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哈啊……哈啊……」
在闃靜無聲的外城區街道上,我抱著身負重傷的維朵拉拚命的奔馳著。
原本我應該是連跑三天三夜都不成問題的,可是由於剛才炸飛宮殿的那一擊、再加上我為了增加逃生範圍而直接奮力跳過內城區的城牆,導致現在我的體力與速度都大幅的降低,甚至開始狼狽的喘著大氣。
儘管刺入背中的長槍已經被我拔出來,我自身的傷口也在瞬間就立刻痊癒,但沒有聖女之力的維朵拉的傷勢卻依然處於危急的狀況。
她的胸口不斷地流出泊泊鮮血,端麗的臉龐也漸漸地失去血色。
而且我時不時也會聽見從遠處傳來追兵的腳步聲,透過地上蔓延的血跡,我想他們追上來應該也是遲早的事吧。
「對……對不起,柯蕾特……結果我還……還是拖累妳了。」
雙眼朦朧的維朵拉拖著微弱的氣音開口。
那聲音中所透露出的虛弱感,讓人不禁懷疑她是否在追兵抓住我們之前就會先一命嗚呼了。
「不要胡思亂想……哈啊……沒有那種事的!所以,妳、妳別再說話了!」
即使實際上還有好一段距離,但隨著後方的腳步聲逐漸清晰,我的內心也變得越來越焦急。
於是,我只好硬是擠出最後一點力量,讓聖女之力像外衣一樣,包裹住維朵拉的身軀。
不是要用來治療她──如果能做得到的話我早就做了,可是不論我怎麼嘗試,都無法使用這股力量讓她的傷口恢復。
所以我正在做的,只是盡量不讓任何一滴血落到地上,繼續暴露我們的行蹤而已。
然後趁著這個時機,我迅速地轉進旁邊的巷子中。
我對洛爾菲恩的巷弄路線完全沒有概念,胡亂地在城中晃了幾圈之後,我找到一間看上去像是旅館的建築物,接著粗暴的一腳踢開後門,帶著維朵拉闖了進去。
聖女之力的光輝也恰好在闖入的瞬間消耗殆盡,我和維朵拉就這樣隱沒在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陰暗空間之中。
幸運的是,即使力量耗盡,我的自癒能力以及夜視能力似乎也都還在。
從四周存放的各種酒類以及食材來看,我們應該是進到了這間旅館的儲藏室裡。
就在這時,從門外傳來一陣踩踏樓梯時會發出的嘎嘎聲,讓我嚇了一大跳。
……看來我還是驚動到這家旅館的主人了。
雖然心底明白不太可能發生,但我抱持著對方能讓我們在這裡躲避追兵,或是提供一些醫療用品的希望,靜靜地留在原地。
沒多久後,儲藏室的門被推開了。
一個年約五十歲上下,手持提燈的中年男性戒慎的將半個身軀探了進來。而透過提燈的光芒,我也能窺見他的後方站著一名憂心忡忡的婦女。
片刻後,他注意到了我和倒在地上的維朵拉,隨即驚恐地大喊:
「妳、妳們是誰啊?!闖進我們家要做什……啊!怎、怎麼還有那麼多血!老婆,妳、妳快去找警備隊!」
果然……還是不行嗎?
我蹙緊了眉頭,接著想抱起維朵拉迅速地離開這裡。
但是就在我站起身時,那名婦人的異狀使我停下了動作。
「老婆妳怎麼了?快點去啊!她們都要跑掉啦!」
「老公……那孩子怎麼好像……很眼熟?」
只見那名婦人帶著猶疑的眼神,凝視著地上不斷喘息的維朵拉。
然後應該是旅館主人的男性也順著她的視線,仔細的盯著維朵拉好一會兒,接著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
「等等……她、她該不會是……小妮娜吧?」
*
「真的很謝謝你們的幫助,喬布斯先生、安麗女士。」
在旅館的某間客房中,我對著遞給我一杯水的男性低頭道謝。
「沒什麼,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我們也不想看到這孩子就這樣沒命。」
喬布斯和安麗,這是經營這家老牌旅館的夫婦的名字。
維朵拉曾經提過,在她小時候她的父親時常帶著她和妹妹安娜到首都內和其他人民一起耕種、同樂,甚至在酒館裡和人嬉鬧著比腕力。
而在那個時候認識了這對姊妹,並將她們視為兒女般憐惜的大人似乎並不少,至少我面前的這兩位就是一例。
「只是這孩子到底怎麼會弄成這樣的?先王過世後,我有聽說她自己離開斯德蘭跑出去旅行了,可是沒想到回來後居然受了這麼嚴重的傷……」
喬布斯先生走到昏睡過去的維朵拉的床邊。
安麗女士此刻正辛勤的替維朵拉的傷口做應急處置,根據她說的,維朵拉明明受到了致命傷,卻不知道為什麼依然撐到了現在。
當然,這究竟是在逃跑時我的聖女之力多少起到了續命的作用,還是維朵拉自身有什麼異於常人的地方,我就不得而知了。
「柯蕾特小姐……對吧?可以請妳告訴我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
「這個……」
儘管這不是應該告訴普通人民的事情,但是在喬布斯先生那滄桑的臉龐上所表達出的堅決卻讓我遲疑了。
他們都是真正關心維朵拉,甚至不惜背著政府藏匿我們的,善良的人們。
之所以能不計代價的向我們伸出援手,也正是維朵拉父親那與人民共患難的精神所造就的結果。
那麼……哪怕是為了回應那份信念,我也不該再隱瞞了。
