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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朵拉的魔盒》3、罪惡之果

山海 | 2020-08-09 22:30:55 | 巴幣 0 | 人氣 138


  
  從蔻下命令後,無論是宮殿的侍女還是星角蛇都將所有能夠照出容貌的東西收起,不得有人拿出,天真年幼的萊伊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樣子。現在的萊伊極是醜陋,沒有人敢正眼看他。

  某次在宮殿一隅,同是星角蛇名叫蘭的大女孩幫忙將鏡子擦乾淨準備收起,不料被轉角處的萊伊看見自己,萊伊正要迎面而來,蘭心裡嚇壞了。

  「蘭姊姊,讓我來幫妳擦鏡子好嗎?」萊伊蹦跳道。
  「不!等等……」蘭驚嚇道。
  「怎麼……」萊伊道。

  被攔阻的萊伊被遮住了看鏡子的視線,蘭瞄他一眼便立刻移開目光不敢再看第二次。

  「小伊,很謝謝你想幫忙的心意,不過沒關係,我可以自己來。」蘭尷尬笑道。
  「真的嗎?」萊伊道。

  孩子天真地注視著蘭,令人作噁的右眼也目不轉睛。就這樣所有人都是強顏歡笑應付過去,沒有人想再看萊伊的臉龐。

  一日下午,徐緩令人忍不住想闔眼睡去的風,那永不入冬充滿生機的氣息依舊在輕撫著天界的所有。潘朵拉的宮殿中有眾多侍女如往常般工作,其中一人要將她們的衣服拿去河邊洗滌。出門後在樹下玩耍的萊伊撒著孩子嬌要跟侍女過去,她本就心疼萊伊又無法違背高貴的星角蛇,便答應。

  「你聽好喔,不能到河邊玩知道嗎?要答應我喔!」

  侍女笑意滿盈,雙眼卻不敢直視,萊伊點點頭表示不去,侍女放下心後拿著整籃衣服到河邊。無論是在河的上游或下游做什麼事,對天界之水的純淨是不會有任何改變,萊伊到底是個孩子,聽話歸聽話玩累了總要喝點水,在旁的侍女專心洗衣,完全沒注意到萊伊走向河邊。

  「……喝點水,姊姊不會罵萊伊吧?」

  初生之犢的心沒有讓他停下腳步,只是坐下彎著腰將嘴靠近河水時,他在倒映中見到了從來沒見過的陌生臉龐。萊伊不知道那是誰,那河中的人長得跟他很像,有著不成比例大得令人作嘔的右眼,還有一頭被煤炭胡亂抹過藍色短髮,這樣的容貌讓人不敢再瞧第二次,可萊伊卻看了好久、好久。

  「你是我嗎?」

  萊伊伸手摸著右眼,那樣的觸感跟河面的人是一模一樣。

  「我是你嗎?」

  他拉著頭髮,水中人也跟他同樣的動作。

  當侍女注意到時驚得把手邊的衣服甩落,衝過去二話不說順手把萊伊抱起跑回宮殿。

  「妳怎麼做事的!」

  潘朵拉聽到蔻在走廊教訓侍女,她將房門關密前,責罵聲竄進門縫盪在耳邊,揮之不去的夢魘有著永遠都無法彌補的罪過,她的視線在陰暗房間裡迴繞,房內就只有他們倆,原先無話不談的潘朵拉此刻卻說不出話,室內陰暗,潘朵拉看不見床上的萊伊,於是她開口。

  「萊伊?」

  沒有人回答。

  「萊伊?……你在床上嗎?」

  潘朵拉掀開棉被。

  「萊伊?」

  床上沒有人。

  星角蛇有著能夠日躍千里的一對彩翼,飛越晴空時能夠劃出一道絢爛的彩虹,並為寬廣的天空送出一片白色星耀。現在的萊伊腦中空白,身體沒有任何知覺也不曉得自己從潘朵拉的宮殿跑了多遠,他的雙腳好像不是自己的,不會感到累,即使是被樹枝刮傷、被石礫絆倒,不知為何他一點不覺得痛,他不懂這是什麼感覺,從未體驗過這種沒有知覺的感覺,只是一直跑、一直跑。

  不曉得什麼時候停下的腳步,停下被刮得滿是疤痕、嬌小的雙腳。他累了,就這樣變回蛇的樣子,那個比人形還要醜的樣子,他只想睡,沉沉地睡去。

  「怎麼會有這麼噁心的東西在天界!?」

  這是萊伊醒來後聽到的第一句話,一個他不認識的女神,那女神看見一隻全身混土色苔癬綠發臭的巨蟒,巨蟒身上有無數個如同鱷魚皮的小疙瘩,還有一對不忍直視地雙眼,女神周圍滿是仰慕者,個個順著她的話語。

  「就是啊杜葛雅女神,這樣的東西會在天界,真是有損妳美麗的名聲。」仰慕者道。
  「尊重點!音之女神優雅的名字怎麼能隨便叫喚?」仰慕者道。
  「髒東西,牠好臭,趕快把牠丟到我看不到的地方!」杜葛雅捏著鼻道。

  女神與仰慕者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談論都是萊伊聽不懂的,他不懂這些人在說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將被虛偽的神抓起來甩得遠遠地,他被丟到聖歐諾蘭邊境,一個遠離眾神的界境。沒有人認識變了樣的高貴生物,萊伊被天使們瞧不起。

  他是一條蛇,是一條被天使忌諱認為沒有必要存在於天界的蛇,一條大家都不敢再看第二眼的蛇,聖歐諾蘭本就不待見如同魔界來的蛇,他被欺侮、被洩恨鞭打,萊伊似乎看遍了天界的醜陋,即使如此,他仍不懂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

