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亂七八糟的房間經過幾天打掃變得井井有條,現在充滿藥草刺澀氣味。地上刻了個同心大圓並有八個分支,凹槽裡裝了暗紅液體,夜空呈大字形躺在中央而那些液體源源不絕滲入皮膚,宛如初生嬰兒粉嫩。
大門咔一聲打開來,疲憊的月微和星焚身上沾染泥濘枯葉,自他養傷起她們的工作量增加不少。儘管闇之使徒力量強大甚至不用休息,但連續幾天來回奔走找尋碎片教人身心俱疲。
月微厭倦地清理身上蛛絲:「那隻大蜘蛛有夠煩——」
「哼﹗你只不過站得遠遠甩鞭子而已。」星焚不屑地說,抓起沙發上的毛巾擦拭。
「不知是哪傻瓜掛在蜘蛛網上不斷大叫『嘔心』。」
「又是哪笨蛋不停喊『我的衣服』。」
兩個女生你一言我一語搭話,完全漠視躺在地的少年。他眉頭緊皺勉強睜一條縫抱怨:「真是的……想安靜睡一會也不行。」
「睡了幾天還不夠?」月微問。
「添加曼陀羅的藥水是消除光魔法傷害的理想材料。」本來對闇之使徒而言武器造成的創傷一下子就好,以曼陀羅為藥引的治療可加快魔力復原,但缺點是令人容易昏昏欲睡,何況對方是童話七賢。
星焚隨手丟了毛巾繞過大圓,接過她遞上的馬鞭草茶問:「呃——其實願望石到底是什麼來?」自他們誕生的一刻,使命只得一個就是找尋碎片。然而關於它的事女王沒有刻意提及,若它的力量真的那麼厲害倒不如……
「有些事別問較好,別打什麼傻子主意。我們的命——仍握在女王手中。」夜空坐起來道,沒有人知曉女王的心意,那傢伙也不例外。
「她就只會關心那爛石頭的下落,我們是生是死她從來沒有理會。」即使他們其中一個戰死,以她的力量要製造多個複雜品是輕而易舉。
他木然望著緊閉的門,唏噓道:「因為女王不再是賢者,失去感應願望石的力量﹔而我們的魔法雖以前任為藍本,但同樣感應不到只能碰運氣。」
不過現在似乎又多了競爭者,在休養期間他感受到一股跟女王相若的闇黑力量,波動卻有點不一樣。
「喂﹗你還未答我問題。」星焚鼓腮幫子跺腳說,迴避問題是他令人討厭的一點。
夜空白她一眼:「這個……很難答,要知道願望石是由成千上萬的慾望聚集,連製造人是誰也不知道。」
換某角度來看願望石其實是由人類打造,他們永不滿足反而渴望得到更多從此踏進一個沒完沒了的深淵。權力統御一切、有錢使得鬼推磨,還有長生不老的青春肉體得到永恆快樂。
「也許願望石是世界樹的污染物。」陌生聲音打斷他們的閒話家常,掉頭望到羅德尼坐著輪椅待在門口。
他怎麼在這裡?夜空心裡覺得奇怪,記得有回經過他的房間想進去看個究竟,怎料原來門外施有強大的結界魔法幾乎毀了自己的手。閉目感受四周的波動卻感覺不到任何闇屬性的反應。
「她最近似乎操勞過度正在休息,不知道我過來這裡。」
「但那門不是佈下結界?」
「我身體雖然殘缺,不過力量仍在。」他淺淺一笑輕彈手指,輪椅自動移到書櫃旁邊。
接過月微遞來的香草茶放在鼻端深深吸一口,溫熱芬芳令人精神一振。他們大感不解明明眼前的是前任淨水之賢,何以會淪落為階下囚?
