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見黃金鐘敲響的瞬間,唐恩的視線突然變得模糊。眼前一閃而逝的是他過去與現在的交集,以及在那束光外,曾撫過他臉頰的昔日夥伴。
過去夥伴的人像隨著時間逐漸模糊成沙,在那堆沙消散之後,他才發現原來已經離開了第七教堂,原先在他眼前的薩麥爾則是化成一攤墨汁逐漸沒入地底。
剛才的幻覺已經完全消失,原先受薩麥爾空間影響的思緒變得清晰後,唐恩這才發現他腳上踩著散發著綠光的草。
霄鋯輕挽扇,周遭便出現了數十道水柱,伴隨著轟然巨響與水花,水柱力道強勁到直接將訓練中心僅存的一半屋頂掀翻,原先站在這裡的黑衣人各個都已被沖入水柱內。
「喂,葡萄,把他們冰起來。」
此刻的訓練室內就像突然出現了數十個水龍捲,唐恩聽見霄鋯的指示,連忙照做。水龍捲內的人紛紛掙扎,加上霄鋯的水柱仍不斷旋轉,唐恩在結冰的那煞就會被水柱沖散那些冰。
「你到底在搞什麼?弄太久了吧?」雖然才不到幾秒,霄鋯就已經看不下去,「你把魔力包裹在外層,先隔著空氣,不是直接覆上去。」
「對、對。」霄鋯順著唐恩的進度逐漸調整力道,其中一個水龍捲已經完全被冰封住,「就是這樣,誰叫你剛剛那麼白癡的?想死嗎你?」
雖然霄鋯只有動嘴巴而已,但唐恩還是莫名冒了冷汗。他依照霄鋯的指示,一個個將那些水龍捲都冰封的同時,剛止住動作的金鈴和夏佐則是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霄鋯。
剛才他們和瑪姬對峙的那些人,霄鋯只不過出來幾秒就解決了?
「藥頭,德勒姆在哪?」
被霄鋯點名叫藥頭的瑪姬雖然有些不悅,但為了顧全大局,她先無視了霄鋯那一貫沒禮貌的稱呼法,「大概在靠近西門那。」
霄鋯直接朝著被毀的大門大步走去,沿路都染上了一片火光,看著那火光也能知道德勒姆現在在哪裡。他懶得一處處滅火,也自覺沒有必要滅。輕揮扇後,一道似海嘯的水花淹過大地,他乘浪前行,最終看見了全身濕漉的德勒姆和康拉德。
瑞娜在看見霄鋯的瞬間便勾起了嘴角,無視了在他面前的兩人,長臂頓時化為一對黑羽飛至霄鋯面前,她正接住霄鋯往她臉上招呼的白扇,挑眉,「薩麥爾回歸了?」
霄鋯難得頓了一下,他看著白扇與黑翅交接的地方,隨口回了句,「他不回歸還能去哪?是要回地獄還是我家?」
「哈,不是一樣嗎?」瑞娜旋身閃過了德勒姆從背後襲來、帶著火花的重拳,在下一次時間暫停之前早已飛至天邊。她撇了眼前方的數十道冰柱,那些人大概已經帶不走了,反正訊息已經傳遞到位,那些盲目憤怒的人也該捨棄於此。
她的身體又分裂成數千渡鴉,天空頓時一片烏黑,渡鴉鳴聲充斥了整個瓦爾哈拉,既像在告知她已撤退,也像在嘲諷英靈騎士。
駐紮在不遠處的英靈騎士,則是將那聲響亮的鳴聲作為先鋒啟程訊息。
率先抵達這裡的是槍械武神與他的團隊。槍械武神看著滿地瘡痍,不禁碎念。與康拉德會合後,槍械武神忍不住對著全身濕漉的康拉德「嘖嘖嘖」外加搖頭好幾次,他一路上的碎念不曾中斷,而康拉德則是一貫地話少。
