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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回應許墨。
確切來說,對於他的舉動及行為,我只有一個心得-
意味不明。
我認識的許墨是一個心思縝密且不做沒把握事情的人。
經過筆記本事件後,加上我已不算是他下屬了…
對他就保持著一種疏離但又不會太冷漠的態度。
深怕自己成為他算計的一部份。
儘管我心裡還有他。
筆記本的事情經過也聽阿明學長說了,但感覺仍有點不太真實。
我以為的錯付,甚至在別人眼裡看來只是像孩子般幼稚的浪漫罷了。
甚至在他們口中,可能還有些…
甜蜜。
『怎麼了,這幾天看妳有心事的樣子。』
齊盛一手拿給我熱巧克力,自己卻喝著啤酒。
「為什麼我的是這個,我也想喝酒。」
我伸手想拿他手裡的冰啤酒,手卻被他按下來。
『女生不要喝冰的,妳忘記妳天生手冰嗎?』
「這話裡怎麼隱約有些性別歧視呀…」我不服氣的說著。
這酒吧的氛圍與其說像是喝酒的地方,我覺得更像一個有提供酒的咖啡廳。
溫馨而雀躍,沉穩而祥和。
我和齊盛坐在店外的位置,和街燈及音樂聲一起。
「我遇見許墨了。」
齊盛拿著啤酒杯的手指一緊,然後他灌了一大口後招來了服務生。
不久,服務生端了一杯酒來。
『熱威士忌,熱的妳可以喝。』
他將冒著煙的酒杯推向我。
我看了杯子內的酒,琥珀色冒著熱氣,香氣隨著水氣蒸騰而上。
捧著輕嘗了一口,加了檸檬的酸配上酒的辛辣,在嚥下去之後身體很快的就變暖了。
『他說了什麼?』
「他…」
要跟齊盛說他叫我教他愛這種荒唐的話嗎。
想了想還是算了。
「他講了一堆我聽不懂的話。」
齊盛看著我,沒有說話,手卻在輕輕敲著桌子。
從心理學角度看起來,他在為了什麼心煩,這無非是種下意識焦慮的舉動。
『妳後悔來英國嗎?』
「為什麼這樣問?」
『妳說不定已經跟他誤會解除,開開心心牽手走了。』
昏黃的燈光下,齊盛的臉染上了微醺的粉紅色。
我才定眼一看,在我不注意之際,他的腳旁已經堆了五六瓶啤酒了。
這傻子。
「你醉了。」
他聽到我這麼說,喝了更起勁了,大口大口的把剩下的酒瓶灌了。
醉了反而脾氣大了是嗎。
我沒阻止他,就這樣任由他喝。
半小時後,跟我預期的一樣。
齊盛抱著攤倒在桌上,像個小孩子般念念有詞的不知道說些什麼。
我扶著額頭,嘆了一口氣。
這年頭,大家都喜歡倒在我面前是不是?
先是許墨,現在又是齊盛,哪天會有個誰在我面前滑壘我都不意外。
我將他攙扶著,走回了租屋處。
還好這邊離租屋處不遠,免得我一個弱女子像是撿男人回家一樣。
我蹣跚的拖著齊盛,在轉角處看到一個人影跟了上來。
下一秒我感到身上的重量消失了-
許墨將我拖著的齊盛背了起來。
『遇到了麻煩為什麼不跟我說?』
我帶著許墨上了樓,在齊盛身上摸出了他套房的鑰匙開了門。
「我從來不覺得齊盛對我來說是個麻煩。」
許墨的腳步遲疑了一下,他走到床旁將齊盛放下。
齊盛皺著眉頭,咕噥了一聲:『映雨…』
這傢伙…連醉酒都這麼不讓人省事。
許墨的目光深沉了一下,那波瀾馬上就回歸平靜,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妳什麼時候回國?』他淡淡地問。
「我才剛來這邊,回什麼國?」
許墨站起身走到我面前,遮住我眼前灑進來的月光。
『妳…不是因為我才來的嗎?』
凜冽的香根草氣息在貼近的距離中,格外深沉著。
我拿著濕毛巾幫齊盛擦著汗,試圖忽略掉他熾熱的眼神。
「一半一半吧。」
『那妳為什麼不跟我回去?』
許墨提高了聲量,在一直以來沉著的對話中顯得十分忐忑。
我拿著濕毛巾的手一頓。
一直試著壓下來的心海像被人丟了一塊石頭般,產生了波浪。
波浪一波接著一波,最後整個海面失去了平靜。
「許墨,我是不是讓你產生了容易被你左右的錯覺?」
「你摸摸我的頭,我就笑給你看,你大手一揮,我就摸摸鼻子走人,現在你手指一勾,我就得跟你走?」
「你有你的過去,有你的蝴蝶和影子,我就只能傻傻的愣在那,等到最後你才想到有我這個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
許墨一向淡漠的神情在此刻看起來特別慌亂。
「許墨,你不了解我。」
「我們不是站在同一個基準點上的,我們之間隔了太多,差了太遠。」
他沉默著,和我四目相對。
『妳不要我了嗎?』片刻後,他這樣問著。
我訝異一往成熟且慎重的他,居然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從口中吐出這般不成熟的話。
逆光下的他看不清楚表情,但閃爍的眼中卻摻著他還沒掩飾好的焦灼。
「你回去吧。」
「總不可能你就一直待在這裡,把事情都交給阿明吧。」
『可是我一個人不可以。』
他拗直的像孩子般,拉住了我的手。
他的指頭頑固的嵌進我的指縫,帶著一點不容拒絕的強勢。
我朝他笑了笑。
「兩年。」
「如果兩年後,你還在。」
停了幾秒後,我接著說。
「如果兩年後,我還愛。」
許墨像是如釋重負般,鬆了一口氣。
『我等你。』
今晚窗外的月光顯得特別皎潔,隨著靜謐的夜色,空中飄下了淡淡的白銀。
入冬後的第一場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