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玩笑的，在你失去記憶的時候這樣說，感覺好像太佔人便宜了。」莉梓哼了一聲，悄悄別過臉。
「我們……從高中時就認識了，後來一起提前念完大學，去開發PVS治療的研究室幫忙，棋盤世界『薩法魯』就是在這時候誕生的…….對了，當時你用來測試的人物模組，名字也叫『修伊』哦。」
「就是你套用在我的意識訊息上的模組，對吧？」
剛在迷宮中醒來時，從靈魂深處響起的那兩個字，依舊迴盪在耳邊。
「嗯，至於我們之間的關係……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莉梓展開的微笑中帶有一絲苦澀。
「反正待會就能從這個佔存空間轉移出去了，記憶區的遮斷應該會馬上失效，到時候你自然會全部想起來。」
「其實我現在已經恢復一些記憶了，只是大部分都還很模糊……」用手指輕抵著太陽穴，我緩緩搖頭。
看著我滿臉糾結的模樣，莉梓突然「啊」的輕叫出聲。
「修仁，你是怎麼想起管理員權限的帳號密碼啊？連我都沒想到能用『物件消除』的方式打倒劍衛怪物呢……」
「那個啊，是因為我碰巧踢到了妳掉在地上的烏克琴。」
「光是這樣就恢復了記憶？」莉梓有些不敢置信。
「……我想是琴音的關係吧。」放下抵住額角的手指，我邊思考邊開始試著解釋。
「妳應該也知道，聲音的接收和人類大腦有密不可分的關係，有時候，聲音也有幫助記憶、刺激皮質區作用的功效，我想可能是隨著和莉梓長時間相處，遮蓋意識區的人物模組開始有點鬆動，再加上適當的刺激，所以……」
莉梓疑惑的歪頭，看著我斷斷續續停下說明。
所以……所以怎樣？
身穿白大褂，對坐在面前的長髮女孩進行冗長學術演說的記憶，漸漸復甦過來。
沉默了整整十秒鐘後，我才緩緩抬起頭。
「抱歉了……梓。」
「…….修仁？」一顆斗大的淚珠，從莉梓瞪大的眼中落了下來。
她急忙撲向我面前，卻被搖晃的水牆阻隔住。
「你想起來了嗎？全部……想起來了嗎？」
「嗯，對不起，花了一些時間。」我苦笑著輕觸水牆另一邊的女孩臉龐。
剛剛往深處挖掘記憶的動作，似乎意外將已經大為鬆動的虛擬行為模組完全撕開，突然變得清晰無比的腦袋，簡直就像把鏡子上附著的泥污瞬間洗淨般，映照出原本應有的樣貌。
「我、我……嗚咕……一直好努力……聽到修仁你在病床上說夢話……說你還不想死……還有事必須完成……」心房陡然潰決的莉梓，臉龐立刻掛滿淚水，她顫抖著將手掌貼上水牆，拼命想觸碰我的胸口。
「我也一直……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後來……政府的人突然來了……」
「這兩年辛苦妳了，梓。」我輕聲安慰不顧形象任由淚水流下的長髮女孩，鼻尖也跟著酸了起來。
為了挽救我的生命逆天而行，之後還和政府機構周旋，甚至冒著自己的意識訊息也被刪除的風險，強行登入薩法魯。
獨自扛起如此多的責任，她在這段期間所承受的壓力，恐怕遠遠超過我的想像。
「我很害怕……自己做的事會被發現…...但是……」勉強將語氣穩定下來，莉梓低聲說道。
「我更害怕……修仁好不容易保存下來的意識訊息，會因為政府機構介入而被刪除……所以只好拚命和他們交涉，偏偏那些審查委員會的老頭又超難搞……」
「當然難搞了，這可是牽涉到人類倫理的事情耶。」忍不住插嘴吐槽了一下，卻馬上被莉梓掛著淚水的雙眼狠狠瞪了回來。
「花了好多時間，才在迷宮區找到你……結果見面時候，你居然半點反應也沒有！」
「嗚，抱、抱歉！」
「還……還說什麼聲音會刺激大腦記憶……人家明明……第一天晚上就彈琴給你聽了……為什麼還是什麼也沒想起來……修仁……都只會騙人......」
「那、那肯定是因為虛擬人物模組還沒鬆動的關係！」努力安撫著再度滴下淚水的莉梓，不，現在應該叫她的本名「黎梓」才對……雖然我平常都叫她「梓」就是了。
有些逃避的想著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我慌亂的伸出手，卻被透明障壁無情擋下。
