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換
舊版
前往
大廳
小說 達人專欄

黑貓與自行車 23 唱離別的貓

陸坡 | 2020-11-24 14:03:00 | 巴幣 8 | 人氣 523



小說含有政治議題與部分血腥暴力和同性愛
請斟酌自己的立場決定是否觀看

《黑貓與自行車》第二季








23 唱離別的貓

台灣原住民的劉澤強被判刑幾日後,迅速從原先關押的地方帶往基隆港,他身上只有一間單薄的衣物,簡單一包用布包裹的行李與獄所發得兩顆發霉饅頭。他被強制收押為跟台東發生的泰源革命有關係,因協助嫌疑犯逃脫的罪名,被判刑六年牢獄之災,但案發當時他人在台北,判他牢獄的官員沒有一個去懷疑他是怎麼人在台北卻可以幫助台東的革命之士。

船從基隆港緩緩的出發,劉澤強一行幾百名犯人就這樣隨著大海漂,最後停靠在一個翠綠的島嶼。藍色的海陣陣海浪打來,陽光灑落在綠色的植物金光閃閃,這讓原住民劉澤強想到他台東老家。

這裡是清朝稱的火燒嶼、日本的火燒島,現在則稱為綠島。

他們被帶到綠島公館村,這裡居住著一群皮膚黑的原住民還有討海生活的河洛人,從二二八事件過後,五○年時,相當多台灣政治犯都被帶上島來關押。他們將被關在台灣省保安司令部所設的「新生訓導處」。

少數黑皮膚的原住民,劉澤強上島後一眼就看出島上有著跟自己長相類似的原住民族,當地人也有看見,在行徑部隊時,他們有意無意的經過劉澤強身邊交談,劉澤強才發現並不是自己的錯覺,綠島上有著跟自己一樣是Amis(阿美族)的一群人,還有另外一個叫Tao(達悟)的民族。

劉澤強被關押在這邊時每天得做苦力,因為力氣打他打石做的很不錯,因為政治犯多半都是讀書的文人,故很缺乏像他這種較為壯碩的男性。

新生訓導處說是監獄,更像是個半監獄半軍事教育的營區。這邊除了每天軍事化的作息外,被關押到這裡的人需要受到政治化思想教育、例如為何要殲滅共產黨、國民黨各項改革與制度的優點、軍民一心收復國土等。上面艱深難懂的文字可苦了識字不多的劉澤強,還好旁邊許多人幫他背誦這些東西,才過關。

而也是這時候劉澤強才學習到更多他畢業後所不知的那些中文字詞。還有更多不一樣的東西,無產階級、毛澤東思想、馬克思主義。劉澤強才發現原來這群人的的敵人是那片自己對面的大片陸地。這群人如此嚴肅、禁止東禁止西,奪走他們的東西,想要是有一天反攻奪回自己過去所有的東西,但是……

到底關他這個一直生活在台灣山邊海邊的原住民什麼事呢?

這邊劉澤強完全想不起這個中華民國政府要打仗,跟他這個住在山上說著族語的原住民有什麼關係?是因為他們讓阿公阿祖討厭的日本仔走掉了所以才接受他們?但這群叫國民黨說著他們聽不懂話的外國人好像也沒有比較好啊?

這些想法和疑惑,劉澤強藏在心裡。

晚上熄燈,他想著村里的大家與媽媽,也想念他的平地女友葉曉青。曉青知不知自己被抓去關的事情?她個性那麼衝動,如果聽到了會不會跑去找抓他的那些警察理論,這樣不好。

閉上眼睛的劉澤強想,他希望女友曉青不要受到他的事情連累。他一個從小被他大哥、二哥所疼愛的妹妹,頭髮那麼黑、臉蛋那麼漂亮,皮膚像那山上野花的花瓣柔柔嫩嫩的,怎麼可以因為他這個黑黑的番仔被抓去關。想起自己在被審問時的對待,劉澤強就怕葉曉青也跟她一樣,被人汙辱了。

