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雨聲正漸漸減緩，血鴨平復情緒後發現自己正跪在床上，嘴裡滿是鹹腥的血鏽味，正前方的香爐正裊裊燃著沉香。
這是德州的房間。
「頭真痛……」抬手一摸都是血，雙手還各帶一個斷裂的手銬，血壓垂眼看著凌亂的床榻大致也了解是自己失控所造成，但德州人──
在床邊找到了昏迷的德州，對方脖子上除了勒痕還帶著三個血跡斑斑的牙印，上衣破碎，好不悽慘。沉默地彎腰將人抱起來，更發現對方右手已經整個脫臼。
「還活著。」抱人到床上後，血鴨撐著精神思考了下，調整位置讓德州坐在自己腿上，快狠準地把他手臂歸復位。
「阿——！」右肩一瞬間爆痛讓德州直接被痛醒，微喘了幾口氣，熬過了最疼痛的那段時間，身體緩緩地放鬆下來，額間全是冷汗。
血鴨見狀隨意撈來一片碎布幫德州拭去冷汗，順便把自己頭上的血擦去一些。
看著德州脖子上的傷口，血鴨總覺得牙癢，甚至認為不舔乾淨太可惜，但現在另一件事更重要。
「這樣就能睡了。」毫無善後的念頭，精神萬分疲憊的血鴨抱著人躺下，拉了棉被就閉上雙眼準備睡覺。
聽著對方平穩的呼吸聲，德州覺得無奈，他現在上身赤裸，脖頸間都是血鴨啃咬出來的痕跡，何況鮮血還未止住，讓自己覺得濕黏黏的很不舒服。
但現在被對方抱著，全身的疼痛也讓自己不想再做出無謂的舉動，乾脆地跟著閉上眼睛。
暴雨，仍持續下著，突然的寂靜讓雨聲毫無阻礙地傳進德州耳裡，水災的回憶逐漸浮現在腦中，清晰的畫面一幕接著一幕，令人難以忘懷。
還真是、有夠痛的啊……
德州嘆了一口氣，這種狀態下根本無法入睡，微微地挪了下身子，決定在不驚動血鴨的情況下，緩緩離開。
察覺到動靜，血鴨倏地睜眼並反射性地收緊環在德州身上的手，他眼神沒有焦距，微微低頭看著人，突然伸手以兩指抵在對方脖頸的脈搏上，過了幾秒才移開，緩緩闔上眼。
「將軍？」被剛才的動作嚇了一跳，以為又會被血鴨攻擊，但還沒反應過來對方便收了手。
不解剛才動作的意思，看著血鴨似乎還沒清醒的樣子，但環在身上的手讓德州無法爬起身。
「……我睡不著，想換身衣服順便處理傷口。將軍、你醒著嗎？」小心詢問，深怕對方又再度失控，德州可沒有自信能像剛剛那樣在打一次。
【分歧選項 1】
「⋯⋯？」因為呼喚，血鴨勉強睜開眼，伸手憑著觸摸小心檢查德州的肩膀，沒有什麼問題，無意間摸到頸側的牙印傷口，半乾的血帶著濡濕黏膩的觸感，使他頓了下。
下一刻血鴨右手施力把人從正面抱過來面對自己，左手撐起德州的後頸，埋頭舔舐。
【分歧選項 2】
「⋯⋯？」因為呼喚，血鴨勉強睜開眼，又再一次探了德州的脈搏，安靜了好一陣子才說：「行。」
→選擇2
鬆了一口氣，德州爬起身，拿了乾淨的一套衣服便往廁所走去。
剛脫完褲子，才想到應該先包紮傷口免得乾淨的衣服又弄髒了，立刻起身伸出右手去拿放在櫃子上方的醫藥箱，突然一陣的暈眩加上剛接回脫臼的右手一整個無力，醫藥箱就這麼脫手直直地往自己頭上砸下來。
「唔。」本來就被砸過一次的腦袋又被敲了第二次，德州後退了一步卻因為被敲到整個暈眩導致失去平衡，跟著醫藥箱一起往地板摔去。
「嘶——好痛、」第三度重傷，整個人倒在地上，德州蜷起身體雙手抱頭，小聲的哀嗷著。
重物掉落在地上的聲響傳來，血鴨幾度被打斷睡眠，他睜開雙眼時閃過一瞬茫然，隨即發覺德州不在床上，便迅速起身在房間裡尋了一圈，未果。
途中發現掉在地上的一套衣服，隱約想起前面有換衣服這件事，抬頭發現浴室的門半關著，走進去就看見正蜷縮在地上微微顫抖的德州，以及散落一地的東西。
