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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P

制度化

作者:佛萊曼│2020-11-23 14:02:40│巴幣:16│人氣:121
起先你相當厭惡,久而久之,你漸漸地適應並習慣了這一切,直到最後,你對此產生依賴,不能沒有它。聽起來有點像是男女認識到交往結婚的過程,不是嗎?只可惜,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婚姻,不是因不美滿而產生問題。事實上,確實發生了點來自外在的問題,這不像吵架還是分居,甚至是離家出走。
 
這是一輩子都回不來的。
 
那天,我一如既往去家裡附近的工廠上班,就在德霖科技大學附近,那一帶是工業區,有鋼鐵、汽車和紡織廠。而我是冷凍庫的管理員,負責卸下食品廠的貨物並加以保存,等到要出貨的時候,再協助貨物的裝載和運送。冷凍庫是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夏天很涼快,但冬天就不好受。你在裡面很冷,出來是不會覺得那麼冷,只是你還是得多添幾件衣物,否則身體會受不了。
 
一整天都得進進出出冷凍庫,對身體也是負擔,影響倒不大,也許這是累積性的。不過至少那時我的身體沒出狀況,真正出狀況的是我家。鄰居打電話到工廠通知我,那是一位年屆八旬的老阿婆,她說她本來和我老婆約好今天下午要去跳土風舞,不過打電話她沒接,到家按門鈴,也無人回應。
 
她發現門沒鎖,雖覺得不禮貌,但還是好奇地進去,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我老婆倒在廚房的地板上,身軀下方的血泊已經擴散開來,她的身上被砍了二十一刀,根據警方判斷,她的頭部先遭到重擊,倒下以後,又被補上多刀,失血過多死亡。要是及時送醫,或許還能活下來。
 
犯下此案的嫌犯很快就被抓到,是家裡附近賣包子的老闆,據他所言,他愛慕我的妻子很久了,他時常找她聊天,和她相處融洽,還送包子給她吃。原本他以為對方是手到擒來的了,誰知道他傾訴愛意後便被我老婆立刻拒絕了,我相信我老婆對我忠貞不二,在那之後,他還是不肯放棄,繼續死纏爛打,結果都失敗收場,最終惱羞成怒殺了她。
 
這種理由我當然不能接受,後來我以牙還牙,設了個圈套,用同樣的手法對待包子店老闆,將他殺死。這成了報紙頭版和頭條新聞,大街小巷鬧得沸沸揚揚的,大多數人都能理解我的行為,也支持我報仇,但他們不能接受我用這種手法,動私刑本就不是什麼好事,何況是殺人。
 
「我不後悔。」我說。
 
當法官問起我是否有悔過之心的時候,我確實這麼回答,沒有一絲猶豫,更沒有畏懼,就算被判死刑也罷,我會去找我老婆,我相信她已經在那裏等候多時,引頸期盼我的到來。但我沒想到自己鋃鐺入獄,被判了無期徒刑,至少要二十五年才能假釋,當然,我想死的話,自殺的機會多的是。只是我很快就打消這個念頭,我相信我老婆不會希望我們以這種形式重逢。
 
還有死者家屬的心情。我和包子店老闆的父母見了一面,兩人都五十幾歲左右,頭髮花白且皺紋滿佈,他們只有這個兒子,在他們面前,我根本抬不起頭來,我無法冠冕堂皇的說這就是殺人犯的下場,因為我也是殺人犯。我不奢求他們的原諒,但我還是跟他們道歉。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們也代替他兒子向我道歉,這樣似乎扯平了?雖然一命還一命看似很平等,事實上不是這麼回事。
 
「請你以後都不要再見我們。」包子店老闆的父親跟我說。
 
「我們沒教好兒子,有一部分也是我們的責任。」儘管他母親這麼說,我在她臉上卻找不著原諒和寬恕。
 
這些年來,我在監獄工作的薪資通通都交給這對夫妻了。至於你說,假釋的成功機率?這要看你在監獄裡的表現,還有假釋過程中的表現,假設在監獄裡表現的好,假釋的可能性就高。如果不好,甚至有犯錯的經歷,二十五年就不見得是里程碑,假釋之日則變得遙遙無期。我聽幾個同袍說過,他已經申請假釋五次了,都以失敗收場。顯然對於我們這些重罪犯來說,假釋也並非容易的事情。
 