他不想去想在被審問時自己遭遇的那些事情,那些人嘲笑他的皮膚、和他的長相說他像隻山上的猴子,要他把手放在後腦勺,全身赤裸的站在原地把腿岔開,把那私處暴露在他們面前,讓他檢查。他們一手戲謔的用手掐住劉澤強的私處,一邊又跟他問話。甚至羞辱他的家人和他的身體,最後痛打他一頓才丟回那關押二十多人的小牢房。

不知過了幾日或幾個月,國民黨管理監獄的軍警帶他們去岸邊割草,石壁上微風輕吹,劉澤強抱著比自己還高的草,只穿著短褲的他露出那連日被太陽酷曬的微微泛紅的黑皮膚,平短的頭髮望向無際的海洋,他覺得茫茫大海中,好像自己瞇起眼睛就可以看見台灣那塊島嶼。許多比自己還早被關在這裡的台灣人,他們年紀比劉澤強大的十多來歲,這些前輩有時常會唱首他聽不懂的日文歌曲。

問起那首歌叫做《ふるさと》,是「故鄉」的意思。這些可能再也回不去的前輩用歌曲唱著對自己家鄉的思念,劉澤強看了看海,雖然來不久的他無法跟十年、二十年刑期的這些大前輩比擬。不過曾經有個跟他一起打石頭的前輩對他說:

「想家這件事情,不是值得難來說嘴炫耀或羞愧難以啟齒的事情。想念這種事情是一種對過去自己生活土地和人們的愛,想著想著不自覺腦海中家的畫面和耳邊聽到的話語,不自覺的就成了一首唱出嘴的歌。」

看著大海的劉澤強懂了這種心情,他想念著心裡那些人,還有家中海與族語。他也開了口唱著一首《離別曲》……

「Naluwan na iya na ayyan…Ho o hoi yan…Winaluwan hayyan hay yo yan…Ho o hoiyan…..」

「In hoy yan hoi yan…Ha o way yan hoi yan…Ho o hay yan……」



不知哪裡的女孩歌聲呼應著劉澤強那對著大海哼唱的《離別曲》。這首用阿美族虛詞哼唱的歌曲,是以阿美部落勇士受到異族殺害,勇士的妻子哼唱出對自己丈夫的思念,隨即因傷心而對崖殉情的淒美傳說。劉澤強聽見這不知是心裡錯覺還是真的有當地的阿美族人回應了他這首過去從媽媽和叔叔身上聽來的歌曲,臉頰兩側一行行眼淚,停不下來。

想家,在被這群解放軍軟禁的葉常義對於故鄉,多半是想念不提,因為就算提起自己也不會睜開眼就回到台灣家中的床。那個在北京叫老謝的兵口中說的羅芳村外的香港,葉常義有點印象。

十九世紀,第一次鴉片戰爭,英軍打敗中國大清朝,簽訂《穿鼻草約》將香港島割讓予英國。而在第二次鴉片戰爭後,中國再次敗給了英法聯軍,簽下《北京條約》,拿下九龍半島。在這個滿清末年時刻,各大國佔據中國,而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日本侵華與港英發生激戰,最後香港總督於聖誕節宣布向日本投降,香港短暫的進入幾年的日據時代,在抗戰勝利後,中華民國政府無力處理清朝留下來英國與香港的問題。最後還是交由英國重新治理香港。

葉常義會知道這些是因為每當日本向中國領土推進,就會大張旗鼓發布消息。無論是廣州、或香港之事都是如此。如今香港那裡等同於洋屬地,說白一點不管是中國共產黨或中華民國國民黨都還管不到那裡。

自己可以輕鬆的跨過去香港,但阿圖呢?

生在中國土地上頭的張鋼圖,他可以嗎?

