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引包覆貓又的火團靠向自己,其它妖怪很自然地讓開一條路,並充滿感激地看著貓又來到我身邊。
鐮次感染周遭的氣氛,笑嘻嘻地問。
「怎麼突然想幫忙?」
「沒什麼。」
我看向美里他們。
「你們先回去,情況如何我會再跟你們說。還有,注意安全,昨夜的外來者有同夥,不曉得何時會再來。」
「嗯!無銘大人路上小心!」
「「「拜託您了!」」」
「外來者?很強嗎?」
「路上解釋,先動身。」
鐮次雖然歪著頭,不過應該沒多想什麼,逕自往外跑開。
「走吧。」
我帶著貓又朝鐮次靠近,美里不放心地再次叮嚀。
「鐮次,小心為上,不要給無銘大人添麻煩!」
他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只朝眾妖怪揮揮手就離開。
才剛上路沒多久,發現我能跟上速度,鐮次就把美里的提醒拋諸腦後。而且不管倒木、巨岩或甚險降坡,從頭到尾只依靠身體能力應付,完全不使用擅長的風和鐮刀,筆直地朝他口中的小倩姊住處奔去。
我讓圍繞貓又的火焰依循我的移動軌跡跟在身後,必要時還是得斬開鐮次鑽過的障礙以確保她的安全。
「那些傢伙我也可以輕鬆應付。」
追求強大的鐮次聽完昨晚發生的經過,又再次加速奔馳。
一路上他會刻意挑戰極限,鑽過勉強能通過的縫隙,縱身跳下小斷壁之類的。可能他平常就是這樣訓練或單純只是愛好如此。
雖然知道他沒有惡意。
(你能走正常點的路嗎?)
爬涉一處山谷和繞上半座山,看到一棟有庭園的住宅。
由於沒有圍籬,鐮次習以為常地不走正門,直接進入庭院來到緣廊前。
即使沒有宣示範圍的隔牆,靠近到某個距離卻能感受類似結界的異樣存在。
「小倩姊!在家嗎!」
「鐮次?怎麼啦?」
一名穿著和服的成年女子聽到鐮鼬的急聲呼喚,悠悠地從深處的房間走出來。正好與我四目相接,我禮貌性地點頭示意。
「你就是『沐浴妖血者』吧,還是我像其它妖怪一樣稱呼你『無銘』就好?」
「『沐浴妖血者』?聽起來好像很厲害!」
「除了這個稱呼以外,請隨意。」
「好在意喔,那是你以前的稱號嗎?」
我無視鐮次的好奇,倩直接打斷他的追問。
「鐮次你應該有更重要的事要說吧。」
這時他才忽然醒悟,我不等他說明,了當地把火團轉移到緣廊上並解除火焰。
貓又依舊昏睡不醒。
「想請您救救這孩子。」
女郎蜘蛛俯身察看,立刻皺起眉頭。
「該做的處置都做了,剩下的症狀我無法幫忙。」
「那該怎麼辦!?」
倩指向庭院外的高山。
「有看到兩座山外的大杉木嗎?在它的另一側住著一名叫『月芍』的兔妖,去把她請過來,越快越好。」
「沒問題!」
「把這個也帶去。」
倩左手向後方勾了勾,原本空無一物的深處緩緩飄來一段絲綢來到她的手上並遞到我面前。
「這樣她就能知道你們是受我所託。」
「我知道了。」
見到我用火焰吞噬掉絲綢,女郎蜘蛛不但沒有驚訝我的舉動,反而覺得有趣。
「真方便的收納方式呢。」
「讓您見笑了。」
「出發吧,這段時間我來替你們照顧這孩子。」
「走囉!」
鐮次率先跑出庭園。
「有妖怪在追捕這隻貓又,請小心。」
「比你多三百年歲數可不是白活的,去吧。」
聽見女郎蜘蛛泰然自若的回答,我微微頷首示意,隨後追著已跑出一大段路的鐮次而去。
