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第十章（奎封）

　　病床被醫生與護士急急忙忙推著往急診室而去，床上的人面色慘白，髮上臉上染滿血跡。
　
　　封平瀾被滿臉淚水模糊了視線，不停用力眨眼就為了看清躺在床上的奎薩爾。
　
　　病床被推入了急診室中，他被護士擋在門外，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平瀾！」
　
　　不知站了多久，才依稀聽見熟悉的聲音焦急萬分地呼喚著他的名。
　
　　他恍恍惚惚地抬起頭，聲音細如蚊吶：「哥哥……」
　
　　「平瀾！你還好嗎？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封靖嵐用力將他擁入懷中，又擔憂無比地按了按他的身子，確認他沒有受傷後才鬆了一口氣。
　
　　只不過，鬆了的那口氣還沒吐出來，就在看見封平瀾的臉色後又繃緊了神經。
　
　　「怎麼了，平瀾？我接到你們學校老師的電話，告訴我你出車禍了……」封靖嵐緊鎖著眉頭，自家弟弟這明顯魂不守舍的模樣令他心疼得要命。
　
　　「不是我……」封平瀾搖了搖頭，眼神恍惚地望著急診室的門口，「是奎薩爾……他把我推開，自己被車撞上了……他身上都是血……」
　
　　滾燙的淚水再度落下，他深吸了口氣，卻喘不上來，呼吸快得異常。
　
　　「他是因為我受傷的……」他輕聲喃喃，呼吸卻越來越快，彷彿被掐著脖子，一聲一聲都是嘶啞的吸氣聲。
　
　　「平瀾！冷靜點！」封靖嵐緊抓著他的肩膀晃了晃，厲聲喝道。
　
　　「是我害的……」封平瀾卻渾然未聞，低低說了一句，雙眼便無力闔上，尖銳抽氣著軟倒下去，在膝蓋磕碰上地面之前，被封靖嵐拉入懷中。
　
　　「平瀾、平瀾！」
　
　　靖嵐驚慌焦急的呼喚模模糊糊傳進耳裡，但封平瀾已然無力回應，意識陷入黑暗。
　
　　封靖嵐抱著他找到醫生，確認他只是精神受到衝擊，情緒起伏過大才陷入昏迷，才安下心來，拜託他們幫封平瀾和奎薩爾安排在同一間病房。
　
　　將封平瀾小心翼翼地抱上床，蓋上被子後，他輕撫著封平瀾蒼白的臉龐，以手指順了順他柔軟的髮絲，在他額上印下憐惜的輕吻，才轉身步回急診室前。
　
　　所幸沒等多久，他便等到了急診室的門開啟，只見奎薩爾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地被推了出來，額間纏上了繃帶，唇色臉色都是慘白的。
　
　　「你是病患家屬嗎？」醫生摘下了口罩，抬眸問道。
　
　　「是。」鄰居情誼多年，封靖嵐也沒多解釋，只點了點頭。
　
　　「病人有輕微腦震盪跟多處擦挫傷，腹腔出血、肋骨斷裂和骨折，但手術相當成功，沒有生命危險，照護的注意事項待會護士會告訴你。」
　
　　「好的，謝謝醫生。」
　
　　封靖嵐目送醫生離開，總算呼出了一口氣。
　
　　要是奎薩爾有個什麼大礙，平瀾還不知道會多崩潰。
　
　　他回到了病房，聽護士說明完注意事項後，凝視了會奎薩爾蒼白俊逸的面容。
　
　　這人對平瀾什麼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平瀾喜歡他，他也對平瀾與眾不同，默默照顧包容著對方，因此自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沒發現了。
　
　　但他沒想到，奎薩爾對封平瀾的心意，竟如此之深，甘願以身代君保護了封平瀾，自己卻受了重傷。
　
　　罷了他想，平瀾一生中能遇見對他如此情深義重之人，也許這人就是他身命中的良人，是那個對的人。
　
　　他輕輕嘆息一聲，離開病房準備回家拿些住院所需的衣物用品。
　
　　關上房門，他昂首踏步而去，沒發現背後默默注視他的身影。
　
　　那道身影進入了奎薩爾與封平瀾的病房，踏著無聲的步伐，在封平瀾的病床旁停下，湛藍的雙眸隱含著些微的不甘與自嘲，凝望著封平瀾不安的睡顏。
　
　　「結果這一次，我還是輸給你了。」那人低聲說道，「原來不管重來幾次，他都一樣會愛上你。」
　
　　「也一樣會願意用自己的命守護你……」
　
　　他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走向奎薩爾。
　
　　「我來還你我答應的東西。」那人淡淡一笑，挾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哀傷，「即便沒有記憶，你仍然被他吸引，整顆心都給了他。我早該明白，自從遇見他之後，你眼裡就再也沒有他以外的任何人了，而我還不願相信……」
　
　　「即使失敗，也得敗得有尊嚴。我履行我的承諾，把你們的記憶還給你們……」
　
　　「也把幸福還給你們。」
　
　　纖細的手覆蓋在兩人身上，閃爍著金色符文的光芒照亮了整個空間和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