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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GP

秋刀魚與友情的證明 (四)完

作者:西嘎歪斯斯│2020-08-31 22:42:23│巴幣:22│人氣:162


6 (續)
  鳥群的行動依舊像昨天那般,不斷在人魚礁附近的上空徘徊,遠方烏雲竄流的雷電彷彿演示著風雨欲來的前奏。海浪一波接著一波翻騰拍打礁岩,掀起數十公尺的浪濤,好似在蓄積隨時吞沒陸地的能量。

  薛安佑盤腿靠坐在岩壁邊,猶如一尊熟睡的人偶,點點細雨落在身上毫無反應。

  透過搭檔的雙目瞭望海平面,看著灰暗色調的兇猛光景,彷彿是一頭龐大異怪張牙舞爪的姿態,內心既好奇卻又不希望最糟糕的事態發生。

  烏鴉振翅徘徊空中一周,從高空往下看洞穴像極飽受風災後的廢墟,與數個小時前所待過綠意茂盛的環境大相逕庭。但重點是……

  「沒發現張佳嘉那傢伙!」

  薛安佑切斷視覺同步的連結,手捏了捏深鎖的眉頭之後睜開眼睛。

  「……某方面來說,那傢伙的運氣一向很好,更何況有那隻貓妖在身邊,應該沒什麼東西敢靠近。」

  薛安佑手摸依然刺刺麻麻的臉頰,眼睛盯著岩壁之間的裂縫。這條足以容納成人通過的密道通向精靈棲息地,想像不出當自己失足摔落斜坡的時候,張佳嘉是透過何種方法找到的。

  突然間,岩壁裂縫傳出尖銳咆嘯,嚇得薛安佑往後一跳。數個精靈從中狼狽的飛出,像逃命一樣慌慌張張往陸地方向逃遠,其中一個精靈正面撞上薛安佑的胸口,被阻擋去路的精靈困惑無助望著同伴飛遠。

  薛安佑垂頭看著自己透明的胸膛,受不了精靈一邊哭得滿臉鼻涕眼淚,一邊用力捶打自以為結實平坦的空氣,側身讓精靈有路能夠倉皇逃離現場。

  此時烏鴉乘著順風滑翔,降落在旁邊的石塊上收合翅膀,但在薛安佑眼裡看來,就是一團坑坑洞洞的白色畸形物。

  「鳥不像人能夠直接穿隱形外衣,我這次製作的隱形魔法可是改善防水功能,結果變成分子結構鬆散容易脫落嗎?」

  薛安佑檢查烏鴉外觀,打開皮箱從各式瓶罐裡翻找適合的藥劑,思考如何做調整,將烏鴉羽毛裡裡外外仔細地噴灑均勻,強化隱形效果。

  「事半功倍的原因在於實力和充足準備,該是發揮我們平日的訓練……喂喂,別急啊你。」

  烏鴉歪頭打量礁岩間裂縫頻頻發出的刺耳怪聲,似乎察覺到某些端倪,不等薛安佑說完平時的出征鼓舞發言,奮勇當先鑽了進去。

  隱藏身形的一人一鳥配合著彼此的呼吸和行動,手腳並用攀爬凹凸不平的岩石,完全融入陰暗狹窄的穴道。當周邊越是開闊,越接近精靈棲息地,空氣中瀰漫的死氣也逐漸濃厚。

  洞穴裡的怪聲時而遠時而近,像似嬰兒短促哭叫又像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害得薛安佑頭皮不禁發癢,而烏鴉早被激怒得羽毛炸開,神經質的搜索陰暗死角試圖找出來源。

  不用猜測也知道這怪聲肯定來自張佳嘉飼養的貓妖,野性難馴又破壞力十足,總是令薛安佑提心吊膽。抬起的腳停頓了一下,差點踩踏到地上剩餘半截的精靈屍骸,烏鴉拍動翅膀繞過石柱,薛安佑跨過地上化為一縷煙消散的屍體,轉個彎便當場撞見那隻貓妖。

  霧氣凝聚而成一隻體型瘦長的大黑貓,將一群有如無頭蒼蠅的精靈環繞圍捕,逐漸收束,嘴部嘲笑似的裂開露出黃白色獠牙。

  「……為什麼這隻貓妖在狩獵精靈?」

  薛安佑張望四周看不見貓主人的身影,眼睜睜目睹血淋淋的大嘴將精靈一口吞噬,利齒啃咬撕裂,這時候真慶幸自己聽不到精靈臨死前的慘叫。

  烏鴉毫無懼怕站在岩壁突出的平臺,朝貓妖腦袋踢出一塊稜角分明的石塊。貓妖警覺的豎起耳朵,吐掉嘴裡的殘渣,開始在原地徘徊打轉。

  來不及阻止烏鴉偷襲那隻貓,已經夠讓薛安佑頭疼,沒料到貓妖鼻子嗅出熟悉氣味,滿溢殺戮之氣朝隱身的自己走來。

  薛安佑嚇出一身冷汗,手摸向腰部皮帶掛著的小刀。

  烏鴉高傲揚起頭,擺出了宿仇不容旁人插手的姿態,故意朝貓妖腦袋踢出更大顆的石塊。連續吃虧兩次的貓妖扭身跳躍,朝威脅來源空無一物的岩石上空撲襲過去。烏鴉仗著隱形沒在怕,身形輕巧越過貓爪子的同時,不忘朝貓妖頭頂的兩顆腫包再踩上一腳。