葉常義漫不經心的做著工作,直到放飯吃大鍋菜,說起來一群人就分這點實在是吃不飽,但對他們這些底層工人而言有得吃在這時候就很感激了。當在談論時他們聽見葉常義說他很張剛圖吃的那武漢路邊的小吃都感到訝異,禿頭聽了說:「看不出來你這苗伙子和那叫阿圖的小鬼還有著不少錢……」

這時葉常義才知道他跟阿圖吃的那玩意兒,是有閒錢的人才會買的東西,像禿頭他們這些外地工人不是買不起,而是捨不得花錢吃。

說來阿圖現在人不知道幹麼?葉常義想,總之絕不可能是聽他的話在房裡乖乖讀英文。聽到禿頭他們的話,葉常義希望他不要又去亂花錢買那些零嘴才好,畢竟在這節骨眼他們也得省著花。

下工之後,有個人叫住葉常義他說工地外頭有人找他。葉常義以外是阿圖耐不住性子跑來找他,出去看結果是之前阿圖覺得煩的那個工廠班長,趙光衛。葉常義其實並不討厭這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男人,但這人來找自己的事情不用阿圖要他注意,葉常義也有點堤防,這習慣從二二八事件那年後,小心提防一個人對於走過日治時期當過兵的葉常義可說是家常便飯。

「我本來這裡找個人,沒想到就瞄到你在這。」趙光衛看見葉常義說,手從褲口袋一扒拿出根有點歪扭的菸要給葉常義,葉常義拒絕了,他就自顧自的打起根火柴將那根菸點起來抽。

「阿圖,今天不在我不如把話跟你說開吧?」葉常義看著抽菸的趙光衛,直接的跟趙班長談:「你知道我跟阿圖不會留在武漢太久,說不定下個月或下下個月就走了。我不知道你為何找上阿圖或找上我?但依我看起來你是乎……」

是在個有組織有人脈的團體裡,並且不能公開不然會產生問題。

「這是我的猜測,趙班長。我對於舉報你或參與你那團隊沒有興趣,但是如果你把阿圖扯下水……這可就不一樣。」葉常義說,趙光衛聽完並沒有回話,喃喃的自言自語的說:「看來此路不通啊……」

「既然你這樣說我也把話說白吧。」趙光衛說:「我想要張鋼圖,我需要他這種有自己想法的軍人,而不是只是聽長官話的兵。當年我們只聚集了工人,而如今要更多的聲音,軍人也好、農民、女人,我們不像紅衛兵批鬥,只是要更多在底層社會遊走的人民加入,表達我們的訴求。」

趙光衛說起著話眼神閃爍,葉常義看過這種表情,那是參與革命運動自身走上社會街口的表情,期待著自身改變和自己掌握未來的樣貌,他在自己那講也講不聽,跟自己唱反調的弟弟身上看過,但是這些一次次要有多少犧牲才能換來?

那在台灣二二八後不停歇的槍聲,一個個地下讀書會人士被抓被判刑,如今眼前這個叫趙光衛的中國人,竟然與那些在台灣抗議的人的形象重合,這令葉常義覺得不可思議,原來在中國這大塊土地上也有著和他弟弟葉家望一樣想跟著眾人改變國家與政權的人。

但是……

「我知道,但別扯上阿圖。」葉常義說,但趙光衛卻回:「那是他的事,那軍人會不會加入我們跟你無關吧?老實講我也希望你來,因為你這軍人也特奇怪的,不是壞的那種,但你剛那叫張剛圖的小子兩個人都不想我討厭的那種高高在上的兵。你來不?」

「不了。」葉常易搖頭。

趙光衛看了長嘆一聲,搔搔頭離去,離開前又補上一句你再想想吧,沒把給葉常義的話說死,雖一開始是為了說服張鋼圖才找上這個他朋友,但說起來趙光衛總覺得這兩人的互動有些說不起來的怪,例如他如果靠離葉常義太近,阿圖臉色就不好看,甚至堵在他倆中間,倆人對話像夫妻一樣,但有時又有點像是兄弟,看上去久了,總覺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但卻也又說不上來。

「這菸都沒抽完呢……」趙光衛說。這時他看見前方有幾名穿著軍服的人,表情不削的想避開他們,走進旁邊的小巷。巷子裡他肩膀撞到個人,他看了那人一眼,發現那人戴著的帽子壓很低,把上臉都給遮住了。

趙光衛拍拍肩膀不以為意,而這時他抬頭看見窄小的巷子前有個抽菸的男人站在中間,那男人穿著一身跟他差不多藍色的上衣,身材看起來就像個工人子弟,但怎麼說那抽菸的姿勢和整個臉蛋,卻有股女人的韻味,而且是如沌口街站外頭的女人般會忍不住讓人多看幾眼,但這人怎麼看卻是真男人。

這人在巷中間抽菸,窄小的路趙光衛要過去得側個身子,當趙光衛要過時,這人移了一下身子,往左往右擺明故意找他碴,趙光衛看了這抽菸的男人露出不爽的表情,這時他才注意到這男人臉上有道疤痕。

正當趙光衛疑惑時,那臉上帶疤的男人笑笑的對他說:「我有事情想問問你……」

「全紅總」該怎麼找?