再次雙手將人抱起，血鴨看著地上的東西有些為難，好像要處理傷口、還有……，呆了幾秒沒有想起來，決定放棄思考。
調整姿勢彎腰撿起一個繃帶，抱著人離開浴室，血鴨想到德州剛才抱著頭的模樣，便坐在床邊，讓他跨坐在自己身上，一手扶著後頸，一手伸手插進他頭髮中，按壓頭皮檢查是否有傷口，卻摸到好幾個腫塊。
腦袋整個嗡嗡作響，德州痛到短暫性的失去意識，連被人抱出去、跨坐在血鴨腿上都不知道，直到後腦那陣陣抽痛的部位又被人按了下去。
「唔——痛、好痛——」眼前一瞬間發黑，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身體早已痛到無力的靠在對方身上。
德州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撞到腦子會頭痛到想吐。
接住德州癱軟的身體，血鴨讓他的頭靠在自己胸上，一手按著他的背讓他不至於滑下去，但這樣的姿勢卻無法上繃帶。
「……」思考來思考去，血鴨深深覺得麻煩，乾脆就著這姿勢低頭把德州肩頸上的血跡舔乾淨。
「唔嗯……」等後腦的鈍痛感漸漸平緩，取之而來的是脖頸上的刺痛，跟腦袋被撞到的痛比起來，似乎比較不那麼難受，麻麻癢癢刺刺的。
德州終於恢復了神智，然後就發現自己被血鴨抱在身上，像是在品嘗美食般地不斷舔著他的傷口。
「……將軍？」不敢亂動的任由血鴨繼續舔著，德州不清楚對方現在的狀態，於是輕聲呼喚了對方，像是在做確認。
血鴨一直到將德州身上的血跡都舔乾淨了才停下來，抬起頭時甚至意猶未盡地看著他舔唇，似乎已經把剛剛對方說的事情完成了，抱著人就要躺回床上。
「嗯？」對方的行為太過跳痛，德州覺得自己的想法跟不太上對方，看著血鴨又準備把自己壓回去睡覺，急忙出聲阻止，「等、等等…我睡不著，你睡吧，我去整理點文件，晚點再睡。」德州看著窗外又逐漸變大的暴雨，表情有些許困擾。
「不行。」經過剛剛德州第二次倒在地上，血鴨認為只要他離開自己視線，就會發生事情，並不理會他的說詞，強硬地抱著人躺下。
「……」德州還真沒想到血鴨會拒絕，很堅持的要自己也一起睡。
「至少……讓我拿個火車模型，我……」德州突然覺得自己說要去拿火車模型很可笑，怎麼看對方都不可能會答應。
「……」血鴨深深看著德州並沒有鬆手，潛意識認為自己不應該是現在這種狀態，這般混沌、難以思考，而應該是……
兩人安靜的對視了許久。
「我、」正想把沒說完得話接完，一道雷劈了下來，打斷德州正要說的話，抬頭看著窗外那場沒停過的暴雨，抿了抿嘴唇便不再說話，乖乖地躺好不動了，但眼睛依舊沒闔上。
深入思考讓血鴨的大腦彷彿被無數細針扎過，密密麻麻的痛令人難以忍受，突來的雷聲直接打碎他混沌的狀態，清醒過來，這過程他的頭痛沒有絲毫減輕。
聽著再次變大的雨聲，即使清醒但精神依舊不佳的血鴨回想前面德州說的幾句話，有一句他不太理解，便直接問了出來：「你說你要拿什麼。」
抬眼看向對方，不理解對方突然轉變的原因，但有總比沒有好，「模型，少主送的火車模型，就放在桌上。」
「火車模型嗎⋯⋯」血鴨下床將一開始落在地上的衣服撿起來，繞過床尾走到桌前，將放在香爐旁邊的模型拿起，放在德州的枕頭旁邊，「給。」
雖然過了一段時間，但身上的褲子依然有水氣，拿好德州要的模型，血鴨確認衣服沒少就直接往浴室走去。
【分歧選項 1】