  喵吼──貓妖遭受奇恥大辱,雙眼充紅,不甘心的仰頭咆哮,回音震得洞穴嗡嗡作響。殺戮大量生靈所聚積的陰氣使型態發生變化,垂直豎起的尾巴根部倏地生出一條新的長尾巴。

  「這也太驚悚了吧……」薛安佑驚愕擴大的瞳孔中,倒映著貓妖甩著二條尾巴,就像看見進化升等的怪物,教人難以置信。

  薛安佑萌生轉身撤退的念頭,反觀空中飛翔的烏鴉發出嘶鳴叫聲,正面對敵體型大上數倍的大黑貓,瘋狂猛烈啄咬,絲毫不落下風。

  耳邊稀哩稀哩流水聲不斷干擾聽覺,原本此處靠近海岸,所以不以為意,但當視線下移看到積水淹沒鞋跟,一種恐怖的未知感襲捲心頭。

  薛安佑不動聲息的連連倒退,然後拔腿飛奔,只求盡快找到唯一能箝制貓妖活動,身為契約者的張佳嘉。


  精靈棲息地一眼望去樹木東倒西歪,錯綜複雜的樹根連帶土壤整片翻起更是寸步難行。

  薛安佑盡可能選擇高於地面的倒塌樹木或岩石上行進,減少誤踩濕軟土壤或積水下的天然陷阱。可當作定位的明顯辨識物,紅褐色礁岩和巨型古木遍尋不著,這麼凌亂的場面,先前短暫停留的記憶毫不可靠。

  無意中眼光掠過一抹紅色閃光,光芒來自一棵傾倒的大樹之上。穿過深達小腿的積水,眼前的樹幹逐漸變得龐大,像堵牆面隔擋住下半邊的天空。

  抓著樹幹粗糙表皮攀爬而上,粗壯的樹枝上掛著十分突兀的塑膠袋,半透明的袋子內透出紅潤光澤。

  「搞什麼,張佳嘉人呢?」

  巨大樹幹如同一條分際線,將另一側寸草不生的灰白色裸露地面隔開。

  薛安佑屈膝跪在樹幹,伸長脖子探頭粗略審視猶如衰老白化的地面,性質與先前看到的紅褐色礁岩類似,大大小小數不清的孔洞,再仔細觀察便能發現洞口上方懸浮一層水霧,令人產生某種生物呼吸的錯覺。

  「……薛安佑?……是你嗎?」

  「張佳嘉?」

  薛安佑睜大雙目,為了確定不是自己幻聽,試著叫喚幾次卻又無人回應,當機立斷跳下樹幹。

  一股噁心的感覺襲遍全身皮膚,瞬間渾身起雞皮疙瘩。積水比起目視還深,原以為堅硬的灰白色珊瑚礁地質,鞋底卻感受到黏軟觸感。

  循著聲源左右張望,赫然瞧見被禁錮在樹根底下血紅色人形酷似張佳嘉體型……不對,就是張佳嘉本人!

  薛安佑不顧周遭是否危險,涉水跑向張佳嘉的所在。

  「受傷的好嚴重,誰把妳害成這樣?」

  樹根就如外表看起來的強韌,怎麼使盡力氣拉扯都紋絲不動。

  困於樹根之內的張佳嘉,半邊身體浸泡在水裡,艱難的翻轉肩膀讓頭抬出水面卻看不見來人。

  「我沒事,狀態好得很。」

  「等著,我馬上救妳脫困。」

  薛安佑抽出皮帶掛著的小刀,催動刀身的刻印咒文,變得異常鋒利的刀刃三兩下便把樹根斬斷。彎腰將張佳嘉從樹根內拖出時,纏繞住她小腿的鬚根像似不肯輕易放過她,同樣地一一被割斷。

  濕淋淋的張佳嘉硬是撐起顫抖的膝蓋站穩腳步,視線盯著有薛安佑氣息的空氣,連忙推後拉開距離。

  薛安佑全神集中在張佳嘉衣服掩蓋之外的每一寸皮膚,她就像個龜裂破碎的玻璃人偶,密密麻麻的蜘蛛網狀傷痕從臉部延伸至腿。

  「會不會痛,我帶妳去醫院。」薛安佑心疼不已,手停在半空猶豫該不該再觸碰她。

  張佳嘉兩手遮蓋眼睛對自己施予魔法,待手放下時,薛安佑的實體模模糊糊倒映於眼瞳。

  「我很正常,不要一直盯著我看。」張佳嘉看著吊掛在樹枝上的塑膠袋一眼後,低垂著頭深思,側邊的瀏海髮絲滑落掩蓋住臉龐。「精靈王搶走塑膠袋,要是不趕快搶回來,讓鮪魚一直衰弱下去,等恢復力氣的精靈王反殺,麻煩就大了。」