「沒用的……這是用來隔絕系統本身和暫存區域的牆壁，在記憶體意義上分屬不同空間，所以沒辦法讓你過來。」黎梓搖搖頭，突然抬起臉頰望向上方。
「……時間好像要到了。」
「甚麼時間？」
「外部硬碟準備完成的時間。」黎梓擦乾臉上的淚水，攤開左手喃喃唸了幾個字。
藍色光板在虛空中顯現，她連續點了幾下後，伸手一揮，將視窗消除，只留下懸浮在面前的「確認」與「取消」按鍵。
下一秒，我的身體周圍就泛出耀眼的光之粒子。
「修仁，接下來，我會再次把你的意識訊息化，轉移到外部的保存空間。」黎梓輕聲說道，悄悄低下頭。
「但……如果你不想以這樣的形式繼續存在下去，我也會尊重修仁你的意見，把檔案全部刪除……」
「梓……」
望著女孩難掩悲傷的神色，我知道她是認真的，只要此刻說出否定的答案，黎梓就會在轉移成功後，把存放檔案的外部硬碟銷毀。
但隨著記憶中與她相處的畫面一幕幕復甦過來，我卻怎樣也開不了口。
沉默許久後，才聽到自己的聲音緩緩響起。
「……我會去找妳的，總有一天。」
黎梓抬起頭來，與我對上目光後，雙眼中再次泛起濕氣。
「修仁……」
「不論要花幾個月、幾年……我都會去找妳，所以……」下定決心後，我毅然說道：「再次把意識訊息化吧，梓。」
「……嗯。」黎梓將手指移上「確認」鍵，微微一頓後，悄悄抬起視線。
「這次不準把我忘記哦？」
「呃，那個……我盡量。」
「你、你這傢伙……！」
「抱歉！我這次一定、絕對、百分之百不會忘記妳的！」
「約好了哦？」黎梓翹起嘴唇，難得展露有些孩子氣的一面。
「嗯，約好了。」我苦笑著舉起雙手手掌。
這次在我的注目下，黎梓順利按下懸浮半空中的「確認」鍵。
只見包圍身邊的光粒，一瞬間綻放出盛大亮光，好不容易清晰起來的意識，也隨著轉移開始而漸漸變得有些模糊。
撐著最後一絲知覺，我半跪下來，輕輕將額頭靠在水牆上。
另一邊的黎梓也彎下腰，亮麗的黑色長髮隨著女孩傾身的動作，傾洩在她胸前。
那一刻，修仁和黎梓、莉梓與修伊，兩個人的前額緊靠在一起。
慢慢被白光填滿的視線中，映出莉梓帶著淚水的笑容。
「辛苦了，修伊，好好睡吧。」
女孩細微的低語在耳邊響起，我緩緩閉上雙眼。
下次見囉。
不知道有沒有確實說出口的回應，消失在空氣中，大量光之粒子飄散開來，填滿發白的意識。
空蕩蕩的房間內，靠在水牆邊的女孩身影晃了晃，倏地消失。
--------------------------------------第十三章 完-------------------------------------
作者五四三：
你們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嗎？
Not！Yet！
大家好我是散狐！各位中秋節快樂～
之所以會在這個奇怪的時間上更新，單純是因為我昨天弄東西弄到太晚，太累了，為了能在今天早上爬起來看NBA總冠軍賽，只好暫時擱下第十三章的最後一更惹(不要打我QwQ
不過，這可不是薩法魯第一卷的完結哦，後面還有一小段類似小彩蛋的劇情，晚點會放上來，各位看官先不要急著離開～
啊對，還有後記要寫。
目前收集到的兩張完結賀圖，一張會放在小彩蛋的那篇文，另一章會放在後記，不想錯過繪師大大們嘔心瀝血作品的人，要記得點進來看哦！(嗯對，又是典型的借助別人力量幫冷門章回衝人氣的散狐作風
另外，之前說要嘗試開實況的事，目前已經初步搞定了，昨天晚上弄到大半夜就是為了這個，沒想到開個實況前置作業這麼麻煩，散狐自己的電腦又不太給力，弄了老半天才總算處理好(應該吧
總之，沒意外的話，預計會在這星期六晚上(10/3)，在散狐的FB粉專進行第一次實況試開，確切的時間和實況內容，會在粉專上公布，所以還沒按讚或追蹤的朋友們，如果不想錯過相關消息，歡迎來去我的粉專「散狐與他的快樂夥伴」看看哦！
那麼，我是散狐，大家到時見啦～
創作內容
艾路亞斯的流放者 (1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