沒聽到走回來的聲音，德州爬起身來看著放在枕邊的模型火車，轉頭確認門邊的紙傘還在，偏頭用還在暈眩的腦袋思考了下，決定下床去再拿一套衣服穿上，然後找出一個大垃圾袋，把被撕碎的上衣撿一撿丟進去。
【分歧選項 2】
沒聽到走回來的聲音，德州爬起身來看著放在枕邊的模型火車，轉頭確認門邊的紙傘還在，便面對著窗口坐起身來靠在床頭邊上，拿起了枕邊的模型就這樣盯著手中的東西放空。
→選擇2
進了浴室，血鴨先將散落在地上的東西裝回醫藥箱裡，才開始換衣服，發現內褲也需要換下，乾脆直接拿旁邊掛著的浴巾圍起來。
「……嘖。」把自己衣服晾好後血鴨才想起這裡不是自己房間，但德州還沒穿衣服。
走出來看見德州靠坐在床上面向窗戶那，像是在發呆，血鴨走過去把沒用上的襯衫披到他肩上，「穿上。」
聞聲，德州動手將披在身上的衣服穿好，發現沒給褲子轉頭想要詢問，便被血鴨的樣子嚇愣了，他覺得現在有比褲子更重要的事該問，「將軍、你怎麼都沒穿？」
「太小，而且你沒有給我內褲。」血鴨低頭看著德州的右手，等他扣好扣子便彎腰雙手撐著他腋下把人轉過來面向自己，抖開褲子蹲下抓過他的小腿往裡塞。
「內……！？等、我可以自己穿……」還未反應過來便被抓去套褲子，德州情急之下用右手抓住對方抓著自己小腿的手，想著是不是摔到後腦造成的後遺症，為什麼自己總跟不上眼前這人的想法，跟不上就算了，連身體的本能反應都慢一拍。
「你現在帶著傷，安分一點。」拉開德州的右手，血鴨迅速把他兩隻腳套進褲子往上拉到大腿，半起身前傾，單手撈起他的腰按在身上，另一手將褲子提上來。
「……」覺得羞恥到了極點，長這麼大了還是第一次讓人幫他穿褲子，要是阿符在肯定會被笑話一輩子。
「……衣櫃右下層有新買還未穿過的內褲。」現在身體的狀態確實不可能打過對方，粗略評估過後德州不再反抗，決定無視自己被摟進血鴨懷裡的姿勢，鎮定地告訴對方。
「太小，不用了。」提到內褲，就想到剛剛在浴室的情況，幫德州穿好褲子的血鴨下意識就著這姿勢捏了下他的腰，似乎真的就是這麼細。
只要撐到天亮，自己的衣物多少會乾。
「诶、」突然被對方捏了腰，才發現腰部也會痛，衣服撩起來看果然有個瘀青，大概是摔牆上的時候腰嗑到床頭弄得，德州不怎麼在意，繼續接著剛才的話題，「所以、將軍打算整晚維持這樣？」
「無妨，」看著德州扭頭撩衣服看傷口的動作總覺得⋯⋯像是小朋友般的可愛，血鴨輕笑一聲，「睡吧。」
把人放回床上時，血鴨順手摸上德州的額頭，沒燒。心想自己目前無法離開，也不可能像剛剛那番失控抓著人一起睡……那便不睡吧。
確定後便轉身將房間的燈關掉，整個人靠在房門旁的牆壁上閉目養神。
「……」總覺得自己被對方當成小孩了，一定是因為剛才跟對方要求拿火車模型的關係……
看著在門邊靠著牆閉目養神的血鴨，嘆了口氣，心想爬下床大概又會再被人抓回床上，德州又默默恢復成抱腿坐著靠在床頭的姿勢，雙眼沒有焦距地盯著擺在前方的模型看。
房間裡又再度安靜了下來，雨聲、格外清晰。
「為何不睡？」聽著沒有變化的聲音，血鴨睜眼就看見德州抱膝坐在床上，直盯著那個火車模型。
等了一會沒有回應，血鴨皺眉按壓著自己脹痛的頭部，不確定對方是因為什麼而無法入睡，便走向前將那個火車模型拿到一邊，捏起德州的下顎，惡聲問：「你在懼怕什麼，這場雨？還是……」
「不……沒什麼。」被迫抬起了頭直視對方，看到血鴨臉上略帶不悅的神情，德州知道自己在不安分睡覺可能會出事。
「我要睡了，晚安，將軍。」看了眼被放回桌上的火車模型，德州微皺起眉，什麼也沒說的拍開對方扣在下巴上的手，默默縮進被子裡背對血鴨躺下了。
