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換
舊版
前往
大廳
小說

【黑魔法師】《苦痛迷宮.第四段》〈迷宮的折磨〉

瑟瑪Sirma | 2020-06-25 16:38:47 | 巴幣 0 | 人氣 269


  等到體內的愛爾達斯恢復到定量的時候,我和阿札琳繼續搜索逃出的道路,我們基本上是手牽著手移動的,以免任何狀況將我們拆散。

  為了節省明顯不足的體力與愛爾達斯,我與阿札琳商量後決定,無論如何只要遇上敵人,都要直接迴避,因為離開這座迷宮之後,還有黑魔法師在等著我……嚴格來說,是英雄與菁英們。

  回到戰況,這個階層相當安靜,幾乎沒有聲音,偶爾由牆壁發出轟隆作響,但聽慣的我馬上就能辨別其中有沒有生成怪物,石巨人那類的。

  「安靜的想好好睡一覺。」

  「勇士還想睡嗎?我們能停下來再休息會的。」

  「……還是等回家再睡吧。」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就是,不過,給自己一個動機行動總是比較好——

  「啊啊——」

  「!」

  我和阿札琳都聽到了這聲呼喊,兩人馬上一起跑向聲音的源頭,這個叫聲不斷的清晰,是一名男性的嘶吼,同時,刀劍交鋒的聲響也慢慢冒出,愈來愈烈,等到我和阿札琳抵達該處的時候……

  「勇士!」

  那個男性驚訝的看著我,接著用長毛架開怪物的襲擊,支撐不力,跌倒在地。

  「噴射!」

  我沒想太多,為了救人,我又給自己減壽,把自己用生命換取的愛爾達斯像是水柱一樣的噴出去,漆黑的人形怪物被愛爾達斯迅速的沖散。

  阿札琳以我的攻擊為掩護,衝進去把男人拖出來,並迅速的靠到牆後,我也隨著她的行動一同撤到掩體後面。

  「他的狀況怎麼樣?」

  「只是體力透支和跌倒而已。」

  「還有些腦震盪……」

  男人給自己的狀態添上一些補充事項,看起來他的狀態很好,阿札琳見狀,也用力讓他有股力量站起來,不過由於身高差超過一顆頭,效果甚微,好在男人自己扶著牆壁起來了。

  「能夠跑嗎?」

  「當然。」

  男人靠著牆壁回答,並拿著長矛撐著身體,看起來不太行,臉色也相當虛弱。

  「有其他人嗎?」

  「還沒見——」

  啪嗤。

  一把黑色的刀刃從牆壁上的石磚縫隙中伸出,從男人的背後刺穿了男人的胸膛,男人當機立斷,把長矛扔給阿札琳,不過毫秒之內便又被數把刀刃穿刺。

  「喂!」

  「別擔心我,快走!」

  男人對著我大喊。

  「撐住,我馬上用愛爾達斯——」

  「我可以的……呃啊!」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你的身體都被好幾隻怪物刺穿了,你能搞定什麼!你剛才連站起來都做不到,現在還想自己從這種困境脫身?!