一聽到這字,趙光衛突然神情大變,推開這男人就想逃,沒想到這看似瘦長的人力氣卻不小,自己反而被這男的給拉了回來跌到地上。趙光衛快速的爬起身子,看著眼前的人把菸叼在嘴上,這時剛剛那股有如女人的韻味已經沒有,而變成如地痞流氓的神情,露出對他嘲諷的神情。趙光衛看見那張欠扁的臉,沒有猶豫就要一拳往他打去,沒想到自己在揮拳的同時,這男人只是往後一仰,後面自己的頭卻被麻布袋套住,兩眼突然間全黑,趙光衛沒有防備的被人從後頭暗算。最後被人一踹在地,腹部感到劇烈的疼痛,像是被人踢了好幾腳。

「停了,別打死人。你下手別跟大個兒學,每次都太重。」

在巷口裡陸邵忠扔掉菸,對著那猛踢著趙光衛的啞巴車夫擔子說到。然後看著被踢得癱在地上喘息的趙光衛,腳踩到他頭上,用力的將麻袋的繩子一拉套住他的頭,趙光衛伸手去摸套住自己的袋子,剛移動手就狠狠地被踩一腳,從麻布袋裡傳出嗚嗚的聲響。

「手別動,你如果再動啊,我這兵會做出什麼事情我也不太能控制。」陸邵忠說,看著擔子,擔子聽到他的話露出不是很懂的表情,就露出笑臉來回應,讓陸邵忠看了嘆一聲,對踩著的人說:「之前,這人才把一個介紹我入軍中想敲我一筆的人給打死。所以你如果被打死了我會有點困饒。」

「別動!你們幾個在做啥!」幾個士兵見到巷子裏頭有動靜跑來,立刻就提槍,陸邵忠看了看這群人一眼,把他的軍證件拿出來證明自己的身分,幾個軍人立即跟他敬禮說:「對不住,連長,我們沒發現是你。」

「把這人帶回去,你們知道那北區軍院一連隊怎麼走?把他押去那邊說陸連長抓來的,他們就知道了。」陸邵忠說把趙光衛踢給了幾個兵說:「先關著,我有事問他。」

見一群兵離開,陸邵忠又想抽根菸,才發現自己口袋沒有菸了,嘖了聲,這武漢外面賣私菸的小販少又差,這點北京就不錯至少能選的那些仿進口的做的還不錯,到了這裡普遍只賣紅塔偶爾可以抽到北京產的中南海。但陸邵忠還是偏好小私菸廠的仿進口菸,好抽、難抽都像極賭博。

擔子拍了拍陸邵忠跟他比劃一下,陸邵忠一眼看就知道這人要幫自己買菸,套了錢就給他去,要他買完到軍營找他。擔子走出巷子,沒有大個兒士官長在陸連長身邊,他覺得自己受到重視心情特好。陸邵忠打了呵欠,伸手去遮的這舉動一樣不自覺透出一些女人的韻味,他走出巷子口喃喃說:「男的搞定,不知道徐琅那抓個娘們的事辦得如何?」

陸邵忠走遠,沒發現到剛剛在巷子口的一切,被一個本來要回頭叫住趙光衛別打阿圖的主義的人看見,這人現在樣貌就跟一般中國工人差不多,不穿軍服的他可能被陸邵忠給遺漏。葉常義看著發生的一切,他不知道為什麼又會在這遇上這位陸邵忠連長,但是他看了看剛剛此舉,如阿圖在跟他們混一塊鐵定沒好事。看了剛剛那一幕的葉常義趕緊往出租的地方跑,他希望打開門時,阿圖只是因為無聊在床上睡去,沒有被捲到這坨混水之中。

但,阿圖已經在這混水裡頭了…...

