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 Town of the Frontiersmen (part 3)
久遠的過去，這世界的人類曾擁有自由前往宇宙的偉大文明，能克服一切病痛活得長久，他們看似可以過得幸福又和平，但在距今六十年前世界爆發了一場戰爭將一切捲入。
本該用來增進人類福祉的科技被人們投入於戰爭，製造了許多大規模毀滅性武器，執行了各種慘無人道的作戰，只為了彼此能殺死對方更多的人。
長達十年的戰爭結束之時，人們付出了慘痛代價，世界的人口銳減到原來的百分之五，維持秩序的國家機構紛紛垮台，戰爭破壞了擁有完善生活機能的都市，遺失眾多依賴的先進科技。
最糟糕的是，喪失了前往宇宙的能力，人們只能困在這顆滿目瘡痍的星球，在所剩不多的可生活土地上苟延殘喘，並且要面對因為戰爭催生出來，最終他們無力掌控的變異生物以及失控機械。
廢土，那是戰爭結束後世界上僅存、人類還能生活的荒涼大地，人們利用各種留存下來的事物苦心經營，嘗試走出戰爭的傷痛。
如今六十年過去，廢土世界在這顆星球大自然的力量之下重新恢復生機，倖存的人類捱過了艱困的戰後時期，在廢土的各角落建立家園。
拓荒者小鎮，位於廢土世界南方丘陵地帶的農業聚落，最初由一群厭倦戰爭的老兵遠離了那些尚存的都市，流浪到這片荒廢的土地重新開拓，其位於丘陵地之間阻隔了來自四方的威脅，非戰爭重點地帶的關係還保有大片林地，因而平安度過了艱困的戰後復興時期。
在方舟城的都市機能發展完善，作為世界中心開始對外擴展之後，拓荒者小鎮成為了方舟城向南發展的重要交通樞紐。
來自都市的充沛物資完善了小鎮的民生需求，繁華的都市光景則吸引這世代的年輕人前往方舟城打拚，今日的拓荒者小鎮不僅保有拓荒時期的粗曠、刻苦痕跡，農村的純樸民風更注入了都市的鮮活氣息。
儘管小鎮有大量年輕人外流，令小鎮面臨人口高齡化問題，那些經歷過開拓時代的老人、中年人依然如當年般精力旺盛，偶爾一言不和就有擠奶桶、鋤頭飛過小鎮那歷史悠久的風車磨坊屋頂，十分快活。
小鎮遠離主幹道的一隅座落著一間古樸的小酒館，既沒有掛上明顯的招牌吸引路人注意，小酒館也陰暗毫無人聲，再加上小酒館台階上一名藍白色洋裝的小女孩把台階當自家門口坐，抱著山羊幼崽撫摸其雪白色的毛，若不是熟悉此地的在地人，任誰也不會想到這裡會有一間小酒館開張。
「明明沒有殺死目標，鎮長奶奶卻還是給了我報酬呢……」
馬尾女孩坐在小酒館內靠壁爐的木桌邊，把弄著一支作為紀念品的穿甲獸斷角，由於還沒想到怎麼運用，她只是簡單綁個繩子做成飾品別在腰帶上，偶爾拿起來把玩。
穿著單薄的她翻閱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系統選單，呼叫出技能、物品欄等頁面結算自己上次任務的成果，其中物品欄左側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物模型上方標有「Renka」的角色名稱。
就如蓮華所言，她在上一次的任務中遭遇了目標的穿甲獸，並且與之短暫交戰，但最終因為個人理由沒有奪走穿甲獸性命，任務看上去是宣告失敗。
