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後的早晨,西格諾斯便下達了經過整夜作戰會議所提出的策略。
由皇家騎士團守衛水晶花園的安全,並由英雄們中會駕駛小型飛船的勇者們搭乘傑奇所作的特製戰鬥機去到空中擾亂對方的視線,最後再由彌凜與赫力泰先生他們末日反抗軍的三人採取迂迴戰術,駕駛飛船進行遊擊並偷偷潛入黑暗天堂的內部,清出一條能讓聯盟前進的路。
雖然聽起來很冒險,但這是不得不採取的方法。
正面對決的話,就像是一個水晶花園打一萬個水晶花園,根本毫無勝算,不過也由於對方太過龐大,才有可能使用這種偷偷進入的方法。
伊卡勒特他們五人目前待在甲板上待機,而赫力泰先生他們則在飛船那進行整備,今天的我得待在醫護室待命,必要時再出外輔助戰鬥。
但惡耗總是來得猝不及防。
我坐在醫護室裡正調配好特製的藥水時,數陣比昨天更加強勁的衝擊從甲板上傳來,手沒抓好的瓶子跟著其他放在櫃子上的藥水哐啷掉在地上成了流著玻璃渣的河,外頭的腳步聲兵荒馬亂,醫護室內的床因船體傾斜朝我滑來,還好及時跳到了床上。
西格諾斯的士兵在門外叫喊著我注意安全,黑暗天堂早一步發現了我們並發動攻擊,我應了一聲,直接躺在剛剛踩著的床上便能隨著傾斜避免被打斷,詠唱昨日使用的增益法術。
相同的增益效果進入身體,但身體還不習慣疲累,避開地上的玻璃渣,我慢慢扶牆走到甲板上,蒼藍的天空已經沐浴在火海裡,昨日景象重演。
一顆飛彈撞及到水晶花園就有十足的破壞力,何況是幾千顆。
「小鬼,快來幫忙!」
「赫力泰先生!」
我往聲音的方向一瞧,士兵們正與機器人大軍持續交鋒著,燃燒的火焰築起火牆讓現場如同死鬥的競技場,赫力泰先生和鷹眼他們也正在裡頭戰鬥。
正打算起步過去時,貝爾小姐騎著美洲豹躍至我面前阻擋了我,後方跟著許多反抗軍和皇家騎士團的士兵,他們的臉色不是很好,不斷咳嗽。
「請幫忙治療這些士兵,他們才剛從濃煙密布的空間中被救出!」
「呃,好,我知道了!」應答後貝爾小姐就先離開了,今天的船晃得厲害,老是左晃右晃,我只好到了支撐船體的船柱旁,用左手抱著它嘗試單手施法。
怎麼會晃得這麼厲害?難道是主控室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你們先抓好!」我對著被送來的多名士兵喊著,他們幾個抱成一團,而我試著用右手對準他們的位置施放源風,還好順利解除了濃煙嗆傷帶來的損傷,並趁勢對他們使用群體治癒,恢復體力。
「這樣就可以了,回復體力後就請你們去幫忙大家吧!」我對著其中最有意識的其中幾名士兵說完才放開船柱,手部已經被木頭蹭得紅燙。
解決完眼前的問題,我移動至甲板前端,看看是否有人需要支援,也同時看到了彌凜和赫力泰先生他們搭著特製戰鬥機飛上天去進行空戰。
對方周遭的小型戰鬥機依計畫出來抵抗攻勢,大部分的火力被海盜部隊給吸引走,赫力泰先生他們穿越陣陣炮火,逐漸往黑暗天堂的本體前進中。
但不知為何心總靜不下來。
明明大家已經能夠逐漸控制下這個狀況,為什麼我還是會覺得很不安——
※
戰況的策略如期舉行,今天的戰況拉得很長,轉眼間時間已經快要黃昏,夕陽的餘暉已經開始在雲層中顯現。
彌凜她們順利突破敵人的戰線,抵達了對方防線薄弱的地方,原本正以為可以這樣安然的進去,一聲撞擊到牆壁的巨大聲響傳來,落入了對方的圈套。
黑暗天堂的船體外有著一層隱形的防護罩,除了彌凜之外,其他三人的戰鬥機被防護罩給吸住,奔騰的電流破壞著他們的戰鬥機。
「呵呵,有蒼蠅飛進來了!」從黑暗天堂內部傳出老人的廣播聲,絕大可能就是傑利麥勒。
黑暗天堂的甲板上伸出了兩組巨大的三階炮管,它們一階一階的展開,直接對著無法動彈的三人進行猛烈的炮火攻擊,三個人的戰鬥機接續爆炸。
在黑色的蕈狀雲中,我看著傑奇坐著無法控制的戰鬥機逕直往下墜去,很快地消失在視線中,僅是幾秒的過程便讓我完全說不出話。
不只是傑奇,那輕易被擊潰的畫面給了我太大的衝擊,我只得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一旁的聲音都模糊了,雙腳站不太穩,微微地顫抖。
「大家快解散!中斷所有作戰,快點去救他們!」
吉可穆德率領的部隊趕了回來,看到這情況對她來說是十萬火急,扔下了原本帶領的隊伍,急著就往還能用的戰鬥機上跑,想要趕快拯救自己重要的隊友。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緊接在傑奇之後,戰鬥機也已經無法控制的貝爾小姐抓著懸空的赫力泰先生,他的戰鬥機已經全毀,大概是在最後一刻被貝爾小姐抓住,卻於事無補的持續落下。
「赫力泰先生!貝爾小姐!」我動起腳奮力跑到船邊對著天空大喊,手指緊抓著扶手,任憑過度用力緊握對我的手帶來疼痛,卻絲毫不予理會。
赫力泰先生聽到了,他面向我這,但他卻擺出了我最不想看到的那個表情——像是在說著「不要擺出那種悲傷的臉」而勾起嘴角笑得像昨天他對我好的那樣。
什麼啊,這種表情?這不是真的吧?赫力泰先生?
如同弱肉強食的世界,掠食者從未落下任何一絲機會給試圖反抗的餌食。
黑暗天堂追擊著落下的赫力泰先生和貝爾小姐,再度發出了像剛剛那樣猛烈的炮火,我在他們沒入黑煙中的部分,看到了戰鬥機爆炸的火光。
「不行——」我聽到了吉可穆德幾近崩潰的喊叫聲,失去了沉穩,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無力和絕望感。
我下意識地使用探測生命的感知能力,但他們的生命反應早已消失了。
也許是受到這嘶吼的牽引,我同樣的也在天空中大聲吼叫著那個昨天才在跟我嘻皮笑臉的男人的名字。
「赫力泰先生——」
彌凜的戰鬥機緩緩回到了甲板上,她坐在操控席上一語不發,飄飄長髮蓋住了她的臉,掩蓋住底下複雜的神情。
水晶花園無力抵抗這次的戰役,甚至付出了比設想中更大的代價,飽受摧殘的船體在這時再度駛入雲中,躲離了黑暗天堂的視線,燃燒的火焰隨著黑夜降臨而熄滅,也熄滅了眾多勇士英勇抗戰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