羅德尼瞟他們一眼後說:「因為人類的慾望所產生的邪念令世界樹起了變化,連冥界也鎮不住只能眼睜睜看那些邪靈蠶食根部,它開始衰弱而且蛀出一個洞。童話王國是由世界樹支撐,所以持續下去的話國家只有步向滅亡,所以祂選了七賢者希望可以稍稍抑制願望石的力量。」
「慢著——七賢者不是願望石決定?」
「儘管它沒有形體,但意識運轉得很快。知道祂選了七個人抗衡同樣地訂了一項規條,它只會選其中一人,而他可以得到一個願望。即使是七賢者也不過是一群為自己的慾望而大打出手的笨蛋罷了。」
他們傻愣愣聽完這番話,突然覺得事件似乎開始脫軌。三人像是它們之間的布偶,等待下一幕的演出。夜空漸漸理解女王想要碎片的動機,正想問下去時只見到桌面空杯子而羅德尼已不知所蹤。
「溜得……滿快。」月微收起杯子道,詭異的是連他何時消失亦不知。
夜空朝書櫃輕彈指尖,櫃子瞬間向右移去露出長方形鏡子,星焚用髮尾擦拭表面。它顯示了金幣山中昏迷的莉娜和白狄奴。
「她們已經開啟機關,去把碎片收回來。」他再彈手指書櫃回到原來位置。
「早點說嘛,那就不用往森林跑。」
「蚌鶴相爭,漁翁得利。在幾方爭得你死我活的時候,我們才出手不就更省力?」他輕蔑道,連滿口信望愛的教廷也來參一腳,願望的威力真大……
月微往他的臉頰啵一個:「現在就去。」但星焚雞皮疙瘩掉滿地。
「靠﹗快些走。」她展開魔法陣,咻咻烈焰消退後房間頓時孤寂冷清。
夜空拿起掛在架子的斗篷披上,再不快點女王不高興。
一直站在門外的菲利思蒂目睹他消失後開口:「你在打什麼主意?」冷眼斜睨坐在輪椅上的羅德尼。
他眨眨眼說:「既然他們有疑問,那身為前輩理應指點迷津。紙包不住火,有些事他們遲早會發現。」
她緊閉雙唇轉身走,張開手三顆漆黑晶體散佈貪婪邪惡。
「人類啊……軟弱得跟蟲子沒兩樣,只要丁點挫折就能動搖一直以來的信念。」
羅德尼並不認同這說法,因為仍然有部分人能夠堅持。
他想起那把漂亮的紫色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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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煙霧逐漸散開,「吁呼呼——終於有人叫我出來。」束了一條小辮子的精靈興奮四處溜。雷覺得它似乎有點活躍過度,苦惱揉頭髮。
「小伙子,有什麼能為你效勞?」它衝往阿拉丁身邊問。
他正想開口時感受到幾道殺氣騰騰的目光,想起困在裡面的白狄奴和莉娜。咦﹗要是成功救出公主說不定皇上高興起來將她許配給自己,那他不就是……咳﹗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把我們帶到裡面。」他手指前方的門道。
「沒有難度﹗」它嚓嚓在他們身旁轉圈,不消一會就到滿是金銀珠寶的洞穴,她們卡在金幣山中,燈神小心翼翼地抱下來。
白狄奴抱住莉娜說:「太好了,這麼多人來救我們。」
她勉強擠出笑容轉身走往大門前,一股強烈的魘氣正從裡面傳出好像要叫喚他們。
小丑走過走向他們道:「你們先回去,這裡隨時有倒塌的危險。」
「那你們?」
「我們一定要進去,那碎片對我們很重要。」
「慢著,怎麼不叫燈神去拿?」阿拉丁拍額說。
「雖然我很想這樣做,不過裡面的一直散發出令人畏懼又強大的力量,而且恐怕我打不過它。」它怯怯躲在他與白狄奴身後。
看來願望石已經吸收太多邪念瘴氣連燈神也害怕,得趕快找到並淨化。
「行啦,你好好照顧他們。」貝兒使勁拍燈神的肚皮說。
他們依依不捨看了彼此一眼後,燈神咻咻捲起風閃出火花三人消失,剩下他們五人,但前面是第一個難關。門面有飛鳥、游魚及牛這三個圖案,可能是鎖匙孔,問題是要用什麼來開啟?