1980年,我加入土城看守所這個大家庭,初來乍到那天出了個大太陽,就連上帝都為此感到高興,我坐著關押囚犯的公車,當時跟我一起被送進去的共有十七人,公車上沒有人說話,有些人靜靜坐著,有些人望著窗外,這可能是我們欣賞外頭風景的最後一刻,下次不曉得要多久以後。
 
雙手套上手銬,腳踝銬上腳鐐,伴隨著金屬鏗鏘的碰撞聲,我們邁開腳步下車,我討厭這個死氣沉沉的地方,冰冷的深色外牆,還有眼神彷彿要殺死人的獄卒。這裡沒有希望,沒有同情,什麼也沒有,只關押著罪大惡極的犯人們,輕則幾個月,久的則跟我同樣無期徒刑。像我這樣的小夥子倒不像誤打誤撞進來的,因為進來以後我才發現,年輕人有一大狗票。
 
在監獄裡,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囚犯不被當人看,沒有所謂的人權,當你問白癡的問題,將遭到嘲笑和白眼,如果警衛心情不好,就把你揍一頓。如果你工作中偷懶,一定會被打一頓。假使你和人起衝突,不論誰對誰錯,兩個人都要送到黑暗的禁閉室內反省,分開關押,短則一個禮拜,久一點兩個月。暗無天日的日子,沒有放風,就連出來勞動服務或工作也不行,不能跟人接觸,在小空間裡,被剝奪一切幾乎使人神智錯亂,陷入迷茫中。
 
只要你乖乖工作,別亂講話,別和人起衝突,那你在監獄裡不至於會過得很慘,但即使你什麼也不做,也會有人找你麻煩,如果你不反抗,那就會繼續被欺負,一開始你可以先試著認識其他人,加入組織行動是最好的,因為會得到庇護,適當的拍馬屁或給老大和幹部一點甜頭,他們不會待你刻薄,生活就不會太差。
 
我還記得進去的第一天,我們遭到獄卒和警衛以惡劣下流的言語攻擊,三字經和髒話都是家常便飯,我在工廠裡的環境也差不多,只是不會人身攻擊,否則就要挨告,但在這裡沒有那回事。第一天是最難熬的,萬事起頭難,當你被迫要做某件事,或沒得選擇而落的某個境地時,也適用。
 
有些人在當晚崩潰了,也有人試圖自殺,隔天受傷被送進醫護室。裝瘋賣傻是毫無意義的,假設你原先是正常人,那樣搞不好真的會被打成傻子,監獄裡很多瘋子,儘管他們表面上都裝作正常,因為不那麼做的話,警衛和獄卒肯定要找你麻煩,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監獄是很有制度的一個地方,要是有人破壞秩序,一定會被殺雞儆猴,用嚴酷的教訓方式讓對方屈服。就像你在當兵時一樣,只是在監獄中比在軍中還要沒人權,這是個不人道的地方,會幹壞事被關進來,勢必也不會被當人看待,但有些囚犯們還是渴望著一絲尊嚴,包括我在內。
 
在這裡最大的優點是,不管你犯下多麼令人髮指、死有餘辜的案件,沒人在乎,也沒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你,反正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在這裡的人都是犯罪的同袍,何必在乎那些?我有不少同袍告訴我,他們是被陷害的。也有人說,他是無辜的。基本上我一個也不信,我相信有無辜的人,也有被陷害的人,但他們絕對不會提這個,他們早在被關進來之前便全力提出申訴和抗議,最終卻還是入獄服刑。
 
