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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戰爭小說] 陌離之主 第七章 美味

作者:銘叔│2020-10-18 21:15:47│巴幣:15│人氣:216
  春末時分,細雨紛紛、大地泥濘,三萬大漢將士頂著風雨前行,但這一路將無比艱辛,雨水浸濕土壤,使之泥濘不堪,盡管是修繕完備的官道也被大軍踩踏的坑坑巴巴,使得後續的輜重部隊遇到許多困難,導致大軍的行進速度受到極大的拖累。


  孟慶之大將軍將輜重部隊分為三路,兩路為假,一路為真,而劉墨所在的正是真輜重隊之中,為了掩人耳目,此部隊更是走較鮮為人知的山路,因道路人跡罕至,遇到大雨更是窒礙難行,又加上時上時下的地形,有不少車輪損毀,導致輜重車不堪再用的情況發生,又因必須在時限內到達指定位置,孟子蒼在無奈之下只能命士兵扛起輜重,負重前行,這更使得大量士兵的體力快速消耗殆盡,這才出征不到三日,整個部隊士氣低迷。


  陽武城以北,鳳鳴山脈東部某處山路。


  「孟統領,時間差不多了,該讓大夥休息一會。」趙範湊近孟子蒼身邊低語提醒。


  此時的孟子蒼滿臉脹紅且濕潤,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除了一身的鎧甲與兵器外,他的背上更是揹了三大袋輜重,每一步落下軟爛泥巴都深深地陷了下去,聽聞趙範的建言後,放慢了腳步,隨意地看看天色,發現雨勢趨緩,厚重的雲層後面透著絲絲橘黃,回頭望向兄弟們,有背輜重的人大多只能倚靠同僚的攙扶才能緩緩前進,皺著眉頭,接著又望向身旁自己的愛駒,此時這匹雄駿的紅棗馬也駝著六大袋輜重,強健如牠也早已體力難支,半截舌頭垂在外面,氣喘吁吁,似乎也無法支撐多久,孟子蒼將眼前的一幕幕,盡收心底,但依然不語,繼續緩緩前行。


  此刻的劉墨也如大多數的士兵一般,揹著一大袋輜重,倚著手中木杖蹣跚前行,由於其身份乃是從事,因此也離孟子蒼很近,自然也能隱約聽到趙範與孟子蒼的低語,心裡也能理解孟子蒼的猶豫,若是此刻停下休整,那麼又會延誤輜重的送達,畢竟糧食可是士兵們戰鬥下去的根本,若是沒了大軍將不戰自潰。


  劉墨不再看向孟子蒼,轉頭看向身後的小紅,發現她雖然也被雨水打濕了一身,但神情依然輕鬆,彷佛背上那一大袋輜重完全不是一回事,而她自然也發現了劉墨的眼神,歪著頭,露出一抹微笑,若不看她那一身戎裝與背上的輜重,還真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小美女,但一旦看到她那一身的重量,不禁讓人驚呼這是哪來的女泰山?


  小紅快步來到劉墨身側笑笑地問道:「少爺,你是不是需要幫忙?」


  劉墨冷著臉不想回應,心想我可是男人!豈能接受你一個小女孩的幫忙?


  「少爺,逞強對身體可不好,真不行,我能幫你揹啊,放心,孟統領不會發現的。」小紅再一次湊近劉墨低聲說道。


  「別傻了,這麼近,孟子蒼隨便一眼就能發現,別害我!」劉墨被小紅鬧得有些心煩。


  小紅見劉墨似乎真的不太開心,於是便靜靜地伴在劉墨身側,一同前行。


  很快的天色由黃轉黑,夜間視線不清,路況不明,於是孟子蒼這才下令部隊休息,眾人一聽雙腳一軟,各個躺得東倒西歪,就連孟子蒼自己都艱難的走到一棵樹下,倚著樹才能緩緩坐下,坐下後發現自己的雙腳居然不停的發顫,為期十二天的路程,這才走了三天,如今又因路況延誤一天,對於自己與兄弟們還能支撐多久?孟子蒼心底也升起濃濃的擔憂。


  靜謐的山道上,燃起了一道道細小的火光,人們簇擁在火堆旁,隨著衣物逐漸被烤乾,身上的不適隨之趨緩,而火堆上熬煮的肉湯慢慢飄出了濃郁的香氣,所有人從滿臉苦悶轉變為幸福的神情,方才的痛苦似乎都煙消雲散,只剩下眼前這幸福的時刻。


