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今天有甚麼作業?」羅曼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一邊打著手上的遊戲,一邊慢慢往教室後方的置物櫃移動。
「蛤?你不會自己去看喔?」我坐在座位上,眼睛緊盯著螢幕,手指也點個不停。
「喔好啦!阿不然......這層打完就先暫停。」
「喔。」
下週就是期末考了,班上同學都早早收好書包,陸續離開了教室,唯獨我們兩個卻還在教室鬼混。
「欸好,先這樣......所以,有甚麼作業?」羅曼放下手機,打開了他那亂中無序的櫃子。
「欸......數學講義......然後化學講義......呃......沒了,就這樣。」我懶得跟他互嘴,聽話的念起了黑板上的聯絡簿內容。
「喔淦對齁,化學講義都還沒開始動,今晚夜自習有事情做了。」
說到這裡,羅曼彎下腰,一頭栽進了櫃子裡,開始翻攪著像是垃圾山的紙堆。
「反正講義都有附解答,全抄就好了啦!而且禮拜一才收,時間很夠啦!」
「廢話,我一題都看不懂,自己寫要寫屁喔?」
「隨便啦!你東西找到沒?」我挑起書包,坐上桌子繼續滑著手機,等著持續在櫃子挖寶的羅曼。
「沒,你幫我翻一下抽屜。」
「蛤,不要啦!你抽屜很亂欸。」
「快啦!快六點了!」
「吼......好啦!」
才說著,我就把他抽屜的東西都搬了出來。
OMG…...果然有夠亂的,還好抽屜沒那麼深,不然肯定又是一座山。
「沒看到,你不會帶回去了吧?」我把成堆的書跟紙大概整理了一下,小心回塞抽屜。
「那種東西誰會帶回家啊?根本不會看啊!」唉,真是誠實。
「不然你附近的櫃子都看一下,搞不好你哪次自己白癡放錯。」我拿起桌上的手機繼續滑。
「噹噹噹......」
突然,六點的鐘聲響起了。教室與走廊的燈光應聲熄滅,天花板上,電風扇嗡嗡的馬達聲也隨即減弱。
黑暗的教室裡,手機螢幕顯得格外明亮,甚至刺眼。
「欸幹!斷電了啦!」羅曼急忙把頭從櫃子裡拔出來,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往我這照過來。
「那你還不快找?」我也打開了手電筒照向他。
因為置物櫃是照座號排的,2號的羅曼轉頭就從1號的櫃子開始翻。
「修但幾咧!」羅曼突然大叫。
「幹嘛?」
「還真的在他櫃子裡。」羅曼從1號的櫃子裡抽出了一本書,迅速塞進書包。
「好啦!你快點出來,不然等鐵門拉下來就好笑了。」我拉起書包,往門口走去。
「欸他的櫃子也好亂喔!」
「你在幹尛?」我轉頭一看,發現羅曼正在亂開大家的置物櫃來看。
有時候真的不知道他在想甚麼......
「淦你不要鬧,快走了啦!」我走向他,準備拉他出來。
結果他下一句話就讓我也起了玩心。
「欸淦!他的怎麼打不開?」
我下意識的拿手電筒照了過去,22號,是學霸的櫃子呢!
「還真的咧!」我伸手輕輕拉住置物櫃的把手,結果真的打不開,好像被黏住了一樣。
從櫃子的側面看,可以發現櫃子門並非與櫃身完全密合,有顆像是黏土的小東西卡在其中。
「喔淦!」我使勁一扯,櫃子瞬間就被打開了,出力過度讓我猛然倒退了半步。
鋪滿了整個櫃子的彼岸花在眼前綻放著,閃耀著血一般的腥紅,在漆黑之中更是令人不安。
我大概呆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反手就把櫃子門大力甩了回去,巨大的碰撞聲連我自己都被嚇到。
「你幹嘛?!」羅曼似乎被巨大的碰撞聲嚇到,隨即抖了一下。
「你沒看到嗎?」我瞪大了眼睛看向他。
「看到啥?阿不就空的嗎?」說著,他伸手打開了櫃子。
櫃子再次被打開的那刻,我傻了。原本駭人的櫃內竟整個空蕩蕩的。
「對啊!沒東西啊!」羅曼一臉疑惑的說著。
「算了,我眼殘,趕快走了!」面對眼前的景象,我已經完全放棄思考,隨便丟了一句話就頭也不回的往門口走。
走出教室,正準備左轉下樓梯時,一個人影讓我差點腿軟。
站在眼前的......正是學霸本人......
「欸你還在這幹嘛?!」我故作冷靜,對著還在樓梯轉角滑手機的學霸提出了疑問。
「等人。」學霸冷冷地回了一句。可他並未抬頭,倚靠著手機螢幕的亮光,能隱約看見他緩緩動了下眼珠子,把目光移向我。
而深深感受到了「恐懼」的我,完全不敢移動半步。
「欸你站在這幹嘛?」羅曼這才慢慢走了過來,順手拍了下不知所措的我。而他來得也算及時,間接打破了這短暫的沉默。
「喔......我......等你。」我趕緊跟上腳步,並刻意繞到他左側,避開視線中的學霸。
「欸......今天要不要改去麥當勞?」才剛下樓,我用書包輕輕撞了下羅曼,勉強擠出了個笑容。
「喔好啊!走!」嗯......雖然是個完全不意外的答覆,不過聽到他答應,我卻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那天之後,每天放學我都會盡早離開教室。即使學霸平時看起來沒甚麼不對勁,但我依然會有意無意地避開他。
我也沒對羅曼過問那晚發生的事,無論是櫃子或是樓梯間的事情,總覺得,把這件事當沒發生過會比較好。
然後兩年過去了,高中畢業後的我跟羅曼考上同間大學,住在同間宿舍繼續耍廢,沒遇上什麼麻煩事。
直到某天......我在FB久違的收到了一個交友邀請,上頭大大的寫著學霸的名字......
霎時,那晚發生的一切,冷不防地又殺進了我的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