在路上朱玥似乎沒有發現自己和徐琅的存在,張鋼圖看著抽著菸注視朱玥的士官長徐琅臉上有股不是很舒服的笑容,張鋼圖問:「士官長,你為什麼要抓她?」

「因為你看那女人胸大屁股翹,雖然臉樸素了點,但從她說話跟動作看起來在上她時鐵定野,這種野娃,弄起來一定比任人擺布的那些女人要來得有勁!張鋼圖你想不想等等抓到手後來點爽的啊?」

徐琅問阿圖,阿圖知道士官長在問什麼耳朵有點紅,馬上用力反駁說:「我、我才不會對女人做那麼無恥的事情!士官長這是犯罪你不能……嗚…嗚。」

「小聲點,跟你開玩笑的你當真個啥呢,你這傻子真是一點也沒長進。對了,阿圖我問你一件事,在你離開北京以後啊……」阿圖太過激動的樣子,徐琅怕破壞計畫又出手把他的嘴摀住讓她平靜下來,而他看了阿圖,似乎想到件事情就問:「那個國民黨的人死了沒?」

「士官長!她走掉了。」

阿圖看見朱玥移動,轉移話題。果真徐琅看見那女人移動就推了阿圖說走!要阿圖跟他一起過去。當徐琅提起葉常義時,阿圖心裡突然震了一下,流了冷汗。葉常義曾經多次跟他說過,那個陸連長心裡似乎在謀略什麼,當時什麼都不懂的阿圖並沒有在意這點。

因為在離開內蒙部隊後,阿圖急需要再加入一個可以包容自己的地方。說難聽點阿圖不希望被一個連隊就這麼拋棄,他想要一個取暖的地方。所以不管葉常義說什麼,他心裡其實對於團隊或軍人都還是有眷戀。

雖然為葉常義張鋼圖曾一度拋下,但他卻在心裡懷念那種團體的軍人生活。

所以當趙光衛他們邀請自己加入全紅總組織,阿圖說沒心動,那是騙人的。阿圖知道要不是先被葉常義逼著讀書認字,強迫他好好想清楚自己區分對錯,也許當時大哥要他加入批鬥的紅衛兵中,自己就在那時連兵也不要一頭栽下了。越是會想,阿圖就越是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子的蠢蛋,還有渴求被人接受的那難看的樣子,怪不得每個人都叫自己傻子,因為他即便認了字打從心裡還是傻。

但是有人卻願意抱住他這農村仔,說他不笨不傻。

即便那個人是自己的敵人,但他的世界因為這個敵人而變得不一樣。

雖然阿圖知道自己過去就對男女之事沒有太多在意,對女人沒提上太多興趣,總以為自己還是小孩幼稚長不大,但沒想到自己卻被個國民黨的軍人的感情給淪陷了。中共解放軍;葉常義,兩者間矛盾的情感在阿圖心中發酵。

「張剛圖,你這傻小伙有沒有聽庵講話?」

「啊?」阿圖回了神。

「啊個啥哩,你這憨帽要不媽哩?(你這傻瓜樣子要不要脫下來?)」徐琅朝阿圖的頭上按下去,只好再為這傻兵說一次:「看好,前頭那地方窄巷多,人也少你等等如果看見她轉到個什麼巷子口,就走去搭話,我跟幾個安排好的人包圍他,拿出個麻布袋從後頭拿下這女人,叫附近的軍隊來帶走。了不了解?」

「但、但士官長你還沒跟我說為啥要抓那女人?」阿圖問,徐琅露出不耐煩的表情,隨口說:「一直問煩不?我們抓她問個姓聶的。少給我廢話阿圖,快去!你他娘憨狗子的,兵就給我乖乖聽話。」

阿圖上前去,造著徐琅說的看著朱玥跟幾個女孩說話,臉上露出大學女生的笑容,比起第一次見面那種要刺死他的樣子,展現出一個青春年華女孩該有的模樣。寬大的衣物似乎遮不住那發育良好的身形,使朱玥在女孩中也相當顯眼。

