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世滅劫浩，死期將至，時勢做英雄； 沙滾鳥哭，屍首無言，遺憾無人知。 |
| ──《大丹雜寫．四災》頁廿三 |
第二章——「從軍」
【０１】使命（上）
在銀星宮殿外，有大批正在等待面試的冒險者。
公文０００Ｂ「四災義勇軍」，是在九月九日發出的公告，翌日就已經有冒險者公會的職員上門拜訪，邀請我參與。到了約定日子，我也作為其中一名準面試者，在訓練場上等待著。
光害之後過去了約兩星期，阿斯嘉特城已經熟應災害帶來的影響了，最初的恐慌感也平息了下來，取而代之的，大家在看見「四災義勇軍」公告後，都顯得蠢蠢欲動、期待新的冒險。
在當中，有極少部分的異類並不感到興奮，而是感到焦慮和不耐煩，而我就是其中之一，理由是我不想參與義勇軍，還因此跟妻子吵了架。說實在，我現在心情糟透了，想轉身就走。
可是我被場上很多人認出來了，包括曾教導過的學生、別的狼人冒險者、曾幫助過的委託人、冒險者公會的職員、商人等，走到哪裡都會遇到打招呼的人時，我才懂騎虎難下的意思。
被迫著打起精神來了，我想著。既然來到了，還是集中精神，發揮最好的實力吧。
◇
輪到我時，我跟著工作人員，來到了宮殿之中的面試室，見到了典型的面試格局。那是三名面試官對上一名冒險者的面談環節，在過去的委託上，也曾經有類似的場面，見怪不怪了。
我坐到位置上，與面試官雙方默契地確認準備好後，面試官率先說：「請自我介紹。」
我清了清喉嚨：「嘎，我叫卡洛特．海沃爾，身分是傳奇冒險者、冒險者公會戰士教官、狼人協會的冒險者顧問、尤克特拉希爾小隊的副隊長。在戰場上的定位，是名近戰的鬥士。」
外表精明的文官，聽到我的身分後，怔了怔，推了推眼鏡後說：「原來是一位大人物啊。可是這份簡歷寫了：『在《北境冒險法案》結束之後，就退下了前線』，能說一下這點嗎？」
「唔……如同字面的意思，我已婚，有一名三歲半的女兒，退下前線是為了照顧家庭。但是我後來當上了冒險者公會的戰士教官，和當上了狼人協會的冒險者顧問，活用知識和人脈，作為我的新生計嘎。直到災難之前，我都很活躍地接觸冒險者，只是不再在前線打拼而已。」
「那，為什麼你會想參與義勇軍？」
我吸了口氣：「是為了負擔責任：身為傳奇、教官和副隊長，我有必要以身作則嘎，這是為了鼓舞跟在身後的晚輩們，鼓舞他們勇敢地面對接下來的挑戰，也是為了抗衡世界毀滅。」
文官對此點了點頭，看了看其他面試官：「武官大人，你有什麼想問的嗎？」
目光正義的武官尖銳地問：「只是責任嗎？你對世界毀滅沒有感想嗎？」
我以苦笑掩飾心虛：「當然，我不希望世界毀滅，所以我才會在這裡嘎。一個人的力量很有限，所以要把力量集合起來，才有可能對抗不明而強大的災害，這也是我的信條之一嘎。」
武官接著問：「那您在世界和家庭之中二選一，你選哪個？」
我收起了笑容，料到會有類似的質問。這沒有正確答案，但會決定我是否一名適合者。
「……家庭。比起世界，我更在乎我的家庭，在世界毀滅時，我都想跟家庭在一起。」
面試官三人互相對視後，文官在筆記上抄寫了什麼，而武官呵呵笑了兩聲。
文官用筆搔了搔耳根：「唔……下一條問題：您認為您能勝任義勇軍嗎？」
「嘎，也就是我有沒本事的意思對吧。」我說：「當然能。」
隨後，三名面試者沉默了數秒，才意識到我已經說完了。
武官大笑：「自信的簡短答案是最棒的！換法師吧，你有要問的嗎？反正我ＯＫ啦！」
「……腐化指數。」淡妝的法師轉起了的自己魔棒：「『血月』[1]一事，閣下還記得嗎？當時閣下似乎是第一批暴走的人之一，且動用了數名冒險者及城衛兵的力量才制止住閣下。」
「而依我所看見……閣下體內的黑暗，不減反增呢。」
「原來如此，暴走的風險嗎。」我沒想過會被問這一點，而有些遲疑：「如您所言，『血月』發生時我暴走了，且往後我也沒有根除導致我暴走的因素。但我再也沒暴走過了，醫生的證明在附錄之中，指出我的精神力在過去數年大幅改善了嘎，因此而暴走的機會變得很低。」
「所以閣下的意思是，您能保證不會成為我軍當中的隱藏炸彈嗎？」
我搖了搖頭：「不，我的意思是，我能駕馭這股暴走的力量去消滅災害。」
法師聞言，因感到意外而竊笑：「有趣，真不愧是『傳奇』。我沒問題了。」
文官也同意地點了點頭，將文件都填好後，把簡歷及身分證明都還給我：「嗯！這樣子面談就告一段落了，您接下來得去另一個場地進行下個環節。離開之前，您能問兩條問題哦。」
我摸了摸下巴：「兩條嗎……最重要的：我聽說通過了面試的冒險者，能在世界樹裡得到房間，而且還能享有一些福利。我想問的是，我能讓家人都住進來嗎？也就是妻子和女兒。」
「噢，您真的很愛您的家庭呢。」文官想了一下後，耍了點心機：「事實上呢，世界樹的宿位是有限的，只會讓最多一千名精銳的冒險者住進去，其餘冒險者都沒有這個資格。而精銳冒險者提出的需求都會充分考慮，這便是現在能夠告訴您的。如何，這會提起您的興致麼？」
我理解道：「想要權利，就要自行爭取嗎？這不錯嘎。」
「那麼，第二條問題是？」
我瞄向了桌下方的陰影處，問：「那把對著我的手槍……也是面談的一環嗎？」
…………
「……嘿啊，真是名不虛傳啊，卡洛特．海沃爾先生。我可盡量壓抑住殺氣了呢。」
武官從口袋中把手和手槍抽出來，其餘兩人拍掌示以敬佩：
「面談真的結束了，請跟著工作人員的指示去下一個環節吧，祝武運昌隆！」
| [1] 即《血色月變異》，曾導致魔物暴走的世界事件。 |
（２１３７字）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