「擔心收不到報酬的話，彙報時謊稱妳已經幹掉那隻穿甲獸不就行了？有那支斷角，任誰都會認為妳完成了任務。」一旁的大鬍子老人問道。
「我做不到，阿爾爺爺。如果他們相信我說的話，並走了那條路，而牠還賴在那裡不走……」蓮華緊握著斷角，力道之大能明顯看到拳頭顫抖。
「只要有任何人因為這樣丟了性命，那就會變成我的責任。」
大鬍子老人聞言只是「哼哼！」的輕笑，似乎對蓮華這番話一點也不意外，危害到人類活動的生物能對牠心生憐憫，放棄了本能夠拿到的酬勞。所作的選擇多少會危害到人，她能夠承擔別人的指責並坦承了一切。
然而蓮華也不算做白工，為了讓整趟任務消耗的資源回本，她回程的路上搜刮了能看到的車輛殘骸，只要發現鎖孔必定嘗試開鎖。
先不說這樣忙下來獲得不少盜賊系技能樹的熟練度，那些保管箱搜刮出來的道具轉賣給小鎮雜貨商之後，不只彌補了出發前支出的部分，結餘的金額還接近原先任務的酬勞。
只是搜刮就賺這麼多，這讓蓮華內心有道魔鬼的聲音不斷在誘惑她，告訴自己別再腳踏實地的幫人跑腿，應該遵循這世界弱肉強食的規則，從別人那裡搶奪還更有效率。
然而，當她將任務的經過如實回報給鎮長，殊不知鎮長依然給了蓮華全額的任務報酬，教她不禁懺悔自己萌生出的邪念。
「結果為什麼還能領到酬勞呀？難道是之前幫居民跑腿，累積起來的人品終於有回報了嗎？」
蓮華對著物品欄大幅度增加的財產合掌膜拜，默默感謝這世界還是有眷顧好人。
「別傻了，蓮華小妹妹。那個摳門的老巫婆才不會因為妳過程有多努力，就不在意結果好壞。」
大鬍子老人忍不住吐槽蓮華，見時間差不多，他取起手工的長柄木湯匙走向壁爐，一只裝滿羊奶的大釜吊掛在壁爐中煮沸，濃淳的奶香伴隨著蒸氣滲出蓋子縫隙，老人絲毫不怕燙的掀開金屬蓋子，將長柄木湯匙放進大釜裡攪拌。
蓮華津津有味的看著老人調理食物的模樣，眉頭深邃的陰影中她能感受到匠人全神專注於工作中的氣魄。
當然，這股威壓可能也來自老人頭頂上，只有像蓮華這樣的外鄉人(玩家)才能看到的狀態欄，上頭標有「Alphonse，等級60」的實力差距。
真的在做起司呢……
蓮華再次感受到廢土幻想這個遊戲有許多奇怪的地方，有些系統方便到能讓人感受到自己身在遊戲世界，但更多的地方卻很堅持讓玩家必須手動操作，莫名的有真實感。
「穿甲獸這種生物有很強的地盤意識，就算同族入侵地盤也照樣往死裡撞，但這樣的話牠們早該互相殘殺到絕種才對……」
「阿爾爺爺，那是為什麼呢？」
「這是穿甲獸之間的默契，賭上地盤的所有權彼此拿出全力決鬥，直到一方不能戰鬥為止。贏的一方證明了自己比較強，不需要再對輸家趕盡殺絕，而輸家則必須認分的離開。」
阿爾馮斯抽出木湯匙再度將蓋子合上，接著說道：
「妳讓那隻穿甲獸自撞到站不起來不說，還放牠一條生路。妳說過牠對妳吸了很長一口氣，然後又吐氣在妳臉上吧？那代表牠認同蓮華小妹妹妳的實力，並且還記住妳的味道，讓出地盤自然也是意想之中的事情。」
「所以說……」
「那個老巫婆當然知道這種事，就是因為妳已經解決穿甲獸佔據道路的問題，才會照樣給妳報酬，而且……留著穿甲獸在衝突原，牠們反而能幫忙趕走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過有些髒東西還是清不掉……阿爾馮斯說著說著，忽然抄起腳邊的鹽磚猛力往門外丟。