  「那個……我說……」順手摸走一塊罕見結晶就演變成這種地步,薛安佑不禁感到內疚,吞吞吐吐地說:「妳……這裡會變成這副模樣,是我擅自拿走那什麼鮪魚心臟的錯吧?」

  「唔?」張佳嘉挺訝異自小熟識的薛安佑居然對偷東西坦白認錯。「住在海邊的精靈比住陸地的狡猾,如果那個時候你沒下手,以你的個性也會故意被精靈慫恿去偷,結果不變啦。」

  「這裡的精靈不知道我的技能,做不出這樣的事吧。」薛安佑當作安慰,更加深對她的內疚。「這裡別待了,太危險,妳快點跟我離開。」

  「現在還不行。」

  「至少去阻止那隻貓妖襲擊我搭檔,妳要知道那隻貓妖長出兩……」

  「我家的貓咪只是喜歡捉弄會飛的鳥,沒事沒事。」

  「張佳嘉!」

  「不行。……已經快拖下海,精靈王必須由鮪魚……總之注定……」

  薛安佑走上前握住張佳嘉的左手腕,她不明就裡的試著甩開,不料手掌卻反被薛安佑雙手包住,放開時掌心多出一顆紅色結晶。

  張佳嘉注視手上的瑰紅色澤的結晶,噁心的大吐舌頭,再抬頭看看掛在樹枝的塑膠袋,臉色從愕然逐漸轉變成大事不妙的表情,順勢拉了薛安佑的手往樹幹反方向奔跑,頻頻回頭注意背後。

  「快快快,快逃遠一點,光明正大地在精靈王旁邊拿出來幹嘛?」

  「旁邊?有什麼?誰曉得妳口口聲聲講的精靈王在什麼地方?」

  「煩欸,我都忘記我們眼中看見的世界不同。」

  張佳嘉惱怒的臉頰裂痕像是要滴出血,緊掐手中的紅色結晶,發揮班級壘球比賽王牌投手的實力,朝距離樹幹最遠的方位投擲而出。天空劃出一條弧形紅線,如美麗流星直接正中投進灰白裸地的孔洞裡。

  「妳怎麼把它當球給丟了?」錯愕的薛安佑看著自己二度得來的東西被輕易扔掉。

  「物歸原主而已,有什麼好驚訝的。」

  只見張佳嘉停止奔跑轉身,從側肩背包裡拿出玩堆沙堡時用的工兵鏟。薛安佑也隨之停下腳步,順著她的視線察看,除了離遠的巨型古木,沒有古怪的狀況出現。

  張佳嘉針對一片在水中上下沉浮的樹皮,用鏟面小心翼翼把漂浮在水面的鬚根一根根撥成團塊,最後將整團樹皮撥挑到半空,宛如切菜般俐落切割成碎塊。

  「幫我放把火燒了它。」

  「聽妳的。」薛安佑雖然滿懷疑惑,卻還是丟出一根火柴棒點燃火焰魔法,瞬間將樹皮碎塊燒成灰燼。

  「看到那些游過來的觸手沒?」張佳嘉絲毫不敢鬆懈,拿鏟子撥弄水下檢查有無遺漏。「學我這樣一邊防偷襲,一邊顧及防禦,要記住洞穴裡與木系元素連結的存在,全部是精靈王本體構成的。啊,踩在腳底下的鮪魚也千萬不能大意。」

  薛安佑才想知道眼中所見景物,為什麼與張佳嘉形容的相差甚遠,倘若精靈王指的是那棵傾倒的巨型古木,可真令人失望。

  「該補償的都做了,趁鮪魚復原之前趕快離開吧。」

  張佳嘉打手勢指示穿越巨型古木沿路返回,薛安佑沒做多想,持著小刀跟隨她身後,發現一株樹叢漂來,隨即施展火焰魔法燒毀。

  「欸,那只是普通的植物,火柴省著點用啊。」張佳嘉用工兵鏟挑起沉於水下的雜草後切作碎屑。

  「這個呢,鬼鬼祟祟在水裡滾動的嫌疑犯?」薛安佑模仿她的行為,用小刀尖端挑起糾結成一團的雜草。

  「它只是無辜的小草。」

  忽然一陣天搖地動,兩人雙雙站立不穩跌倒,帶著鹹氣的波浪翻湧而來,水位迅速上升。

  薛安佑下意識擔憂矮小的張佳嘉最先被淹沒,抓住她的肩膀拉出水面,哪裡料到反被她用力推開再次跌回水裡。

  「妳這傢伙!」薛安佑吃了幾口鹹水,吞了一肚子氣。步態蹣跚的站立起來,準備找她算帳時,人已不見蹤影,僅有水面冒出的數顆泡泡。

  對側突然發生爆炸,塵埃水花噴濺,薛安佑伏低躲過飛來的石塊,慌亂中看見貓妖一掌擊中烏鴉。甩至半空的烏鴉失控旋轉,好不容易鼓動翅膀穩定身體重心,迎面而來的卻是踩踏巨型古木跳躍而上,張開利齒大嘴的發狂貓妖。