兩人並肩走到英靈殿內。槍械武神的灰髮在月光下格外蒼白,近六十歲年紀的步伐還算硬朗,能跟上二十初的康拉德腳步。
槍械武神和時間武神的步伐最終停滯在英靈殿內某處入口。槍械武神琥珀色眼底倒映深鎖的白玉門。
與康拉德一起灌輸魔力後,那扇白玉門已然敞開。
其餘騎士則是自白玉門兩邊,早已規律地一字排開等待。
門內有一個方形法陣,兩側地面上各有一顆黑色的石頭。康拉德早早蹲下,已經開始往石頭內灌輸魔力。
槍械武神則是扶著腰,持續抱怨自己經常腰痠卻還是要來這做種事,最後還是得老實地蹲下身,往石頭一齊灌輸魔力。只見方形法陣吸收了兩人的魔力後,原先黯淡的地方各個亮起。
與此同時,整個瓦爾哈拉都出現了強烈的地鳴。
那些毀壞的建物竟開始重新排列,重新組合成原先的樣子,連同與瑞娜戰鬥時毀壞的植物與道路,甚至是洪水淹過的地方都逐漸復原。
這便是時間武神與槍械武神的共同心血結晶,能夠利用時間暫停的特性,儲存空間原先的狀態,再配上槍械武神的法陣,能將瓦爾哈拉總部直接還原至毀壞前。
確認瓦爾哈拉修復完成後,槍械武神與矮小的康拉德一同出了英靈殿。槍械武神自腰包拿出一把銀槍,隨即舉槍指天,壓下板機的瞬間悄然無聲,卻能用肉眼看見槍口出現一縷藍光直衝天際,又如流星般四散。
夜時的天際足以讓駐紮在外的團隊清楚看見信號。但為了確保收到的資訊正確,偵查兵仍查看了腳邊如傘的白色接收器,確認接收的訊號無誤後,隨即稟報指揮官。
「啟程——」
在指揮官號令之後,英靈騎士的隊伍開始規律移動,英靈騎士首領克勞德正處於隊伍中心。
夜時涼風透過馬車窗口,絨質窗簾隨之搖動。克勞德坐在馬車內,左手肘撐著窗邊,頭則是微微靠在左手上,狹長的眼看起來似笑非笑。
與克勞德對坐的指揮官剛與在總部的先遣部隊結束通訊,他收起通訊儀,看著眼前這位英靈騎士首領,「如您先前預測的一樣,烏德爾的孩子沒有死。」
克勞德聞言只是莞爾,感受迎面而來的清風。克勞德如海的眼底帶笑,聽著指揮官對目前現況的分析,直到他們抵達瓦爾哈拉。
馬車停滯於中心的英靈殿前,指揮官替克勞德掀開車簾。克勞德步伐輕盈,落定踏在那片大地,看著眼前五位武神與三位新進騎士對他行禮。
克勞德無聲觀察眼前這些人些微情緒的變化,再加上剛才天際傳來的渡鴉鳴聲響徹雲霄,看來訊息已經確實傳到。
就像轉動齒輪一樣,只需要加上一點助力,那停滯了千百年的命運之輪終會滾動、終會照著他的想法前行。
克勞德看著眼前的三位新人——唐恩、金鈴.安斯艾爾.布拉德里克蒂爾,與夏佐.布拉德里克尚。他同樣將左手放至右胸,對在場所有人行了一個標準的禮。
「歡迎加入英靈騎士。」
克勞德同步接過了瑪姬遞來的測驗資訊,隨即往英靈殿內走去。靴子踩在白階上的聲音格外明顯,而他回眸俯視三人,接著微笑。
「還請三位移步至英靈殿內。」
克勞德聽著身後的腳步聲,不規律也不整齊地跟在他背後。他並不在意這些小事,他的目光一直以來都放在遠處。
他只知道,自今日起,被世人批評如死水般的現況,將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