貝兒沒有加入他們的思考行列,反而彎下身研究那些漂亮寶石,「喂﹗各位,我找到有趣的東西。」雀躍地展示手中的琉璃瓦片。
「有趣個屁﹗」雷一把搶過打算丟開時手凝在半空,並把它放在門上比劃。他們好奇湊近看看,但給他冷酷目光望過來嚇得往後退。
「七巧版。」他道出這句就把琉璃瓦片拋給貝兒,挽袖蹲下來往腳邊的金幣堆搜索。
其他人見狀亦到處找找看,五分鍾後一大堆紅黃藍的琉璃瓦片堆成小山。
「我也來幫忙。」他們七手八腳拼湊門上的圖騰,放在鑰匙孔上。
石門隆隆升起無盡寬闊的石路映入眼簾,接縫間不時吐出熊熊火焰,他們的皮膚烘得通紅像烤鴨,說不定這路是通往煉獄。小丑揮舞魔杖嘗試將整條路冰封,但下一秒被火舌吞噬,莉娜噴出水柱想平息火焰怎料火勢更加兇猛幾乎波及他們。
琪看罷嘆氣:「與其想辦法滅火……倒不如仔細看看。」指各前方火焰,只見它時高時低像韻律舞搖擺。
「趁火勢收歛立即跳過去。」於是大家看準時機,火焰開始徐徐退下就死命衝過去再用力跳,落地時火舌突然吐出差點火燒屁股了。
千辛萬苦總算跳出第一步,之後都是依火的規律前進,不知跨越多少路終於來到另一扇門前。
「可惡……第一關就……累得半死。」雷氣喘如牛,很想把設計機關的人抓住揍一頓。
大門沒有任何裝飾只需用力拉開,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拉出一條縫,有別剛才的火光熊熊這裡昏暗朦朧僅只幾點零旦燭光。前面懸掛一條吊橋但外觀殘舊不堪有好幾塊木斷開,甚至掉下去如排列不齊的牙齒。小丑用冰封術覆蓋整條橋讓它變得平整易走。
在後面的琪不時聽到後面傳出吱嗄吱嗄聲,回頭發現幾個骷髏盜賊大刀闊斧向冰橋斬去。隨後叮——叮——橋開始碎裂繼而崩解,他們全速跑去另一邊,但濕滑冰塊絆倒了琪,眼看要掉下去時一隻結實手臂牢牢抓緊。
「真麻煩……」雷嘀咕,還好她很輕拉上來應該不太難。
「小心﹗」一把大刀朝他砍去,他停身閃避卻失平衡滾下去,幸好及時抓住邊緣,現在二人懸在半空,下面迎接他們的是尖銳石柱要是摔下去就完蛋。
上面有不少吊橋似乎通往某地方,而且駐守不少骷髏盜賊,將他們當成入侵者誅滅。
「快點……」他的手臂因麻痺而抖震,感覺身子正一點一點下墜。然而小丑等光是應付兇悍盜賊已夠吃力實在無法分身救援,手指乏力鬆脫只得死命抓住不放,啪的一聲石塊斷開二人直墮黑暗深淵。
「雷、琪——」貝兒用風弄了幾道氣流,在他們身上形成球形罩住。下一秒刺痛感傳來,手臂衣服割破滲出血珠。吃痛掩著傷口舉起燈杖擋住刀撃,卻使她節節敗退。
咻咻火焰將它們燒成灰燼,他們乘風球升上來。雷跳下並用弓絆住骷髏盜賊,琪向上望見到頂端有扇門趕緊集中魔力在腳部跳上去,一腳把守在外的骷髏盜賊踢出去,不過門閉得緊緊任她怎樣推、打、踢都行不通,下面的盜賊發現了她陸續跳上來準備要攻擊,咚咚幾枚冰雹將它們撃落。
小丑一連打出數十冰電並大喊:「快想辦法打開﹗」
「到底怎麼辦……」琪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焦慮扒頭髮無意摸到髮夾,遂把髮夾插入鑰匙孔小心扭轉終於聽見期待的咔吱聲音。其餘的人見到門外微光立刻衝上去而雷扶住莉娜走。
「莉娜,到底碎片在哪裡?」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小丑檢視他們的傷勢。
她閉目道:「碎片在很深很裡面的位置,偶爾會聽到一些流水聲音。」
尋寶之路依然漫長,但是他們只過了兩關而已往後還有很多未知的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