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塔。
自久遠前沉積於此,梵亞斯之人的屍骨長眠的地方,那座理應杳無人煙的高塔就聳立在了輾土城的鄰近所在。
通過尤克的告知,義勇軍們接收到了由輾土城的城主所傳達的委託,那從多年前延續至今的不解之謎,來歷不明的塔頂天使和耐人尋味的動向。
之後,在和尤克的交流、希莉卡透露的訊息下,進一步得知有關塔頂存在的,那使人湧起好奇心的存在。
強大、卻又微弱,即將如燭火般消逝的存在。
其後由部分的義勇軍執行的任務,也揭露了天使之謎,更有一名與自己在「靈魂洪流」層面上有著連接的女性冒險者伴隨而歸,但相較於此,讓奧菲斯更在意的是冒險者帶回的核心情報,那撒拉弗之一的拉斐爾的筆記。
當中透露了許多訊息,卻又灑下了更多疑問。
救主?方舟?情報伴隨懸疑,而在心頭的疑慮未解時,義勇軍的步履也再次推進。
——聖森哨所。
曾因旅人的往來而熱絡,但在梵亞斯人捨棄後順勢成為義勇軍西行的中繼站,而尤克也叮囑了有關距此約一百公里,那大陸最為廣袤的森林「失樂園」的禁入指示。
營火的色調渲染本已死沉的聖森,而義勇軍們的嘩鬧聲也一洗被棄置的這兒氣氛。尤克在公告「失樂園」的禁令後,現場就只剩那名單眼為之罩掩的鴉影,還有曾是神靈的碧色女性冒險者。
「我明白了,謝謝。那再請教,根據慈特鎮的事件,您似乎認識敵方那名馬尾女性,甚至提到她是大丹中幾名難纏的,敢問大丹還有多少實力同等甚至在其之上者?他們又分別有怎樣的能力、個性、特徵呢?」
藉此,奧菲斯將早在輾土城便存在卻因對方未出席而不能解的疑問提出。
他並非對大丹風情有興趣,也不是熱衷武決而追求強者之人,只是出於那血染的歲月而形成的殺手習慣。
「儘管此次是西行,但與您交談的機會難得,我希望能盡可能掌握未來可能對敵的對象最大限度的資訊,望您不吝相告。」
而在嘉德告知下,他也獲得了部分情報。
似乎已歸隱的劍聖黑燈,還有白霞……是嗎?
自然地將這些情報存置在心,在奧菲斯轉而向那其靈魂碎片憑依己身的女性——曾是霜雨神,如今則為普通人類的冒險者翡翠打招呼的片刻後,嘉德發佈了任務。
——因此,他的笛聲在這夜下,在這洞窟的鄰近響起。
悠悠的笛音逸於沁涼晚風,就像身旁款擺的枝葉般愜意而飄搖起舞。
嘉德指派的任務有三,而奧菲斯則和部分的人獲得當中的「剿滅哥布靈巢穴」。
哥布靈是不稀奇的物種,他們的個體力量儘管低微,然而卻性情狡獪,慣於掠奪,甚至具有組織戰術的智慧。而其巢穴,在一番探尋下則發現,在森林北方的岩壁,但狡兔既有三窟,這種生物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嘉德描述的戰術智慧,奧菲斯在接近其巢穴前也已體會到。
在踏入森林時奧菲斯即份外注重動靜,風聲或者存在之中的蟲鳥聲鳴,甚至不在視野範圍內的人物移動,他的雙耳皆能捕獲。
而他通過分析「聲音」,判斷出了哥布靈的佈置。越是深入,越是能夠清楚。
哥布靈在接近巢穴的位置佈哨,藉由部分的族人觀察外面動靜,那對奧菲斯這樣層級的冒險者而言,可謂露骨的敵意和殺意,從分散的樹木後傳來。他明白,那是警戒網也是進入特定範圍後就開始的獵場。
