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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米和亞歷山卓回到了客艙；安皮里歐與米哈伊爾接受了軍人的邀請，在彼此得出結論後，決定與兩名自願者，一名學生和一位名服過兵役的研究員前往船隻後方。
曾經有四名人造人──以呼吸器、紋面、烏鴉臉和白頭盔為特徵的男性登上馬德里黎明號，並透過全副武裝的槍械對艙內的乘客施壓。
話雖如此，現在的人數已經少了一半。
從客艙的後門離開前，吉米和亞歷山卓分別取下了已經死亡的人造人，他們身上的幾件裝備。
兩把改造衝鋒槍，植物蛋白製的黏膠噴霧，還有遙控的探測球。
雖然這些並不是人造人身上的全部武器，對於空手上船的軍人而言，卻是能借力的工具。
「沿著房間排查吧。」
在客艙裡，吉米．普勞布爾與自願者們經過短暫的討論後，得出一部分的人將以這種方式朝船艙後方前進，吉米和安皮里歐則是直接往前。
吉米不明白青年如何能保持平靜，至少他看來是如此。無論是槍擊，和劫機犯對話，甚至是在趁機反擊中，青年給他的感覺更近似於順其自然。
他們先是從連接客艙的前段走廊通過，接著進入了船體的中區空間。
「你是有什麼護身符嗎？還是一直很走運？分我一點勢頭吧。」
吉米在出了客艙之後，放輕鬆似地調侃著。
「我覺得運氣只是做選擇的機會而已。」
「這段話挺有物理學家的醍醐味啊。」吉米乾笑著，向走廊盡頭的方向移動。
忽然，吉米像是想起什麼。語氣中絲毫不帶著惡意或質疑，只是向安皮里歐問道。
「我說，剛才的花臉大個啊。」吉米故作提示地講了半句，似乎期望他詢問的對象能夠意識到自己的提問本質。
「他好像對你有點印象？」
青年的視線稍微傾斜向他，又往前看去。
「只是聽過我父親的公司而已。金屬工業不管在太陽系內，還是和其他政權的協商中都吃得很開，代價就是曝光度高。」
「嗯……不過，你既然姓加列泰爾，」吉米摸了摸下巴。似乎在紋面說出這個名字的當下，他還真的沒有細想過整件事情和青年的關聯性。
「等一下，那就是跟聖彼得合金的董事長同姓啊──這很棒，不是嘛？不錯的大公司啊。」
見到聯邦的中高階軍人比起想像中還要緩慢的思考，安皮里歐不由得感到無奈。
「好吧，好吧。我是說得過頭了。你要是方便的話，等到事情結束以後，再麻煩你好好說明吧。」
「我想是的。畢竟談話的時間應該要結束了。」青年向他提醒著，停在了走廊的尾端。
面前是抽氣室的閘門。一路走來，吉米並沒有忽視走道上的擺設和器材的狀態，比起處理剩餘的劫機犯，他反而開始將注意力挪用到其他的問題上。
就好比左手邊的門吧。儲藏室的感測裝置，前後門的識別系統此時，電源的燈號正因為人為的破壞而無法亮起。
吉米隱約感受到門後不規律的顫動。他呼喚起安皮里歐。
雖然馬德里黎明號的房間是沿著唯一的走道規劃，在客艙等待剩餘的人造人送上門才最為省事，但難保對方不會察覺到異常，在破壞船體結構之後便自行離去。
除了被破壞的房間監視器，從駕駛室僅剩的觀測角度來看，與登陸艙連接的空房間裡，呼吸器男人正和主駕駛對話著。
因為解體貨櫃的操作過於複雜，呼吸器似乎因為懷疑而毆打了駕駛幾次。頭髮斑白的男人嘴角有些破皮。
出了後門，通過走廊尾端的抽氣房，就是往貨艙的入口，而鋪上地毯的金屬地板左側，一道道壓克力殼層的自動門將房間與走道隔絕。
撇開戴著呼吸器男人，白頭盔的人造人或許在其中一片門板的後方，做著無法猜測的行為。
不過，對於那些自認為掌握主導權的人造人來說，在瞬間減少了兩名同夥，甚至被人質抓準機會反擊，這也是無法預測的。
「關於探測球的射線頻率調整，你們會做嗎？」
亞歷山卓開口便是提問。
