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之四:嗜血的紅之影】
貝昂從斗篷底下窺見到的,是提雅脫下丟來的皮甲。
不知所措的他,臉紅揚聲罵道:
「妳幹嘛突然脫衣服!難不成妳真的是暴露狂!?」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啦,這個也幫我拿著。」
提雅把皮褲也脫了下來扔給貝昂,全身赤裸的背對他。
神情認真無比的提雅,站了出來面對虎人沃肯。
「牠是不全力以赴就無法擊敗的對手。」
盯著作出奇怪舉動的妖精,沃肯忽然想起在哪見過這張臉。
「這不是從我面前逃走的膽小鬼嗎?這股令人討厭的感覺,原來如此,妳和我一樣都是異類。」
「廢話少說,報上你的名號。」
沃肯高舉孔武有力的雙臂,自傲地回答:
「紅影‧血爪!」
聽到這名字的貝昂,心臟猛烈跳動。
「拿影的名號作為海賊團名稱,真是有夠招搖的。」
「妳這名不見經傳的弱小妖精又叫什麼。」
「禍影‧旅音。」
甲板上一陣狂風莫名地掀起,即便是身為凡人的貝昂,也能感受到提雅身上傳來異樣的壓迫感。
她的臉部扭曲變形,身上長出濃密的體毛,銀色毛髮包裹全身,臀部冒出一條尾巴,四肢變得粗壯指如利爪。
提雅化身成一頭站立的狼人,貝昂看得目瞪口呆。
瞬間理解發生什麼事的沃肯,無法抑止的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怪不得我一直聞到股狗臭味,沒想到妳這妖精竟然是個雜種。」
提雅發出低吼威嚇,尖銳的牙齒緊緊咬合。
「連話都說不出來嗎?果然是雜種的緣故。」
怒不可遏的提雅,張牙舞爪撲了過去,與猛虎扭打成一團。
纏鬥中被一腳踹開的提雅,再次飛撲出爪,在沃肯臉上造成一道傷口。
火大的沃肯試著咬住她的咽喉,結果被躲開反挨了一擊。
沃肯試著拉開距離,卻不斷被拉近,隨意出手攻擊,受傷的反倒是自己。
敏捷的狼在猛虎周圍不斷變換位置,耍得沃肯團團轉。
「給我差不多一點,該死的臭狗!」
虎人突然揮爪破壞甲板,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紅色爪痕。
不予理會的提雅持續進攻,猛烈的攻勢一次次削下沃肯的血肉。
直到她踩到地面的紅色爪痕,腳掌撕裂滲血為止。
「────!?」
回過神時,她已身處無數爪痕之中,幾乎找不到立足點。
看到獵物掉進自己設下的陷阱,沃肯得意的咧嘴而笑。
「小狗狗怎麼停下來啦?我正打算跟妳玩接木棍的遊戲呢。」
牠往腳下猛力一踩,拾起地面碎裂的木片,留下爪痕朝提雅扔了過去。
提雅揮手將木片擊碎,結果手背上出現好幾條抓傷。
沃肯又扔來兩片木板,提雅忍痛往旁邊跳去,結果又踩到一道爪痕,腳掌撕裂濺血。
「連木棍都接不好,看來得好好調教一番才行。」
接連不停的木片攻擊令提雅難以招架,她視線左右尋找可以立足的空地,準備一口氣脫離爪圈。
在爪痕與爪痕間找到立足點的提雅再次跳躍,卻只是中了另一個圈套。
「我就知道妳一定會往這裡逃!」
故意留下落腳處的沃肯飛撲上前,將提雅壓制在地,她的背部碰觸到大片爪痕,發出聲嘶力竭的痛苦吼叫。
沃肯將右腿向後抬起,使盡全力的一踢命中提雅側腹,吐出血沫的狼妖精,在滿是爪痕的甲板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擊敗提雅的沃肯失望地搖搖頭,感受空虛的勝利。
「原以為同樣是影,能給我帶來點樂子,看來也不過如此。」
「提雅!」
因傷重解除獸化的提雅,倒在地上虛弱的喘息,見到貝昂前來關心,努力撐起身子,尷尬的笑了笑。
「抱歉……我被幹掉了……」