  面臨生死危機,烏鴉抖動身軀產生多道殘影,最終貓妖只咬到滿口羽毛。鳥喙死死緊咬住貓尾巴不放,貓妖吃痛大吼,扭身反咬。

  鳥貓雙雙墜落地面。

  一邊是青梅竹馬,一邊是搭檔,搞得薛安佑手扶額頭心慌意亂。

  「自己的恩怨,自行解決!」

  無暇顧及兩邊的薛安佑深吸一口氣,直接將頭沒入深達腰部的水面之下。

  水裡游了一圈,撿到一把兵工鏟,跟著拖曳的痕跡,找到了被拖向巨木、整張臉脹成豬肝色的張佳嘉。薛安佑上前幫忙解開她脖子纏著的樹木鬚根,越扯反而越緊束,手中的小刀難以下手。

  張佳嘉直接奪走薛安佑手握的小刀,乾脆爽快的插入脖子割斷纏繞物。

  「妳還好吧?」薛安佑急忙抱著張佳嘉探出水面呼吸,看著她的脖子皮膚被勒出一圈血痕,不由自主地感到憂慮。

  地面上下晃動,原本便凹凸不穩的灰白地表逐漸抬升,恢復成紅褐色礁岩外觀,形狀轉而扭曲,高高隆起,變回最初見到的型態。

  「你動作拖拖拉拉,單獨先走有這麼難嗎?」

  「然後讓妳溺死嗎?」

  薛安佑話一脫口而出,便被張佳嘉充滿怒意的眼神嚇到。

  地動毫無減緩趨勢,水上泛起波浪一層比一層高,垂在洞穴頂端的尖銳石錐崩解,掉落兩人身旁,濺起一圈水花。

  「絕對不要拿下來,否則我宰了你!」

  「妳給我戴這個做什麼?」

  薛安佑無法理解張佳嘉從她的口袋裡拿出隔音耳塞,一邊作勢威脅,一邊放入自己耳內的舉動,就好像她已經預測到未來的發展趨勢一樣。

  「不好好講明白,誰要戴……喂!」

  張佳嘉緊抿嘴唇不說話,乾脆地拉著薛安佑的手,帶頭穿越起伏不平的水面,半跑半游的逃出不再是精靈棲息地的洞穴。

  岩壁一層一層瓦解崩落,毫不留人避難的時間,海水沖垮不足以支撐水壓的靠海側壁,瞬間大水倒灌精靈棲息地。

  兩人搶在水位上漲被淹沒之前,拚盡全力朝高處攀爬。

  洞內紊亂的氣流形成氣旋旋轉,連接下端水面產生渦流,連同沉重的紅褐色礁岩和巨型古木一併捲入其中。

  風打得薛安佑皮膚隱隱生疼。與此同時,張佳嘉彷彿神智斷線般,臉部七孔流下血絲,眼白一翻手一鬆向後仰倒,隨波逐流捲入漩渦之內。

  「……佳嘉!」

  薛安佑哪裡能眼睜睜看著張佳嘉被水流沖散,毫不猶豫跳入水裡救人。

  順著強勁水勢,薛安佑撞上紅褐色礁岩,手腳並用攀附礁岩孔洞,緩慢爬到距離古木樹梢最近之處,騰出一隻手,試圖把卡在樹枝的張佳嘉拉回身邊。

  轟,地底一聲巨響,洞穴陷落,所有事物盡數墜落海底。

  薛安佑及時跳往樹上,抓住張佳嘉衣領抽離樹枝,卻來不及避開樹枝末梢的有刺枝椏直接刺入胸口。

  能夠聽到胸前的護身寶石碎裂的聲音,滲出的血液在海水裡散開稀釋,變得如霧靄迷迷濛濛,這當下,死亡似乎成了極其瞬間的事。薛安佑使盡剩餘力氣施展漂浮魔法,雙手將張佳嘉推向海面,闔上眼睛之前看見了美麗又極其怪異的幻覺。

  海水就像萬里無雲的天空般湛藍,泡沫蟲乘著波浪漂浮,張佳嘉天天在吃的秋刀魚成群暢遊,魚鱗閃耀著銀色光波,閃亮閃亮,其中竟混著一個上半身裸露的中年大叔。


  「佑……薛安佑……薛安佑……」

  與其說是被痛醒,還不如說是被吵醒。張佳嘉貼近耳邊的叫喚中混雜著哭聲,吵得薛安佑難以入睡。

  稍稍睜開眼皮,金亮斑駁的樹影倒映於眼瞳,張佳嘉跪在身旁低垂著頭,陰暗的臉部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對不起……對不起……我好希望你活得好好……不要你死掉……

