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Duality (5)
同一天中午，位於國北市鬧區邊緣，團結日報總部發生了這麼件事。
隸屬社會線的普茲莉本以為昨晚被捲入槍擊案，今早又去警局作筆錄，現在總算能好好休息。然而一下是N黨的現任市長要召開記者會指控競選對手，一下又聽說換Y黨的對手也不甘示弱，打算在同一天稍晚時召開另一場記者會。
團結日報本來就不是大報，原先部分部門人手便左支右絀，結果一下多了這麼多條不跑不行的大新聞，連請假的普茲莉都不得不銷假回來支援。
候選人也好、Server II也罷，這些人到底在演哪齣？普茲莉邊嘟噥著，邊踏進熟悉的辦公室。
「嘻嘻、嘻哈哈！」從靠門口最近的辦公桌，先是一陣細微的笑聲，隨後終於忍不住爆發成爽朗的大笑。聲音的主人是整個辦公室最年輕，負責網路新聞的男記者，他一手握著從便利商店買來的咖啡，戴著耳機看著眼前的電腦螢幕，連普茲莉進門都沒注意到。
儘管明白那是他工作的一部份，普茲莉卻始終無法理解每天採集網路影片對新聞有什麼幫助。一來很少有影片真的戳到她的笑點，二來她從來想不透這些影片到底有什麼新聞價值。然而，能讓這位同事難得地笑得這麼開心，她也不禁好奇到底是什麼內容。
她湊到男記者的身後，一臉無奈地問道：「什麼影片這麼好笑？」
「唔哇！普茲莉姐，不要突然出現啊！」一見到前輩，男記者差點都將手上的咖啡灑了出來，他連忙正經地坐好：「沒什麼啦，前幾個月的事情。」
螢幕上是現任市長出席國北市慈愛孤兒院新址落成典禮時的畫面，當時揭匾時，也不知是紅布沒綁好還是市長扯太大力，竟然把整塊匾額一起扯下來。此事自然是被大家當作茶餘飯後的話題嘲諷了好幾天，普茲莉也還有印象。
「前幾個月的事情就不叫新聞了吧？」大概是昨晚的槍擊事件後，哪個好事的人又把這影片翻出來了。普茲莉聳聳肩，走回自己的位置。
「咦？說起來普茲莉姐，你今天不是休假嗎？連等下市長的記者會排了其他人去採訪。」
「本來是啊，誰知道Y黨跟著要開，搞得人手不足。我要趕過去。」普茲莉嘆了口氣，望向雜亂的桌面，這才發現上頭多了一個褐色的信封：「這是什麼？」
「喔，那是剛才警衛拿過來的，說是要給社會新聞組的掛號信。我看其他人也都不在就放妳桌上了。」男記者只瞥了眼普茲莉，隨即將目光轉回螢幕上。
「沒有寫寄件人呀……」普茲莉檢視著手掌大的信封，納悶地說道。她能感覺到裡面似乎有圓盤形的硬物。剪開信封後，她將內容物通通倒了出來。裡面是一片光碟，以及一條黃色的莫比烏斯帶。
和二月那時一模一樣。普茲莉盯著光碟回想道，當時也同樣有寄件人不明的郵件，光碟的內容竟然是陳年舊案犯人的自白，這次會不會又有什麼驚人的秘密？這麼說起來，二月那起事件和T大數學系那兩位學生也算沾到邊，而昨天才剛在華麗大飯店碰到他們──應該不是巧合吧？
儘管行程緊迫，出於記者的直覺，普茲莉仍舊拉開椅子、掀開筆電、戴上耳機，確認這次光碟的內容。
「咦？這、這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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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這裡是……」「你的公寓啊，不認得啦？」
圖魯斯一手摀著額頭、睜開眼睛，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簾。身旁史提勒輕佻的語氣同樣證實了他的猜想──慢著。
「史提勒，你在我公寓裡做什麼？」
「拜託，你也不想想昨晚是誰幫忙帶你回來的？」史提勒坐在床旁的桌前，上頭還擺了一台筆記型電腦。他一手掛在椅背上，嘆了口氣說道：「就算有滑翔翼，艾姐一個人怎麼可能把你從華麗大飯店帶回來？最後還不是要我去附近的廢棄大樓接你們。本來我都……」