  數日後,這隻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蛇用餘光看見了人影,很自然地他不再掙扎,因為知道自己又要被打,不過事實並非如此,那人影有著兩對淡紅如烈焰般的大羽翼,是先前沒有一位天使比得上的羽翼。萊伊緩慢張開眼睛,瞧見的是一名身形修長,穿白金線長衣窄袖的男人,對方蹲下,深金色柔軟的長髮輕垂在萊伊的身上,天使全身散發著和煦光輝,這是萊伊數日以來第一次感受到溫暖;他溫柔地扶起萊伊的頭,用輕聲唯恐傷害語氣說著話。

  「我是拉斐爾,不要害怕……我現在就帶你回家。」

  拉斐爾將萊伊帶回家,潘朵拉飛也似地抱起變回人,遍體鱗傷的萊伊。

  「萊伊!對不起、對不起……」 

  找回萊伊後大家的心也暫時放下,事後拉斐爾將這幾天的事向潘朵拉和一五一十說出,至於音之女神杜葛雅的態度,拉斐爾冷著目光不予置評。

  「即使他再怎麼純真無邪這幾天的事也不可能沒感覺,他們力量妳比我更清楚,要是這份感覺變成仇恨,星角蛇墮落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拉斐爾的語氣帶有責備。
  「我知道……」潘朵拉垂眸。
  「潘朵拉,妳的好奇心會連九命貓都不夠賠。」拉斐爾說完後轉身拍翼離去。

  潘朵拉到萊伊的房裡,躺著的萊伊也沒闔眼,她輕步到床邊。

  「潘朵拉姊姊……」
  「萊伊,我……」
  「那天……我在河邊看到一個人,他長得跟我好像……我知道自己不是那個樣子,不懂為什麼這麼多人要欺負我。」

  萊伊看著床頂。

  「萊伊,那就是你……那就是你啊!」

  潘朵拉激動地發著抖,就算緊抱住床上年幼的身軀也無法消去心痛,雖被潘朵拉擁入懷中,萊伊卻沒有以往那種暖入心懷的感覺。潘朵拉抱了孩子良久,胡亂抹淨淚痕擠出些許笑顏。

  「我打聽到了……那些黑色的東西叫做災難,好像有個可以制止災難的東西,所以我相信……我相信那東西一定在哪裡……一定……」

  潘朵拉這番話似乎讓萊伊小小的腦中浮現出些什麼,直到晚餐時間,潘朵拉不見萊伊出房門,於是再次踏入內輕聲叫喚。

  「萊伊,吃晚……」

  從窗外微透進的月光清楚地照亮整個房間,站在房內的萊伊,雙手、衣服、腳下全都是溫熱的鮮血,他正用著雙手硬是挖著那不成比例的右眼,深紅色覆滿原本是張令人疼愛的容貌,血像源源不斷的泉水從眼中滑出,萊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一味地用指頭摳挖右眼。

  「你在做什麼!?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潘朵拉簡直嚇壞了,她氣急敗壞猛衝上前扳開萊伊的小手,滿臉是血的萊伊卻面無表情地回應她。

  「潘朵拉告訴我有一個東西可以制止災難……所以我想這個眼睛這麼大,不知道那個東西有沒有藏在眼睛裡。」

  數日後,從潘朵拉宮殿的書房傳出談話聲。

  「所以要我讓他到人界重新人生?」拉斐爾的口氣非常不以為然。
  「嗯,蔻也答應我了……拉斐爾請你一定要幫我,現在只能幫萊伊做這麼多了……」潘朵拉認真道。

  自從那天起潘朵拉從沒原諒過自己,蔻臉色很差地站在一旁不願意說話,拉斐爾見狀不予置評,對眼前荒謬的女神也不想再多給意見。

  「可以,不過後果妳得自己負責。」拉斐爾道。

  他們把萊伊叫來後,先讓他躺在書房柔軟的沙發上,潘朵拉則蹲下靠近他。

  「小伊……我們決定要讓小伊到人界去過更好的生活,所以閉上眼睛好嗎?」潘朵拉柔聲道。

  萊伊不明白意思,只是照做,潘朵拉先讓他沉睡,蔻此時不再沉默上前將手覆在他的頭上,手掌發出薄薄的光輝,良久便直接從書房離開,接著拉斐爾用他天使長的力量展開烈焰般的四翼面對萊伊誦著只有天使才知道的祈禱,週遭的氣息圍繞著光明。

  「你的左眼是邪惡,右眼是醜陋,身體被詛咒著災難。賦予你一張俊俏的臉,以致不被他人驅趕,賦予你一顆仁慈的心,以致先前被侮辱的不滿能消失殆盡,但以上這些祝福,都無法抹滅你最真實的一面。」

  拉斐爾的四翼發暈出和煦光芒,天使的祝福飛入萊伊小小的體內成為他的一部份,到人界時以蔻的名義派了一隻不怕萊伊並大他三歲的星角蛇「布斯塔」,隨萊伊而去,此後天界不再有名叫萊伊的星角蛇。

  送萊伊到人界後便不斷有人對潘朵拉說,遠方常閃著微弱如陽光般的光芒,潘朵拉確定方向後,那地點竟然是當初打開寶盒並把災難封到萊伊體內的洞窟,沒有人知道為何會有光透出,照理說洞窟幾乎已半封閉,不可能再有他人進出,不過有關萊伊的事物潘朵拉都放在心上,她決定動身親自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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