心什麼?想起義父和二爺的關係鬧得街上人盡皆之,或許是負責打聽消息的柳柏槐也知道了些什麼。但他的任務一向是機密,柳柏槐這個層級的人不太可能知道,便只是回了一個微笑,揮手走人。
 

  進到家中,小寶已經拿起其中一張窗邊的紙張,上頭好像有字,只是部分字體已經暈開。

  「小寶,先放著,讓它乾了再看。」

  「爹,上頭有好多人啊!嗯……還有……『之』……」

  聽孩子這麼說,柳柏槐直覺述道:「人之……三字經吧?來,爹帶你念一遍。」

  想到今日難得提早下工,酒樓的事情又這麼多,以後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陪孩子讀書寫字,柳柏槐想難得今日有這空閒,才將紙張從孩子手上拿來,明顯有折痕的紙上寫的卻不是三字經。

  上頭滿滿人名,像是一本名簿,最後寫著「上述何霸天一族,不論老幼,皆殺之」。

  柳柏槐驚得站起來,看到「何霸天」這三個字,才想起在酒樓三爺所言。

  ──這老二,以為我叫他一聲二哥就能對我指手劃腳,向大哥攤我的底,我要他後悔莫及!

  ──何霸天,這杯我敬你啦!你今日喬遷,全家安心上路,今晚祝你闔家團圓。

  ──只是代我義父去給二爺送賀禮慶祝喬遷,沒啥危險。

  想起最後葉松楠所言,與今日在酒樓所見所聞一下串連起來,柳柏槐不禁這麼想:「這……難道黑鬼今晚的事就是……不,等等……」

  柳柏槐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好像還遺漏了什麼?他再細想,三爺還曾如此說過:「我養他做什麼的?要真有事,我要他死,他還敢活?」

  「爹?」孩子略帶驚恐的呼喚聲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柳柏槐勉強擠出笑容,對孩子說:「啊……這不是三字經,是葉叔叔的東西,爹給他送去。」

  才站起身,妻子燒了一桌好菜正要端上桌,本以為葉松楠會留下吃飯,這會兒卻連丈夫也要出門。

  他拿了劍,連衣服也來不及換,但才跨出門幾步,又猶疑些什麼,回頭對妻子說:「葉兄弟有難,他有恩於我們,我得去幫他。」

  示意驚訝得差點叫出聲的妻子別慌亂,免得嚇著孩子,柳柏槐再道:「若我們今晚沒有回來,趁天才亮,妳帶著孩子快走,回娘家去避避風頭。」

  江湖終究是一淌混水,千畏堂裡的上位者又爭權奪利,要是三爺事跡敗漏,將葉松楠當作替死鬼,那可真是冤了。

  即便他的猜想是錯的,看到人平安無事,天亮前帶回來告訴妻子只是虛驚一場,難得的親人和朋友,他都不想失去。

  只在最後對妻子說:「別怕,我一定回去找妳們。」


  可惜,柳柏槐的猜想一毫不差,葉松楠正帶上幾名下屬,出現在何霸天新居大宅門口,趁著暗夜,要為他義父除去阻礙。

  殊不知──
 

 
參考資料:
  • (維基百科)
  • 申時:下午三點到五點。
  • 亥時:晚上九點到十一點。
 

 
  是的,日常爆字數(倒

  原本想把這篇在年底前完成,預定只有兩篇,結果寫著寫著……它就增生了

  前面多加了一段喝醉酒,於是字數就……算了,還是分成三篇吧(攤手

  也正好斷在最緊張的地方嘛,嗯。(心虛

創作回應

大漠倉鼠
正在猶豫要不要敲碗XDD
2020-12-25 07:57:56
橘みかん
欸!?為什麼?
2020-12-25 08:01:02
大漠倉鼠
碗敲下去下一集就有人要接著上路了XDD
2020-12-25 08:53:42
橘みかん
這個系列哪集沒人上路?XD
2020-12-25 13:31:33
水墨靜
純潔無暇的孩子(無瑕)
2020-12-28 13:40:14
橘みかん
喔喔喔!感謝抓錯!
終於有人幫我抓錯了嗚嗚嗚
2020-12-28 16:03:57
言湘隱 Yuno Yan
停在這裡真是惡劣R
還好下篇已經出了可以一起追ww
2020-12-28 16:41:38
橘みかん
欸嘿www
2020-12-28 17: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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