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時間是二十世紀七十年代後期,呂從良與區志森,當時是中學同學。兩人並沒有如何戲劇性的相遇,可是,他們有著一個共同的意識,就是認為對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呂從良在剛上中四的時候已完成發育,長得高大健壯,又很會打架,儘管他從來不主動招惹別人,但在校內已被視為不良少年,基本上沒甚麼人願意接近他。
區志森是校內第一高材生,考試名次從來不曾掉落第二名。在全校師生眼中,他彷彿對學習以外的事情完全沒有興趣,也幾乎完全不主動接觸別人。
在學校裡沒有任何交集的這兩個人,在校外卻是不為人知地私交甚篤。
呂從良的嗜好是騎摩托車,每天深夜在青山公路上馳騁。偶爾,區志森會坐在他的後座上。二人並沒有加入任何飛車黨,只是出於興趣而這樣做。
結果可想而知。
從某一天開始,呂從良沒有上學。區志森打聽了一下,才知道他前一天晚上遭人圍毆,全身多處重傷,正在醫院救治。攻擊他的是新界一個自稱「追風族」的飛車黨,但因証據不足,未能作出起訴。
當時香港皇家警察對地方上的治安管理力有未逮,尤其新界屬於偏遠地區,市民對於警方的信任度也很低,所以黑社會勢力的根是紮得非常深的。香港被外界視為龍蛇混雜、黑道猖狂的不法地帶,也是此故。直至八九十年代,治安逐漸穩定,香港作為一個現代法治都市的形象,才慢慢建立起來。
在好友住院期間,區志森表面上仍然一如往常地生活,但他身邊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已經加入黑社會了。
呂從良出院當天,區志森給了他一份報紙做禮物。
次版新聞是「新界飛車黨『追風族』破獲,二十三人被捕。」新聞照片上被捕眾人全部負傷,破爛的衣服上血跡斑斑,仿似剛從戰場回來。
呂從良默默地看完新聞。他已大概明白發生了甚麼事。
「然後呢?」他問道:「你接下來打算做甚麼?」
「不做甚麼。」區志森聳了聳肩,道:「作為黑社會中人,馬馬虎虎地活下去囉?」
「你以為這樣的答案能讓我滿足嗎?」
「不然你想我怎麼樣?」
呂從良無聲無息地揮出一拳,把好友打倒在地上。
「嗚咳!你幹甚麼?」
「你真的明白狀況嗎?黑社會不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你進了黑社會你就永遠是黑社會!你做過的事你害過的人你犯過的罪會永遠跟著你!你以為你還可以平安無事安安樂樂地過日子嗎?」
區志森扶著牆壁站起來,道:「所以呢?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呂從良厲聲道:「我要你成為老大!」
「甚麼?」
「既然你進了黑社會,你就要成為黑社會中的老大!你要成為香港最強大的黑社會組織的首領!」
區志森笑著揮了揮手,道:「你才是真的明白狀況嗎?你該不會天真的以為要成為黑社會首領是一件容易的事吧?」
呂從良嚴肅地道:「我沒有說過那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是說你要做到!如果你做不到的話,等著你的就是最悽慘的下場。我會幫你的,我和你兩個人,一定要做到!」
時隔三十年。
他們兩人,快要達成當年的宏願了。
吞併十一太保後,毒手將成為全港擁有最大勢力範圍的黑社會組織,之後只要步步為營,逐步蠶食九龍區黑社會組織聯盟即所謂「黑龍」,就能取得足以與港島區黑社會組織「紫荊」進行談判的有利立場。
屆時,將再也沒有人能治他們的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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