  「我馬上——」

  「勇士!」

  阿札琳抓住我的右手,並用力的壓下去,阻止我過去治療,我訝異地看著她,又看了一眼男人,他身上的傷口愈來愈多,無數的黑影正在吞噬他的軀體,他卻用溫柔的表情勸我快走。

  好像他自己就是個……不值得我去救的什麼。

  「走吧。」

  阿札琳堅定的看著我,勸我離開,而那個男人正死命地頂住從牆縫裡面湧出的怪物,他正在用苦痛與生命為我爭取時間。

  阿札琳見我呆滯的盯著男人,便強硬地把我從男人前方拉開,遠離怪物湧出的地方,而我卻被男人的嚎叫震攝,只能讓阿札琳拉著我離開現場。

  ……我不敢回頭看那裡,我深怕看到那名士兵被穿刺、被肢解的景象。

  他在受到攻擊之後便毅然決然地為我拼命,而我卻只能像個傻子一樣待在原地,什麼都做不了,讓他在怪物的兇刃下淒厲的叫喊,受盡磨難。

  過去數秒之後,男人再也沒有發出叫喊,只從它的方向傳來撕裂血肉的聲音。

  我和阿札琳跑上好一段距離,直到甩開那令人不適的聲響為止,我們才放緩腳步,停下來休息。

  「……」

  我靠著牆壁坐下,並望著我跑來的方向,那裏有一個人,素未謀面的陌生人,為了保護我的生命而犧牲了自己,而我卻沒辦法為他做些什麼,就連緩解他的痛苦也做不到。

  阿札琳坐到我旁邊,用雙手抱住自己的雙腿,似乎是想對我說些什麼,但說不出口,畢竟自己的同事在面前慘死,這也很正常吧。

  而且,我們也有可能迎來與那位士兵一樣的結局……

  「勇士。」

  阿札琳叫了我,中斷了我的想像。

  「你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戰死嗎?」

  「……」如果要把惡魔、機器人、怪物或其他非人種族算進來的話,我不是第一次看見那麼血腥的死法。

  但是,能夠讓我感到如此震撼的,這還是第一次——重新認知到自己的肩上到底擔著什麼樣的責任,同時也看清楚自己到底是多麼的無能。

  「我這是第一次呢。」

  阿札琳看著前面的牆壁說。

  「在這次遠征之前,我在暗夜行者部隊裡面,只是負責後勤的,沒有與敵人正面交戰的經驗。」

  「雖然多多少少接觸過屍體,也有幫忙收屍的經驗,但是,我今天還是第一次看見別人的死亡……」

  她的雙拳握緊,雙臂用力,腿也縮進懷裡。

  「當時,為了讓勇士可以保存力量,我才選擇了阻止您,但是……」

  她說完之後,隔了一次呼吸,她才繼續說下去。

  「這簡直就像……」

  話還沒說完,原本看著對面牆壁的阿札琳,把頭埋進自己的懷裡,她現在脆弱的姿態,與當下阻止我出手的她完全不一樣。

  「我對不起他……」

  說完,幾滴眼淚滴到地上,身體開始隨著呼吸顫抖——她沒能忍住咽喉裡的悲傷。

  阿札琳承受不住良心的譴責,認為是因為自己的決定,剝奪了那位先生的生命,如果她沒有阻止我,或許那位先生就能在襲擊中生還,擁有不一樣的未來。

  但是,她卻出手制止了我,摧毀了那位先生最後的可能性,即使在當下那是最合理的判斷,不過,在過去一些時間之後,發現自己的行動招致了什麼後果之後,她內心中滿溢而出的溫柔,在這瞬間化作罪惡感,爬滿她的全身上下……

  「唉。」

  我短暫的嘆氣,並把手臂伸出去,將阿札琳抱進自己的懷裡。

  「我還在等你安慰我呢,怎麼你自己就先哭起來了。」

  「……」

  「因為沒有救下他而傷心內疚的人,可不只你一個喔。」

  我看著阿札琳,她也將頭抬起來看我,她的臉上滿是憔悴、疲憊與悲傷。

  「打起精神吧。」

  「……」

  要安慰一個人果然沒這麼簡單……說實話,我精疲力竭,還一直把生命力轉化成艾爾達斯使用,如果我在這裡忽然暴斃,也完全不奇怪,所以我只想好好休息,完全沒有做其他事情的閒暇與餘力。

