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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黑貓與自行車 17 小女孩的貓

陸坡 | 2020-09-30 15:23:42 | 巴幣 4 | 人氣 275


小說含有政治議題與部分血腥暴力和同性愛
請斟酌自己的立場決定是否觀看

《黑貓與自行車》第二季








17 小女孩的貓

在台灣某市區的飯店停車場……

在外擦老外黑頭車的劉澤強哼著小時在山上老家媽媽教他的族裡歌謠,唱著唱著就想起以前山上的生活,不知道家中ina(媽媽)和隔壁教他打獵的faki(叔叔)跟部落的mato'asay(長輩)現在過得怎樣了?

老家在台東的劉澤強,當完兵後拿了一些存著的積蓄就獨自出去闖,年輕的他總是很天真,認為只要到了大城市就能賺到錢幾年後衣錦還鄉,但當雇主看見他那黑黑的皮膚和像外國人濃密的體毛時,露出一臉嫌惡,幾個禮拜過去了劉澤強不僅沒找到工作,手上存的錢也快花完了。

劉澤強雖然家住山上,但他有小學畢業,看得懂字還因為家中有很多過去爸爸騙媽媽時寫的英文信自己讀懂了點英文,又因為長輩說族語夾雜著日本語,他常常會不小心全部混在一起用,上面的人聽不懂自然覺得他是胡說八道一通,最後這樣的劉澤強只得去海港幫人搬貨做粗活。

海港的粗活雖然一樣是下貨、拉船、搬重物,但同樣的工作,劉澤強領的卻比別人少,為什麼自己做同樣的事卻領得少?劉澤強去問得到主管的回答卻是:

「一個山上土番給你錢就不錯了!還嫌少,在嫌別做後面很多人等著做!」

薪水高的那些從中國來家裡有權有勢的外省佬,第二高的是一般的外省人,再來是生活在台灣的本省人、最後才是像劉澤強這些台灣原住民。雖然領著少又累,但劉澤強卻也認識了許多同樣是原住民和本省人的朋友,他們一樣日子過得哭哈哈,他們會一起喝酒、睡在那便宜鐵皮板子搭成冬冷夏熱的小屋內,一起聊天罵罵那些讓人討厭的外省人。

有天,開著卡車下貨完的劉澤強要拿單子給主管簽名蓋章,進到廠子內就聽到主管結結巴巴的不知道在說什麼,而另外一個人則說著讓人很陌生的語言。劉澤強好奇的探頭就看見主管旁邊站著的是一個金髮碧眼的洋人。

哇!是美國來的人耶。

劉澤強第一次見到外國人,像小孩子一樣好奇的盯著一直看。

看了一陣子,劉澤強好像發現他的那主管好像不懂英文,但這洋人又像是想問清楚什麼?兩人雞同鴨講。劉澤強雖然也搞不懂那外國仔具體想做什麼,但好像在是在問路的樣子。而看他們說東說西搭不上話,劉澤強沒有多想就突然走了過去插了話用英文問:「Can I help you? Sir.(先生,需要幫忙嗎?)」

原本越說越火大的外國人,突然聽見熟悉的語言轉頭看像劉澤強,劉澤強那遺傳爸爸的混血面孔似乎讓在這位在東方的外國人有點親切感,加上英文瞬間,外國人就轉頭開始跟劉澤強說起話來,把原本那主管晾在一邊。

「劉澤強,你他娘的跟著洋鬼子說啥東西!」似乎不甘自己一句話都聽不懂,劉澤強的主管問,劉澤強轉頭看了他主管就說:「他好像是要去一個地方,自己開車迷了路,所以……」

「搞了半天是個問路的!媽的浪費我時間。」一知道對方是來問路的,劉澤強的主管就不想管了,頭也不回的走掉,把劉澤強一人留在那裡,劉澤強看著眼前的外國人似乎對自己主管這這樣不打一聲招呼走掉很有意見,對著劉澤強說:「What the fuck is wrong with this guy?(這傢伙有什麼毛病?)」

