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是好天氣呢。」
「就是說啊。」
林馨潔坐在偵探社內灰色的沙發上,一手用著拇指飛快的在手機螢幕上滑動,另一手拿著馬克杯向我問:「最近有沒有需要我們去幫忙的事情?」
「有三年級的要我們去通水管。」根據最近印象中的委託,將內容陳述給看上去很閒的林馨潔。
「我們又不是某個戴紅帽子的水管工……」
「一年級的希望我們去幫忙照顧盆栽。」
「老人家在做的事情我不想去做啊……」
「那基本上就沒什麼事情了。」
「都沒有比較有趣的事情嗎?」
「又不是天天都有特別的事情發生,再說這樣才好吧?」
「人生就是要一直有有趣的事情發生才有意義嘛。」
到了二年級,身為偵探社的社長—林馨潔瞎掰了一些像是幫校內除草或是整理空閒教室等等打雜類的成果做為期末報告。
雖然在上繳報告的部分上,偵探社的成果不怎麼樣,不過因為常打雜的關係,林馨潔的說話內容跟思想等等也污染到了其他社團的學生。
尤其又以空手道社和游泳社最常被提及,也就是所謂的風評被害,熱舞社還練過新寶島,整個學校都像是被淫夢感染了一樣。
這麼屑的學校最近除了小事以外幾乎沒什麼大事,這照正常來說一定是個最好的狀態,再這樣下去除偵探社就沒有存在的必要,還有被林馨潔精神轟炸到沒辦法好好的享受社團生活。
關於偵探社團,我依然沒有加入,污染整間學校的元兇我一點都不想加入,就算回到家也是能感覺到這股令人絕望的污穢感。
還好坐在我位置旁邊的女同學,也是一直在幫助我的陳可涵並沒有被影響,至少說話沒有摻雜了一些和「這↑裡↓」「Foo↑真舒服」類似的金句,像是在一團惡臭的O之間的一小片淨土。
這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特質讓我非常欣賞陳可涵,儘管淤泥的部分和我脫不了關係,但她也不在意這些。
倒是我最好的損友,前陣子因為骨折所以都沒來學校的張辰洋已經成為我心目中最屑的人了,十句話有七句都是淫夢民會說的話,骨折的傷養好了不過腦袋卻壞掉了,真悲傷吶。
看看了時鐘上的時間,大概也到了我要回家去的時間,「明天應該會沒事,後天應該也會沒事,那我今天先離開了。」邊說著,我也邊收拾我的書包。
「有有趣的事情記得告訴我,知道嗎?」
「不用妳說,有了有趣的事情我也會跟妳說吧。」隨意的向林馨潔揮揮手後走出社辦。
一出社辦就聽到了由一樓傳來很多人的呼聲,在社辦裡時只能聽到微弱而且不清楚的雜音,教室雖然又破又舊,但隔音還是挺不錯的。
出於好奇我要往樓下探頭前,一旁的佈告欄貼著即將競選新的學生會長的海報,學生會長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怎麼會有人想選呢?該不會是有什麼好處吧。
“每天超時待在學校”這是優點嗎?“學校品行分數加分”只要像我這種品行優秀的人就不需要特別加分什麼的吧?“立即得到十萬自由資金”這點不就是小錢嗎?