  聽到死,薛安佑的意識剎那間清醒許多,伴隨著身體知覺的恢復,腦神經接收到胸部傳來的劇痛,反射性發出哀號聲。

  「一直老是說你找死,我說謊。」

  薛安佑可以感受得出張佳嘉滿心懊悔,極近距離聽著她不斷重複道歉。艱難的拉開上衣口袋拉鍊,摸到口袋裡的手機,按了幾個鍵發出救難訊息。

  張佳嘉吸著鼻子,眼淚鼻水滴落在臉上,薛安佑也無力阻止,靜靜地任憑她語帶哽咽說出難以開口的懺悔。

  「在我五歲的時候被光……騙了,我交換了非常重要的東西,所以成為……的叛徒,除非我完成……職責,否則大海永遠不再接納我。」

  「對不起,對不起。明明了解你是個貪得無厭的大渾蛋,缺點比優點多,不能縱容,應該七早八早告訴你實情,但是我說不出口啊,能夠坦白的話就這麼多。」

  「全是我的錯,我當初不該找上你,沒有我的存在,你就不會被捲進我的錯誤,就不會死了。要是我們從來不認識就好了!」

  彷彿一擊棒槌直擊薛安佑心坎深處,心痛得頭暈目眩難以呼吸。比起自己可能面臨死亡,張佳嘉的一席懺悔更加令人害怕。

  「我有個心願,只有妳能辦到……」薛安佑張嘴說話,可聲音太不爭氣,竟然連自己也聽不清楚。

  「放心,我張佳嘉,上山下海赴湯蹈火,絕對會完成好朋友的心願。」張佳嘉激動地將耳朵貼近他唇邊,不遺漏任何一段話。

  這什麼可怕的魔咒,薛安佑差點吐出一口悔恨之血在張佳嘉身上。

  「畢業派對……邀請函……送妳……」

  「畢業……」

  「妳會……做我……舞伴吧?」

  薛安佑忍痛忍到瀕臨極限,撐不住聽到答覆,再度昏睡過去。


7
  小時候從來不在乎天天度過的普通日常,隨著年歲增長,那些殘存的、還記得的點點滴滴變得彌足珍貴。所存留的實體,每一封信件與照片,如今已成為意義非凡的寶物。

  獨自躺臥在沙發,捧著側緣泛黃的紙張,透過右側窗前的光亮,逐字逐句閱讀紙上凌亂醜陋的字跡,搭配電腦儀器規律的電子音,倒也悠然自得。

  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發覺已過了中午,想起約會要遲到,連忙拿了放在鞋櫃上的車鑰匙和安全帽匆匆出門。

  催動機車油門,沿著筆直的海岸線一路騎到公車站,似乎是來的過早,唯有豎立一根站牌的空地冷冷清清。光是待在樹蔭下等待,戶外悶熱的空氣使人汗流不止,蟬鳴響聲大作,藍天晴朗無雲,太陽光亮的刺眼。

  「薛安佑──」

  陷入呆滯的時刻,忽然聽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公車緩緩的駛離站,便看見一個熟悉不過的人熱情揚手,飛也似的穿越馬路直奔過來。

  當初憑著一股理念和堅持,毅然決然選擇自己想做的研究報告,這麼離開就是將近三年未再見面。

  「張佳嘉!先注意左右有沒有來車啊!」

  「嘿嘿哈哈哈,你曬的好黑喔,以前白的像棉花糖,現在超像烤焦的棉花糖。」

  單靠電話和信件聯繫的張佳嘉,一如往昔,一見面就沒水準的捧腹大笑。頭髮留長綁於腦後的馬尾,開心雀躍的搖擺。

  「笑夠了嗎,什麼爛比喻,美男子再黑還是美男子。」每天照鏡子整理儀容,薛安佑對自己的容貌外表相當有自信。「反而是妳,這麼久沒見,怎麼跟以前一樣沒半點長進。」

  「才怪,不靠你,我也拿到魔女學徒課程的結業證明,準備畢業課題了。」張佳嘉擦拭笑到泛淚的眼角,嘴角止不住笑意頻頻上揚。

  「喔,妳特地拜訪聰明英俊的學長指導研究,總得拿出誠意吧。」

  薛安佑擺出身為前輩的高傲態度,手掌伸向她面前作勢討要東西,立刻被她打掉。

  「我要走了啦,順便關心你的研究進度,畢竟你又聽不到精靈聲音。」

  薛安佑心裡很明白,當年離開的前一天晚上不曉得發什麼神經,衝到張佳嘉的家門口按電鈴。這次換張佳嘉專程來道別,然後開拓屬於自己的旅途,下次再見也不知是何年何時了。

  「上車吧,帶妳參觀我的工作室。」

  「好耶,我等不及囉!」

  薛安佑剛轉過身拿安全帽,冷不防被處於興奮狀態的張佳嘉朝背部一拍,曾經受過傷、嬌貴的肺臟差點被拍碎。薛安佑氣得回瞪她,看見一張笑得臉頰泛紅的臉,手中的安全帽直接罩住她的腦袋。