「I don't know……(我不知道……)」劉澤強說,其實他不懂洋人剛剛說的話。

就這樣劉澤強最後只得好人做到底,想辦法把這外國人送過去他要去的地點,當他跳上卡車要載外國人時,外國人看著他那髒兮兮的貨車、還有那穿很多次衣領被洗爛泛黃的汗衫皺眉頭,人就拉著劉澤強過去到廠子外。劉澤強一路被拉到街口就看見讓他驚訝的東西出現在他眼前。

一輛亮晶晶的進口黑頭車,讓劉澤強看傻眼。

這時外國人打開後車廂把劉澤強抓過來,一抓來就叫劉澤強脫衣服,劉澤強聽不懂愣在一邊,最後外國人只好強行把他衣服脫掉,那件衣服被外國人像抹布一樣隨手往旁邊就扔。

「欸!我的衫!」劉澤強伸手要去抓,但根本勾不到。他不開心的看著這外國人想怎麼這樣,好心幫你這洋人你卻脫我衣服丟路邊。而在劉澤強不開心的同時一塊布就這樣扔到了他身上,劉澤強看著這布,拉起來,是一間黑色的西裝外套。

就這樣劉澤強沒有穿衣服,披著一件黑色西裝外套開著不是自己的黑頭車,把這外國人送到他要去的辦公大樓。外國人要他在下面等,劉澤強就傻傻地等。等好一段時間外國人走出來,劉澤強又被指示載他到另一個地方,就這樣一天下來他來來回回跑了許多地方,最後才在一棟飯店外停下車。

外國人見劉澤強看著那被泊車小弟開走的黑頭車,想了想突然從皮夾掏出錢,叫了劉澤強,把錢塞到他手上問:「Do you want to work for me?(你想為我工作嗎?)」

外國人說完見劉澤強沒反應,以為他在思考,從身上掏出一張名片又對劉澤強說了一句他聽不懂的話人就上了飯店。而劉澤強現在則盯著手上這鈔票看,這還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見到美鈔,而且還不是一張是好多張。身上掛著一件西裝外套、下面穿著破短褲和拖鞋,載大飯店周遭人來人往的人都看著劉澤強竊笑,但劉澤強此刻卻想著要好好收著這些美鈔,想著怎麼換成台幣。

「你這番仔(原住民)運氣真好,看來那個阿豆仔(外國人)挺喜歡你的。」旁邊一個穿著襯衫戴眼睛捲著袖子的人突然開口對劉澤強說。

劉澤強看像那抽著菸的男人,不懂他在說什麼,那抽菸的人看他表情就知道劉澤強原來根本不是很懂英文,就好心的對他說:「剛剛那個白人問你要不要替他工作?如果願意的話…明天…拿著他的名片和資料到名片上面的地方找他,聽有無?(聽懂沒?)」

就這樣,一個偶然的問路讓劉澤強從港邊搬運工成了這位外商主管的開車司機。

而那個當年幫劉澤強翻譯抽著菸的男人,就是他現在女友的二哥,葉家望。這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面,但似乎彼此都忘記了這段人生日子裡的往事。

劉澤強看著自己擦亮的黑頭車感到滿意。最近他越是看島這些車,就好希望也有一台屬於自己的車。他的願望是買一台車開回小村落,載著自己老婆、媽媽和孩子到處玩,自由自在不用被人管。劉澤強對自己的夢想笑了笑,即使過了好多年這位台東來的原住民的夢依舊是天真浪漫。

正在欣賞自己閃閃發光轎車的劉澤強,突然一個人影從自己面前跑過去。是一個穿著洋裝的小女孩,看衣服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雖說劉澤強的朋友常勸他不要多管閒事不然會惹禍上身,劉澤強總覺得自己朋友說的有理,但轉頭就又忘了。他對著那跑來跑去在玩耍的女孩說:「小妹妹,這裡不是遊樂場內,妳要不要去別的地方玩?」