不同於來時路,運用風的妖力讓鐮次更加肆無忌憚地衝刺,依舊無視地形直奔大杉樹。
(原來那還算是有節制的嗎。)
我是飄在空中的鬼火,就算速度比拼贏不過鐮次,卻能更加無視障礙。
由於目的地相同且目標顯眼,根本不需要彼此牽制,各自憑本事到大杉樹下集合即可。
在盡可能不破壞環境的情況下,我在日上當頭前來到大杉木。
早一步抵達的鐮次氣定神閒地坐在大樹下,看到我就立刻起身走向邊坡。
「那應該就是小倩姊說的兔妖住的地方吧。」
他指向在森林中一處看起來有點不同的大樹。
「去看看就知道了。」
這棵靠近河邊的大樹上搭建一座小屋。
從遠處看只會覺得和森林相近顏色,近看就會發現屋子前後皆掛滿和披曬各式植物,與其說是偽裝,感覺更像是因為東西太多沒地方放。
鐮次沒什麼興致地看了看屋子,突然大喊。
「請問月芍在家嗎!」
「誰啊?」
屋子裡傳來回應,藥缽研磨聲卻沒間斷。
「我們是小倩姊的朋友,有事情想請妳幫忙。」
「倩?」
兔妖停下手邊的工作,出門攀在欄杆旁查看。
我拿出倩託付的絲綢。
「有隻貓又瀕臨命危,需要您伸出援手。」
兔妖不假思索地跳下大樹,接過絲綢。
「這的確是倩才會有的東西。我準備準備,先上來吧。」
隨即兔妖又跳回樹上。
「竟然能一口氣跳這麼高,我也來試試!」
「別節外生枝,乖乖走樓梯。」
制止準備蓄積強風的鐮次,我緩緩飄向小屋。
「這太不公平了吧!」
他口中雖然抱怨,仍跨步衝向環繞大樹的階梯。
不出所料,屋裡也滿是藥用材料和器具。
感受到我的氣息,兔妖一邊做準備一邊詢問。
「倩有辦法處理外傷,需要找我的話情況應該不容小覷。能詳細說明一下病患症狀嗎?」
「不知道,只覺得她體內的妖氣很奇怪。」
剛衝上來的鐮次率先開口。
「這什麼意思?」
兔妖停下手邊作業轉頭詢問。
我思考一下說法。
「就像快脹破的紙球。」
「喔喔〜」
鐮次也頻頻點頭同意。
這下換兔妖陷入思索。
「很有趣的形容。嗯……」
思考片刻,她又動手把一些道具放入袋中。
沒多久,月芍背著大袋子,扛起像搗麻糬的木槌。
「準備妥當。」
她逕自走到屋外露台,看了我們一眼。
「既然你們也知道倩的住處,我就先過去囉。」
「等…!」
鐮次反射性地開口,話還沒說完兔妖一個跳躍就已經在另一棵樹上。
「想了想也是,根本不需要等她啊。」
「別想用爆風追過兔妖,會把別人家弄得一團亂。」
感知兔妖的氣息,一點一滴地拉近和她的距離,原本自行朝大杉樹跑去的鐮次也運足妖力追了上來。
「好厲害!兔子竟然在樹上蹦蹦跳跳的!」
「多謝誇獎,話說為什麼跟著我走?」
月芍轉身對我提問,連前方都不需要留意,靈活地揮動長木槌,利用重心的轉移巧妙地改變姿勢,以後跳的方式蹬上一根粗壯的枝幹,持續朝她要的方向前進。
「這裡是妳的活動範圍,理應知道一些捷徑吧。」
「是這樣嗎!?」
「對呦。」
月芍不斷地利用長木槌作輔助。
一下用木槌勾住枝幹作擺盪;或踩踏樹木跳躍後,揮動木槌作風車式旋轉以延長滯空距離。
巧妙地在樹林間彈跳。
「妳的移動方式好有趣喔!」
鐮次興奮地跟著仿效,沒兩三下就踩斷樹枝,跌了下來。
「好痛!」
月芍見狀只笑了笑。
「你太橫衝直撞了。身段再柔軟點,試著把周遭環境當輔助媒介而不是阻礙看看。」
兔妖邊說邊把有韌性的樹枝及樹叢當緩衝,下降到另一根樹枝上,利用它調整方向,再反彈跳到下一根枝幹。
鐮次觀察月芍的動作,爬起身來重新振作。
「我會努力練習!」
