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紋圖樣約30平方公分，擅長攻擊手段應該只有控制金屬刀刃，平常會使用能力做雕塑的話⋯』
緋依邊閃躲邊觀察瑟莉亞的符紋，她再次試探性的抓起躺在地上的公事包，從瑟莉亞料不到的角度向她擲去。瑟莉亞又一次緊急用刀刃擋住了飛行道具的攻擊，汗珠開始從額頭上滑落，她終於忍不住開始喘氣。
『果然。』
符紋能力是依照圖樣分擔，既然瑟莉亞有部分符紋圖樣是走金工屬於塑形與細節操作，那操控金屬片及刀鋒開刃的圖樣就不可能占去全部面積，相關圖樣的大小決定了使用能力的精密度以及持續力。
緋依不打算給瑟莉亞喘息的機會，閃躲到房內的木桌附近後胸口符紋金光驟然一閃，一腳將整張桌子踢飛起來砸向瑟莉亞。
瑟莉亞看到差點傻住，那是當初她原本放在房內預定要當作工具桌的桌子，桌子本身很厚重，單靠她的金屬刀刃無法馬上破壞，只能趕緊用多數的刀刃勉強抵擋住旋轉飛來的木桌，待失去慣性後將其往旁一甩。
這個舉動消耗掉瑟莉亞大量精神，她喘著氣抬起頭，紅頭髮的人已不見蹤影，才正納悶人躲去哪時她感到側腰一陣疼痛，抱著塑像的手忍不住鬆開，整個人朝痛感出現的反方向倒了下去。瑟莉亞摀著痛處蜷縮在地板上，除了痛感之外，反胃感也隨之自胃部襲上咽喉。
在瑟莉亞好不容易吞回嘔吐的衝動，忍著痛抬頭想了解狀況，眼前的畫面卻讓她萬分詫異。
原來剛才緋依趁著桌子踢飛之勢，在瑟莉亞刀刃擋住桌子的時候將身影隱藏到桌後，待用她甩開桌子同時繞到對方背後，對準沒有防備的側腹用拳尖鑲有陶瓷的拳頭毫不留情的直接出拳。但這個拳未能全力擊中瑟莉亞，因為拳頭剛揮出，朱絲蒂突然從背後伸出雙臂，緊抱著緋依出拳的右手，用全身的力量削弱那一拳的力道。
「什麼？！」
緋依驚訝的不止在朱絲蒂突然出現阻止她的攻擊，而是這個屍體的力氣與外觀不同，大的驚人，朱絲蒂成功阻止拳頭後，整個人改撲到緋依身上，將緋依鉗個死緊。然而朱絲蒂的臉部顯露的情緒卻與行為有很大的反差。
那是一臉泫然欲泣的表情，像是哭著想要像面前的對象懇求些什麼。
「瑟⋯莉亞⋯⋯」
瑟莉亞聞聲瞪大眼睛，那是隔了超過一個半月沒有聽見，她最想聽到、最懷念的聲音。
「瑟莉亞⋯不⋯是⋯⋯兇手，不要⋯⋯傷害⋯她⋯」
彷彿是小孩在學習新的語言，朱絲蒂每唸一個字都費盡全力。
「朱絲蒂⋯」瑟莉亞忍不住岑然淚下。
「啊啊啊啊啊！！」
「喂！喂！！克魯茲小姐？妳怎麼了？！」
朱絲黛的慘叫與傑西緊張地大吼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戰鬥到中途的兩人停下對峙，瑟莉亞先撿起塑像、摀著側腹，緩步走到傑西身邊查看。
朱絲黛的狀況很嚇人，她倒臥在地上，瞪著滿布血絲的雙眼，嘴巴張大瘋狂的喘著氣，雙手摀著胸口，全身盜汗，在地上不斷翻滾。小腿上的符紋閃爍著鮮紅色的亮光，骷髏圖樣正一點一點朝上蔓延。
「啊……啊啊啊！！」那在地上痛苦哀叫著掙扎的模樣，激烈的嚇得傑西跟瑟莉亞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緋依不是沒有考慮過直接催發符紋，讓自己的筋力瞬間增幅，靠蠻力強行卸掉朱絲蒂的手腳，但非必要她不是很想這麼做。意外的是當她解除戰鬥架式想試著放軟身體來掙脫束縛的時候，朱絲蒂便自動鬆開全身箝制。
待朱絲蒂完全放手後，她抓著朱絲蒂走近查看，「怎麼⋯⋯？！」見到這狀況緋依也是嚇一跳，但她目光掃過持續擴張的符紋圖樣上面後，立刻趴下去壓住朱絲黛的雙手，將朱絲黛仰躺壓制住。
