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骯,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
「喂,你不是主導人嗎?你不是一直對我們使喚來使喚去的嗎?」
「做決定啊,是要過去還是不過去?喂!」句點望向正死盯著根據地方位的我妻有奶,講出的話越來越重,語速越來越快:「......要是做不出決定,就給我搖個頭,給大家知道。」
我妻有奶仍然無動於衷。
「有奶,我們的行動已經失敗了,沒有什麼好考慮了,把你的想法給我們知道吧。」傻傻神荼顫抖著,輕柔的勸說向我妻有奶。負面情緒已經在她心裡種下種子,徬徨、無助,她現在渴望的,是一個一直以來她所信賴的人能夠拋出一句話,那將可能如同鎮心丸般強而有力。
「我說過了,」
我妻有奶把有著兔耳裝飾的高帽拿下,拍落了方才戰鬥中積攢的塵土,儘管西裝已經破爛不堪,但高帽除了髒一點以外幾乎完好無損。男子手撐著後頸,眼鏡映射出被燈火照亮的地板。
「你們......真的很煩。」
「......你這什麼意思?」句點發黃的雙眼在遠處火光的映射下更加明亮,且圓睜地死瞪著我妻有奶。
「字面上的意思。」兔耳高帽男冷冷答道,他並不在乎自己現在正被多少雙帶著質疑或失望的雙眼盯著。
「你......」句點右手伸進西裝外套內口袋,才正準備有所動作時,一陣吵鬧聲傳來。
「找到你們了......!」首先,金屬撞擊地面的響聲傳來;而後,有如生長了幾十年沒斷過的雜草聲沙沙鳴起。
「你是...!」
「耐水...!」傻傻神荼臉上表情複雜地看向這名突然發出聲音引起眾人注意的傢伙,五官閃爍著綠光,而覆滿全身的乾稻草彷彿肌肉纖維似有規則的纏捲在一起,眼前的傢伙嚴格來說不是人,而他在這座城市以『超新星』耐水為人所知。
「想不到你們還真的幹了一番大事啊?這就是你當初要拉攏我加入的組織嗎?我妻有奶?」稻草人耐水空虛的臉龐往上抽動且發出訕笑,他對我妻有奶講的話並沒有任何稱讚的意思。
「有何貴幹?」我妻有奶看著這位不速之客。
「看吧,所謂的革命,就這點程度?搞不懂真相的只有你們這幾個笨蛋而已。」耐水尖銳而空洞的笑聲穿透至眾人心中,尤其是傻傻神荼,「看看你們,一個比一個狼狽,怎麼樣,有死人嗎?告訴我在哪,我很樂意幫你們『收拾善後』。」
「——耐水!」傻傻神荼忍不住了,她雙拳緊握並衝向持著鐮刀詭異笑著的稻草人,準備好在此時此地和這個來者不善的耐水繼續一個多月前在酒吧中沒結果的那場戰鬥。
「傻傻神荼,不要衝動!」里格雷想拉住憤怒的長頸鹿女孩,但他的反應絲毫跟不上盛怒的傻傻神荼。
「生氣啦?但要在這種狀態下跟我打,你不知道我很厲害嗎,小妹妹?」耐水操著不變的口吻向傻傻神荼叫囂,一手扛起巨大鐮刀而一手招手挑釁著。
金髮的長頸鹿少女瞬身至耐水眼前——
——這一次,她的拳頭照樣被擋下來了,但不同的是,耐水這次並沒有任何反擊的反應。
一名穿著古裝的男子伸出左掌,隻手就擋住了傻傻神荼充滿怒火的一擊。
「是郭靖。」誠率先發現那身影,搶先說道並附帶一個嘖聲。