「這件事對檢查房間內是否有人很重要。」
「你不是軍人嗎？」坐在米哈伊爾身旁的女學生也在這裡。
「我以為軍隊會知道怎麼操作這種東西。」
「我們相信專業……美其名是這樣。」亞歷山卓．陳鼻頭的黑痣看起來凹凸不平，鼻子卻又像是在遭受暴力的過程中，連著臉一起被打的起伏。
「實際上就是推卸責任罷了，我們把這些交給前線的偵查部隊負責。」
亞歷山卓最早，在馬德里黎明號被人造人侵入之前，他曾與吉米和兩位上級一同往船身中間的應急室尋找武器。
在那之後，他們並沒有在房間裡找到武器，卻聽到貨艙後方傳來粗暴的撞擊聲。
考量到遭受劫機的可能，為了避免被同時射殺，四人離開功能不良的房間，在走廊遭遇了川陀之門的人造人。
混亂之中，吉米掀翻了走廊上放置毛巾的推車，四人利用掩護散開，而同行的波納中尉卻與同僚中槍，使得他與吉米不得不各自躲避射擊。
他進入的房間是娛樂室，除了有磁吸式的撞球檯之外，甚至有簡易的保齡球場和飛鏢靶子。但是面對毫無力量的房內物品，沒有給他帶來一點反擊機會的亞歷山卓很快就被發現，遭到烏鴉臉的人造人痛打一頓。
和往房間躲去的亞歷山卓不同，吉米不顧一切地往客艙移動。後來的事情就已經釐清了──吉米被流彈擊中肩膀，戴氧氣罩的人造人趁著他負傷而進入客艙，槍殺了勾起劫機犯情緒的數名男女。
無論如何，情境在一度屈於劣勢的時間點有了轉變，這給了他一些思考和展現軍人義務的機會。
「我有學過，基本的功率調整沒問題的。」
灰色馬尾的青年舉手示意，亞歷山卓拿出掛在腰間的球體。
那是一顆帶有刻線紋路的金屬球體，藉由內藏的十具探測裝置作用，震盪出的高周波能夠在有著一定穿透力的掃描下對景物成像。
此外，以空氣動力移動的探測球還能廣泛運用於小隊偵查之類的獨自作戰。極高的便利性致使這項儀器在軍火商或黑市裡十分常見，川陀之門估計是在這些地方購入的。
「……可以，這還能用。」
球體經由無重力的環境，在空中落入青年的手中。研究員出身的二十六歲男性用手指撬開球體的電路板，以指甲在緊密的金屬結構裡刮擦著，直到球體的線紋發出微光。
緊接著，青年和亞歷山卓手上的感測器做了確認，螢幕面板裡的影像正是球體周圍的環境，三人的熱源和整個走道的景物在畫面中變成點陣。
話雖如此，探測球的紀錄卻十分細膩，甚至連天花板的空調通風口也被判定為影響感溫的要素，而系統自行減去了風扇帶來的冷流溫度。
青年輕輕扔出球體，儀器在無重力環境下漂浮，自發地調整氣流噴口，將機體往走廊深處推去。
此時在金屬質感的走廊尾端，軍人和學生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球體在無形的波動中，掃過了走廊上的一間間功能各異的房間。在靠近貨艙入口的空間裡，隔著門板，一顆頭型異常的呈像熱源戰戰慄慄地倚靠在房間內的物品，應該是廉價沙發椅的傢具一側。
看著面板上的提示，亞歷山卓握緊手中的槍枝。他打著手勢讓兩名乘客退後，便逕直前往走廊後方。
他脫下一隻鞋子。亞歷山卓的背板靠著門邊的牆壁，伸出一隻手。
他拿著鞋子敲起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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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元2137年；回歸曆63年_1月17日
時間大約在同行的成員進入民間的太空船後，等待著他們傳來暗號的麥基，本來還期待著，能在最小幅度的虧損下結束這次的任務。
與先前被流彈命中而擊毀的兩架工兵，以及人數劣勢所帶來的風險相襯的，應該是滿載而歸的貨物和貿易過後的大筆酬勞。