史提勒像是連珠炮似地邊解釋邊抱怨著，講得圖魯斯額頭又隱隱作痛。他壓根沒興趣聽史提勒在說些什麼，逕自回憶著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先是和瑞爾和那女的打了起來，接著終究逼得瑞爾使用了那股力量，但最後有印象的卻是本不該在那裏的人。
「真是的，我明明就不喜歡出門──」「艾洛薇亞那傢伙呢？」
圖魯斯不悅地打斷史提勒，讓本來講到興頭上的他無辜地住嘴。他頭一晃指著臥室門外的方向：「在廚房，正在做中餐。」
「你們知道這裡是我的公寓吧？」
圖魯斯邊嘟噥著，邊掀開棉被，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著和前晚已經完全不同。
「你們……」「不、不要看我。我什麼都沒看到！」一查覺到圖魯斯充滿殺氣的眼光，史提勒連忙撇清責任。
「給我記著。」用著一聽就知道是在壓抑著怒氣的語氣，圖魯斯在走出臥室前不忘回頭問道：「今早的事情有照著計劃走吧？」
「安啦安啦，交給我，你就能放心休息了。」史提勒想到昨晚入侵T大Server的經過，仍然掩不住得意地笑著招手：「要不你就再睡個回籠覺如何？午餐好了我會叫你的。」
「你給我去客廳。不要一副理所當然地待在別人的臥室裡！」
圖魯斯只撂下這句話就走出房間。史提勒在看著他離去後，才不禁輕笑了聲：「唉呀，起床氣真可怕哪。」
轉過身面向筆電螢幕，史提勒正觀察著線上討論區的輿論走勢。經過昨晚那場事件，加上今天國北市長選舉的兩大陣營都要出來開記者會，想必是相當熱鬧。
一開始是這樣的，先向N黨的現任市長提出自導自演差點被暗殺的計畫，利用對手Y黨本就和黑道糾纏不清的印象栽贓它們。另一方面，向Y黨洩漏自己早就和N黨套好，待被栽贓後就用先前提及，和N黨會談的錄音檔回擊。而為了取信於N黨，和Y黨的會談則被去蕪存菁後交給N黨。簡而言之，雙方都握有對方的把柄，認為Server II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不過話說回來，雖說替Y黨準備了恐嚇信備用，但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去襲擊它們，還因此要求它們昨晚盡量低調坐等N黨指控。然而，據說昨晚T大還是派了人過去Y黨的造勢晚會，大概是下面哪個好事的人跑去通報T大的吧？
史提勒啜了口一旁早已涼掉的咖啡，順手在討論區用不同身分打出了幾段留言。
不出所料，現在輿論的風向一團亂，大概是雙方陣營的網軍正在角力的結果。但不論是誰占上風，都讓Server II的知名度繼續擴張。這點光從搜尋引擎的搜尋次數上就能看出。
而且在角力的雙方似乎還不知道，早在一切開始之前，各自陣營的交涉過程早就被燒錄在光碟裡，預計在今早寄給各報社的社會線了。算算時間，記者們應該都收到訊息了才對。現在還沒消息，大概是因為內容太勁爆的關係，一時不知道怎麼反應吧？畢竟那張光碟除了交涉過程外，還附贈了雙方陣營的各種官商勾結的醜聞。
「對於這些名利至上的政客，與其直接殺了他們，不如在社會上抹殺他們的人格，才是對他們最適合的懲罰。」
圖魯斯曾在計畫開始前對史提勒如此說道。對於面不改色說出這些話的圖魯斯，史提勒在稍稍恐懼之餘，也不禁對自己參與其中而感到莫名地興奮。
「搞成這樣，乾脆投廢票好了。」
「樓上別這麼說，還有其他小黨可以考慮啊！」
「求詳細！」
整個早上，史提勒不斷重複著類似上述的自我對話。至於有多少能夠轉化為投給真正目標，原先名不見經傳的第三位候選人的選票，就得看他的造化了。反正圖哥看起來本就沒真心想照Boss的指令把那位候選人拱上去。
相對地，他的目標一直很明顯。史提勒掩上筆電，暗暗笑了聲後走出房間，期待著等等將會聽到的精采對話。
另一方面，廚房裡的艾洛薇亞剛關掉爐火，上頭的蛋花湯及她身後的桌上數盤菜餚飄散著誘人的香氣。她滿意地享受著這氛圍，邊想像著美食或許能讓圖魯斯打起精神，邊在一旁的流理台上切著早晨剛買來的高麗菜。
「艾洛薇亞，你這傢伙！」
創作內容
魔都妖探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