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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長篇小說】《倒影》 第一章 <祂的死亡>

作者:準人│2020-08-30 16:28:47│巴幣:38│人氣:537
  氣溫驟降的十一月底,失序的朔風猶如旅者般浪跡高空,已脫離正軌的它注定無法覓得落腳處,只能在這趟沒有終點的旅程中被孤獨消磨殆盡。


  位於巷弄口的靈堂外觀布置得莊嚴肅穆,使路過的行人們望而生畏。堂內的念佛機以最大音量持續播放超渡的經文,祈願離世的往生者能夠早登極樂。靈桌上擺放的遺照繫著純黑的緞帶,並被一朵朵淡雅的百合鮮花所簇擁。除了鮮花外,桌面上還堆滿了奶油捲心酥、奶油洋芋片、奶油夾心餅乾等奶油口味的零食,它們都是往生者生前最喜歡吃的食物。

  彩色照片中的少年名叫「林秉墨」,祂的眉目生得清秀、臉上稚氣也還未完全褪去、飽滿且富有光澤的雙唇像弦月一樣彎得工整、二排白得發亮的牙齒如琴鍵般井然有序地排列,加上嘴角那對若隱若現的酒窩點綴,這俊俏的容貌不論異性或同性皆會一致將它評價為「美少年」。

  正值青春年華的林秉墨原本再過半年就要滿十八歲,準備迎接人生的下個階段。但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意外使得祂的生命被迫終止於前天深夜,再無繼續成長的可能。


  「秉墨、我的心肝寶貝啊!你怎麼忍心丟下媽媽和弟弟一個人先走了……」身材豐腴的中年婦人「劉秀琴」撕心裂肺地哭喊著回不來的大兒子。她漲紅的面容絞成一團,噴濺的淚水落入皺紋的凹陷處,體力透支的雙腳因撐不起上半身頹然倒下。

  「媽,妳振作一點。」身穿樸素黑色衣褲的少年見母親癱軟在地急忙上前攙扶。少年名叫「林秉硯」,他是劉秀琴的次子,同時亦是林秉墨的孿生兄弟。

  「秉硯,都是媽媽的錯。媽媽沒有把你哥哥顧好才讓祂出了意外……」劉秀琴紅腫的雙眼凝視著那長得跟林秉墨一模一樣的面孔,沉痛的內心被灌入江水般澎湃的酸楚。她用雙臂牢牢環抱住林秉硯的腰,將失去長子的悲慟化為力道全數加諸在對方身上。

  「……太好了,妳終於注意到我的存在了~」林秉硯「享受」著母親關切的視線。他神色憂傷地安慰劉秀琴:「媽,意外的發生是誰都沒辦法預料到的,妳別再自責了。」

  林秉硯把哭得斷腸、險些昏厥的母親從靈桌前扶至一旁的塑膠椅上稍作歇息。接著他取來用冷水浸泡過的純白毛巾擦拭對方滿臉的汗水及淚液。

  「秉墨,你不要離開媽媽啊……」劉秀琴靠上椅背後不敵倦意很快便睡著了,在意識淡去前她的嘴巴仍不停喚著大兒子的名字。

  「媽,儘管哥祂已經不在了,但妳還有我這個兒子啊。以後就由我來『取代』林秉墨在妳心中的位置吧。」林秉硯帶著弄髒的毛巾回到自家的廁所中,他像是要發洩一樣用力擰乾毛巾,將藏於其中的污垢及濁液通通排除在外。


  雖然在白天時只有親戚及鄰居前來哀悼致意,但一到傍晚,靈堂內開始湧入許多賓客。這些賓客大多是人緣極佳的林秉墨在班上或社團的同學,當中也不乏其他班級、甚至其他年級的女生。從她們為往生者上香時一個個哭得梨花帶雨這點來看,足見林秉墨本人的魅力在校內影響有多深。