小妹妹見到一個黑黑的大漢跟他說話,覺得很可怕竟然就大叫起來,反而嚇到劉澤強,不小心踩到他洗車的水灘摔了一屁股,褲子後面還被弄濕了,小妹妹看到劉澤強摔的滑稽,突然間恐懼的全消還有點覺得好笑,笑出聲來。

「啊呦喂!妹妹妳怎麼可以笑我,我跌倒了很可憐咩。」劉澤強看妹妹不怕他了就笑笑的爬起來說。

「媽媽說不可以跟壞人講話。」妹妹對劉澤強說,劉澤強聽到就說:「我怎麼會是壞人?哥哥是好人啊。」

「媽媽說壞人都說自己是好人。」小妹妹又說。這下劉澤強可說不出話來了,摸摸自己的口袋,突然間掏到硬幣就靈機一動對著妹妹說:「大哥哥變魔術給妳看好不好?」

劉澤強將硬幣放在手掌上,對妹妹說:「妳看這裡有個硬幣喔,然後我把他塞進另外一隻手裡面然後……」小妹妹盯著劉澤強的手看,看見硬幣塞到另外一隻手裡,然後張開手硬幣竟然消失了,露出驚訝的表情興奮的說:「好厲害!」

「嘿嘿,還沒結束喔。」劉澤強說,重新握起拳頭然後拍手,啪的一聲在張開手,剛剛不見得硬幣又出現在手掌上,而另一支手掌上也多一個一模一樣的硬幣,逗樂了小女孩要劉澤強再表演一次。

沒想到這個外國佬耍自己的小招數,小女孩會這麼喜歡。

劉澤強又變了一次給小女孩看,小女孩又吵著說要再看一次,然後小手還檢查了劉澤強的硬幣看是不是真的。而正當劉澤強逗著小女孩正開心,後面幾的步伐正一步步的朝他們靠近,最後站到了劉澤強身後。小女孩抬頭看到來的人害怕的往後退,劉澤強正覺得奇怪,轉頭看去時……啪的一聲!人就被壓制在地上,其中一個人立刻掏出手銬將他上銬。

「你、你們要幹什麼?」劉澤強不知所措,才剛問,就被人踢了一腳,痛的縮起身子但立刻被兩側的人拉了起來。幾個警察惡狠狠的問他:「你是不是叫劉澤強?」

劉澤強聽了還在疑惑,立刻就被警棍打在身上,疼的趕緊點頭。警察看見劉澤強點頭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轉頭看了剛剛跟劉澤強玩的小女孩露出害怕要哭的表情,劉澤強看見警察的眼神立刻慌張的就胡亂說到:「她她她是我老闆的女兒!我老闆是美國……嗚!」

「操你的死山番,叫你說話了嗎?這種山上沒管到的就是欠打。」

看到劉澤強一直被打,小女孩終於忍不住的哭了出來,警察聽到小孩的哭聲露出不耐煩的表情,趕緊把劉澤強人拖走留下驚嚇過度的小女孩。

一九七○年,台東發生泰源革命,被關押在泰源監獄的政治犯聯合當時監獄裡執行警衛任務的臺灣籍士官兵和當地原住民青年們,幾百人策劃了監獄革命,不僅想奪取軍中武器、更規劃佔領廣播電台號召台灣人民起來反抗中華民國暴力政權,宣讀《臺灣獨立宣言》。但卻在行動開始時被發現而失敗。

主號召政治犯鄭金河、陳良、詹天增、鄭正成、謝東榮、江炳興六人,受到合作的警衛連連長幫助,要六人攜槍趕緊逃亡山區。但在二十三天後還是被逮捕歸案,之後裡頭五人被判死刑。因為幾人守口如瓶不管刑求都絕口不說出其它相關人士而讓其他人逃過一劫,五個人也在之後被稱為「泰源五烈士」。

當中其中一名成員江炳興留下了這段話:「我們並不是缺乏勇氣,我們並不是貪生怕死,我們現正遵從你們歌頌的方法,追求我們台灣的完整獨立,追求我們台灣民眾的自由與幸福。」