但是，總有什麼地方不對。
「你說總量只有兩百公斤……？」
一邊拿出附加貨箱的飲料包，頭皮紋著虎豹的男人側身扭著身體，眼神卻停留在駕駛艙正前方的大型螢幕。
直線距離為兩萬公里。沿著客船航線，閃過火網，放棄了兩台工兵而潛進太空站觀測死角的麥基，對於身在馬德里黎明號的貨櫃艙的同僚傳來的回報，似乎感到有些不耐煩。
拿著無重力狀態用的秤重機，透析物體材質與密度而推導出實際重量的儀器此刻，經由呼吸器的人造人之手，糟蹋著這次行動的主導者麥克西基．貝瑞。
在螢幕的方型視野中，紅褐色的鐵櫃被打開，將之填滿的一包包真空磚體飄散在攝影者的四周。
在拆解貨櫃的同時，被呼吸器男人給綁進貨櫃艙的駕駛，滿臉不願的神情透過雷射通訊的影像傳進麥基的駕駛螢幕一角。
駕駛一五一十地說出了貨櫃的拆解流程，並在克拉克的威脅之下執行。
雖然中年駕駛的動作緩慢，不過實際操作起新進的儀器時，手法倒是還算流暢。
從緩緩開啟的三米高的貨櫃尾端，看見被光線反射而來的方磚時，麥基曾一度要放下警戒，輕易地認定在流彈中死去的兩名同伴並沒有白費苦心了。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的自己就跟宿醉沒什麼兩樣。光是在狂歡過後，遊走在大街上時，拖著疲累身軀的自己隨時都能在「看似」柔軟的垃圾袋懶骨頭上頭斷片。
說白了，自己的態度似乎隨著過剩的刺激感而變得散漫。曾幾何時要求的品質早就被拋在腦後，轉而追求目標的有無，而不是更進一步的優劣之分。
話雖如此，充斥貨櫃的卻是一塊塊海洛因磚。
含量高於百分之八十五的純化二乙醯嗎啡要是被稱作劣質品，無論在木衛二上的任何一間酒吧或者黑市，都不乏聽見後把人圍起來揍的識貨主顧。
說是主顧，人造人並不能吸收海洛因，或者說他們的大腦中並沒有能夠吸收轉化過後的單乙醯嗎啡，並且發揮藥效的鴉片受體。
因此在走私場合裡出現的人造人，大多是為了他們所厭惡的人類開下的訂單而奔走。
麥基對管制藥品的認識，多半來自於他投身的家族企業，被稱作巴頓夫人的女性創造的社會網路。從這個家族經手的買賣中，麥基有時在護送貨物的過程中，也會和中介商聊上幾句。
雖然對於他的簡陋器官而言，這些藥物能帶來的快樂與直接的價值幾乎為零，但是這些無聊的東西具有的利益卻總讓他備感驚艷。
「人們的悲歡並不相通，我只覺得他們吵鬧」一類的格言，其中的主角多少能帶入自己身上，麥基是這麼認為的。
而現在，市面上能夠得到近億公磅（註：聯邦統一幣值）價碼的，兩百公斤的高純度海洛因，光是有能夠爭取得手的機會，就讓麥基十分感興趣。
「咳。這樣一來清點就結束了，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隔著螢幕，或者說隔著幾秒的誤點而來的畫面裡，戴著呼吸器的男人用槍管頂著駕駛的肩膀，佯裝著好聲好氣的口吻向駕駛問道。
儘管駕駛的不情願能夠從各種特徵裡察覺，呼吸器男人還是盡可能的想打探情報。
話說回來，這樣的舉動可能會引起對方的質疑也不一定。
畢竟在這種貨品面前，即便是對製藥完全不通的平民，也能從日常的新聞或歷史案件中拼湊認知，並且暗自猜測劫機犯的目的起來。
然後，呼吸器男人克拉克現在，毫無遮掩地做著提示似的脅迫行為，簡直是寫明了「這不是我們要的東西」一般愚蠢。
「你們總不會……不，你們還需要有人開船，不是嗎？」
駕駛搓著手，又謹慎地調整有綁袋的淺藍色帽子。雖然以他的反應來看，麥基對於遭到懷疑的假設可能是多想了。
比起追究劫機目的，在默默接受了自己負責的船隻裝有毒品的事實之後，還願意繼續駕駛的中年男人，這樣的委屈和忍受心理，或許才是平民的常態也不一定。