通常有罪的人都不會承認。然而無罪的人也是一樣,這時要判斷就有相當的難度,因為不是所有案件都能找到線索和證據,很多時候證人和法官也有誤判,只是我不得而知,說什麼上天會還給清白的人一個公道,說實在的,我還真沒把握這句話是一定的。因為現實往往甩你一巴掌,要你清醒點,你人在監獄了,可以幻想,但別做些不切實際的事情,否則痛苦的會是你。
 
大概過了一個星期,我才認命。我的下半輩子注定要在這度過,當我出來的時候,恐怕已是白髮蒼蒼的老人,等待我的是死亡。當然,如果能死在監獄是最好的,省得我到外面去惹麻煩,適應新生活,面對陌生的環境。
 
不會有人期待我出獄,除了我爸媽。我最愛的那個人已經離我而去,這個世界沒什麼好留戀的。既然要在這長久的過日子,那就要懂得利用時間。人際關係不論在哪裡都很重要,一技之長和休閒興趣也是。
 
我在監獄裡交到的第一位朋友是天道盟的黑道幹部,叫做阿虎。阿虎是個很重義氣的人,只要有小弟被欺負,他不分青紅皂白,一定會找對方算帳,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在這裡。他告訴我,三年前有位小弟被打成植物人,於是他也找人把對方通通打個半死,最後他被判二十二年,不能假釋。
 
我跟阿虎很合得來,我欣賞他的義氣,他則是欣賞我的愛妻作風。
 
「你真是個男子漢,阿水。為了替死去的老婆報仇而被關進來,你老婆在天上看了一定很欣慰。」
 
我覺得阿虎因為替小弟報仇而被關進來,實在很可憐,但我也不敢說,我覺得那樣是不錯。只是他小弟因為太屁嗆聲而被打,是應該的,不該連累到他。如果我是阿虎,應該會把小弟再揍一頓,叫他去跟對方道歉。過程是這樣,他小弟在KTV喝酒喝茫了,因為看對方不順眼而開嗆。
 
有一天,阿虎被暗算,死在洗衣房。他整個人面部朝下,後腦杓被敲凹了下去,汩汩流出一大灘血,與他的屍體一同均勻分布在地上。就像往常一樣,那些象徵著阿虎曾經活著的一切,通通都被警衛清理掉,而部分人們緬懷他一陣子,不久後就將他淡忘。如果不這麼做的話,人的壓力是難以消解的,我想遺忘的機制就是為此而存在,隨著時間拉長,痛苦也漸漸消失。
 
我的第二位朋友是透過阿虎介紹認識的,他跟我年紀差不多,全身都是龍紋刺青,外號青龍。他是黑幫的殺手,大家都稱呼他為阿龍。阿龍有一回打架受重傷,被送到外面的醫院去,聽說他變成植物人。
 
第三位現在還活得好好的,他叫志偉,在監獄的廚房當廚師,他原本是五星級飯店的主廚,喝醉酒跟人起了口角,結果不小心打死人,由於具備悔過之心,法官判他無期徒刑。志偉的料理是玉盤珍饈,一下子就征服獄卒和囚犯的味蕾,每個人都很尊重他,包括我在內,要不是因為有他,監獄的料理簡直難吃到極點。這句話是聽在我之前進來的同袍說的。
 
第四位則在監獄圖書館負責整理藏書,他要大家叫他阿金,本名是假的,原本的早忘了,他還會教不識字的犯人讀書。我有一天不知是興致當頭,還是腦袋摔壞,居然跑去圖書館,監獄裡的書都是捐贈來的,政府不會撥款在上頭,因此書不是很破舊,就是爛的沒人要,我是指外表,不過這年頭爛書也不少,看書的外表去挑書不是明智之舉,只要你有錢的話就能出版。也不乏一些世界名著,像是《湯姆歷險記》、《大亨小傳》、《咆哮山莊》、《基督山恩仇記》、《老人與海》……
 