看著跟自己差不多歲數的女孩,阿圖想到剛剛徐琅說的那般猥褻的話,雖然從過去來說他覺得還是軍人的士官長應該不至於會對朱玥這女孩做出那種下流事,但是如今他有點害怕,不是怕自己完成不了任務而是那武漢軍人朝人民開槍的畫面又浮現在腦海之中,朱玥被抓住後的下場是否會是……

「喂!」阿圖真看見朱玥走了一條人煙稀少的住宅巷子,看見不遠處徐琅揮手叫他上前的指揮,就上前叫了一聲,朱玥回過頭來看叫他的人是誰,就看見張鋼圖在他面前,剛剛跟同歲數女孩交談溫柔的臉立刻變色,一臉嫌惡的看著阿圖,開口就一句:「你這軍人叫我幹啥?」

「我……不...那個我……」阿圖吐不出話,基本上他除了自己母親和一些市場隔壁大娘阿婆,還沒這樣跟和自己相近年齡的女孩談話,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見阿圖吱吱嗚嗚的樣子,朱玥不免出嘴酸說:「你一個大男人說話那麼婆媽,哼,還敢說自己是個軍人,哪個軍人像你這樣?也只有趙班長那種大老粗才信你的話。」

「也不用一開口就罵我吧?」阿圖聽自己一直被朱玥說話,有些不高興。走上前靠進幾步.但朱玥立刻就有防衛說:「你靠過來幹啥!」

「我有話跟你說。」阿圖彆扭的說到,他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跟女人說話。但他看見徐琅已經在巷子後頭,周圍幾個鬼祟的人也慢慢接近,但朱玥注意力似乎都放在自己身上沒注意到周遭的變化。

「你再靠過我就不客氣。」朱玥說將要將一隻手伸到口袋裡,阿圖一看立刻向前不管什麼的把朱玥抱進懷裡,在朱玥耳邊說到:

妳被跟蹤了,把我推倒快逃!

朱玥一聽到張鋼圖說,那語氣非常急迫,她先是吃驚,阿圖見她沒動作就自己假裝往後跌到地上,大喊了聲啊!朱玥才像是醒了一樣,使命的跨過阿圖往巷口外衝!

「操妳的!別給她跑了!快追!」在巷子後頭還有一段距離的徐琅追上去,阿圖知道他的士官長的體力,很快會追上朱玥,這時他做了一個決定。

朱玥轉頭看見,爬起身的張剛圖一個往後來某個彪形大漢的方向倒了,將大漢弄倒在地,她看見這一幕才真正相信,剛剛張鋼圖是想救她。她跑向大街上挑著人群多的地方,混淆後頭一些追兵,她在武漢也生活一段時間,比起這些老在軍營中的兵要熟市集和路段,一下子就利用人群和晚上昏暗的光線甩開了後頭那些人。

阿圖假裝站不穩倒向徐琅,拖住這個人高馬大的士官長讓朱玥逃走。

這時阿圖的衣領被徐琅給拎起來,阿圖看見徐琅表情,他知道那個表情,過去他跟葉常義被帶到北京時那個四合院,被葉常義擺了一道的徐琅露出的表情跟現在看他的表情一模一樣。阿圖吞了口水,拉住徐琅抓住他衣領的手,然後表情自然的變化,阿圖睜大眼張開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下意思的舊演出來,演一個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的小兵對徐琅說:「失禮(對不起),士官長我……」

「張鋼圖……」阿圖話還沒說完,徐琅不等他就把人重重的按在附近一個破屋子牆上。阿圖感受到背部的衝擊露出痛苦的表情,只見眼前剛剛上一秒才跟他有說有笑的士官長立刻像是變了一個人。

「張鋼圖,我徐琅這輩子最不爽的有兩個。一是把自己搞下賤的女人、二是背地裡弄我的人。別跟我玩花樣,張鋼圖……」

阿圖看見士官長徐琅那不爽的表情,眼前一個大拳頭朝他而來。


創作回應

更多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