「我很討厭比喻之類的對話，」克拉克又把玩著到手的職員證。透過這張磁卡，他得以進出貨艙和其他需要檢查的房間。
但是，唯獨中層通道上的小空間，儲藏室的感應裝置出現異常。監測系統從外觀來看應該是進行過強制關機，而克拉克也在先前和駕駛室的紋面同夥聯絡過，但是駕駛群卻無法用手動來打開機器或艙門本身，再者，房內的監視器似乎也出現故障。
此外，進入儲藏室的兩道門，其門禁系統都被不明的槍械破壞。經過攜帶的探測器掃描，雖然看不見門後有什麼可疑的人或事物，但克拉克仍然放不下心。
雖然還有疑點，但是眼下並不是能夠分心的時候，主導登陸的他也沒有跟麥基詳細報告。
「不過，你該做的就是這樣了。等一下烏鴉會送你回駕駛室。」
興趣缺缺地撿著漂浮的毒磚，克拉克設法將紛飛的數十塊海洛因塞回貨櫃裡，又將之關上。
「至於這塊區域的解體程序我已經記得了。要是之後需要操作，曹先生會再轉告你。」
「曹……先生？」
「就是那個紋面的傻子。」克拉克活動著脖子，呼吸器的下緣連著上半身的太空衣，讓他能在有限的運動範圍內無阻地伸展。
「我覺得名字沒什麼意義就是。那傢伙只因為是從舊馬來西亞的技師手裡出廠的，就給自己起了這麼一個姓，也不管人家到底姓什麼。」
「咳。講道理，我們舊型機最初只是為了蓋殖民地造出來的，但是事情又變成這樣了。既然幾十年前的前輩替我們爭取到抗爭的機會，能不好好把握嘛。」
呼吸器男人講到這裡還有點激動。不管警慎的駕駛究竟有沒有聽進去任何一句話，他似乎都沉浸在好不容易的對話機會裡。
和正常的人類，在安靜的空間裡一對一說話。
由於麥基沒有吭聲，和機械工兵的通訊頻道並沒有關上，麥基就在兩萬公里外的鋼鐵盒子裡，枕著雙臂，聽這位資訊作業用的人造人同夥，在擺脫了寡言形象的畫面當中多嘴。
當然，麥基假設這些對話並不會傳進客艙裡的任何乘客耳中，因此放任克拉克在整理，並關閉貨櫃艙的照明系統途中，和十分鐘前受他威脅的中年人類駕駛對話。
為什麼要向人類抱怨呢？習慣了克拉克默不作聲的麥基，此刻還期待著能用個什麼快進影片的手勢，讓這兩人的對話加速至他想聽的重點。
不過，打從與麥基共同行動開始，在他印象中的克拉克，並沒有見過任何人類。
或者該說，像是真正用脆弱肉身來活動的人類。
在木衛二的殖民地裡，軍警、機械工兵和電磁散彈似乎變成了大多數人造人對人類的基本認知。
因此，對於接觸到真正的人類，和那些年長的靈長類交談，一直是許多殖民地居民的憧憬。
感慨著無法用正當途徑與人交談的麥基，多少也諒解了克拉克此時的多話。
這次的任務結束後，手上近億價值的貨物將被上層接收。雖然主要目的是取得船上的研究性質物品，但是提出任務的頭家卻給了堪比那兩百公斤的海洛因的價碼。
要是將兩樣東西都拿到手，犒賞肯定會有所增長。無論這些藥是從何而來，由哪個有權有勢的大戶購置，一旦收入木星後，聯邦是不可能為了超量的管制藥物而在太陽系內大聲嚷嚷。
光是這樣想，損人利己的交換怎麼看都是穩賺的。
「……咦、啊。」克拉克直到現在，才對於手臂上的螢幕還在運作而感到意外。
「你就這麼把我晾著了，我是沒想到的。」
「抱歉，隊長。不過……我現在問，關於買家那裡要求的『棺材』，我和提洛先前找過了整艘船，沒有看到類似的東西。」
「你找過儲藏室了嗎？」
「啊……？」
直到克拉克的閒扯結束為止，船上的一切似乎都還在掌握之中。
當然，在麥基的螢幕影像之外的船上，客艙裡發生了乘客的反擊。軍人和學生協力將壓制客艙的兩名人造人槍殺。克拉克本來能聽到槍枝和人聲的，只要他沒有完全關上貨櫃艙的自動門，氣密的門閥就不會讓他錯過情勢逆轉的瞬間。
和失態的呼吸器男人相比，現實沒有給予麥基這麼多的餘韻。
「沒有──嘖，黏性手榴彈在老曹那邊，我等下去借了來用就是。」