  為了招呼進進出出的賓客們,林秉硯忙得沒有時間坐下來休息。在這期間他一直留意著供賓客簽名的名單,期盼自己許久未歸的父親也會出現在其中。但直到人群散去後父親的姓名依舊沒被記載在簽名簿上頭。

  「工作對爸他來說就這麼重要嗎?重要到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過世了也不想回來參加喪禮……」林秉硯失望透頂地闔上這本被他翻閱了無數次的簿子。

  所謂的「工作」只是用來自欺欺人的謊言罷了。其實林秉硯早就知道父親在外有別的女人,對方才是父親追求的「真愛」。他也記不清楚父親有幾年沒踏進家門了,或許正在和其他女人恩愛生子的父親早已忘了他們母子三人的存在……

  林秉硯隻身一人走到靈桌的正前方,他雙手合十注視兄長那笑容滿面的遺照。即使林秉墨祂笑得再燦爛,也改變不了死後身體被烈火燒化成骨灰的事實,一想到自己終於贏過了哥哥,油然而生的「勝利感」便在林秉硯的心房恣意蔓延開來。

  「哥,那個闖紅燈把你撞死的卡車司機他只是代罪羔羊,殺死你的真正兇手……是『我』。這份弒兄的罪孽等到死後我會在地獄一一受刑償還的,不過在那之前……」林秉硯趁著旁人不注意時用無比憎恨的眼神怒目瞪視他的孿生兄弟:「不管要付出任何代價,我都會從你的手中奪回本該屬於我的『她』!」


  萬籟俱寂的深宵,林秉硯給自己披上一件保暖防風的黑色夾克,並趁著母親忙於抄錄佛經的空檔離開靈堂前往家附近的天橋。他三步併作二步飛快地衝上階梯,甫一抵達橋面,映入眼簾的是一位交疊雙臂趴在欄杆上的妙齡女子短髮女子像丟了魂似的痴痴望著橋下來來去去的汽車,一顆接著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自她的眼角滑落至下巴。

  林秉硯深怕對方會因為一時想不開做了無法回頭的傻事。他張口將大量空氣一次吸入肺中,隨後將全身的力量集中於丹田併發出震耳欲聾的呼喊聲:「芳宜姊!」這渾厚且沙啞的嗓音得以跟北風狂妄的呼嘯聲進行比拚。

  名叫「簡芳宜」的女子像是觸電一般被嚇得全身顫動,她聞聲轉頭一看:少年的身形、容貌、甚至是聲音都和自己記憶中的林秉墨極為相似。她露出不敢置信的笑容脫口道:「墨……是你嗎?」

  失而復得的欣喜只持續了那短短的一剎那,簡芳宜馬上意識到對方並非自己早逝的戀人,而是戀人的雙胞胎弟弟林秉硯。希望落空所帶來的絕望感令簡芳宜再也守不住內心那道已瀕臨崩潰邊緣的防線,她不顧一切狂奔至林秉硯的面前,展開雙臂把對方緊緊擁入懷中。

  「芳……林秉硯話還未說完,簡芳宜的朱唇已直接堵上了自己的嘴。如電流般竄動的快意酥麻了林秉硯緊繃的神經,他那積年累月的渴求在這一瞬間獲得極大的滿足,沉淪於慾念的身體開始不自覺地放鬆下來,二隻手掌更像是嬰兒找到母親般攀附在對方柔軟的背上。


  「芳宜姊她把我誤認成哥了嗎?可是……這種被親吻的感覺好棒啊~我還想要更多更多」林秉硯闔上雙眼,感受著前所未有的體驗。一個既荒謬又瘋狂的念頭突然閃現在他的腦海中:如果把自己變成林秉墨的「替身」,是不是就能得到心上人那份滿溢的「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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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嘗試---挑戰寫長篇小說希望我可以做到將故事整體的節奏管控好,也希望大家會喜歡這篇故事~


感謝各位大大的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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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 篇留言

希無冀
新連載耶~~

08-30 16:34

準人
終於可以開新坑了~[e12]08-30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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