我發現書本這東西蠻不錯的,我只有國中學歷,因為我並不喜歡讀書。直到現在,我才真正理解書本的好,有些很吸引人,讓人手不釋卷,看了一遍難以釋懷,就再看第二遍,反正在監獄裡時間多的是,你需要找點事情來做,而看書是不錯的嗜好,但有的書是你一頁都看不下去,只想丟進糞坑裡。
 
跟我同房的老李很喜歡雕刻,他從走私王陳俊傑那買來的,牢房的地板上擺滿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石雕,他還雕出一整盤的象棋和棋盤,我們偶爾會下下棋。
 
有些朋友服刑完畢離開我們,通常很快又有新的朋友進來,菜鳥總是不免俗的要被捉弄一番,就像當初我剛進來一樣。我被人恐嚇,差點菊花不保,也打架受過重傷,送到亞東醫院去,因為監獄裡的醫療設施實在不夠完善。我是很容易火氣上來的人,因此我最常報到的地方就是醫護室,我都跟醫師成為好朋友了。醫師也是犯人,聽說他跟醫院高層勾結,還跟病人聯手詐取健保,最後被判關押二十七年。
 
如果你有某種專長,那在監獄裡能派上用場的話,就能脫離一般的苦役,就像醫師和廚師,只可惜我沒有一技之長,但我相當喜歡看書,後來自然而然成為圖書館那群知識份子的一員,認識了阿金,阿金推舉我幫忙維護書本和發派,我成了圖書館唯二的管理員之一,一當就是三十二年。我習慣了書的香氣,與空氣中的塵埃交織而成的神祕味道,整天與書本打交道,這些可愛的孩子們有的受損,需要立刻修補,我們有膠水、膠帶和書皮可以使用,大多數髒兮兮又受傷的孩子都撿回一命,安全的待在書櫃上。
 
我時常推著書車在監獄的走廊上嚷嚷問著:「要不要看書?」得到的八成回答都是「不需要」或「拿去塞你的屁眼」,但總有少數幾個異類,特別喜歡看書的,或正好閒得發慌,想做點不同的事情,這時書本就是不錯的選擇。時光荏苒,光陰似箭。人是一種很容易習慣的動物,尤其是當你逼不得已的時候,這時人就會想辦法克服和適應,就算是再怎麼不習慣和厭惡的事情也一樣。
 
我很早就忘了對監獄的厭惡,以及人活著該有的希望。我想念我的父母親,家裡養的鸚鵡小英,還有原本的生活,但最想念的還是我老婆,要是她還活著,我們或許會生兩個小孩,不管是男是女,他們早就成年出社會工作了,也許同樣也結婚生子,兩個老人家在公園裡含飴弄孫,現實是很殘酷的,多數時候,它令人難以接受,又不得不接納它。
 
在不知不覺中,我習慣並接受了它,也就是土城看守所以及來自不同地方的同袍們,在這裡,大家都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那就要一起做很多事情,你們可能會吵架,接下來又一塊吃飯、工作和運動,半夜時分聆聽彼此的夢囈以及打呼,這些罪該萬死的傢伙竟成了我的夥伴,這是我以前始料未及的,而我跟一部份的人甚至交情不錯。不知道我老婆在天上看著這一切是怎麼想的。
 
我猜她可能會罵我愚蠢又衝動,為何要殺了包子店老闆?把自己搞成這副德性,就算不去搞他,他也會受到應有的懲罰,我相信是的,我期望是死刑,可是那對他來說似乎太輕鬆了,我要他痛苦,也許讓他活著懺悔比較好,無期徒刑,而且永遠不能假釋,他得在監牢裡過苦日子,為社會勞動付出,肛門洗乾淨給那些同性戀插爛,最好得到愛滋病。
 
法官給我的同情成了最漫長的噩夢,說真的,一死了之還比活著輕鬆多了,但這麼多年來,我的想法也漸漸改變,看著同袍出去,有的很快又回來了。關太久的人大多無法適應外面的生活,找不到工作,沒錢生活,最後走投無路,隨便拿把刀搶便利商店,幾千塊花一花,痛痛快快回來這裡,告訴我們外頭變得怎麼樣,還有他是怎麼回來的。
 