「聽得見嗎！妳對屍體做了什麼？」緋依對朱絲黛大吼，但對方只是繼續唉叫著不停掙扎。
原本驚慌的瑟莉亞聽見這句話，瞬間聯想到剛才朱絲蒂開口一事，同時回想起朱絲黛對她說過有關那符紋的事。
『這個符紋跟妳的符紋一樣，只要接觸屍體下命令，屍體就會依照我的想法行事。』
『我每天都握著姊姊的手，心理想著希望她能活過來，不知道是不是每天都這麼做的關係，姊姊氣色看起來好上不少。』
『姊姊她還是不能說話⋯符紋的力量跟大小有關對吧？如果等到這個符紋圖案再擴大一些，不曉得有沒有機會⋯』
瑟莉亞心情複雜的看了一眼朱絲蒂，旋即抓起朱絲蒂的手貼到被緋依壓制的朱絲黛臉上，喊著: 「快點收回那個想法！」
「！！？」朱絲黛彷彿是聽見瑟莉亞的聲音，稍微停止了掙扎。
「收回命令！」瑟莉亞大吼。
紅光自朱絲蒂身上浮現，在眾人面前經過手流回朱絲黛身上。紅光消失後，朱絲蒂像是斷了線的木偶般倒下，增長到超過膝蓋的圖樣也在這時停了下來，朱絲黛的呼吸趨於平緩，她的身體也不再抽蓄，就這樣闔上眼昏了過去。
「今天到此為止吧。」
確定朱絲黛狀況穩定後，緋依站起身環顧下周遭，「我去叫台馬車，車來之前所有人都給我乖乖待著別動，尤其是妳。」她伸手指著瑟莉亞，「要是敢跑，下次可就不會有人來拉住我的拳頭。」
***
朱絲黛醒來，發現自己穿著連身睡衣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房間外頭的陽光透過窗簾照射在床尾邊，她試著想要爬起床卻發現全身肌肉痠痛，呼吸也不是很順暢，最終只能勉強自己坐臥在床上。
房間擺設看起來像旅館分床的雙人房，房間本身不大，不過應該是新建或是裝潢過的旅館，天花板上漂亮的雕花燈跟新式磁盤留聲機讓朱絲黛忍不住多看兩眼，房內兩張床分置於房間兩個角落，她身邊的床棉被翻起，看起來像是不久前有人在此休息。
朱絲蒂坐在床尾放置的茶几旁，閉著眼睛像在稍事休息，那座與命案現場一模一樣的塑像擺放在茶几上，這畫面在知情的人眼裡看來甚是奇異。
朱絲黛的四肢沒有被拘禁，看來帶她到這裡的人看來是知道自己的情況，應該也沒有要加害自己的打算，全身痠痛的朱絲黛將頭靠著牆，想嘗試回想昏迷前發生的事，此時隱約聽見有幾個人在門外講話，聲音越來越接近，最後在門前停了下來。
房門打開，進來的人令朱絲黛感到意外。
「摩根醫生？」
「啊，妳醒了。稍等，我去回報一下，等等幫妳做個檢查。」
卡特醫生半掩房門離開，沒多久他提著醫生工具、食物跟水，同時還帶一位白髮女子進了房間，女子笑著跟她揮手打招呼，那個笑容讓她想起來幾天前在酒館門口見過這位小姐。
「這位是艾蕾雅諾．赫曦小姐，在卡都勒大學裡專攻神祝與獨立符紋的符紋學博士，她想了解妳身上的事情，等我檢查完後妳好好地跟她說明吧。」
兩人從茶几邊拉了椅子，走到她的床邊坐下，朱絲黛這才發現女子的右額上長有一根小小的尖角。
「虞邇族？」
「是的，我是虞邇族混血。」艾蕾雅諾回答。
「抱、抱歉，因為南方這邊比較少見，所以覺得有點稀奇。」
「呵，沒關係不用緊張，先把注意力放在檢查上面。」
「好的。」
卡特仔細檢查了朱絲黛的身體狀況，初步檢查下來她的身體除了肌肉痠痛之外似乎是沒有什麼大礙，過程中朱絲黛很意外整個符紋圖樣在短短時間內，已經擴展到她的膝蓋處。
「暫且看來是沒什麼大問題，」卡特拿下聽診器說，「接下來我就把狀況交給赫曦小姐處理了，進一步檢查再跟我聯絡做安排。」
「謝謝你特地跑一趟。」艾蕾雅諾禮貌的向卡特答謝。
「小事。克魯茲，妳已經昏迷三天了，肚子餓的話就先吃桌上的麵包跟水果吧。」說完，卡特離開房間，留下朱絲黛跟艾蕾雅諾兩人。