  「衝呀,向前衝刺!」張佳嘉靈活的跳上機車後座。

  「妳這傢伙,是有多想掉進海裡。」薛安佑扭轉鑰匙發動機車,迴轉繞到對面車道騎回目的地。

  「對了,你有碰到我家老爸嗎?」張佳嘉靠近薛安佑的耳邊大聲說話:「上禮拜我不小心說溜嘴你在研究秋刀魚,結果老爸大吵大鬧,硬要找你喝咖啡。」

  機車搖晃失控,差點撞上快速駛來的卡車。

  「別煩惱太多啦,沒找你麻煩就好。」張佳嘉張望路過的小型工廠,景色越來越偏僻,大眼睛充滿著疑惑。

  薛安佑的腦袋正超高速旋轉,回想上周有誰請自己喝過咖啡,有沒有脫口失禮的話。最大的問題是,從來沒見過張佳嘉父親的長相啊。

  「你發什麼呆?」

  「咦?妳剛才說什麼?」

  「我說,你的工作室如果在這樣的地方,我敢肯定,腳底下一定偷偷挖了地下室,用來犯案……

  薛安佑微笑而不答。

  機車停在一棟兩層樓高的灰色破舊工廠。按下遙控器按鈕,鐵捲門緩緩上拉,機車順勢駛進堆滿雜物的車庫內。

  走進主屋,貫通頂樓的寬闊空間和明亮採光,完全符合主人的居家美學。

  真正吸引張佳嘉目光,是佔滿一樓空間、琳瑯滿目的電子設備。

  白色烏鴉佇立在樓梯欄杆上,一副如臨大敵的眼神,戒備著張佳嘉影子外露的兩條尾巴。

  「過來這裡。」薛安佑安排她坐在一張插滿電線的鐵椅。

  「哼哼,薛安佑,我很嚴格的。」張佳嘉端正身姿,板起嚴肅臉孔。

  「我試過各種軟體動物的螺殼,這種螺旋構造的貝殼作為介質傳導的效果最明顯。」

  薛安佑雙手各捧著一個連接儀器線路的貝殼,覆蓋住她的左右耳。

  「聽聽,像精靈的聲音嗎?」

  張佳嘉仔細聆聽,海潮流動的聲響之中,傳遞著私密、迫切的細碎聲音。

  「精靈的竊竊私語?」

  「錯。」薛安佑露出一副我贏了的得意臉。「是秋刀魚的聲音。」


8  (加長版)
  「再見。」

  公車站的道別,只有簡短兩個字。

  張佳嘉不敢也沒膽多說額外的話,眼睛更不敢直視薛安佑毫不掩飾的落寞。

  公車緩緩駛離漁港,窗外的薛安佑變成小點,張佳嘉貼著車窗看他消失在建築物後方。

  心和大腦空盪盪的。

  裝傻了十幾年,感情依舊在原地踏步,要是能坦承大海生物與精靈的存亡消長,兩人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隔閡也會消失吧。

  捲窩在大腿上的小黑貓滿足的發出呼嚕聲,張佳嘉輕輕撫摸貓毛,無神望著窗外一晃而過的風景,正巧看見不幸掉落池水裡的精靈被數量眾多的浮游生物啃咬的景象。

  「去深山執行任務,但願……活著回來我就告白。」

  手指無意識的掐住黑貓皮肉,打盹的貓受到驚嚇,一溜煙鑽回玩偶內。


  公車走走停停行駛了三個鐘頭,當抵達火車站前站,張佳嘉投了數個硬幣後走下車。

  背著輕便的行囊融入熙攘擁擠的人群,在售票窗口排隊買了張到偏鄉山區的火車車票,正走向月台刷卡機時,碰巧車站大廳另一端的自動售票機處發生小騷動。人群中一名身材高挑纖瘦的女人,吸引了張佳嘉的注意,不正是寶貝學妹張姿學。

  張姿學背負大包小袋的行李,趕在火車到站前買車票,關在寵物箱裡的白灰黑三隻貓卻協力合作撞倒箱子,逃出來大玩追逐遊戲。正當追得焦頭爛額狼狽不堪,只抓到一隻胖灰貓,看到電子屏幕上的時刻表刷新,果不其然錯過了火車班次。

