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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RPG四期創作】【繼續深入】〈多慮之者的思慮〉

作者:聖盔夜風│2020-11-30 13:15:01│巴幣:16│人氣:313

  克萊瑪吉安踏動步伐、躍過失去了頭顱後倒地抽搐的妖人。阿塔斯托菲在手中發出淒厲吟嘯,幾乎可說是「興奮」地將承載於寒刃中的惡意傾瀉。至寒之鋒削過第二名妖人的肩胛,將那以上的部分全部分離。酸血噴灑,使復仇之咒飽飲其力。

  第三名妖人的大錘在此時砸中他腰側,然而紅芒一閃,妖人便被自己的重擊擊碎了雙臂與胸膛。接著,克萊瑪吉安迴身、腥紅的披風隨之舞動,遮蔽了第四名妖人的視線。當牠胡亂刺出了長矛時,便被一分為二。

  猛烈熾流於此時擊中了精靈,炎光爆閃,將其吞沒。然而鑄就於阿爾戈維昂大熔爐的漆黑盔甲隔絕了焰火高溫。除開星火與龍燄,凡世難有火炎能燒卻這沉重的負擔。火之力量無效,那便改以心之震擊。那意念如同懸盪的槌頭般正面重擊了精靈,心核乃至魂靈都為之顫動。但隨後,至寒之鋒上的誓文閃起亮目輝光,強迫達吉瑪多諾掙脫束縛。

  達吉瑪多諾還要繼續向前,而那名妖術師卻已完成腳下的法陣。黑氣瀰散,就在世界的這個角落,那個通往終極恐怖的通道被打開——儘管不過是一個微小的缺口,從中湧動而出的、無文字得以描述的形體卻足以形成一股滔天巨浪,將精靈淹沒。

  然而,他依舊沒有避退,他不會也不能。達吉瑪多諾緊握住手中至寒之鋒,將其高舉、邁步衝向妖術師及環繞在他身旁,宛若雲朵般的災厄形體。災厄化作兩只巨手向他襲來,當精靈輕易跳動避開時,便延伸出了無數條細長利爪及浮動著的大嘴,撕、咬、抓、鉗,無所不用其極,依舊難以阻擋達吉瑪多諾的進軍。最終,他來至了妖術師身前,大劍揮斬而去——

  「亞露安狄思!」

  卻沒能斬中。

  達吉瑪多諾愣愣盯著消散而去的喚災者與所喚之物,而之後,一名白髮的少女阻擋在他前頭。一對嫣紅之眸直視,眼裡盡是無辜與不解,微顫的柔唇彷似低語著控訴。少女踮起腳尖,那雙溫暖的小手靠近,緩緩撫上他的胸甲。

  不。

  不對。

  克萊瑪吉安眨眨眼,景象切換。

  那少女同樣站在身前,眼裡依舊是無辜、不解——及懼怕。他的腳下倒著兩位戰鬥同伴,他們身上的漆黑盔甲破碎,紅芒盡散。哪把武器具備這般鋒利,可破開復仇之咒的守護?又是誰有這般能耐,能殺除兩位達吉瑪多諾黑色復仇者?

  他跪了下來,而少女越過他逃離而去。

  不。

  不對。

  眨眼,切換。

  她終究不見蹤影。即便重傷未復,他依舊拖曳著殘破的雙足蹣跚而行。睿蝕魔尊主的龐大屍首仍在冒著能燻燒凡靈靈肉的毒煙,墮物的血肉毒化腐蝕著大地,吞沒了曾經奔騰閃耀的雷光留下的焦灼。

  她在哪?她理當不會有事,畢竟有那永生織魂者的庇佑——

  眨眼,切換。

  眨眼,切換。

  眨眼,呼息。


  克萊瑪吉安跪倒在冰冷的金屬地板,訓練室的通訊器撥放著警告,系統錯誤、模擬停止。精靈搖搖頭,漆黑長髮隨之舞動。他未向模擬器輸入那樣的資訊。埃玟尼許一族無須睡眠,僅在需恢復時進行冥想。當進入冥想狀態後,他們的精神便會脫離於下層界,游離於所謂「靈質世界」中層界,前往某個介於幻夢與現實的夾縫。那裏,他們所見到的,既非過去、亦非未來,更非現在,而是不曾發生過的可能性。那樣的內容,雖然說出後並不會帶來影響,但通常而言,他們仍舊不會說出。

  清晰思緒。他需要吃些東西、恢復體力,然後清理、明晰自己的思緒。


  離開那間「伊斯坎達爾」俱樂部後,精靈讓心沉浸在思緒、讓雙足引領自己隨意地前行。「否則薩爾巴德不會有交通事故——除非你自己找尋刺激的加速。」先前他在某個無人化投影信息展覽館裡參觀時,聽到過這樣的介紹。更何況,他的感知警戒也許因近日的溫暖有所鈍化,但也還沒鈍到那般程度。