正當蓮華與阿爾馮斯談話的期間，小酒館外來了訪客，只見一名年紀看上去和阿爾馮斯不相上下的老人穿著一身暴走族風格的摩托騎士裝，茂盛的灰黑頭髮左右翹成類似貓科動物的耳朵，充滿鬍渣的臉上除了墨鏡，還長著一顆標誌性的酒糟紅鼻子。
「呦，小天使！」
「貓爺爺！」
紅鼻老人走上台階和安潔打招呼，還從斜背包拿出包裹交給安潔，而安潔也認得這人，笑嘻嘻的回應，但接下來紅鼻老人道出「有沒有好好長大」的同時，打算伸手摸安潔的屁股。
就是這個瞬間，鹽磚從小酒館裡飛出來，還不偏不倚的砸在紅鼻老人的額頭，伴隨著清脆響亮的撞擊聲，卻是鹽磚左右裂開成兩半，為了不讓鹽磚波及到安潔，紅鼻老人只好兩手左右接住鹽塊。(註解一)
「咪哈哈哈，原來你還沒死呀，阿爾馮斯！」
「還好我頭夠硬，換作是其他人早就鬧人命了。」
紅鼻老人放出如雷聲般的怪異笑聲，還回敬對方的把兩塊鹽磚扔回小酒館內，但不如阿爾馮斯剛剛丟出來的速度，被對方很輕鬆的接住並放回原位。
「你這個老色鬼怎麼不快點死死算了，紅鼻。」
還浪費我一顆鹽磚……阿爾馮斯話說完，紅鼻老人頭上出現了「Rednose，等級60」的標示，讓蓮華不禁吐槽這名字取得還真隨便。
「咪哈哈哈，那是為了能看到你先死啊，受歡迎的混蛋帥哥！」
紅鼻作勢衝進小酒館，額頭卯足全力往阿爾馮斯的額頭猛撞，力道之強讓蓮華感覺整間小酒館都在搖晃，而阿爾馮斯看不出表情的依然屹立不搖，紅鼻也依然放聲怪笑。
彷彿在做日常互動般，兩位老人互相回敬了頭鎚、重拳，每一下力道之大感覺像重量級拳擊手的撕殺，而且都瞄準要害打，若不是兩位身體硬朗，防守和迴避得當，不然哪怕再一擊都有可能殺了對方。
確認對方體力依然像上次見面般良好，他們又短暫的擁抱在一起，似乎很高興對方還活著。
廢土世界的老人難道都是怪物嗎？
蓮華無語的看著兩位老人家，暗自將老人列為這世界不能惹的對象之一，心想當時安潔被綁架時，要是這間小酒館不只有阿爾馮斯在，那群犯罪玩家怕是會被老人們包圍起來做成豬飼料了吧？
「那麼，小妹妹就是那傳言中的外鄉人，名字是……」
「你、你好，我叫蓮華。」
紅鼻放開了阿爾馮斯，轉而將注意力放在蓮華這邊，墨鏡後方的眼睛打量著蓮華，嘴巴毫無遮掩的露出一排歪七扭八的泛黃牙齒，活像古老電影裡的海盜般。
不過這個人外貌邋遢歸邋遢，身上倒沒有噁心的體臭或酒味，似乎就只是個長歪的熱情老人。
「蓮華小妹妹只管稱呼我紅鼻就行了……」他的大拇哥指了指自己標誌性的紅鼻子。
「所以，就是妳料理掉了那隻穿甲獸，讓我沒能報上次被那傢伙撞凹一塊裝甲的仇呀……本來這次還特別改修過我那台鎚頭要來報仇，結果那條路開過來都沒碰上。」紅鼻湊得老近，依然笑吟吟的看著蓮華。
「另外，這句話妳應該聽鎮上那些老不死說多了吧？我也要謝謝妳救了小天使，畢竟她可是我忠實的小小客戶吶！」
雖然金主是小天使那個爆乳母親……紅鼻作勢伸出手來像要握手，但是當蓮華擦了擦手準備握上，卻是紅鼻一個健步繞過側邊，還捏了蓮華的屁股一把，嚇得她趕緊掏出能量手槍對準紅鼻。