「其實──」
接下來的數分鐘內,我把從奈魯克鎮到今晚之間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了他們兩位。
不過有關我和銀先生的身分到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只告訴他們我們是和維朵拉在旅途中相識的夥伴而已。
聽完之後,不管是喬布斯先生還是處理完傷口後滿頭大汗的安麗女士,都露出了與其說是驚訝,不如說是茫然的表情。
「那個……柯蕾特小姐,雖然我知道妳應該沒有說謊……但是魔潮、神臨者之類的東西……總覺得很沒有真實感呢……」
安麗女士一邊擦汗,一邊斟酌著回答我的用詞。
喬布斯先生也用單手托扶著下巴,靜靜地沉思道:
「而且啊,如果妳說的是真的,那就代表羅倫斯大人曾經讓可怕的魔獸們襲擊了奈魯克鎮吧?老實說實在很難相信……」
「──很難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情,對吧?」
我一回頭,看到原先在昏睡中的維朵拉悠悠醒轉,並且想要從床上爬起身,於是我趕緊著急的制止她。
「不行啦!維朵拉,妳的傷還很嚴重,要先乖乖地躺著……」
不過對於我的勸告,維朵拉只是溫柔地一笑,接著依然逕自地開口。
「我本來也一樣,對羅倫斯這種作法感到很錯愕、很憤怒,認為不阻止他不行。可是今晚,當我在面對他的質問的時候,居然沒辦法做出任何有力的反駁,因為他說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正讓斯德蘭變得更加繁榮。」
維朵拉捂著應該還在發疼的傷口,直視著喬布斯先生的雙眼。
此刻她的灰眸中不只帶有膽怯的顫抖,甚至還出現了一絲祈求。
「喬布斯叔叔、安麗阿姨,可以請妳們告訴我嗎?你們……在羅倫斯的統治下,真的、真的過的很好嗎?他所做的……對國家才是正確的嗎?」
「……」
被維朵拉提問的兩位,都沒有回應她的問題。
然而,他們向著旁邊別開的猶疑目光,已然說明了一切。
「……是嗎?」
維朵拉的五官糾結起來,整個身軀都不甘的開始微顫。
看到維朵拉如此脆弱的模樣,我正思忖的要出言安慰幾句的時候──
──猶如冬日風暴般的恐怖壓力瞬間侵襲了我的全身!
「所以,妳打算放棄了嗎?」
一道如銀鈴敲響般的清脆嗓音忽然迴盪在整個房間中。
但不管我們再怎麼四處張望,都沒有看到半個人影。
還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雖然無比沉重,但我卻可以清楚地從這股壓力中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
對,沒錯,簡直就像是……
「因為發現羅倫斯的做法是有效的,就傻乎乎的否定了自己所堅信的一切嗎?」
在這句話說完後,那聲音的主人總算現出了身影。
她就像是鬼魂似的,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了能仰望明月的窗邊。
那是一名身上帶著貴族特有的嬌貴氣質的少女。
她也穿著一襲符合這份氣質的,華麗的酒紅色絲質禮服以及黛黑的長手套,並且將那頭幾乎快讓人以為是銀色的淡金長髮向上以玉製髮簪盤了起來。
當那個人轉過身,用我似曾相識的灰眸看過來時,在場除了我以外的人都突然詫異的瞪圓了眼。
「小……小安娜?!」
喬布斯先生用結巴的語調說出了一個名字。
如果沒搞錯的話,這個人想必就是維朵拉的妹妹──安娜。
「安娜……是妳嗎?原來妳沒事嗎?」
維朵拉不敢置信的想要拖著那副病體站起身,接近安娜小姐。
可是我卻先一步擋在維朵拉的前面,並且拔出斬馬刀。
「……柯蕾特?妳在做什麼?」
「請你們三位好好躲在我後面。」
我這個行為絕對不是什麼反應過度,因為當她在我面前現身時,我那股朦朧的預感就在瞬間成為了確信。
雖然性質不同,但我絕不會搞錯。
安娜小姐她現在……正持有「跟我很類似的力量」。
「您猜的沒有錯,高貴的聖女。」
似乎是明白我的行為是在警戒什麼,安娜小姐輕輕頷首。
隨後她將纖手輕放在胸前,用著不疾不徐的語調開口:
「現在的我──正是『神臨者』。」
------分隔線君------
晚安,這裡是精神跟耐心都快被燠熱的溫度給燒盡的該隱。
最近真的是做什麼都提不起勁......唯二讓我期待的就只有明天會全數完稿的角色立繪,還有每周日更新的輝夜姬了吧。
喔對了我是石伊派的。
是有想過要不要跟其他巴友一樣做些小專欄來轉換心情,像是書評服務或是寫作教室之類的,但書評服務感覺我會嘴砲力全開、小教室......我不知道能寫什麼、可能也沒人要看吧。
以上,明天希望能準時更新巴哈戰爭,跟開始撰寫秋茶杯的參賽作品。
(靠北......標題居然打成見習探員,這次沒有灰塵幫我糾錯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