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看來是失憶了......」
「醫生,有得救嗎?」
感受到衣襬擦過床邊的聲音,有一時竟靜默了下來,隨後開口的是一道低沉的男聲,雖然意識並不清楚,但依稀能猜到大概是對方搖頭了吧。
「我想她也不願如此吧。」
手被溫暖小巧的雙手包覆住,一股能量流了進來,讓原本因為睡去逐漸冰冷的軀體又重新暖活起來,充斥著全身,身子不再止不住顫抖,取而代之的是讓人心安的平靜。
有多久,到底有多久才有過這樣的感覺了呢......
雅拉不忍直視,即使祂是神明也有無奈的時候,而且更多的是只能眼睜睜看著他人死亡的情形。
人類總是把自身信仰的東西神聖化,並無限地提高其所有的價值,實際上並沒有察覺,神,也終究還是一個靈魂。
雅拉順了順各自垂在胸前兩側的一束髮,祂收起黯然的表情,用腳踢了踢睡在旁邊小桌上的妖鳥少年。
巫矢睜開迷濛的雙眼,先是茫然地望向眼前依舊躺在床上的人類少女,再看向旁邊那不怒而威的神明。
然後妖鳥終於明白這是現實,於是乖乖的起身,捧起茶壺向門外走去,頂上的兩隻銳角將人影拉的更長,比其他人都還要暴戾的氣息不自覺地從其身散發而出,隨後又隱沒了下去。
可能是錯覺吧。
木質的房屋建築,透過室內中間的柱子散發出微微檀木的香氣,今天並沒有點燃薰香,並沒有太刺鼻,這裡的人總是喜愛將所有香味尤其是拿來襯托的,弄得滿室都是交雜濃烈的味道。
雅拉皺了皺鼻子,在祂家是絕對不許有人拿這類型的東西來亂搞。
今天的艷陽高照,將原本黑暗的屋內照的閃閃發光,從中還隱約可見平時不易察覺透明的魔法粒子在空中飄散。
有些厭惡地看了一眼後轉開,突然想打噴嚏,這些塵埃。
從書櫃上拿起一本有些陳舊的書籍,啪啦啪啦地翻動,上面刻畫的是精靈族所留下的醫療魔法陣和古語印記。
「要是妳能見到大祭司就好了呢。」
可惜祂們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令人討厭。
雅拉隻手撐著下巴,交叉的腿換了個姿勢,再幾頁後畫著一名精靈美人的圖像,那是大祭司。
繪者將其容貌刻畫的活靈活現,本就溫婉的輪廓,細長的睫毛掩去眸中真實的情緒,好像這人正在注視著甚麼,但又在沉思著些甚麼,面容有些哀傷。
人們總是說最深層的靈魂總會透過眼呈現出最真實的樣貌,這大祭司真的如畫中所看起來如此的溫柔又楚楚可人嗎?又或只單純是在畫師的眼中是這樣的呢?
門口響起了清脆的腳步聲。
這不帶刻意自然形成的輕盈感,可見其人平時走路總是輕聲步履,雅拉習以為常,此人非但不是刺客這類職業,還長得猶如出水芙蓉,勝過一票平凡女人,比女人還要女人,罷了。
妖鳥少年的身形瘦長,捧著盤上剛煮好的熱水和湯藥,踏了進來,祂眨眨眼,看了看床邊依舊沒有動靜的黑髮少女,只有她的胸口微微的起伏,似乎比起方才安穩許多。
啪的一聲,殺人的視線刺來,巫矢的手不自覺抖了一下,盤子差點落下,於是默默將東西擺好放在小桌上,就這樣又悄聲離開,不帶走一片雲彩。
沒有多厚的書本差點被捏爛,神明若無其事地將封面撫平,塞了回去。
「呼,我差點殺人了呢。」
身旁躺著的人不禁也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