「我改過自新了,真的。我後悔殺了那個王八蛋,我發誓今後都不會再殺害任何人,回到社會後,我會好好工作,洗心革面。」
 
其實我一點都不後悔殺了他,那只是一種虛情假意的說詞,好讓我能在監獄裡繼續待下去。就這樣,我假釋了七次,通通失敗。其實我已經對土城看守所產生一種仰賴,我不能沒有它,我知道離開這裡以後,我不知道要怎麼生活,我爸媽八成都死了,我只知道,他們已經很久一段時間沒來看我,十幾年了吧。我已經被關三十九年了,時間過得太久,以前的事情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就連前幾天午餐吃的東西都不記得。
 
不知怎麼搞得,最近這陣子我很想念父母,我對他們感到很抱歉,我好不容易長大成人,也結婚了,最後卻把自己搞成這副德性,我是個自私的傢伙,沒考慮到周遭的人,擅自任性妄為,做出這種回不去的事情。
 
「請問您是真心悔過嗎?」
 
「悔過?不,我從不後悔。」我環視坐在眼前,監獄委員會的人們,有男有女,個個西裝筆挺,頭髮梳理整齊,化妝的化妝,刮鬍子的刮鬍子,每個人都乾乾淨淨,好像要去參加宴會,而不是來監獄裡幫忙罪犯假釋。「如果我會後悔,那我也不會幹那件事。我這人雖然生性衝動,一生中卻從沒後悔,我只知道,如果我老婆是被人家砍死,而自己什麼也不做的話,那才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我絕不將這件事交給別人處理。不管法律還是法官,總之,那些我都不在乎了。」
 
2020年3月。我得到假釋的許可後,換下囚服,穿上白色背心以及牛仔長褲,腰間繫著黑色皮帶,頭髮剪成整齊的平頭,鬍子刮乾淨,口袋裡有一千塊的車馬費,足夠讓我返回老家。外頭空氣的清新,是我早已忘記的自由。我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這久違的社會已經不像往昔,路上的車子款式嶄新陌生,人們的衣著及打扮,都與我那個年代大相逕庭,我覺得這個都市是如此的繁忙,流動迅捷如水。
 
我像是這個城市的過客,彷彿從沒在這裡生活過,土城看守所實在落後現代社會太多了。我先是向人請教搭車的方式,得知土城這裡多了一種名為「捷運」的大眾運輸工具,搭上公車來到土城捷運站後,我仔細的察看地圖和票價,發現出乎意料的便宜,要到淡水那麼遠的地方,只要六十五元。我要去的中和納骨塔,要從板南線轉環狀線,再前往南勢角。那是我老婆骨灰擺放的地點,這裡倒是沒什麼變化。這麼多年過去了,想不到還有這種墨守成規的地方,讓我覺得懷念和熟悉。
 
青春一去不復返,人生過了大半,我成了老態龍鍾的人,看著妻子年輕時候的黑白照片,我不禁悲從中來,溫熱的眼淚潸潸流下。不管過了多久,她還是那麼美麗,幸虧有照片將她的年華保存下來,我現在才能看見。我覺得這個社會不再歡迎我,我不屬於這個地方,外人斜視冷漠的眼光,年輕人輕快地走過面前,彷彿在嘲笑我的緩慢,也許像我這樣的老頭,還是別到公眾場所擋路的好。
 
我搭上往高雄的自強號,前往老家台南。望著玻璃窗外的景色,大都市的燈火通明,湛藍的溪水潺潺流瀉,河岸邊的草叢青綠蓊鬱,溫暖滯悶的火車走道上擠滿了人,都是些外來移工,喧嘩吵鬧的聲音迴盪在空氣中。畢竟我也沒別的地方可以去,我期望能找到自己的歸屬,即使那與我腦海裡的印象完全不同也無妨。說到底,沒有變的或許只有我,不斷的改變才是這個世界的潮流。像我這樣的老古板,與社會脫節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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