  「少爺,湯好了,我偷偷幫你多撈了一塊肉,放心這回絕對沒人瞧見!」小紅端著兩碗滿的快溢出來的肉湯,謹慎地走向劉墨。


  劉墨接過肉湯,看了看湯裡的滿滿的肉糜,鼻頭忽地一酸,淚水不知怎地就落了下來,是委屈?還是慚愧?無法分清,他只知道自己的世界正在改變,他的信念也接受著挑戰,從前一碗滿是肉骨的肉湯,他張口就來,毫不費力,多麼奢華的餐點,只要他願意隨時都可以品嘗,而如今這麼一碗肉糜湯,他居然感到了幸福與滿足,這種感受帶著一點委屈,但更多的是慚愧。


  劉墨刻意撇過頭,不讓小紅發現自己的情緒,也不想打擾她歡快享受美食,流著淚,低頭一吮,粗糙充滿肉腥味的肉糜撲鼻而來,明明是令人厭惡的味道,此時卻讓他充滿了力量,略為蒼白的臉,也逐漸紅潤起來,品味著口齒間的殘餘的味道,濃郁的肉腥味依舊,卻讓他不自主的嚥了嚥口水,或許這就是曾經他看過下人們吃著那粗茶淡飯時,卻滿臉幸福的感受吧?這就是所謂的美味吧?


  如此想著的劉墨,再也不克制,隨即大口大口地將肉湯飲盡,甚至自己跑去再盛一碗,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引得一旁的小紅與其他士兵們側目,要知道當劉墨剛入伍時,只要吃這種粗食,必定就是愁眉苦臉,碎念不止令人煩躁,而如今居然乾脆俐落的一飲而盡簡直是不可思議,大夥都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己手中的肉湯,心想該不會今晚的伙食超好?要不然這挑嘴王怎麼吃的這麼爽快?念及至此人人都開始瘋狂的吃喝起來,深怕錯過一頓珍饈,其中小紅邊喝邊疑惑:「這湯很普通啊?奇怪了,少爺為何會喝得這麼津津有味?難不成真的是被操瘋了?」盡管她如此想,但她的動作卻不慢,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飛速一碗接著一碗,再一次的讓眾人咋舌不已,這女孩不但氣力驚人,就連吃也是個大胃王不成?


  因劉墨的異常之舉,導致了這一區的伙食瞬間就吃完了,這害得一些沒反應過來的人根本沒吃飽,這群人因此跑去其他區蹭飯,搞到最後整個部隊大多數的人都沒吃飽,沒吃飽的士兵鬧到了孟子蒼那,孟子蒼一怒之下責罰這些鬧事的士兵,同時也為此下了一道命令,每人每晚只能吃三碗肉湯,超過便軍法處置,而引起這一連串事件的劉墨卻毫無感覺,只覺得這孟子蒼也太小題大作了點,不過就幾碗肉湯,至於這樣跟大夥過不去嗎?搖了搖頭,認為父親實在言過其實,這傢伙要跟孟慶之大將軍比,實在是雲泥之別。


  吃飽喝足後大夥慢慢便各自找了個地方休息,由於地處高山,夜間難免有些陰寒,因此大多數的士兵都會靠在一起睡,但由於劉墨身份高貴,少有人願意與之交往,但他也並非一人睡,因為他還有貼身女官侍奉著。


  「少爺,火生好了,夜裡天涼,你睡過來點。」小紅雙手擺弄著營火,頭望向劉墨關切的說。


  劉墨很自然的到火堆旁,取出一條軍被披在身上,接著說道:「小紅,你也睡一會吧,明天還要趕路,再這樣撐下去,你身體受不了的。」


  一聽到少爺如此罕見的關心,小紅不自主地抿了抿雙唇,不知是羞怯還是火光,臉上浮起一絲紅潤,不再看向劉墨反而低頭認著的擺弄著營火,語氣堅定地說道:「不必了少爺,我早就習慣了坐睡,放心睡吧,我會看好火,保護好少爺的。」


  劉墨深深地看著眼前的她,隨後雙眼緩緩閉上,片刻後,呼吸逐漸平穩,似是睡去,小紅趁此細細地端看著劉墨的睡相,臉上仰起令人心醉的微笑,喃喃道:「保護少爺不僅是我的職責,更是我一生夢想,我只想看你一生平安,無憂無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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