「我知道。還有，繼續跟太空站聯絡，盡可能要他們相信劫機是真的。」
離開了貨櫃艙，克拉克示意駕駛逕直向前，準備往客艙移動。
他是該準備下一步的行動了。
「要是裡面也沒有，我希望這些東西能拿去交差啊。」
「我長得不像聖誕老人吧？少跟我許願了。」
麥基揮了揮手。眼看他回到正軌，便依照作戰的規劃，著手傳送下一份必要的文件給船上的同夥。不過，在駕駛座右側的聯絡裝置，燈號的變化有些異常。
兩台雷射訊號的大出率對講機沒有打開。和麥基的遙控端並不是互通的。
事情有些不對。
就在麥基要和他做下一階段的確認時，舊式機械工兵，工業二式的半環形螢幕上方出現警告。
伴隨提醒，毫無預兆的警示音響起。
麥基簡短的講了幾句話，便自行切斷通訊了。
當然，在真空中是不會有鬼魂的。就算有靈體一類的事物存在，雷達也不會探測到吧。
大部分會被感測器捕捉的東西都是這樣的，被微光的宇宙天體照明，它們的形象則反射進視覺器官裡，無論人類或人造人都是如此。
也就是說，你看得到它，它就能看到你。
「這就出來了啊。」
雙腿撐著座椅前方的擋板，麥基的眼神從厭倦轉變為略帶憤怒的嚴肅，至少臉部上端的肌肉糾結成了負面情緒該有的凹凸紋理。
麥基的工兵，經過修補的工業二式處在相當於獨腳桌的支柱與桌面下方接壤。
在他的眼中，透過主攝影機的畫面，麥基確認了機體腳下的機庫艙門從內部被炸開。細碎的金屬破片在160mm榴彈砲的直擊之下四散。
在那直徑六米左右的破口之後，從已經完成減壓的機庫裡，伸出了同為諾亞一號合金材質的機械臂。
五指尖細，袖狀的腕部配備了隱藏式滑膛砲，使得猿猴般的寬長手臂倚握著洞口，氣勢滿載地撕開了甫經爆破的金屬閘門。
接著，長如鼴鼠鼻頭的星錐狀感測器從洞裡伸出。在醜陋的青銅色刻紋之間，象徵主攝影機的暗紅色圓點亮起。
燧人式。作為太陽系聯邦新一代的機械工兵，在防禦反裝甲武器的工程中特化，專用於長程過飽和砲擊的機械此時，如同過時的精神恐怖型驚悚片情節一般，滿載瘋狂的氣息自毀壞的門孔中探出頭來。
「強尼在這兒（Here’s Johnny）～」
麥基用電影的對白自嘲著，關上了機體的對外聯繫。沒有戴上頭盔，反正駕駛艙一旦受到直擊，身為人造人也撐不過去的。
他不知道這東西能對新型的機體造成多少影響，但是對方也不是完全認識這架工兵。
至少他很篤定，即便將這挺長槍的能源槽徹底榨乾，工兵的機身也不會因為任何一次開火的後座力而損壞。
他吹起口哨，操縱在系統中平衡過細部的機械臂舉手。鋼鐵的巨人伸手向後，架起那挺連著肩膀的電磁步槍。
在那之後，從太空站的內部，機庫的閘門被徹底掀翻。
大約是同一時刻，呼吸器男人領著駕駛，在馬德里黎明號的船內走廊上移動。
「感覺挺糟糕的。」克拉克暗自想著。他的口鼻被廉價的膠類面罩隔絕，因此不用擔心誰會從他垮下的嘴角得出什麼結論。
根據麥基和其他工兵傳來的報告，在機庫和船塢被破壞，數艘船隻的乘客出現死傷的數十分鐘後，太空站的防衛部隊選擇迎擊。
佛羅倫薩A的指揮體系遠比想像的還有效率，據說甚至有新型的主力機種出現。
這對於長久以來沒有發生武裝衝突的海王星宙域來說，同樣也超乎想像。
一想到這次執行的劫機任務或許是聯邦的圈套，他真的笑不出聲來。
無論如何，船上的動作必須加快。
「老曹，乘客的出席清點的如何了？」
克拉克打開對講機，一如既往地直問道。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斷訊的雜音，像是揉紙似的爆出醜陋的聲響。
他又調整了幾次控制頻率的旋鈕。
「……老曹？」
創作內容
LostHorizon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