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畢業後,我沒有讀一類組的科系。學測考砸了以後因為不甘心報名指考,但又莫名其妙分發到三類組科系。然而畢竟我也沒有那份為了什麼重考的決心,所以就照著被分配到了人生旅途前進著。依然會被那樣細緻而粗曠的命運牽扯阿,人生。
自始至終,高中意外地和自己同校的拉妮都一直在身旁。可謂四年裡最萬幸的事情。記得她被告白、參加比賽、擔任社團系會幹部,而我也跑實習、當志工、擔任部長或研究助理,這些瑣碎的職稱都是我們在甘甜酸澀時光裡掙扎所獲,但也因此讓穿插其中的所有回憶成為最珍貴的記憶,例如半夜衝到海邊、吃宵夜、漫無目的閒晃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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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要不要之後一起租房子?」
「行阿,欸不過我不會太常待在家,會去他那邊。」
「笑死,這我是沒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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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附近的是莎娜,大兩屆但是心智年齡好像還停在國高中的傢伙。偶然認識她是因為跨修了大四的課。這種人的存在總是會讓人想要捧住她的臉、用額頭狠狠撞下去,但又會在下雨的時候知道這人又一定沒帶傘地、移動自己的雙腳出現在她面前。
「妳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變得更好才配得上妳。」
一個有男友的人說這什麼讓人誤會的話阿,我心裡想著。然而我又是怎麼想的?那樣一點一滴被求助被需要的感覺、BGM就是她親切溫柔的說話聲音和語氣,混搭自己著未曾認真思考過對她情感該如何定義的模樣,再配上聽她訴說拒絕另個女同學追求的故事。說實在話,總是無法弄清楚自己的思緒,這樣的狀態也是會令人感到煩躁的阿。
躺在上鋪瞪著灰色的天花板,能源效率低落的冷氣機不斷轟轟運轉著,桌上擺著「外面太熱懶得晚點又要出去買午餐」的兩份早餐。堪稱優等生的我(書卷獎應該不算太過自誇吧,也許)居然也會開始翹課、對課程內容不以為然呢。我只記得,當時為了讓莎娜走在我自認的正軌,再怎樣遙遠瘋狂的行程,我都做了。甚至偶爾IG上也開始出現一些只有我們看得懂的暗語,單純只是陳述我對她的期望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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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一起住之後,拉妮很少回來,堅守著應該要十二點前睡覺的我也莫名開始熬到了一兩點,直到某天。聽說,大腦的思緒就像是個迴路,只要不斷讓思緒像電流那樣走著,總會讓這個循環不斷的加強、直到堅不可摧。說更白話一點就是,如果想把瘀青揉開,即使知道這麼做不好,人們一旦有了這個念頭,揉的慾望就會漸漸加深。
然後某天。當我和朋友在附近逛街的時候,她說,妳是不是交女友了,看妳IG貼文之類的感覺是學姊?
女友?原來那些述說的心情是源自愛嗎?嚼著潛艇堡一邊否認的我這樣想著。我又是怎麼斷定不是?因為我不會去碰那樣有男友的傢伙。就這麼簡單的道德底線。更重要的事情是,即便過程如此瘋狂,當自私的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時,我依然是優先的。所以面對她畢業、我也想準備升學的狀態下,任何干擾的人事物都必須抽離。或者被抽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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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想的時候我依然躺在床上翻身,窗外已經開始下起了大雷雨。門邊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
「欸妳在喔不是要上課。」「懶得去。」
「那要不要喝飲料?」就是那樣了解我的拉妮,從來不會過問不必要的問題。
我下床移到桌邊坐下,拉妮開始拿出筆電。我們總是那樣一邊吃東西一邊做事,再談著至關重要或無關緊要的事情。我想問她喜歡和愛是什麼樣子,畢竟是有經驗的人。但這次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因為我不知道,我準備好要說出對自己的懷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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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算是幸運與否,很快地迎來莎娜畢業的日子,而生活漸漸沒了交集以外,時間、距離,還有對自己的重視與自私,終究讓人自然地終止這一切思緒。原來感情是這麼脆弱的嗎,或是這就是證明了、那並不是喜歡或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