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我記得,她是很努力的孩子。」
匹蘭德聽到這句,忍不住擦擦眼角。隨著聖德芬的扶持緩緩站起時,注意到一個異狀,原本心裡想說的話全部翻倒,難過又緊張地問著:「大人,您、您的右手怎麼回事?」
她記得很清楚,當時聖十字軍是用右手摸摸她的頭,如今該有手臂的地方卻空無一物,匹蘭德說完才發現自己這問題很糟糕,會不會戳到對方的痛處?但是聖德芬沒有生氣,還用左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別在意,犧牲一隻手就能拯救一條生命很值得,雖然生活上會有些不方便,可是神讓我學會用另種方式面對生活,注意到生命中更多的美好事物。所以年輕的孩子,別為這條手臂難過,即使身體不再完整,我的靈魂依舊圓滿。」
這就是聖十字軍。
「不愧是聖德芬大人,這絕不是一般人可以寬心接受的事實。」匹蘭德在心中讚嘆,如果她失去手臂,早就自裁了……這說法不誇張,她清楚自己能撐下來,是因為四肢健全、食衣住行不缺,才有辦法往聖十字軍的目標努力邁進,畢竟「匹」這個字,都已經帶來非常多的困擾了,再少條手臂,她的毅力絕對瓦解。
「過獎了,妳願意跟我一邊散步一邊聊天嗎?」
「好!如果您不介意的話!」
「當然不介意了,很少有聖騎士這麼早出沒呢,匹蘭德是因為剛到這裡還不習慣才早起嗎?」聖德芬問著,匹蘭德急忙跟在他身後,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不、不是!我平常也是這時間起床,因為要打掃馬廊、擦拭武器……」她慢慢說出一天的行程,沒注意到前方的聖十字軍慢慢蹙眉。
「為什麼妳被分配這麼多雜事呢?練習的時間會被耽誤到吧。」
「因為,我只是備選聖騎士吧……」匹蘭德苦笑,有些過意不去說著:「沒有隊長願意收留我,只好更勤勞點,看看明年有沒有機會入選。」
「唉。」聖德芬嘆氣,匹蘭德瞬間緊張時,他說著:「同樣是神的僕人,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兄弟姐妹?妳是非常堅強的孩子,我為這份精神感到驕傲!匹蘭德,記住了,就算妳只是備選聖騎士,也已經擁有聖騎士該具備的寬容之心!在我心中妳不是備選而是正式成員了!」
她泛起疙瘩,這是多麼有力量的話,匹蘭德急忙擦掉眼角的淚,使出全力追上去。
「其實這也是聖德芬大人的功勞,如果您當初沒有勉勵我別放棄希望,或許現在就沒有機會站在這裡了!所以我真的——真的非常感謝聖德芬大人!謝謝您當初讓我成為備選聖騎士,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我絕不會辜負您的期望,成為真正的聖騎士!」匹蘭德說著,這時才注意到四周環境不太一樣,但是從牆壁上的標記能判斷還在教廷的範圍裡,只是建築儉樸許多,甚至有塊非常空曠的平地。
這裡該不會是聖殿的練習場!
聖德芬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匹蘭德會在這裡停留多久呢?」
「預計停留到祭司的試煉結束。」匹蘭德回著,不意外聖十字軍在得知她是備選後會問「停留」而不是「待」多久,教廷這裡是神靈的起源,不會有備選聖騎士的存在,在面對到聖德芬疑惑的表情時,她繼續解釋著:「其實我是陪朋友來參加試煉,但是因為實力不足,所以獨自留在外面等她出來。」
「這樣的話差不多有四天空檔。」聖德芬用左手摸摸下巴,露出大大的笑容:「如果不知道該做什麼,匹蘭德要接受我連續四天的指導嗎?」
「這樣不會太麻煩您嗎!」匹蘭德聽到非常震驚,從未想過再次遇到聖德芬時,對方不但記得她是誰,還主動提出指導,霎時失去冷靜不停搖手,分不出是緊張還是害怕在偶像面前丟臉,連說話都結巴:「別、別別——別!您、您是聖十字軍!很、很忙吧!浪費時間在我、在我這種備選身上不值得!」
「別這樣說。」聖德芬不認同地蹙眉:「妳努力至今,只需要推一把而已。匹蘭德應該知道成為正式的聖騎士,不是只有被隊長提拔成隊員的方法吧?明年的正式聖騎士選拔比試,只要贏過五場就可以成為正式的聖騎士一員,妳目前情況只能嘗試這種方法才有可能性。」
「這、也許……」
匹蘭德很清楚,自己贏不了五場。
她每年都想報名,可是連最基本的測試都過不了。畢竟那些參加的備選聖騎士,有不少都是受過嚴謹訓練的,而她又沒有人指導,光是當初陪安莉瑪出來前受到的短暫訓練,她都覺得自己慘不忍睹了,更別提贏過五場比試——就是得全贏的意思。
如果有隊長就不用這麼辛苦,大概贏三場即可;她沒有就只能拼運氣,但是運氣又不是努力就有的。
「先別擔心,也別害怕。」聖德芬溫柔說著,拍拍匹蘭德的肩膀,穩住她的情緒:「我也不是出生就會拿劍,只是剛好找到適合自己的方法。所以別怕,我這四天會認真教導妳,只要好好記住這些東西,回去後每天依照我的方法練習,最快明年、最慢五年,只要努力不懈就可以成為正式的聖騎士,妳願意相信我嗎?匹蘭德。」
面對他的視線,匹蘭德感覺全身疙瘩,卻無法難掩內心的激動,也不願再壓抑想捉住希望的手——
「我願意!」
安莉瑪一愣。
原本她說服考官能不能讓匹蘭德也進來,反正她是備選聖騎士,只要不干涉試煉的考試也不跟任何人接觸,站在遠處看也可以吧?考官本來堅持不行,但是被說到點頭答應,要求安莉瑪在二十分鐘內找到人帶進來就可以,所以她拼命跑、拼命找,終於在通往聖殿的練習場前看到匹蘭德的身影。
她正在想著「匹蘭德果然不會浪費時間」時,看到她用熾熱的眼神注視一名聖騎士,安莉瑪對於聖殿的階級不是很瞭解,只知道他散發出來的氣勢絕非普通聖騎士,那名聖騎士面帶微笑說什麼後,匹蘭德突然激動大喊我願意——安莉瑪原先要邁出的步伐停住了。
願意什麼呢?匹蘭德願意什麼?
她的腦袋一片空白,看著匹蘭德高興到哭出來,對方頓時驚慌失措安慰她……難言的情緒湧上心頭,複雜、刺痛。
安莉瑪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去考場的,失魂地跟考官道歉自己的失禮,滿腦都是匹蘭德罕見的情緒反應,低頭看手腕上的手繩……用力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