「晚安。」血鴨看著縮成一團的被子，從德州的反應明白了什麼，轉身走去浴室換回還未乾的衣物，拿了紙傘就開門離去。
關上門，看著大雨撐開傘，準備從長廊走下空地。
過了莫約五分鐘，德州都沒再聽到對方聲音，疑惑地回頭看了下發現人不見了，連同原本放在門邊的紙傘也消失了。
德州震驚的爬下了床尋了一圈確定沒人，不懂對方怎麼就這麼離開了，明明衣服還沒乾，難道是因為剛才……
糟糕，手銬還在將軍手腕上！
德州現在腦子亂的什麼都分析不出來，也不知自己焦急的原因到底為何，下意識去翻開書桌抽屜找到手銬的鑰匙，便開門衝出去追人。
大雨還在下著，德州卻像是沒注意到似的直接衝進雨中，劇烈的動作導致他開始喘不過氣，頭很痛，整個腦袋嗡嗡作響。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視線都開始變得模糊時，終於看到撐著紙傘走在前方的血鴨了。
「將軍！手、手銬……咳、鑰匙……」毫不猶豫伸出右手抓住眼前人的手臂，德州虛弱地把頭靠在血鴨的背上，難受的換氣著。
聽見喊聲，血鴨腳步停頓後手馬上被抓住，感覺到德州從身後撲過來沉沉靠著，在大雨下都還能聽見對方劇烈的喘息。
「……唉。」血鴨將傘後傾，左手覆上德州抓上來的右手順著摸上去，按著上臂錯步轉身避免拉扯，把淋地全濕的人扶進懷裡。
發覺德州全身發軟似的站不穩，血鴨微微彎腰用左手臂從他臀部把人托起，讓他坐在自己手上，手掌按著他膝蓋，這樣自己右手能夠繼續撐傘。只是這樣抱起人並且維持住姿勢有難度，畢竟德州有著一定的身高。
「哈啊……抱歉，剛才、咳哈、咳——」為維持平衡，本能地伸手環住對方脖頸，額頭靠在血鴨肩膀上喘息著，德州強忍住難受，著急地想要說話。
「水災——還在鐵路、時候，因為、違規，我、沒阻止……咳哈、我沒救到……」耳鳴到聽不見自己在說什麼，受過重擊現又缺氧的大腦組織不出完整的話語，但他必須說，必須現在說，他不想……被對方誤會。
「……知道了。」血鴨一半生氣德州不顧身體狀況淋雨狂奔、一半又驚訝自己為何要為對方生氣，起初不過是為了善後自己的失控特別關照了一下。
雖然說詞斷裂、跳躍，但想起德州原先是位鐵路警察便能說得通，所以他懼怕的是這場雷雨背後的回憶。
心情還很茫然的血鴨抱著人平穩大步地往回走，為了安撫對方的情緒，他只能微微側頭在德州耳邊回應他的話，但效果甚微。很快地回到德州房間前，房門大開著，足以顯示主人當時的匆忙。
進門後直接把傘扔在地上，血鴨關好門便把人帶進浴室，想將德州放進浴桶，先用熱水幫他暖身。
「不是有意的，對不起……」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帶回房間的浴室，德州只是一再地重複著道歉的話語，手緊抱著血鴨不放，深怕剛才的解釋不足以解開誤會，只要一放手對方就會轉頭離開。
「德州？德州、」想放開人但沒想到德州的手抱得更緊，血鴨雙手撐著浴桶邊緣彎著腰，聽他不間斷的道歉，意識到對方現在可能是暫時性的失聰，根本聽不見自己剛才的回應。
這下無解──
只好再把人抱起來，已經數不清今晚到底抱了幾次，血鴨抱著德州一起坐進浴桶，讓他坐在自己身上，額頭抵著額頭，分神去開熱水，忽然想到些什麼。
熱水是打開了，而德州的話語也被血鴨的唇盡數接收。
tbc.
創作內容
【食物語。蓮德】暴雨的夜晚。中
食物語二次創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