十萬啊……對學生來說還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剛才怎麼看成一千的?大概是窮人的思想侷限了我的目光和腦袋接收到的數字。
探頭往樓下看去,一位學生站在木制長椅上,拿著麥克風宣導著什麼事情,聽內容是要競選學生會長的人,每個都說自己是為了學生們謀取福利,結果都是想要那十萬的自由資金,如果我有資格參選的話,目標自然也是那十萬,也不是不能理解。
總之我對誰要選都沒什麼興趣和在意,誰當了學生會會長就可以不用來學校上課,或是科目被當了不用補修,有能力競選學生會會長的人都是不用擔心自己畢業證書的人吧,怎麼會了解我這種每次都在及格邊緣的「庶民」痛苦。
從三樓走到一樓,在走樓梯時都是聽見由麥克風所發出的:「挑戰難辦的事情」七個字的連續轟炸。
這種感覺讓我不想停下腳步,只想趕快回到我的家裡開始我的快活生活,這些要權利要錢的事情還是交給有熱情的人來做吧。
好不容易走出了校門,不得不說那位競選的學生人氣還真旺盛,既然都走出校門了,慢慢的滑手機走回家裡吧。
慢慢的走到學校外,一間暑期補修常去的拉麵店在這個時間吸引住了我的鼻子,並不是因為料理本身的氣味,而是因為排隊的人潮散發著戀愛的腐臭味,光是用聞的都覺得自己即將成為糖尿病患者。
當我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表現出忌妒的表情要走到隊伍末端乖乖排隊時,我的肩膀被點了一下。
「是……是妳啊……」
點我肩膀的人是陳可涵,今天的她帶著一頂繫著紅色絲帶,一樣是鮮紅色的貝雷帽,看上去挺貴的。
「真剛好。」她露出跟我一樣找到同伴的笑容。
「噢,對呢,真剛好,妳也來吃麵嗎?」
尷尬的兩句對話結束之後,在前後都是情侶排隊的隊伍中我和陳可涵站到了一起,雖然她離最末端只有兩組人,不過有比沒有好,雖然有點卑鄙但也沒關係吧。
「今天是有舉辦什麼活動嗎?怎麼感覺很多情侶來這裡吃麵。」
「準備回家的時候剛好路過,想說有點餓而且排了一大堆人,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多人就是了。」
「假如有打折的話我能理解,最近花的錢有點多。」
「真的很窮的話就讓我請你一餐也沒有問題。」
「是還沒窮成這樣子啦,不過還是謝謝妳,不過我還是喜歡收現金。」
「果然想要請你的我才是有問題的那個人……」
「代表說你還是有良知的嘛。」
「哈?」陳可涵用威壓的語氣回應我,她對待我時失控的次數遠高於其他人。
「非常抱歉非常抱歉,不管什麼我都會做的。」她發起火來會讓我挺開心的……是會讓我感到過意不去。
她也不是那種會記仇的人,在街上排隊的同時馬上就跟我聊起了在校園內最近很火紅的話題,也是剛才走出社辦時我看到的畫面:學生會會長的選舉。
「最近學校要選學生會長的事情好像蠻火熱的。」林馨潔對我說。
「我又不認識那些候選人……我只看到政見有放寬請假條件和參加社團要求的還蠻有興趣的。」
「那個是我提議給姐姐的啊……我的姐姐有參選你不知道嗎?」
「有嗎?」
「我之前跟你說過啊……果然我說的話你都沒在聽……」
「仔細想一想好像有這麼一回事。」想轉換個話題的我說:「這還是挺聰明的,不過妳明明不需要有放寬請假條件的理由,也有參加固定的社團,比較需要這種政見的人是我才對啊。」
「只……只是想到很多人應該跟你一樣沒有心學習才覺得這種政見應該不錯的,懂嗎?」
「今天很嗆是吧?瞄準中下的學生群嗎?妳跟妳姐都是惡魔是不是?」
「這個叫做戰略,你也贊成吧?」
「妳這麼想稱呼為戰略也不是不行……我是舉雙手贊成的。」
這拉票實力還真不是蓋的,不過很多參選人選前選後的樣子根本完全不一樣。
閒聊過後隊伍也排到了我們,走進店內,座位並不多,二十個左右的座位以把臺的方式圍著製作拉麵的區域,進了店裡找了兩人位坐了下來,一起拿起了菜單。
菜單上的名稱帶著一股淡淡的熟悉感,有著下北澤拉麵:114元這種料理,還有咻(一週)拉麵和池沼拉麵,值得慶幸的是這裡沒有脫O咖哩這種料理。
這麼屑的店有存在的必要嗎?不過下北澤拉麵還讓我挺感興趣的,價格不貴而且菜單上的樣子也挺不錯的。
「我想吃吃看這個大草原拉麵看看。」
「上面撲滿一層蔥啊,沒想到妳會對這種東西有興趣,我想試試這個下北澤拉麵。」
點完餐之後目光在店內隨意游移,牆上貼著野獸先輩和遠野兩人幸終的海報,加上了吃完後和愛人的反應,這是今天這麼多情侶的原因嗎?