  「唉──」張姿學心感疲累的長嘆口氣。

  「學妹~結業式歡送會一別,想我嗎?」張佳嘉左手拎著一隻軟骨扭動的白貓,右手抓著一隻專注咬自個尾巴的黑貓,從駐足圍觀的旅客裡走出。

  張姿學疲憊的臉孔浮現又驚又喜的表情,曾經一同渡過魔女學徒學業的同伴在異地相聚,歡喜的心情自是不可言喻。

  「學妹,妳要到東部旅行嗎?」

  張佳嘉幫忙撿起掉落在地的逾時車票,看著張姿學攜帶大包小包的行李,就像把全部身家帶著走的樣子。

  「我申請上藥草學實習課,會在藥學魔女門下學習種植稀有藥草。」

  「感覺知識領域的學徒,學習的課程好艱難。」

  靠著分數加乘才得以拿到結業證書的張佳嘉,再也不想回到魔女學徒上課讀書的生涯。

  幫忙顧行李,等待張姿學重新購買下一班次車票的空檔,遠遠聽見有人喊叫自己的名字。

  「佳嘉,好久不見。」羅夢希左手撐陽傘,右手拖著行李箱,腳邊跟著一隻黑色鬥牛犬,猶如貴婦出遊漫步走進車站大廳。

  「夢希?妳居然願意走出室外?」張佳嘉驚訝能在火車站看到羅夢希,更何況是旅行配備齊全的狀態。

  「就在三小時前,因為一通電話使我頓然領悟,促使我衝進主管辦公桌放上辭呈。」羅夢希摀住嘴唇呵呵笑著說:「心心念念不忘許多年,總算拋下俗世,踏上尋找我的愛侶的旅程。」

  「愛侶是指伴侶嗎?妳有辦法愛人類嗎?」張佳嘉聽得一頭霧水,在她的認知裡,羅夢希可是出了名的愛狗人士。

  「稱呼中有個人字,面臨的困難不都迎刃而解了。」

  「對耶,邏輯說得通,妳真聰明。」張佳嘉一直很佩服羅夢希的跳躍性思維,不愧是年紀輕輕就有本事跳級畢業的魔女。

  「這些貓好眼熟,好像在哪見過相似的品種?」羅夢希彎腰觀察寵物箱裡不安分的貓咪。

  「牠們是姿學學妹養的貓咪。」

  「體力真充沛,但是比起我的狗狗,還是差了一截,呵呵呵。」

  買票走回來的張姿學聽到她們莫名其妙的對話,原本繃緊生出皺紋的眉間不自覺放鬆許多,臉上也露出笑容。

  相認後的三人依序進入月台,坐在公共座椅等待火車抵達。

  羅夢希眼珠頻頻注意往來的旅客,連續撥打了幾次手機號碼,無人接聽的次數變多,表情漸顯無奈。

  「佳嘉,妳能幫我打電話給安佑嗎?」在第五通轉到語音留言後,羅夢希失去繼續嘗試的動力。「安佑跟我約定這個車站碰面,車票我也事先買好,就是等不到人,遲到不像他的作風呀?」

  「……他跟妳約了一塊搭火車?為什麼?」張佳嘉聯想到錢包裡的金戒指,緊張地掐住放在大腿上的貓咪玩偶,不可置信的回問羅夢希。

  「咦?安佑沒告訴妳,這些年他收集古老首飾,目的是拼湊出埋藏黃金的史前遺跡地圖。結果有大發現……

  張佳嘉突然被羅夢希緊緊抓住肩膀,極近距離看到她的臉頰潮紅嘴唇濕潤,飢渴難耐的慾望表露無遺。

  「失落魔法史幼兒圖書中,記載一則黃金城的故事,比對場景描述,與我們定位出的所在地點非常接近!」

  「難怪妳可以跟薛安佑合作愉快。」

  「我猜他沒辦法來了。」正在瀏覽新聞的張姿學將手機遞給兩位學姊。

  接過手機的兩人好奇看著直播影片,人去樓空的平房裡,最多的是對偵探的特寫鏡頭,斗大標題寫著「美少女小學生偵探,偵破烏鴉怪盜巢穴」。

  「唉呀,這個小女孩活潑可愛又積極,他再不努力點逃,很快要被追上囉。」羅夢希針對記者標題挑毛病:「而且標題不夠聳動。愛情還是仇敵,蘿莉偵探立志揭露烏鴉怪盜真面目!」

  張佳嘉忍不住噗吱笑出聲。

  「這些都不是重點吧!」張姿學看到一旁的學姊們事不關己的笑鬧,額頭兩側不禁隱隱抽痛。「這是犯罪,不要以為我不懂,妳們也算是間接參與,如果他被警察逮捕的時候反抗,就是罪加一等,坐牢刑期拉長。」

  「說的對,去牢裡探望他,應該送什麼東西好呢?」張佳嘉手指抵住下巴,認真思考探監時,隔著玻璃窗大眼瞪小眼的情景。

  「嗯,我缺一個張佳嘉,不如先打包她送來給我。」

  薛安佑的氣息和聲音從後腦勺傳來,張佳嘉嚇了一跳連忙跑離座位,隱匿身形的烏鴉撞進懷裡,雙手便順勢抱住了牠。

  「張佳嘉,膽子好大,居然敢跑進我的臥室。如果不想我對妳上下其手,就主動把金戒指交還。」

  「胡說八道。我是為了搜尋……我的畢業課題……為了研究,需要你那個金戒指。」

  張佳嘉氣憤地瞪著這個熟識到爛的男人,稍早之前羅夢希出現在車站,同她談話的時候,便察覺到了企圖阻攔和監視的陰謀。

  「你別太故意,別忘了你的研究已經進展到後期,關係到能不能進階魔女!」

  「不要混為一談。」薛安佑臉上的笑容燦爛無比。「我去深山尋寶也是魔女研究的一環,羅夢希是我的指導員,妳儘管去做妳喜歡做的事。」

  張佳嘉發現自己被擺了一道,這個貪得無厭的大渾蛋為什麼總是……找死!

