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宮殿之內,一名青年手指正在鋼琴鍵上快速飛舞,似是浪濤翻湧的狂放,又似風鈴脆響的巧妙,身高的差距與身材的限制,絲毫不干擾他的演奏,鋼琴前的黑髮女子手中指揮棒就像是魁儡師的絲線與雙手,每每揮舞一下便彈奏出相應的音符,就像是完美契合的積木般,兩人盡情陶醉在樂章之中,良久青年停下雙手,從座位下來鞠躬問道「陛下,今天的演奏您還滿意嗎?」
「太棒了!鐵相,你的演奏總是能夠令我心曠神怡。」瞇起的雙眼中閃耀著金銅色光輝,包含些許的憐愛。在外人看來會更像是剛學會曲子的孩子,向母親撒嬌的光景,而非獻與君王的樂音。「哪裡,陛下過譽了。能作為陛下的消遣,就是我這名僅會打仗的庸人的榮譽。」
「謙虛過頭的話,再溫暖的暖風也會變成冷冽的北風哦。孩子。」腓特烈揮了揮手引導他走向一個長桌,兩人隔著數公尺的距離開始用餐。「哈,下次改進吧。」
「說起來,你來找我應該不只是單單演奏樂曲,為我排遣寂寞而已吧?」她舉起晶瑩剔透的葡萄酒杯飲了一口,望著對面之人說著
「果然瞞不過陛下的法眼,重櫻發生了件有趣的事,御魂朧發動政變了。」鐵相攪了攪手中的咖啡,鉛色的瞳孔關注著面前的大帝
「這件事在你的意料之外嗎?」腓特烈像是引導孩子的母親般說道
「您是問面前的『孩子』還是『鐵相』呢?」兩人同時放下手中的杯具,兩道眼眸此刻有如交鋒般對望「御魂朧跟你很像啊!無論是才能或是……野心。」
「如果我所能預料的,陛下您絕對也能料到。」鐵相再度舉起茶杯說道「那麼反過來問,現在你是對『母親』說話呢?還是名為『腓特烈大帝』的船艦抑或是『鐵血』?」此話一出,不知何時在旁的艦裝,發出了陣陣低鳴,金屬製的蒼色眼眸是等待命令的沉著。
「哈。」
「這聲輕笑是心虛、嘲笑,還是正中你的下懷呢?」
「或者以上皆是。」
「試探我對你沒有好處。」
「挑釁您才對我沒有好處。您對於孩子的信任或許該多一些不是嗎?母親。」誠懇中略帶嘲諷的語氣,腓特烈卻是一笑置之「看來我是太緊張了,身為一名母親的確不該懷疑自己的孩子,但是孩子對母親說話也不該用敬語,對吧?」
「哈——哈——哈,母親還真是最能看透孩子的人。」鐵相擦了擦從左眼流出的淚滴後說著。
「身為孩子的,是否也能如此理解母親呢?」腓特烈微微一笑將局面拉回不得不攤牌的局面「身為孩子,我會為了母親你而戰;身為鐵相,我會為了鐵血國祚而戰,身為薩里耶利,我會為了理念而戰。僅此而已。」
「時間不早了,下次再會吧,母親。」薩里耶利拿起放置在椅背的軍用外套及軍帽後,整齊地將餐具及椅子靠攏後安靜離去。腓特烈靜靜地走向方才青年所在的位子,潔白的茶杯中沒有任何水痕。
「孩子呀,我所關心的不是你的忠誠與否,而是你的心病。下次再見到你,是否能夠彈出發出真心的快樂頌呢薩里耶利?」
「嗚……」走出房間不久的青年,忽感右眼一陣疼痛,一摸刺目的血紅在手中漫延。往事閃過眼前,那是數年間不再回想起的殘片,在暴雨中被射一槍的流淌鮮血的男子與手持巨型機械弓的少女。
「命運的交響曲,開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