「人類可比穿甲獸危險，妳這樣反應太慢，還沒到方舟城之前可是會死的喔。」紅鼻一指挪開蓮華的槍口繼續說道：
「我是為公路黨工作的公車司機，負責跑衝突原這帶的路線，小妹妹如果要前往衝突原的任何小鎮，第一次免費，之後都有打折，保證乘客安全到達。」
他秀出皮夾克左肩上的銀色馬車輪徽章以及公路黨(Highway Party)縮寫的「H」、「P」二字，在廢土世界專職道路運輸的勢力，廢土世界的自由人，舉辦大大小小的賽車活動，當中最大的活動是一年一度的廢土盃巡迴賽，只不過蓮華進入遊戲的時間太晚，錯過了這季參賽的時機。
「總之嘛，我的車子會在小鎮待上三天，之後就會回到方舟城，只要小妹妹有需求，記得在出發那天到休息站找我。」
紅鼻說罷便轉身走向小酒館門口，打算用帥氣的背影給蓮華留下難忘的印象，卻是背後一股惡寒，一隻大手掐住他的後腦勺，只見阿爾馮斯面無表情的站在紅鼻身後，無論紅鼻怎麼掙扎就是甩不掉阿爾馮斯強而有力的手。
「那、那個，阿爾馮斯？我不記得你是這麼熱心助人的類型呀？」
「紅鼻，人是會變的，尤其是遇到這小妹妹。而且啊，小鎮的規矩是不放過任何對小孩子出手的垃圾。」
「外鄉人不能用外表來判斷年紀呀，阿爾馮斯……嗚哇，這個痛感好熟悉呀！」
紅鼻直冒冷汗，似乎阿爾馮斯這一抓喚醒了他六十年前的種種記憶，工兵大隊擁有鐵腕稱號的鴨舌帽男人、對女性冷酷無情依然受女孩子歡迎、總是妨礙自己追(騷)求(擾)女孩子……
「那不重要，重點蓮華她是安潔的救命恩人……」拳頭緊握讓指關節發出響亮聲響，耳邊聽到的是阿爾馮斯一如往常的低沉語調。
「猜猜看，紅鼻。我會用哪隻拳頭揍飛你呢？」
「右、右邊？」
小酒館的台階上，安潔身邊擱著一包拆開的郵包，裡頭是厚厚一疊信封，此時安潔搖擺著雙腳，津津有味的讀著其中一封信。
信件的寄件人是她那離家兩年的媽媽，除了回覆上次安潔寄過去的信件內容，然後簡單交待她在方舟城的狀況，另外還提到，等工坊的經營上軌道之後就會把安潔接過去，希望安潔在那之前能繼續健康快樂的生活。
安潔摸了摸信紙上沾黏到媽媽手指紋路的油污痕跡，以及信封中殘存的機油味，她能猜想媽媽在方舟城工作有多辛苦，就連寫信時雙手仍然髒兮兮的。
因為小鎮這邊的消息沒有傳過去，信中的媽媽還不知道安潔被人綁架的事情，這也讓安潔放心許多，因為她不想讓辛苦工作的媽媽再多操心。
「咩！」
「怎麼了嗎？小雪？」
正當她握緊小手，為遠方的媽媽加油打氣時，卻是小酒館內傳來拳頭打在肉上面、清脆響亮的連續捶打聲，身旁的小山羊感覺到了危險，一口咬住安潔的袖子往一旁拉開。
捶打聲持續了一分多鐘，接著一個人……一個成為破抹布的人形物體飛出了小酒館，正好掠過原先安潔坐的地方，在外頭的泥土地打滾了兩三圈，神奇的是人形物體如此破爛，就只有墨鏡完好無損。
「阿爾爺爺，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蓮華走出小酒館外，看著曾經是紅鼻的破抹布被習以為常的居民用草叉鏟起，然後扔上載運乾草的馬車，就這麼跟著車子消失在轉角。
「那個笨蛋從以前就身體耐打和學不乖，這兩個缺點就算過了六十年還是治不好。」