不過還是先用自己熟悉的方式追上我們。
「要轉彎囉。」
月芍滯空接連甩動長木槌改變姿勢,接著把槌子的重心擺在右後方,藉此大幅度折角向左衝。
鐮次跟著急轉彎。
「目標是大杉樹嗎?」
「是旁邊更高的山頂。」
「我記得另一側……」
「沒錯,這邊是緩升坡,另一側卻是懸崖峭壁,這就是捷徑喔。」
雖然疑惑,還是跟著兔妖行動,沒多久就來到頂端。
「一股作氣吧。」
月芍用木槌勾住枝幹把自己向上拋,直接朝山崖落下,用力蹬向裸露的岩壁。
「飛起來了!?」
原本應該是小振袖般的款式,在兔妖雙腳勾住袖子下擺的環後,竟拉伸到足以讓她呈大字形滑翔的長度。
如此瘋狂的舉動任誰見狀都會在懸崖邊煞車,鐮次也不例外。
「我也來!」
看來他的熱血已衝上腦門,不服輸地跳下並操作風力加速追著兔妖。
我輕嘆口氣,接著跟上。
群山層層疊疊,群林爭相生長。既然從倩的落腳處能一眼望見大杉樹,反過來說視線所及確實是條捷徑。
月芍把木槌放在背上與身體平行,筆直地衝向目的地。
鐮次讓前腳伸出鐮刀,並透過調節刃面在空中隨意升降、橫移和翻轉。
「呦呼!哈哈哈,為什麼從來沒發現這麼好玩的移動方式!」
「不愧是操控風的妖怪,只是,該減速囉。」
「減速?」
目測離倩的屋子還有半座山的距離,月芍改變身體姿勢,讓迎面而來的風灌進充當翅膀的振袖。袖子瞬間鼓脹,馬上和原本還在旁邊的鐮鼬拉開相當長的距離。
鐮次還搞不清楚狀況,已在遠方的月芍對著他大喊。
「如果你一頭撞進倩的庭園,後果自負喔。」
這時鐮次才鐵青著臉發覺不對勁,一時之間慌了手腳,連忙修正落地處。
「停下來啊!!」
急速墜落的鐮次對著空曠地面施展龍捲風使其衝向自己。
雖然避開重擊地面的危機,卻未能完全停下失速的衝勁。他只能不斷釋放風力調整姿勢及減緩衝擊,仍嗑嗑碰碰地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最後對附近的樹木接連丟出透過毛髮幻化的鐮鎖鍊固定才很狼狽地像被蜘蛛網束縛的獵物一樣,頭下腳上地停止暴衝。
另一方面,月芍的振袖並不是風箏,只能大幅度地減緩衝擊速度。再來到預定的高度後,她放開振袖的環,並取下長木槌做橫向的大幅度揮舞,藉此延長滯空時間。
她不斷旋轉直到落地,再藉由這樣的動作滑行了一小段距離後,毫髮無傷地扛起長木槌停在鐮次面前。
月芍面露欣賞地看著掛在林間的鐮次。
「以首度嘗試來說,能活下來真是太好了。」
「不管是墜毀還是被小倩姊殺掉我都不要……」
還沒從驚嚇中回神的鐮次有氣無力地回應。
從離開兔妖的住處開始,我都是照著自己的步調跟在後頭。
我看都不看,慢慢飄過他們身邊往庭院而去。
「吐槽一下啊,無情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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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越拖越晚呢......
至少會維持一個月更新一次(希望)。
寫完後的潤稿和校稿速度很快。
之後發現有問題的地方會再做編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