醫生的提醒就好像是空腹的開關，朱絲黛的肚子在此時發出咕嚕聲，艾蕾雅諾佇拐杖起身走到茶几旁，拿了幾個麵包跟蘋果回到朱絲黛身邊遞給她，「邊吃邊說吧。」
朱絲黛點點頭收下了食物，同時疑惑的詢問「這是第二次見面了，之前沒有好好打招呼真的很抱歉，請問我到底在哪裡呢？」
「當時我們只是擦肩而過而已，沒關係的。這裡是東威爾托市區的一間旅館，當時的狀況要是把妳們全部帶到醫院一定會吸引到媒體，甚至傳撥出去些不必要的謠言。所以緋把妳們送來這，我跟緋就住在隔壁房。」
「這樣啊⋯卡都勒大學的符紋博士，所以你是范姜先⋯呃不是、范姜小姐說的想聽我講怎麼得到符紋的人嗎？」
「呵呵，我確實是來聽妳講述有關妳身上這能控制屍體的獨立符紋的各種經驗。」
艾蕾雅諾座回椅子上，從她自己的皮箱中掏出幾本資料堆放在床旁的床頭櫃上，最後攤開一本筆記本，並將筆尖吸滿墨水，「那麼，就從妳是怎麼獲得這麼符紋的時候說起吧，想到什麼細節都盡量說出來沒關係。」
***
時間在無意識下飛快的流逝，在朱絲黛邊吃邊講述的過程中，太陽西下。艾蕾雅諾打開房內的雕花燈，讓明亮的燈光在房間內亮起。
「我那個時候…腦中只想著”想要知道真相”，瞬間就什麼都看不見了，接著突然頭很暈，吸不到空氣，全身上下像是被人當作抹布用力擰水那樣，感覺肌肉全部紐在一起，痛的只能一直大叫。」
艾蕾雅諾認真地聽著朱絲黛講述，同時用筆記錄下重點。
「最後只聽見瑟莉亞姊姊要我收回想法、收回命令的聲音，但說實話當時我根本不記得自己下過什麼命令，只是在腦中一直想著"快停下來快停下來快停下來"，疼痛就漸漸消失，接著我就在這裡了。」
朱絲黛說完默默的看著艾蕾雅諾，直到對方終於停下書寫，她忍不住出聲詢問她一直很想問的問題：「那個…瑟莉亞姊姊真的是兇手嗎？」
「還不知道。」艾蕾雅諾看著她回答。
「咦？」
「因為格林多小姐希望在妳醒來後當著妳的面跟大家說明，所以所有人都在等妳清醒。下午已經捎出訊息給相關人士，晚些到集合時間，大家就都會進來這裡聽她解釋。」
艾蕾雅諾掏出皮箱中的懷錶看了下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謝謝妳詳細的說明，這些經驗都有助於獨立符紋領域的研究，在這之前妳可以再休息一下，說這麼久應該也累了。」
「我還有問題，是關於副作用的。」
「請說。」
「這個符紋的副作用到底是什麼？范姜小姐有跟我大概講過她之前的經驗，經歷過這件事後我…」
「開始害怕了嗎？」
「妳知道？」
「這部分緋有跟稍微我提過，依照過去經驗跟妳述說的內容，我個人推斷副作用應該是跟生命有關。」艾蕾雅諾拿起床頭櫃上的杯水喝了一口，「獨立符紋只要越是使用，圖樣面積便會擴張，強化符紋力的同時也伴隨著副作用。妳從獲得符紋後一直給屍體下困難的指示，剛開始因為圖樣的面積不夠所以屍體只能一點點去回應妳的命令。這次會產生這樣的狀況，應該是圖樣已經達到足以下達復雜命令的基礎，為了讓屍體做出符合妳命令的結果，符紋大量吸取妳的生命借以擴張面積、強化符紋力。」
「生命…」
「用比較通俗的方式講的話，就是"會折壽"，生命力的削弱應該會反應到妳整體體力跟健康狀況，我們有跟摩根醫生安排在妳身體狀況比較好後對做一次大檢查。自從獲得符紋後，真的沒有覺得身體哪邊不對勁嗎…？」
因為已經開始習慣了所以沒有特別提，朱絲黛用手指輕觸口鼻，那呼吸不順暢的感覺從醒來後一直沒有消失。
難道這就是副作用的一部分嗎？
創作內容
符紋傳奇：殘念〈十一〉
小說創作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