  「我等不及去尋找朝思暮想的狗頭人身黃金雕像囉~」羅夢希周身散發滿滿粉紅色光彩。

  車站外頭連續不斷響起警笛聲。

  害怕到胃抽痛的張姿學不願意再與他們有所糾葛,為了學業順利和後半輩子平安順遂,果斷的一肩扛起沉重行李,拔腿衝刺,跳上不知開往何處,即將車門關閉的火車。

  「呼,這下子安全了。」張姿學抹掉一把額頭汗水。

  火車門關起,車輪奮力轉動,緩慢地駛離月台。

  「想不到真的有警察在追。」羅夢希和她的鬥牛犬靠在車門邊大口喘氣。

  「那個小學生簡直是個黏人精,光是來車站會合,費了我不少時間擺脫。」薛安佑面帶愧疚向羅夢希致歉。「妳能願意配合這麼臨時的行程,著實感謝,缺漏的裝備只能路上再補齊全。」

  「學妹,妳的臉色好蒼白,肚子痛嗎?」張佳嘉看見模樣憔悴張姿學坐在行李堆上,走到她身邊表示關心。

  「為什麼妳們要跟上來……

  「說大聲一點,我聽不清楚。」張佳嘉湊耳傾聽,只聽到一聲長長的怨嘆。

  「不需要理她。」薛安佑伸手把烏鴉從張佳嘉懷裡抱回。

  「唉呀,我們被困在車廂這個牢籠,抵達下個車站就會被抓了吧?」身為在場唯一魔女的羅夢希懶得想辦法,決定交由同伴解決。「條約第幾條我忘了,公共場所中發生威脅性命的時刻,不允許暴露身分的原則下,准許學徒使用魔法。」

  「我們來制定脫困計畫吧。」

  張佳嘉和薛安佑互相看著彼此,不約而同露出一抹頑皮笑意。




非常謝謝願意看完的朋友 (# ̄▽ ̄#)

終於寫完最後一集了,灑花 ‧★,:*:‧\( ̄▽ ̄)/‧:*‧°★* 用力灑花
原本預計寫到段落7,安佑和佳嘉在車站互相道別,留下一絲惆悵,期許下次的再見。
後來想想,男主不是欠虐找死嗎?這種見獵心喜的個性,很難乖巧守候女主歸來,也可能再也不會回來。經過一番思索,生出加長版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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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3 篇留言

月雨海魅
很喜歡段落7的意境描述,如同親臨沿海地帶的悠然氛圍。
兩人三年後言行舉止有些許成長,但本性依舊XD 另外,一直就常駐在內心的情感最終也有了結果,真是可喜可賀。
故事最後充滿純愛的浪漫,以及兩人重視彼此的堅貞,即使過程迂迴離奇、驚險萬分......所以,那個精靈王呢!?我等了一輩子啊!(還是因為我是聽不到也看不到精靈王的麻瓜)

接著就是有點疑問的地方了。

海水就像萬里無雲的天空般湛藍,泡沫蟲乘著波浪漂浮,張佳嘉天天在吃的秋刀魚成群暢遊,魚鱗閃耀著銀色光波,閃亮閃亮,其中竟混著一個上半身裸露的中年大叔。

大叔????嗯......我是不是漏掉什麼?是不是精靈王本人?


張佳嘉突然被羅夢希緊緊抓住肩膀,極近距離看到她的臉頰潮紅嘴唇濕潤,飢渴難耐的慾望表露無遺。

這反應有點危險,簡直準備開車(?)

12-05 23:22

西嘎歪斯斯
本篇劇情以薛安佑的視角為主(除了加長版8),一個肉眼看得見精靈的人類的角度去寫這篇故事。我果然是把奇幻世界觀和精靈王寫得太晦澀,謝謝你的指點 ^_^

標題和段落2文末已經指出張佳嘉的來歷。
海洋生物和陸地精靈存在競爭關係,強如精靈王也會有天生剋制之敵。我只能說,世界上的精靈王個體是複數,段落2的通靈會,透過金戒指看到深山裡的精靈王是張佳嘉的目標。
本篇出現過兩位精靈王,深山裡的光束、洞穴裡的古木。
順帶一提,薛安佑和羅夢希根本是一丘之貉,學妹代表平凡的美好。12-06 01:45
月雨海魅
原來如此。
話說海水裡的中年大叔是⋯⋯?(很在意)

12-06 05:52

西嘎歪斯斯
( ˙ω˙ ) 張佳嘉的老爸12-06 10:10
月雨海魅
嗯,自誇是海上美男魚那位......(眼神呆滯)
恭喜張爸爸實現自己的夢想。

12-06 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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