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上回)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問,但我希望能知道你們口中那位女士的名字。」儘管不太想打斷這三人的互動,但凌風仍忍不住對一臉無奈的奧佐低聲提出詢問。
並非基於商業利益而打探芝甫的祕密,純粹是為了更清楚認識他這個人的過往而提出的詢問。至於為什麼會想瞭解……
儘管沒有像妹妹那種非得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好奇心,聽完這三人時不時提起那位女性的名字,就算是好奇心沒那麼旺盛的一般人也會想知道她到底是何方神聖吧?
「伊莎˙格蘭薩。」
冷不防,凌風後方不遠處,某個原先沒加入討論的人說了一個聽起來屬於女性的名字。
「……」率先對這個名字有所反應的芝甫毫不掩飾內心反感地皺起眉頭,以一種看到仇人般的凶狠目光瞪視說出那個名字的人。「你。」
凌風循聲轉頭,將視線順著芝甫的目光投向同個方位。墨綠的頭髮長度剛好遮住耳朵,最近逐漸開始讓凌風感到熟悉的水藍色眼眸中透著一絲頑皮,嘴角則掛著與那份頑皮相襯的惡作劇笑容。
適才說話的人,正是一臉從容不迫的彌亞侯爵。
「唷,路癡,妳果然迷路了哪!」侯爵露出燦爛的笑容走向四人。筆挺的棕色長褲有別於芝甫穿的緊身黑長褲,讓他的腿部看上去不會顯得過度瘦弱,與此同時還呈現出相當程度的穩重。「太好了,這樣就不用替妳介紹鼎鼎大名的三巨頭了呢。」
「三巨頭?」聽覺還算敏銳的凌風立刻確認道。「是從事哪方面行業的商賈呢?」
「從事哪方面的行業哦,答案當然是講幹話的三巨頭囉。」侯爵煞有介事地介紹道。
「……你找死嗎?」奧佐瞪了侯爵一眼。
「在那邊胡說八道什麼,你自己不也是滿嘴幹話嗎。」私交似乎與侯爵不淺的芝甫很快就歛起他適才的凶狠目光,換上一副商賈式的笑臉,嘴角上揚地提問道。「彌亞,這位凌風女士是你今天帶來商宴的女伴嗄?」
「誰知道呢?」彌亞不置可否。「搞不好人家是上街購物卻不小心迷路到這邊的啊?」
「浮誇。一般人再怎麼迷路也不可能有機會繞進商宴會場。」芝甫笑罵。「彌亞,你從哪找來這麼個有異邦情調的人來當女伴?也幫忙介紹個吧?」
「明明就已經有對象了還在那邊講這些,你不怕哪天被哪個女伴給刺殺啊?」侯爵以笑鬧的語氣回覆意圖打聽線索的芝甫。
「該殺的早殺了,根本不會留到現在吼。」芝甫意味不明地聳肩。
「那伊莎呢?」侯爵故意刺激芝甫。
「……」就算芝甫內心有受到絲毫動搖,他也沒有表現出來。「唉,為什麼今天所有人都要跟我提起她?」只見他無奈地搖頭嘆息。「你們就沒別的話好說嗎?最近外頭不太平靜,有人就算雇了護衛也保不住貨品,靠近山嶺區域的野生動物無預警大量猝死,這些重要的事放著不討論,卻去閒聊一個你們根本就不清楚她真面目的女人,是不是腦子浸水啦?」
「明明有機會跟她在一起卻未曾在那個時候將她放在心上,現在卻在這邊懊悔,我反而認為這才是腦子有問題哦。」顯然知道些什麼內幕的侯爵笑吟吟地駁斥芝甫。「撇開人品與感情不談,單就商業利益的方向而論,你是不是忘了伊莎˙格蘭薩的存在讓你們家老闆獲得多少好處這件事?如果沒有她,你們進行的那個事業根本就是一盤散沙。」
「我可沒在懊悔。」芝甫瞪了侯爵一眼,隨後若無其事地以輕描淡寫的語調恫嚇侯爵。「要是再提起她的事,我絕對會讓你破產哦。」
「哦,我現在就差不多是兩袖清風的狀態啦!」侯爵動作誇張地兩手一攤,完全不介意芝甫的發言內容。「上次的投資沒有做得很順利呢,只好重操舊業當個賣畫為生的繪師了。還是你想贊助我一點藥草拿去投資?我可以幫你把藥草的型錄畫出來哦!」
「先不用,我大概暫時用不到那種東西。」看來是藥草商賈的芝甫淺笑搖頭。「夏天時兩袖清風還行,但到了嚴冬季節還這樣,你就這麼想被凍死在街頭嗄?」
凌風覺察到芝甫跟侯爵說話的方式明顯和跟阿波、奧佐兩人閒聊時不同,就連不是商賈的她都能感受到現在兩人說話的語氣是商賈往來的那種討價還價模式,沒有滿是髒話的發語詞,最多就是遊走在懸崖邊進行唇槍舌劍的攻防。
至於是什麼樣的懸崖?凌風認為那座懸崖名叫「重要情報」,一旦失足跌落,自己的情報就會一丁點不剩地被對方給全數奪走。
「得了吧,這點寒冷跟我家師尊的冰窖比起來根本算不了什麼。」侯爵笑著回應。「任何人都該試試,在那種地方待上半個月後,世界上所有地方都不足為懼了。」
「你還是一樣浮誇。」芝甫咧嘴而笑。看來只要不提起那位伊莎女士的事,他就能維持相當程度的從泰然鎮靜。
「阿膩,所以苑生小妹是你帶來玩的?」阿波對於侯爵所抱持的敵意沒有像對待芝甫時那麼嚴重,否則他應該會像嘲諷芝甫那般對侯爵說些讓他生氣的話;不過話又說回來,凌風認為即使阿波那麼說,侯爵也不會因此而怎麼樣。
為什麼會對他這麼有信心呢?
凌風說不太上來,但相處起來的感覺就是這樣:雖然或多或少讓人感受到商賈那種不老實的油腔滑調、語意含糊模稜兩可,但侯爵的修養確實堪比大家閨秀或那種家教嚴格、重視禮儀的舊貴族。
是因為他獲得了爵位,所以才必須如此表現嗎?
(待續-預計下週六前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