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韓林兒所想,元軍已經到了一個極度危險的時刻。
不只是性格剛烈的紐伯羅,就連心機重的李察罕父子也變得歇斯底里。
畢竟面對這種龐大的軍事損失,不要說殺頭之禍,族誅也幾乎難免。
然而上頭的將領在焦慮,就連底下的士兵也害怕上頭找他們出氣。
經過數場敗仗,過多的陣亡使得他們無不恐慌,就連吃飯說話都不得不謹慎。
不只伙食變得比原先還寒酸,就連基本的自由也都被撤除,過得也非常克難。
事態演變後,失落的軍隊只能仰賴死裡逃生的元相脫脫。
但面對這種問題,脫脫沒有任何失態,反而還認為一切都在計畫中。
「各位勿慌,人生難免跌倒兩三次,失去的再找回來就好了。」
「說的好聽做來難,現在傷亡已過半,這是要怎麼討,做夢?」
那副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樣,好似真有在盤算什麼事情。
然而過不了幾月,他所預料的轉機終於來了。
那天,元軍小兵禮都沒敬,一腳踹開門就趕來傳訊。
「報!紅巾賊開始內訌了!」
就如同他所料到的,在敵人勢力過度膨脹後,權勢使他們無不亂陣。
過快的領土擴張,就算是韓林兒也無法立刻管轄到全境。
在這段間隔時期,部下殺將領的慘烈情況也是層出不窮。
既然權勢使人腐敗,那黃金家族如此,漢人也自然不例外。
於是脫脫挑撥群眾,讓他們陸續起鬨,讓自己人打得不可開交。
畢竟只要投入一個爭議,就能激起波瀾,造成新建勢力的瓦解。
隨即,他安撫遭受重創的元軍,並準備向西方調用軍士。
「好!把握機會,殺光紅巾賊!」
聽聞難得的轉機,縱使帖木兒各有心思,但都雀躍地走往戰場。
就算反攻不成,也足以讓他們撐到紅巾軍瓦解。
然而在這時,王保保卻將一物贈予脫脫。
俗話總說囂張沒落魄久,但韓林兒還真沒想到風波會來得這麼快。
才不到半月就攻陷半座東方疆域,卻也不過半個月就分裂。
此時的紅巾軍已經亂成數團散沙,有的甚至準備自立山頭。
面對這等亂象,即便是我與劉相國也無法有效干涉。
由於領土快速擴張一時需要人力鎮守,所以新進兵力都參差不齊。
不只從民間搜括勞力與補給品,甚至破例採用元軍戰俘作為後援。
但民眾並不願意參軍,於是暴力爭奪變成紅巾軍的日常。
「這一切都是為了驅除蒙古!」
「我只知道家中不能沒有米!」
揭竿起義時的「大義」,竟於此刻成為行惡的藉口。
面對鄉野意見再度分歧,人們開始鄙視頭繫紅巾的軍士們。
但那些軍閥也沒有任何羞恥心,反而開始當起鄉村間的老大哥。
沒有武力的鄉民只能任人宰割,武俠反而變成另一種特權階級。
一個月後,作為君王的韓林兒也被迫成為眾矢之的。
也從人人擁戴的民族英雄,逐漸轉變成殘虐的暴君。
「哎呀,看來天道輪迴,怎麼患也只是切換語言而已啊!」
這也讓他明白,世間為何總是好人難做,壞人好當。
當人們需要自己解救,自己就是大英雄、壯士、解放者。
當人們不要自己存在,自己就是大昏君、敗類、下三濫
多數武林長老於戰亂中被元軍清算,繼任的首領們為保全派門也只能閉門自衛。
但少數僅存的派門喪盡天良,非但不協助紅巾軍維持秩序,反而順勢自立山頭。
面對紛紛擾擾齊聚一時,不只有自己,就連劉相國也忙到差點吐血。
若不是還有還有幾位忠心將領支撐,紅巾軍還真不知道能撐到何時。
結果韓林兒見他們忙了數十年,到頭來還只是一團亂。
「真是可悲啊。」
面對徒勞無功的景象,他之內心唯有不勝唏噓的嘆息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