而泰源革命過後,國民黨政府為了防止再有政治犯起義,立刻下令將所有政治犯都移拘到綠島關押。這也使日治時代的「火燒島浮浪者收容所」重新以「莊敬營區」的面貌重新啟用,關監囚禁政治犯改造思想之用。也秘密的繼續抓捕他們懷疑的泰源革命外部的接應份子,寧可錯殺一百不放過其一。出生在台東東河順那部落的劉澤強,因為家鄉接近整個事發地點和監獄,一個原住民長年在外城市,竟然有一個住處還開著車,被警方認定相當可疑且怪異,懷疑他有牽扯事件,立即拘捕。

但這些年劉澤強除了原住民節日其餘時間根本沒有回家鄉,也不認識事件裡關鍵人物的任何一人,就這樣莫名其妙成了嫌疑犯,被人逮去問話。

「嗯?嘖……」

菸都叼到嘴上,但火卻一直點不起來。葉家望甩了甩手中的賴打(打火機),似乎對點不起菸感到惱火。工作已經夠煩了,怎麼現在連想抽根菸都那麼難,葉家望身子靠在公司的玻璃牆上終於點起菸,把桌上的菸灰缸移到靠近自己的位子抖抖菸灰,唅著菸看起寫滿英文的美國報紙,只接番到第三版的國際金融市場的新聞看美國股市與經濟狀況。

民國五○年代,美國成了二戰的最終勝利組,戰後經濟毫無阻力的往上飆漲,迎來黃金時代。而戰後與美國交往密切的中華民國正依附美國逐步轉型,從二戰後農業出口逐步轉型為工業,歐美許多公司產品在台灣製造,讓台灣便宜低廉的代工市場加入世界產業鏈之中。

當時掌管中華民國金融與外貿的官員尹仲容負責美援資金的統籌運用,最終美國願意以每年一億美元的金額援助中華民國穩定台灣社會。但實際上在二戰過後美俄之間逐步形成兩大勢力冷戰,共產主義的蘇俄協於中國共產黨,而美國為了抵制中共與蘇聯的勢力還用台灣國民黨作為對中國的牽制。

穩定台灣社會讓蔣經國對抗中國共產黨,實際上也是為了制衡共產主義而實現自己在世界利益上的一種軍事與政治手段,包含南北韓、南北越、東德西德等許多國家一分為二成為共產與資本兩大勢力的角力。而在台灣除了援助蔣經國的軍隊實力、且默許國民黨政權在台的高壓政治手段,並利用台灣實行各種對中的情資作戰計畫。

跟隨美國的台灣市場目前景氣蒸蒸日上,幫助美商的葉家望是當年少數非留學海外的望族卻因為語言與財經能力受到美商重用的人。公司一直希望讓葉家望過去美國總部工作,但多年一直被葉家望善意的拒絕,如今哥哥的失蹤反而成為葉家望合理留在台灣的原因。而葉家望留在美商主要的不是親美與發財,從過去到現在活在資訊與自由被受蔣家政權限制的台灣,他知道只有透過美國這種可以讓國民黨無法直接審核的公司漏洞,才可以了解世界局勢,自己才能將台灣的事情傳達給遠在歐美注重人權的團體與人物,讓他們知道國民黨在台灣做了什麼。

報紙看到一半,葉家望突然看到自己某個上司氣急敗壞的甩門走出辦公室,嘴裡罵著髒話,旁邊似乎有人勸他冷靜點,就聽到那上司左看右看最終眼神落在角落的葉家望身上,看見那眼神葉家望知道肯定又沒好事了……

「What happened?(發生什麼事?)」葉家望將菸熄掉,主動對走來的上司開口,而上司氣急敗壞的說了一堆抱怨,葉家望聽了聽突然眼睛張大露出被感意外的表情。上司那個混血兒原住民司機突然就連絡不上,櫃台的人說一群警察突然就把他帶走了,是他們在停車場找到一個在哭的小女孩說的。

我不准他們把我的司機帶走!任何原因都不!司機是我請的!我付了錢!要走也是我讓他走!你!立刻給我打電話叫那群混蛋把我的司機還來,我還需要他替我開車呢!

