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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RPG四期創作】【輾土與斯托克頓】〈亂思行〉

作者:聖盔夜風│2020-10-31 13:07:14│巴幣:30│人氣:322


  達吉瑪多諾的進軍恆常始於雙足,也終於雙足。甚少有借車駕之便或勞煩其他生靈承載。即便有此需求,亦多半勞煩偉麗的獅鷲一族,亦或雄健的角麟獸一族,而無眼下所乘的金屬車駕。故此,克萊瑪吉安可謂是又品嘗到了一次「新奇」。而他更有預感,這整趟進軍於他而言,都將是一次新奇。

  比如進軍之前,達吉瑪多諾一如平常大多時候:沉默肅靜。把握最後一點時間,沉浸在寧靜和陪伴裏。但這些集結於集軍者尤克‧特拉希爾旗下、由領鋒者文森‧瓦倫西亞引領的獻心者們——或著依照此方所言,「義勇軍們」——卻截然不同。而他,也受到影響。在進發前,他竟是帶著一分與往昔皆異的心情,踏出進軍第一步:登車入座。

  不過入座後,他便感受到一股情緒的渦流以己為中心繞動。他被分配的車駕中,並無熟悉親近者,因此也能理解,第一次見到全副武裝的達吉瑪多諾黑色復仇者時,會抱持何等反應。有好奇、有不安、不適,但當然,也有毫無所謂。

  畢竟,阿斯嘉特乃是這米德加爾特的中心,匯聚各方異人奇種,便也存在許多比達吉瑪多諾還要更教人驚異、恐懼的存在。精靈回想起最近所邂逅、認識的人們。驚異者,不外乎有那位行於異路、向往同方的巨人騎士;那位總受音樂所引、擁有強大力量的女孩;那位終於發掘胸藏勇氣,但暫時還不願現出真身的「老人」。以及……那位在短短時光裡便牽絆己心如此之深的,她。

  至於恐懼者……

  精靈不禁凝起眉頭,也讓對面那位義勇軍同伴,誤以為對他的觀察是種冒犯。於是他露出微笑,示意無妨,才繼續沉浸在思緒裡。

  在抵達阿斯嘉特後,他曾數次被詢問過,己心所願為何。而實際上,在這銀星之輝下,他的願望彷彿已經被實現。無論生自光明或黑暗,抑或無關二者的渾沌之子、無辜之人,相互之間平和的生活著。正因為如此,當他隱約感受到義勇軍內某些人的存在本質……他才並未引動誓言、揮劍相向。

  他相信那些在阿斯嘉特所經歷、感受的時光和美好是真實的。而他希望能把這些再分享、傳播出去,終有一日令整個米德加爾特甚或以外之地,都能浸沐在此間平和中。也許,這便是他何以當日未能回答朋友的那個疑問。

  「你有沒有想過:倘若發現世界毀滅才是理應被實行的正途,你會怎麼做?」

  在聆聽完集軍者尤克的宣講後,督明安綴爾——亞菲克,便來至他的房間,與其交談。

  「為何有此一問?」

  「只是在思考著某種可能性罷了。關於蘊藏在那女孩名字之中的身分和職責。她的使命。你知道,我以前曾經聽過某個故事。關於某位據稱全能全知的造物者王八蛋決定讓世界毀滅,進行審判,再派他最鍾愛的人重臨世間、弄起美好新世界之類的。盡管對死於天災過程和被審判的人而言,他的行為大概就是王八蛋無疑,但對於世界而言,彷彿卻又是真理之意志的實施。那麼,對世界而言為真理的毀滅和再生,對於居於其中的生靈而言,也應當是需依循的真理,不是嗎?」

  「你想說的是什麼,亞菲克。」

  他的朋友沉默了一會兒。

  「哎,你知道嗎,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是一個無聊之人的無聊猜測而已。不過,你會嗎?身為光之子嗣、卻又立下誓言獻出自身一切光明的你。倘若光之意志便是如此,你會遵從嗎?倘若只有先以最熾烈的光明燒盡一切,才能讓腐壞和邪惡根絕,使得新生命、新秩序能夠在灰燼之中重生……你又會怎麼做呢?達吉瑪多諾。」

  當時他還不及細思。因為他仍且消化著在法爾之森所見聞、造成的悲痛和死亡。埃玟尼許一族對於時間的感受總是「脫節」的,當他終於清理好雜亂的心,能夠對這個問題進行思考時,便已至啟程之刻。

  他向旁望去。他的座位被安排在後方邊旁。眨眨眼,他才發現那銀星已落後方,綠茵逐漸轉變為黃沙,銀月如今高懸,注視著他們的進軍。

  「世界」對於埃玟尼許一族而言僅是看似明確而又飄渺的名詞。他們在意的是生命本身,在他們眼裡,唯有生命的存在才使世界存在。生命不存,世界就只是沒有任何意志的金屬石土,毫無意義。因此他們本就不必為世界而戰,而是為生命而戰。倘若意圖侵犯、消滅無辜生命者,是所謂「世界」本身之意志,那麼,達吉瑪多諾乃至埃玟尼許一族,皆將舞起鋒刃與之相抗。

  更何況,在誓言包覆之中的己心,也存在著這樣的意念。

  風光快速流逝,彷彿化作記憶的河流讓近日的溫暖在眼前奔騰。在那名為遊樂園的地方,在那名為月鏡湖的地方,在那世界樹和延續之環中、在那幻影之森外,在那望雲丘之上……

  他不希望這些地方,不希望曾經建立的連結和羈絆是如此消失。他可以忍受,與他建立聯繫的人們在漫漫歲月中老去、將與他相關的記憶隨自己的靈魂一同帶離凡世,也可以接受,僅僅是成為一段並不重要的身影,消逝在生命之途眾多交錯的人群中。但他不能接受,是被如此橫暴的拔除毀去。

  因此……他的回應已十分明瞭。在未來面對四災,無論那是生命之力無可違抗的災禍亦或是強大的不是達吉瑪多諾之劍與甲足以匹敵的存在。亞露安狄思,總令自己陷入多餘疑惑中的多慮之者,依舊將毫不猶豫地化身劍刃,擋在所有盼求著希望和延存的無辜者之前,使所有災厄破碎在他之鋒刃。即使最後將使其斷折,那麼,也只是應允了他的誓言和己心所願。

  但倘若命運還願應允那一項奢望,他也希望……

  他看向銀月。

  封藏在那兩泓金泉之下的,是他心底的那份雜亂的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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