「『英雄總是最晚到的』是嗎?」耐水看向郭靖,帶著不善的笑意講話。
「郭...大俠...?」傻傻神荼因為自己的奮力一擊再度被同一個人接下,稍微遲疑了下思緒才重新運行。
「沒錯,我是英雄。」
耐水聽完便咯咯大笑,但郭靖的態度十分認真。
「你們想做什麼?」誠不悅地問道。
「幾天前我還想這樣問你們呢,現在由你們來問我這個......不太對吧?」耐水聳肩,身體跟著發出沙沙聲:「嘴上說得一口大義,去你的大義,說到底不過就是你們自己玩得很爽的扮家家酒罷了,改變場外城?少在那邊自以為,我對你們這些人看得很不爽啊。」
「耐水...你這傢伙...!」傻傻神荼眼裡滿是怒火,但她的行動被郭靖給牽制住。
「你們自己失敗就算了,好好的場外城現在還被你們搞成這樣?跟你們說吧,沒有你們這些人來搞事,場外城一樣很舒適。喂,這可是我們的『樂園』耶,你們要怎麼賠罪?」耐水的語氣咄咄逼人,並且指責著「創」一眾成員。
「虧你講得出這種話......獸人區的景象你沒見識過嗎?」里格雷瞪大眼睛駁斥著,但耐水蠻不在乎的做出挖耳朵的舉動。
「是是是,獸人區獸人區,講不膩啊?一個全是世界上最沒用的淘汰品所待的地方,還有底下那些單純是廢物中的廢物罷了,那是垃圾渣滓自然產生的味道。」耐水嘲笑著,引起眾人不悅。
「沒想到你是這種人,郭靖,」句點看著那個曾經被宮崎說跟他打得不相上下的男人:「在我想像中,我以為你會是更有原則的人。」
「我的原則,就是要來清理你們這些擾亂安寧的惡棍。」郭靖回答:「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大義』造成的結果。」他指著遠處森林裡的熊熊大火。
「不管你們還是那些執政者,哪一個都是為了自我滿足,噁心至極。」郭靖語氣平穩地講出斥責的話語,左手緊緊制住傻傻神荼的動作。
「哈,說得好啊,膽敢擾亂我們舒適生活的傢伙就拿命來賠吧!」耐水掄起大鐮刀,作勢砍向傻傻神荼。
——*鏗*
刀刃磨擦的聲音響亮而刺耳,擋在耐水的大鐮刀斬擊之前的,是另一把巨大鐮刀。
「真是的,」巨大飛翼拍動的聲音沉重而柔順,那人將斬擊彈開後緩緩降落:「你說的也沒錯啦......」
「你怎麼會在這裡......?」誠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對翅膀的主人。
「不過這些傢伙也讓我知道,日子有時候總得有些改變,才會有激情嘛。」「鬼魂」媧忽撥了下她的長髮,先看向誠再回頭對耐水說道。
「少礙事!」郭靖用力甩開傻傻神荼,趁女孩還沒反應回來時衝向「創」一眾,而媧忽則得應付耐水,無法把注意力擺向其他地方;更別說其他的「創」成員,受傷的受傷,其餘也是目前行動不便的,大家幾乎都無法戰鬥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強敵襲來。
『可惡,要是現在還能戰鬥的話......!』句點心裡一個念頭閃過。
「喂——先等一等!」一個身影從側面衝來,郭靖的一掌被肉身抵擋住!