阿爾馮斯沒好氣的說道，右手伸向了額前，彷彿要調整頭上不存在的鴨舌帽，意識到這點的他又不悅的手放下，似乎不願回想起以前的種種。
「就算這樣，他駕駛技術的確是一流的，不管大車小車都能當作自己手腳般靈活操作。所以，蓮華妳決定怎麼做呢？」
「做什麼決定？」
「妳不是想到方舟城組自己的車子，然後成為什麼飆車手嗎？」
阿爾馮斯言下之意就是時機已經成熟，安潔的媽媽是車輛技師，現在還有個老練司機可以學習，能夠打倒穿甲獸的現在蓮華已經具備了前往方舟城的一定程度能力，沒理由繼續在小鎮這裡消磨時間。
「說得也是呢……」
之前忙於熟悉這世界而瘋狂學習與練習，長時間待在小鎮與居民交流，逐漸習慣了這裡的熱情和純樸，經阿爾馮斯提醒，蓮華頓時緊握住右拳，回想起來到這世界的最初目的。
「姊姊要走了嗎？」
安潔也聽出了兩人對話的意思，身旁的蓮華姊姊來到鎮上有三週之久，雖然這當中有三分之二的時間她人不知消失到哪裡去冒險。
剩下有見面的時間裡，這個大姊姊總做些新奇好玩的舉動，很認真的為她自己夢想做準備之餘，還有餘力關心安潔的種種事情，就像多了親姊姊一樣。
雖然知道蓮華總有一天會出發，不過當這一天到來時，無論做好多少心裡準備都是無用，安潔註定會傷心難過，然後，又要目送自己親密的人離開。
上一次是兩年前媽媽前往方舟城，將安潔託付給阿爾馮斯照顧，那時安潔還太小，只記得自己哭得很悲傷，之後還發燒了好幾天。
「看來是時候說再見了……安潔？」
蓮華看向身旁的小女孩，卻看見安潔揪著洋裝裙擺，強忍淚水的小臉漲得通紅，任誰都看得出來安潔捨不得蓮華走，但是懂事的她又不能任性的把蓮華留下來。
真難辦呢……
另一方面，蓮華儘管生活上獨立自主，能自如應對年長者，但身為獨生女的她沒有和家庭年幼成員相處的經歷，現在安潔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教她不知該如何安撫。
「想哭就哭出來吧……這是小孩子的權利。」
此時最先動作的是阿爾馮斯，只見他厚實巨大的手掌輕放在安潔頭上搓揉，儘管如此，安潔依然搖搖頭沒有哭出來。
「我要謝謝妳，蓮華。如果不是妳出現，她不會笑得這麼開懷，安潔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老是把真心話憋在心裡不說出來，這點就和她媽媽不一樣了。」
「安潔她媽媽從小就做了很多糊塗事，以為自己很行的溜進我家來偷食物，還覺得自己逃得掉，結果被我抓去洗乾淨身體再餵飽肚子……稍微教了她一點點工具的用法，就想擅自修理機器，還差點把自己的右手鋸斷，被我打了好幾下屁股……」
這些話可不能在本人面前講啊……活像漫畫中常有的老人家翻年輕人黑歷史橋段，蓮華聽了在心裡偷笑著。
「好不容易長到比妳大一兩歲，稍微會修點東西的她感覺開始有點成熟，卻糊裡糊塗的跟男友搞上，沒多久對方就從軍去，之後她才發現自己懷孕……」
阿爾馮斯閉上眼睛，一方面是想忍住對當年那年輕小夥子的殺意，另一方面今天回憶太多東西，他感覺心神上十分疲憊。
「她唯一沒糊塗的事情，就是堅持把安潔生下來養大，還拒絕了一堆男人的追求。」
「聽起來安潔有個偉大的媽媽。」