「我最近在聽班上的同學都在用什麼……語錄來著……」陳可涵的話讓我的注意力移到了她的身上。
「那是不好的東西,建議妳不要去了解。」
「這樣感覺好像落伍了,張辰洋也很愛說那些東西,不過都聽不懂。」
「妳聽不懂的話我來幫妳翻譯就好,盡量不要接觸那種東西。」
「那麼翻譯就拜託你了 。」
在拉麵還沒上桌的空閒時間和陳可涵的閒聊話題逐漸導向林馨潔,從之前就感覺她挺在意林馨潔那傢伙,當然聊天要配上飲料才不會口乾舌燥,要不然也不會開設這麼多間社交為主的咖啡廳。
店內的紅茶基本上是無限供應,不過是無糖的,要加湯的話桌上有給糖罐,也有幾張紙配上圖文教學該怎麼重現本篇第四章的將粉末加進紅茶裡的技能。
雖然陳可涵並不知道那些東西,但她加糖的動作只有「嫻熟」可以來形容,比傳統藝能還要流暢,在這樣的狀況跟她聊起林馨潔那傢伙還是在挺輕鬆,沒有壓力的氣氛下愉快的聊起來。
「林馨潔那傢伙該怎麼說呢……雖然她看起來是開朗的人,不過我想她的內心應該挺孤單的吧。」喝了一口紅茶後,我繼續說:「她本身愛做那些推理別人動機,像是偵探一樣的事情,福爾摩斯沒了華生的幫忙和紀錄也只是普通人,原願意聽她說話的大概只有我一人,所以她才會這樣巴著我不放吧。」
「就算這樣我還是不理解你為什麼要跟著她做那些事。」
「她也有讓人欣賞的地方啦,她的執行力真的不錯,說到就會做到,之前她去用瓦斯時我以為她只是說說的。」
「那只是她推理需要做的事情吧?」
「就算是這樣我還是覺得有目標可以讓她努力成這樣很值得鼓勵……也跟我,完全不一樣……」」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
「之後有解決不了的事情就來偵探社尋求幫忙吧,這不是在推銷就是了。」
我尷尬的笑了幾聲,陳可涵向我投來無奈的眼神,拉麵也很剛好的在這個時候被送上桌,正好無縫接軌。
結果我的麵就和普通的拉麵感覺差不多,倒是陳可涵的大草原拉麵上面浮著的還真的是一層青蔥。
吃完拉麵,深刻的感覺到心理防線上的差距,點了大草原拉麵的陳可涵還加了兩次蔥,對我來說是個挺大的衝擊,原本只以為她的情緒控管有問題,現在我能確定她的味覺也有一點問題。
「那我要先回家了,今天吃麵感覺還不錯……下次還有再一起來嗎?」走出店門外後陳可涵低著頭問我。
「有機會的話我很樂意,這個時間正好也要回家了。」
「我記得你家跟我家的方向從這裡走的話一樣對吧?」
「一樣都是往這裡走對吧?」我伸手指了平時回家常走的街道。
「嗯,那就一起走吧。」陳可涵自顧自的走在我的前方,說:「總感覺今天一整天……都好剛好啊……」
到了隔天,結束最後一節的課程,結束一小段值日生的工作,正走在前往社辦的路上就看到林馨潔朝我走來,詳細點來說,她不只是走過來,而是「氣沖沖」的走過來。
「我問你,你認識那傢伙嗎?」
「那傢伙是哪傢伙?妳沒說是誰,我怎麼可能知道是誰。」
「昨天在一樓演講要參選的那個。」
「不認識,怎麼會提到她?」
「那就趕快跟著我到社辦吧。」
跟在林馨潔急促的腳步聲,走進偵探社的社辦後,看見某參選人端正的坐在沙發上,雙手托著紙杯喝著用來招待客人的紅茶。
「那傢伙指的就是她嗎?她是來做什麼的?」我小聲的問向一旁的林馨潔,一邊將書包放到一旁。
「誰知道,我還想問你,只是她說要等社員都到場後才告訴我。」
「我被當成妳的同類了嗎……」
雖然兩人都坐在可以容納一人以上的沙發上,但直覺告訴我要還是不要跟林馨潔坐在同一張椅子上比較好。
我從一旁搬一張椅子,坐到平時用來談話的桌子旁。
被林馨潔稱為「那傢伙」的參選人看到我和林馨潔坐定位後放下紙杯,對我們兩人說:「我想要拜託你們偵探社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