「想對我的信徒做什麼事啊?」
另一位古裝男子紮實地接下郭靖的一掌,白髮蒼蒼的古裝男子回頭向句點打了個招呼。
「喲,信徒!」
「是你?!」句點睜大雙眼,不敢相信這個人竟然會出現在他眼前。
「天蓬大元帥?」傻傻神荼回到夥伴身邊,提起那名男子的名字。
「看起來你無法戰鬥了唷,信徒。」天蓬大元帥一面和郭靖接招一面背對著句點和眾人說到:「你們還有目的地得去吧?這些人交給我們!」
「為什麼你會出現來幫我們?」句點仍不敢相信這名男子會前來幫助他們,他自知自己當初是以戲謔和敷衍的心態跟他『定下契約』的。
「信徒有難,我當然會回應他們的懇求呀。」天蓬大元帥回答,他露出牙齒自信一笑:「要是失去我心愛的信徒,那我的面子往哪擺!」
「什麼『信徒』?他從剛剛開始在說什麼?」傻傻神荼向句點問到。
「沒事,沒什麼。」句點露出微笑,儘管其他人看不到那漆黑臉龐底下的表情。
「各位,這裡就交給他們吧,我們還是得回去的,對吧?」句點看了誠、里格雷、傻傻神荼一眼,三人各自向句點微微點頭,「你也一起過來。」他同其他三人合力揪住我妻有奶的衣服,把這名遲遲未表態的男子一起拉著往根據地方向回去。
「記住囉,只要信徒有難,天蓬大元帥必定前來協助!」句點回頭看最後一眼,天蓬大元帥發現前者的視線後則比了個大姆指微笑送行。
「你們搞出這麼大的事情,我可不饒你們!快去處理你們的事情吧,下次我會好好陪你們玩喔!」在和耐水對刀時,媧忽抓準空檔回頭對著還沒走遠的「創」一眾喊到,她的視線瞄向當時在大競技場並肩作戰的四人,『都一個多月前的事了,那些人真是的,盡是惹出麻煩呢。』飛翼少女心想著,暗自露出一絲別有意義的笑容。
* * *
「大致上就是這樣。」句點向清流大略報告了今晚發生的一切,大家都筋疲力盡並各自休息著,兩人半跪著在草皮上交換情報。
「很遺憾聽到這些......」清流睜著雙眼,草地有多麼青翠,他早已忘記,如今,映入眼簾的景色在他瞳孔中燃燒著,清流嘆了一口氣:「句點,他們...真的...不行了嗎?」
「嗯...來不及了...。」句點輕觸幕末之花的脈搏,已經冰冷的身體感受不到一點生命的躍動,N冈、NigHtCorE、藍橋牌熱狗三人也是,身為醫者,句點所能做的最後一件事,是為他們闔上雙眼,讓他們靜靜睡去。
「涼涼孟呢?也許靠他的治療法術還有希望!」宵夜擔憂的眼神閃爍著一絲祈望,她轉頭看向我妻有奶,這三個人早在「創」成立前就熟識。
「他早就被那些人給帶走了。」我妻有奶站起身子並且總算是開口,這是這半個鐘頭以來他第一次開口說話。
「怎麼會......」宵夜雙眼流下淚滴,為了不影響其他人情緒,當她意識到時便趕緊到旁邊樹林暗自哭泣。
「都是那個可惡的叛徒,竟敢假冒煙餘!」誠咬牙切齒咒罵到,然而清流並沒有闡述更多實情。
「不......」
一陣沉靜,只剩森林周圍的火聲響著,我妻有奶開口瞬間便吸引眾人注意。
「他很安全,涼涼孟很安全。」
這本該是好消息,讓身心緊繃又疲憊的眾人都鬆了口氣,唯獨幾人——句點、清流、醉仙望月步、優.曇華、燒杯杯眨了眨正睜圓的雙眼。
句點首先起身,起身時一隻手向全身是傷的優.曇華和燒杯杯比了個手勢,看起來是要制止兩人起身一樣——她們兩個的眼神簡直是要殺了我妻有奶一般的銳利——當然,兔耳高帽男也察覺到這裡有些人的眼神變了,但他絲毫沒有動搖。
「跟我過來一下。」他默默走向我妻有奶身旁,擦肩而過時留下這句話,兩人便一語不發往另一個方向的樹林走去。
「你什麼意思!?」兩人來到樹林深處,這裡只剩句點和我妻有奶聽得到彼此的聲音,且所幸火勢已經逐漸緩下來,大致確定不會影響到接近「創」根據地的這塊森林了。句點一確定周邊已經沒人聽得到他們的聲音,一開口便劈頭大罵。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妻有奶的態度仍然敷衍而語氣冰冷:「涼涼孟很安全。」
「我的朋友很安全,用不著擔心。」
——話剛說完,一道銳利的風從我妻有奶側臉擦過。
「你把這些人當什麼?你把我們當什麼?」句點抽起他身上五彩的匕首——「魔動刀」其中一把赤紅的短刀刺向我妻有奶的衣領,有魔力的短刀受到句點能力聯動而微微飄起紫色的火星點,他看向樹林外,那已經被燒毀的根據地方向,再回頭怒視著戴著眼鏡的兔耳高帽男。
我妻有奶沒有絲毫畏懼,他抬頭望向火光飄散的夜空,重重吐出一口氣:「我們都是有著愚蠢理想的......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