  等他停止猜解依舊未能明瞭的思慮,環顧自己駐足之處時,便發現自己再次走入了那低矮的吉埃伯傳統建築區間。他停在了一個看起來是公園的地方,受那所謂天氣調節系統影響而生長的青青草地上,幾個幼小生靈正在嬉鬧玩耍——至少在達吉瑪多諾眼裡,是這樣。

  吉埃伯年少英勇的領鋒者妮涅,雙手交握一根拄地的木製軍刀,身上穿著的是修補好的「璐緹絲大人正裝二號」。在她清脆嘹亮的聲音指揮下,四名少年少女臥趴、衝鋒、翻滾,攀爬起幾塊交疊一塊、填充的飽滿硬實的麻袋,隨後俐落地跳下,小跑、單膝跪地,舉起手裡了權充作步槍的東西。

  「不對、不對,法賽爾,你的動作太慢了啦!安瑪拉,就說妳那樣跳,腳很容易崴到——」

  妮涅瞪了一下腳跟,大步上前,看起來像是要親自示範——就在這時,她注意到了在入口處默默觀看的克萊瑪吉安,於是「啊!」的一聲,朝她揮手,也停下了那四位「部下」的行動。他們齊齊向精靈看來,表情或驚恐、或好奇。

  「妮涅。」精靈也將手放於心口,回以招呼。原本打算邁出腳步,但他剛抬腳,名為法賽爾的少年就連連後退三步,於是精靈就把腳放下,他才慢慢走回三步。儘管他很明顯是位青嫩少年,但不知為何,令他倏然想起了奧德。

  少女領鋒者推推她的朋友,向眾人介紹了精靈。

  「他是瓦拉林爺爺的親戚,科雷摩吉安!是『藍蓮師團駐狐丘街守備小隊』的新成員哦,還不向他打打招呼。」

  守備小隊的指揮官是師團長麼。精靈不禁思考著。

  少年少女們紛紛報上自己的姓名……和「軍階」。

  「你怎麼會到這裡?」妮涅偏著頭,問道,眼裡不知道為何透露著某種期待。

  在拿回修補一新的披風後,他們陸續有再見過幾次面,妮涅和他也愈來愈親近。上一次還要求要坐在他的肩頭上,然後「帶」他遊覽附近的「戰略要地」。

  「我剛剛結束訓練,為求休憩而散步著,便來到這裡。看來正如我心所願,我們再次會面了,妮涅。」他笑著。

  妮涅鄭重的點頭,看上去十分滿意。

  「那麼,各位也辛苦了,剛好也到休息時間啦。」

  四位少年少女面面相覷。

  「不想休息麼?」

  四位少年少女連連搖頭又點頭。

  於是乎,精靈便與五位少年少女席地而坐。妮涅和他介紹了一下這支警備小隊的「光榮歷史」,是如何建立、有何職責等。當精靈提到他曾經和璐緹絲見過面,並且交談過時,五人齊齊發出驚呼,紛紛向他拋擲來許多問題。

  當聽見他曾被璐緹絲列為待觀察的嫌疑人士時,眾人便紛紛拋來指責和數落,連那位羞怯的男孩法賽爾也「是啊、是啊」的附和著。雖然基本上,無法為自己的可疑進行澄清,的確也是他自己不善詞辯吧。當他說到自己在宴會上解開誤會時,妮涅則說:「璐緹絲大人絕對沒有錯,你一定有可疑之處,但是不是她懷疑的那種可疑。」精靈還來不及理清這句話,她又轉而問起了璐緹絲在宴會上的穿著打扮。當精靈描述完時,他就知道瓦拉林今天會接到一張新單子了。

  隨後,精靈一揮手,五人面前便出現了銀盤。上頭盛放著一片她親手做的長崎蛋糕,由於施下的魔法而始終保持鮮度。少年少女們嘖嘖稱奇著,詢問他這是使用了什麼科技,精靈也只得笑著回答那是銀星的軍方機密。

  望著少年少女們吃吃喝喝的歡樂模樣,精靈也感受到心裡升起了溫暖,逐漸驅散那出錯的模擬訓練,所帶來的困惑及寒意。他也不禁重新思考起了,艾薇陶爾所留下的話語。

  不棄誓言、不離己心。他因循心之所願立下誓言,但在遵循誓言之際卻時而難顧己心。誓言,或著說職責與心願,於埃玟尼許、達吉瑪多諾而言,都本不該是放在天秤上評量。因為他們當然清楚,何者為優先。

  達吉瑪多諾之道是陰影之道,陰影的盡頭、誓言的終點……他不能,也不該讓任何人久伴己心。

  我愛你,但卻永遠不會信任你啊。
  然而,這並非是唯一的道路。
  行於生命之道,當知抉擇之重。

  不要讓我的陰影壟罩妳的天空。


  陽光,可不會害怕陰影的哦?


  那句存在於不存在的可能中的話語,中斷了不斷滑過耳畔的記憶回聲。

  於是,亞露安狄思,擅長使自己陷於迷宮、卻不善尋找出口的多慮之者,眨眨眼、露出微笑,重新開始了思考。



【登場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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