在解決了藉樹木藏身,伺機襲來的哥布靈的同時,奧菲斯亦聽見匆忙遠去的亂足聲,八成是想通報巢窟的同夥吧。
劍起劍落,白色的刃舞在林中隨興表現,他不再吹奏,而是回歸以往般作為一名純粹的劊子手,讓鮮血噴灑而悲鳴不輟。
武器也罷、或者自製的弓箭而埋伏,甚至是路上的陷阱皆毫無意義,以音色渲染為名的他盡數「聽」見了。
哥布靈確實有謀略的智能,從森林內以至越接近而越密集的警戒網可見一斑,但在奧菲斯的異能下那網簡直充滿不忍說的漏洞。
之後,凶刃的殺伐告一段落,身邊躺臥多數了些哥布靈屍骸的奧菲斯,轉而收起了劍取出懷中的長笛,在發現的他們巢穴附近……
——吹響。
奧菲斯距離洞口仍有數米,而洞邊也能見到守衛似的哥布靈。他們戒慎從前方樹林傳來的笛聲,那樂音輕快得不合這沉悶的夜。
警戒,甚至因巡視的哥布靈未回而起疑,但那絲毫沒有意義。在他們心生疑竇時,笛聲已化為索命的無形利刃將其梟首。
連痛苦的嚎叫都未能傳出,已死。
而暗藏殺機的笛聲連綿未絕,隨著奧菲斯趨進的腳步,傳進不知道當中有多少埋伏的陰暗洞內。
但無論若干藏身之中,奧菲斯皆已知。
對還不曉得情況的哥布靈而言,笛聲大概會被視為引誘他們出去吧,再加上察覺有異而遣出部屬查看卻沒回去,自然是守在當中。
但對奧菲斯而言,這不僅是引誘,更是為了收集情報。進入洞內的笛聲,猶如聲納般藉由之中的反射回來,讓他通過音波返回的時間長短和間隔,掌握了洞穴結構和當中的生命體了。
接著,笛音歸無——然而,奧菲斯仍然在吹奏。
就像靜音了般的笛聲,猶如水流般注入。
次聲波——頻率在人耳的聽域下,能夠引發人體異常的聲波,儘管不曉得對哥布靈而言是否也存在相同效用。
赫茲低下的音波持續送入,奧菲斯能聽見之中的騷動,明顯有所收效,但似乎也有些不受影響。理由不明,那就是嘉德提到的比較強的個體嗎?
但也無妨。
似乎明白自己的處境和敵人能力的威脅,轟隆的浩大步伐聲疾速傳來,估計是內部不被次聲波影響的哥布靈行動了吧。
哥布靈確實有智慧,不是莽進之徒。
但毫無意義。
魔法、異能,戰略、戰術什麼的,在這類的東西面前往往只有被踐踏。
而比起通常操作元素的魔法,能夠干涉更細的事象的異能,在這方面更是可怖。
正如奧菲斯的「音色渲染」,無論是在聽覺或者聲波的控制皆超乎尋常,自在操控音波讓他能如變聲器、釋放次聲波和超音波,同時更可以——
「嘔噗!」乍現的魁梧哥布靈掄棒而來,那高舉棍棒的身姿忽然悲鳴嘔血,巨軀就此躺在身形相較其而纖細的男性人類前。
——共振。
次聲波造成威脅的原理是在體內引發器官的震動,甚至連眼球也能從而引起視線上的扭曲。
而人體的器官、細胞是具備固有頻率的,想當然哥布靈也是有的。
奧菲斯「聽」見了哥布靈的這個頻率,操控奏出的笛聲,將其渲染為能夠引發共振的頻率。
藉此,由內部讓哥布靈的器官破裂了。
操控聲波是強度微妙的異能,相較異能常見的念動力或其他元素魔法來說,確實如此。但對付尋常人、哥布靈這種沒有特殊力量的存在來說,能夠取敵命於未覺的聲波武器,更是防不勝防的無形殺戮。
「差不多了。」奧菲斯再按照指示割耳,將最後一隻的收拾進攜帶的小袋子後,步出洞內。
仰望夜空,今日的他也仍然吹奏著曲。
笛聲,飄揚在了血腥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