那群外省的笨蛋不知道這是美國人開的公司嗎。葉家望皺眉頭,心中不斷湧上煩躁感跟一堆髒話,看來今天別想幹別的事情。葉家望搬來了一本厚重的電話簿,轉起公司的話筒號碼,看著電話簿的警局號碼台北一間間撥打找人,就從離公司最近的那家開始……

叫著我~叫著我~黃昏的故鄉不時地叫我。叫我這個苦命的身軀~流浪的人無厝的渡鳥。孤單若來到異鄉~不時也會念家鄉。今日又是來聽見著喔~親像塊叫我。

今日港口船進的少活很快就做完了,雖然少賺了點,工人們也獲得額外的偷閒時光,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聊天,有些嗓門大的喝了酒就稍微喧嘩了起來,在只有工人和貨輪的港邊,刮著鹹味的海風與一望無際的海平線。葉曉青被一個裸著上半身,身體被太陽曬得通紅挺著啤酒肚的工人大叔的歌聲吸引了。

「曉青?欸曉青!妳去哪?」跟著葉曉青到港口的徐宜芳,看見葉曉青毫無防備就朝那些工人走去,擔心的跟在後頭。

原本徐宜芳並沒有要跟來,但是上次葉曉青說她上次來這裡有問到一個工人說認識她哥哥,並且看見她哥哥在跟一個陌生人交談並且兩人還用日語溝通。但幾次以後葉曉青就再也沒有看見那工人。徐宜芳見一直找不到人也不是辦法,而且也不知那人是不是所言屬實,她其實反對葉曉青到港口這種混雜的地方來,但葉曉青還是執意要到港口找找,因為除了軍隊進不去,她知道哥哥最多的除了家就只剩這個港口了。

大叔的歌聲並不好聽,但這首歌讓葉曉青想起了她哥哥葉常義。她一個女孩子不管對方是好幾個穿著邋遢的大叔就走了過去,聽到這幾個工人大叔一次次哼著這首被中華民國國民黨正權列為禁歌的歌曲。

叫著我、叫著我、黃昏的故鄉不時地叫我……

聽著這旋律,葉曉青雖然聽不太懂這些台語的詞,但她卻記得葉常義哥哥唱的那些日本的詞句。她對著這群哼著歌的工人問:「這本來是一首日本歌吧?」

「啊呦!小妹妹你很懂內。」沒想到唱著台語歌的工人大叔一開口就帶著原住民口音。從故鄉搭著車離鄉背井的到大城市工作,這些被國民黨以各種理由禁止的歌曲其實很大一部分稍稍安撫了這些多年在外工作想家的工人,在這裡不管是原住民還是閩南、客家人大家雖然時而為了各自利益吵鬧,但還是有像現在這樣平平和和的唱著自己族群的歌謠,甚至是耳熟能詳的那些不能唱的歌。

「妳們兩個女生不要在這裡逗留太晚很危險,偷偷告訴你們這裡的男生除了我都很可怕。」工人大叔說,才剛說完立刻引起周遭人群起憤慨,而這不僅逗笑了葉曉青,連一旁的徐宜芳都嘴角上揚。

「我們是來找人的,那個你們知道一位叫葉常義過去在這裡工作的人嗎?我是他太太,你們有人認識嗎?」

徐宜芳問,但這群唱歌的工人立刻你看我我看你,搖了頭。讓兩人不免露出失望的表情,軍中口風緊套不出許多太有用的情報,港邊又找不到那位知道葉常義的人。徐宜芳和葉曉青兩個女人只能沿著港口走,想不出任何辦法。

「我還是過幾天再來問。」在徐宜芳的車上葉曉青說。兩人開車離開了港口。

「曉青妳就不要太執著在這裡了。就像剛剛那群工人對妳說的,這裡的人比較複雜,妳一個女生來這如果遇到不懷好意的人,妳要宜芳姊怎麼辦。我相信,妳哥哥也不會希望妳因為他的事發生意外。」徐宜芳說。