蓮華淡笑著應道，當她看見阿爾馮斯談論安潔媽媽時，深邃的眉頭陰影中隱約流露出，那經歷時間洗禮的真情，她不加思索的道出：
「安潔媽媽還有個偉大的爸爸。」
「……我算嗎？」
蓮華的話語令阿爾馮斯眉毛稍微抽動，過去的大戰令他失去了家人、朋友、愛人，厭倦人與人的爭鬥而離開人多的都市，本以為會一個人永遠安靜的過日子，卻是一個髒兮兮的小丫頭闖進他生活，讓他平淡的生活開始多了一個要費心照顧的小丫頭。
而那個小丫頭不僅長成了標緻的美人，還有成為技師的夢想，為了達成夢想她苦練了一身出色技藝，只可惜跟了一個不可靠的男人，為此她和自己大吵一架，還為了追尋那個生死不明的男人，兩年前忍痛留下年幼的女兒隻身前往大城市。
至於現在，她可能還因為太有魅力，為她自己也為她的女兒惹來了麻煩。
……你有個沒血緣關係的女兒在方舟城……想用她可愛的小天使說服她跟我們走……
想到安潔被綁架時那些暴徒的對話，阿爾馮斯著實體認到自己已經老了，就算拳頭能夠打死人，他也沒那個能耐一直保護著安潔。
再看看蓮華，這個身上有股神奇特質的女孩，打從第一次出現就很努力投入每一件事情，那股精神會讓人想要從後面推她一把，這點倒是和安潔媽媽有幾分神似。
如果是蓮華的話，他覺得這女孩可以託付重任，於是，阿爾馮斯下了一個困難的決定……
「安潔，現在還不是說再見的時候……」他手放在安潔背後，輕輕將她推向蓮華。
「因為妳要跟著蓮華走。」
「爺爺？」「阿爾爺爺？」
阿爾馮斯突然的舉動困惑了兩位女孩，他接著看向蓮華。
「蓮華，我想拜託妳幫忙，把安潔送到她媽媽身邊。」
「那個笨丫頭為了完成和那混小子的夢想，隻身一人前往方舟城打拚，她知道大城市很危險所以把安潔留在這邊。」
「但是這一去就是兩年，她一次也沒回來過，天知道她是不是被大城市的險惡給擊潰，比起我這個一隻腳踏進棺材的老人，現在的她更需要安潔待在身邊。」
「拜託妳了……」
阿爾馮斯對她低下頭來再次請求，蓮華著實感受到，這具年邁軀體下展現出漫長歲月歷練出來的氣魄。
「我知道了，阿爾爺爺。還有……請再多相信安潔媽媽吧，畢竟她可是你一手教出來的女兒不是嗎？」
「小丫頭……」
不知是說安潔媽媽在他眼裡依然是不成熟的孩子，又或者在吐槽蓮華的伶牙俐齒，阿爾馮斯只是「哼哼！」的輕笑出來。
「安潔，下次再帶妳回來應該是我有車子之後的事了，剩下三天要好好向大家道別，尤其要多珍惜和阿爾爺爺相處的時間喔！」
安潔點點頭，轉身之後便一股腦撲進阿爾馮斯懷中，就算不給人看到臉，從她那抽動的雙肩能看出來，她終於肯好好哭出來了。
阿爾馮斯緊抱著安潔，再拍拍她背部，頗為感激的目視蓮華，這個再一次幫他大忙的女孩，左思右想有什麼可以回報她的事情，然後，他注意到蓮華單薄的運動背心裸露著雙肩。
「蓮華小妹妹，如果要重找衣服，妳會想穿什麼顏色？」
「這個嘛……那就紅色吧！」
註解一：農場動物常常在舔的立方體，就是陰屍路第一季(遊戲)中肯尼用來砸爛莉莉老爸腦袋的那個東西。
創作內容
【末世網遊】Wasteland Fantasy 貳章之三
Wasteland Fantasy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