  但是,看著現在的阿札琳,我卻有股莫名的感覺……

  我想對她說些什麼。

  「阿札琳。」我問她:「你知道黑暗天堂嗎?」

  「您是說,埃德爾斯坦的傑利麥勒,弄出來的巨大戰艦嗎?」

  「是啊,那個時候不是浩浩蕩蕩的組織整船遠征軍去嗎?」我對她說:「整船人都登上了甲板,然後弄了一組菁英小隊,朝深處出發……」

  ……我真是搞不懂我被選進去的理由,當初被吉可穆德懷疑是女王偏心,現在回頭一看,也不無道理。

  「但是,那群菁英中的菁英,天才中的天才,也只能看著眼前的悲劇發生。」

  身經百戰的各路高手與封印黑魔法師的傳說們,卻對黑暗天堂的巨大結界束手無策,直到我僥倖從內部破壞結界為止,他們都只能在幻影花園上負隅頑抗。

  能夠施展復活術,甚至可以撬開天堂之門的絕世主教,幾乎救下了所有人,唯獨近在咫尺的史烏,無論怎麼出招都無法挽回。

  就連那位用恐怖與暴力支配埃德爾斯坦的軍團長,也只能抱著緩緩消逝的至親,為他送行。

  「當時的我在旁邊看著都覺得揪心,曾經所向披靡的強者,原來也有如此脆弱的時候。」

  我想,我永遠都忘不掉那天,殺人鯨的眼淚。

  她的心痛,肯定比我的內疚還要沉重的多……一與她比較,我就不知道我在沮喪什麼了。

  其他人也是吧,路米諾思、瑪希蒂絲、惡魔……如果想要談論痛苦與絕望,這些世界頂尖的強者,肯定能滔滔不絕的描述我從未見過的深淵。

  「但是,他們卻沒有因為那些憾事而裹足不前,反而挺身而出,直面黑魔法師。」

  「不堪回首的過往成為他們的營養,前人的犧牲成為後人的力量,他們的付出絕對不是為了讓我們愧疚地蹲在牆角自責——」

  「——而是為了讓我們繼續前進。」

  我扶著牆面站起。

  「很不幸的,他的生命因為我們結束了。」

  「但是,如果我們繼續在這裡畏畏縮縮的,我們就不只背上一條人命——還踐踏了他的靈魂。」

  「如果不想讓那位士兵的犧牲變得沒有意義,我們就該繼承他的意志,繼續前進。」

  「……就像其他英雄一樣。」

  我將手伸向還坐在地上的阿札琳。

  「休息夠了嗎?」

  「……」

  阿札琳用手臂擦乾眼角的淚珠,拾起地上的長槍,抓住我伸出的手,從地上站起。

  「抱歉,拖累了您……」

  「沒事,如果沒有妳帶著我跑走,我早就變成串燒了。」

  「您從打擊中恢復的速度真快啊。」

  「只是剛好想開了而已,平常這種事情足夠讓我消沉整周了。」

  「這裡可沒有整周的時間讓您慢慢恢復呢。」

  「妳還說。」

  看來我那爛到不行的安慰與說教多少有點作用……嗯?!

  「轟隆隆隆隆……」

  「勇士!」

  「我知道!」

  迷宮突然發出巨大的聲響,牆壁轟然倒塌,地貌快速變化,我和阿札琳抓著彼此的手,防止被這強大的震動分離。

  「應該不會是石巨人吧!」

  「請不要烏鴉嘴——小心!」

  阿札琳拉著我朝旁邊跑開,一塊巨大的石塊從天而降,砸在兩秒前我們的位置上。

  「謝了!」

  「還沒完!」

  從天而降的石塊崩裂,裡面冒出許多的黑影,這些黑影給人的感覺非常不祥,極度噁心,我恨不得現在就把眼睛閉上,轉頭就跑。

  「勇士!那裏!」

  阿札琳大聲的叫我,並用長茅指著崩裂的牆壁後方——一座石磚砌成的骷髏頭,發出黃綠色的詭異光芒。

  我多少能猜到,那是通往下一層的入口,但是那東西旁邊的黑影們讓我完全不想靠過去,就算能夠忍住噁心的感覺,但剛才那位士兵的死狀還沒從我的腦海中散去。

  「碰!」

  後面又掉落了一個石塊,堵住我們的退路,而且理所當然的,從裡面爬出一堆令人作嘔的不祥黑影。

  「勇士!我們得衝過去!」

  阿札琳對我大喊,並將我往下層入口的方向拉去,我不得已跟著她跑起來。

  「那些黑影的攻擊距離太廣了!衝過去會受傷的!」

  「所以才要衝啊!」

  「至少先讓我用艾爾達斯噴射開路——」

  「請省著用!」

  硄!一把黑色的大劍插在阿札琳的眼前,逼她停下腳步,而我則差點被這個急煞絆倒,石塊上的黑影開始源源不絕地冒出,各式各樣的武器朝我們如怒濤般地湧來。

  阿札琳放開我的手,雙手持槍,一個翻滾越過擋在眼前的大劍後,一槍戳穿持劍的人形黑影,頃刻間,大劍與黑影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該不會其實超強的吧?!

  「勇士!快點過來!」

  阿札琳在幾步之遙的地方對愣在原地的我大喊,我才開始向她跑去,這個瞬間,我反而覺得我成為拖累阿札琳拯救世界的包袱了。

  阿札琳已經消滅了幾隻堵在入口前的黑影,並對我身後那群波濤洶湧的怪物海嘯嚴陣以待,我拼命的向前奔跑,明明離阿札琳才不到十公尺的距離,不知為何,卻有一種遙不可及的錯覺——

  「勇士!」

  阿札琳突然向我奔來,並舉起長槍,朝我猛刺,槍頭驚險地穿過藥水包的側背帶,並鉤在槍頭尾端,下一瞬間,阿札琳便用力的將我朝綠黃骷髏的嘴裏面甩,像是丟鉛球一樣,把我連人帶槍的一起甩到隧道裡。

  我的腦袋用力撞在隧道頂上,掉落時,左側肩膀砸在槍頭上面,被劃出一道血痕,我忍住疼痛,把纏住長槍的側背帶扯開,並準備將長槍丟給還在入口處的阿札琳。

  「阿札琳!長槍——」

  碰。

  隨著黑影們的低吼與牆壁的崩塌聲,有一個和人差不多大的東西從入口處飛下來,砸在我身上,本來想丟過去的長槍,因為這個撞擊而從手中滑脫,掉到隧道較深的地方。

  「該死的,槍呢……?」

  當我伸手將重物推開之際,從重物身上流出的溫暖液體使我愣在原地。

  我將尋找長槍的視線從洞穴身處轉至身上,這才發現,我被美麗的棕色秀髮覆蓋,浸泡在鮮紅色的水坑裡面。

  「……阿札琳?」

創作回應

相關創作

更多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