葉曉青聽了本還想說什麼,但話到口中又吞回去。徐宜芳看她這樣嘆口氣說:「妳放心,我還是回去看看可不可以從我那家中打聽到什麼,妳明天還要上班呢,不要把自己搞得太累,好不好。」葉曉青聽宜芳姊說,人點了點頭,徐宜芳的手放在她的雙手上,這小動作和那些話語像是安撫她此時不安的心。

「真的放妳在這下車就好了嗎?」

徐宜芳問,兩人在車水馬龍的市區的一個轉角口,葉曉青點點頭跟許宜芳說她來這裡辦些事情,等等會自己回家。徐宜芳知道這個地方,一座座商辦和飯店,是這市區數一數二的高級地段,看著葉曉青一個女孩子來這地方,她不免怪笑的說:「有男人了?」

「不是啦!別亂說。」被一眼看破的葉曉青羞紅了臉否認,徐宜芳笑笑的不搓破,又多調侃了一句事情不要弄太晚喔,讓葉曉青慌得趕緊往前走。在車上的徐宜芳發動車,被沒有把車開走只是把車往前開一點點,她很好奇葉曉青到底來這裡見誰?

葉曉青心跳很快,快步的往某個商業大樓走去。自己剛剛的表現真的有很明顯嗎,為什麼馬上就被宜芳姊知道自己是來找男朋友?走進公司裡正好櫃台的人正要下班,葉曉青看見趕忙叫住一個小姐說:「不好意思,請問你們公司那位劉澤強先生人還在不在停車場?」

葉曉青偷偷跑來劉澤強的公司,過去一直是劉澤強跑去找她,不讓她到自己工作的地方來,一來劉澤強怕兩人在交往的事被葉曉青二哥知道,再來自己也常常載著主管老闆東跑西跑的,也不一定在公司裡。

本來葉曉青只是想確認劉澤強在不在公司,但那個櫃台的人聽到他問臉色大變,突然就把她拉走,葉曉青覺得奇怪,也急得掙脫那人的手,被拉了幾秒手掙脫就說:「妳做什麼啦!」

「小姐,妳不知道嗎?」櫃台的人壓低聲音說:

那個叫劉澤強的稍早被警察從公司拖走了。

「妳說什麼?」

櫃台的人說完,沒有回覆葉曉青人趕緊就跑掉只留下愣在原地的葉曉青。

「曉青,我跟妳說,改後等我有錢了以後啊,妳就不用在坐腳踏車,到時候我就買一台車,我開車妳坐我旁邊,後面載我的ina(媽媽),還有妳大哥跟二哥,五個人一起去海邊玩。妳知道那個我台東大海好漂亮的咩!不是像城市那湖又臭又髒還沒有魚,到時候我帶妳去看那飛魚,還有山上的飛鼠很好吃的……」

葉曉青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她側坐在劉澤強腳踏車後座,他對自己說的那些「以後的夢想」。這一刻她感覺劉澤強的夢想好像離自己越來越遠,就跟他大哥常義對她說過的那個夢想,想要他們一家人一直在一起。那個大哥的聲音好像也離自己越來越遠……

為什麼?

我不要!我不要這樣!

葉曉青跑出了這大樓,在外頭停了下來,對著路上人來人往的街一臉茫然。她此刻感覺自己很無力,腳像是快支撐不住身子,就在她恍神之時一個人拍了她的肩膀,葉曉青轉頭一看很希望是看到自己想看見的那個人,但卻是宜芳姊擔心的表情問:「怎麼了?我看妳突然跑出來又在這發呆。」

看見宜芳姊的葉曉青這時再也忍不住,抱住她,女孩的哭泣聲在街上響起,但周遭雜音與雜事太多,沒有人注意女孩在哭泣,除了抱住葉曉青的徐宜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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