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這麼快沒問題嗎?」坐在蘇嵐安背上的希洛古環視周遭迅速往後退去的樹木,不禁有些擔心這樣的長跑對他會太過吃力,尤其背上還揹扶著人。
「當然,別忘了我的耐力可是很好呢。」他臉不紅氣不喘地回答:「而且我還有倚靠心臟石的能力,還夠支撐我跑好一大段距離。」
「你已經非常擅於運用它了嗎?」希洛古指的是掛在他頸上一顆散發微弱橙紅色光芒的鮮豔血絲紋理玉石。
「算還可以吧,必經跟它相處也有將近八年的時間,也逐漸掌握使用的訣竅。」
「真好……你們每個人都已經能好好運用玉石的能力了。」
「妳也別灰心啊,祭司大人(rahan)不都說了,妳要耐心等待,總有一天就會找到妳玉石的能力。」
「但哪有人像我一樣,媒合到的是一顆如此灰暗且不起眼的玉石,這看起來就跟路上常見的石頭沒什麼兩樣啊。」她一臉失望地看向自己頸上載的暗沉玉石。
忽然,蘇嵐安停下快馳的腳步,轉身以無比認真的眼神看著背上的她說:「玉石就代表一個人,每塊玉石都擁有其獨特的能力,即便我和絲娜泱都是媒合到一樣的玉石,但我們兩人的心臟石還是有所差異。每一塊玉石都是獨一無二的,這也代表每一個人在這世上都是獨特的存在。」
她從未看過蘇嵐安如此認真的樣貌,同時也被他一番真誠的話給愣住了。
「希洛古,妳一點也不平凡,在我眼裡,妳是獨一無二的。」
霎時,希洛古的臉迅速刷紅,但前方的男子似乎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轉過身後又繼續迅速在林間小路上奔馳,好一陣子他們都未開口言語,僅是沉默地穿梭於夜晚的森林之中。
忽然希洛古的眼前出現一個微弱的閃爍光芒,接著又有更多明滅的光點向她迎面撲來。
「這是?」
「啊,看來差不多是到了。」蘇嵐安逐漸放緩腳步,緩緩走在一座古老的木橋上,夜晚的森林中寧靜的只餘橋下潺潺的溪水聲,以及自己那響亮的心跳聲。
「這些莫非是……螢火蟲嗎?」希洛古看向不停閃爍的微弱光芒環繞在自己四周,驚喜的表情完全表露無遺,此時走過橋的蘇嵐安選了一塊較乾燥的草地將她輕輕放下。
「你怎麼知道這邊有螢火蟲?」
「聽大人說的,之前在白日訓練時大概知道這一帶的位置,想到之前妳好像有跟我提過想一睹螢火蟲的風采,所以就帶妳來了。」
她也是與部落裡的少女們聊天才知道螢火蟲的存在,更聽說許多流螢聚集在一起會如同天上的銀河般耀眼美麗。
「我還以為會很亮啊,結果牠們的光都好微弱,到底是誰說會亮得跟天上的銀河一樣的?」她的幻想很快就被真實的樣貌打碎。
「噗哈哈哈,妳怎麼反而看起來好像有點氣惱啊?但,妳不覺得就是因為有這麼多微小的光芒聚在一起,反而讓這漆黑的夜晚更加美麗嗎?」蘇嵐安環視四周的螢火蟲說著:「微小的光在夜晚閃爍,即使它們的光芒很微弱,卻仍堅持為這夜晚帶來一絲光明。」
聞言,當希洛古再次環視四周後,也漸漸覺得在夜晚的森林深處有著這些明滅的光點點綴,才能將這座森林勾勒出一幅美麗且神祕的畫作。
就這樣,有好一長段時間兩人都不曾再言語,僅是靜靜欣賞眼前的光景,不知不覺中彼此也越靠越近,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早已貼近對方的肩臂,在不知何時,兩人的身子早已緊緊倚靠著對方。
咚……咚咚……
希洛古從未想過自己的心臟可以跳得如此快速且大聲,在這靜謐的森林裡更是明顯,她有些害怕自己那震耳欲聾的心跳聲會被身旁的男子聽見,因此奮力撫著左胸口想嘗試平緩心跳,奈何如此舉動似乎都只是徒勞。
「希洛古……」
「啊?啊是!怎……怎麼了?」
蘇嵐安突如其來的叫喚讓她立刻回過神來,嚇得立刻從對方身上彈開並退後好幾步,讓前者感到疑惑和不解。
「我想……把這個交給妳……」只見他從腰帶中拿出一個用白布裹著的物品,當輕輕翻開白布並逐漸露出裡面的東西時,站在遠處的希洛古頓時愣住了。
一條繡工精緻的黑色頭帶及一個有著繽紛色彩的檳榔袋就這麼靜靜躺在潔淨的白布上。
希洛古自然明瞭蘇嵐安的用意,她不禁又再度羞紅臉,愣愣看著放在白布上的兩件物品,遲遲猶疑不定是否要接受。
「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吧?」
「當然,我比任何人都還了解這兩樣物品所代表的涵義。」蘇嵐安收起平時有些玩世不恭的神情,一臉認真且嚴肅地注視著她:「希洛古,妳不喜歡我嗎?」
看著被流螢環繞於中央的他,俊俏有稜的面容此時認真地注視自己,再想到剛才他對自己如此直白的問話,不禁讓女孩頓時語塞,呆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回應。
「我……我……」對希洛古這樣的一名年輕少女來說,要坦承自己的愛慕實在有些難以啟齒。
「不然換個問法,妳覺得這條頭帶跟檳榔袋的繡工如何?」
「咦?呃……很精緻,圖案繡的相當漂亮,針活也非常扎實,完全看不到有一絲缺點。」
「所以妳喜歡這兩樣東西嗎?」
「呃……還可以吧……總比我繡的好太多了……」想到自己那時常被恥笑的繡活,她簡直一刻也不願再憶起。
「所以是喜歡了?」
「恩……應該是喜歡吧……」
「很好,那我就把這兩樣東西送給妳吧!」話了,蘇嵐安向前走了幾步,在希洛古還未反應過來便迅速將黑色頭袋及檳榔袋放置在她手中。
「咦?等……等等……這是?」回過神來的希洛古發出一聲細微的哀號。
「妳剛剛有沒有說喜歡?」
「呃……有……有嗎?或許有吧?」她短暫失去剛才的記憶。
「那我就當妳接受了。」蘇嵐安牽起她的雙手輕輕抵在自己的額前低喃:「這是我母親親手繡的,從今以後,這兩樣東西就歸妳了。」
兩人從未有此刻如此靠近彼此,對方呼出來的熱氣就這麼輕易拂過自己臉龐,此時男孩更用著極輕的語氣低聲喃喃:「那妳就歸我了……」
「什麼?」
下一刻兩人便迅速分開,面對希洛古的問話,蘇嵐安僅是聳聳肩未作回答,他又再次環視周遭的螢火蟲們說:「等大獵祭(mangayau)結束。」
「咦?」
「等年底的大獵祭結束,我們就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