連帽斗篷重新回到提肩上,遮住她滿是傷痕的赤裸身體。
「接下來就交給我了。」
貝昂扛劍上前,遭提雅大聲喝止:
「不行!你打不過牠的。」
「只剩下我可以戰鬥了,況且悠娜還在等我。」
怒火中燒的貝昂沒有一絲的遲疑,握緊長劍走了過去。
「混帳東西,我家寶貝女兒可是有懼高症的。」
注意到貝昂走來的沃肯,缺乏幹勁、態度鄙夷的問道:
「褐髮的,你又是哪根蔥?」
「普通的老爸。」
沃肯自行走出爪圈,舉起孔武有力的右臂。
「無聊。」
他對不為所動的貝昂使出一記爪子橫掃,整個人貼伏地面的貝昂輕鬆躲過。
「趴在地上可不是動物的專利。」
他向前翻滾越過跨下,順勢砍了沃肯右大腿一劍。
「媽的!」
繞到沃肯背後的貝昂,在沃肯跪地的同時起身回擊,斬斷了牠的尾巴。
沃肯嘶吼著轉身,手臂一揮將貝昂打飛出去。
落地翻滾的貝昂分散衝擊,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
憤怒無比的沃肯,提著剩不到半截的尾巴,近乎抓狂地怒吼。
「吼吼吼啊啊啊!我要殺了你!」
「我也正有此意。」
猛虎進擊的沃肯朝貝昂襲去,速度之快超出貝昂的預測。
「好快、來不及閃避了!」
貝昂將劍架在胸前,沃肯直接用手握住劍身,巨大的手掌掐住貝昂頭殼。
「就這麼捏碎你的腦袋────!?」
驚覺身後有動靜的沃肯立刻放手閃躲,手臂被兩道銳利的刀鋒淺淺劃開。
「野性的直覺嗎?不愧是獸人。」
提里歐斯解下斗篷,往旁邊隨手一扔,手持兩把彎刀、渾身濕透的他橫眉怒目,狼狽地回到了甲板上頭。
「三番兩次的扔我進海裡,這份恥辱我要你以命償還!」
提里歐斯督了一眼倒地的伊薩,判斷他只是昏了過去。
「哼,萊沙人倒也不全是旱鴨子。」
回復理智的沃肯,對提里歐斯的威嚇嗤之以鼻。
「來得正好,迪里歐斯,一起對付那頭怪物吧。」
「你別扯我後腿就行了。」
提里歐斯集中風屬性魔力輕量化,一馬當先衝了上去。
貝昂也不落人後再次出擊,抓住對手視線的死角出手。
沃肯一面應付看不清的雙刀,一面又得提防趁機偷襲的貝昂,處境頓時岌岌可危。
「唔!」
兩人怒濤般的攻勢徹底壓制住猛虎,持續在魁梧的獸人身軀造成傷害。
「這一刀是為了伊薩!」
「那我一這劍就是為了提雅!」
右眼與側腹遭重創的沃肯,完全進入防守狀態。
提里歐斯一刀接著一刀,如獵鷹般瞄準獵物的要害。
與憎恨之人的繼承者並肩作戰,令他想起席娜當時所說的話。
──那身精湛的武藝,如果用在保護他人上頭該有多好。
(少自以為是了!什麼都不懂的臭女人。無論伊薩、提歐娜還是悠娜,我的刀刃一直都是為了重要之人而揮舞。)
不帶雜念的堅定刀刃,一再逼退血爪海盜團的船長。
「可惡!沒人敢這樣羞辱我紅影‧血爪!」
自知被氣勢壓製的沃肯暗自咋舌,撤退進爪圈範圍內,提里歐斯不假思索的上前追擊,貝昂趕緊出聲制止:
「不行,千萬別踏進去!」
懸崖勒馬的提里歐斯,只差一點就踩到鮮紅的爪痕。
「哈哈哈,來不及了!」
兩拳交握的沃肯奮力往地上搥砸,飛散的碎片濺了提里歐斯一身。
「什麼東西!?」
感受到刀割痛楚的他停下攻勢,正面遭到沃肯重擊。
健壯結實的拳頭命中提里歐斯腹部,接著一個側踢將他踢飛。
撞上木桶的提里歐斯嘔出大口鮮血,雙刀鬆手脫落。
「……糟糕,又剩我一個了。」
解決一個對手也沒有鬆懈的沃肯,對著貝昂使出木片攻擊。
「沒用的,這招我已經看穿了!」
貝昂用劍掃落木片,化解了攻勢。
他看得出來,沃肯的體力已經到達極限。
雖然貝昂的體力也所剩無幾,但是眼下也只能拼了。
氣喘如牛的沃肯,張開滿是尖牙的嘴,一道鮮血從牠嘴角流下。
牠注視貝昂手裡的劍,瞇起眼睛開口:
「我想起來了,那把劍是那個紅髮女人的。」
「……她的名字是席娜。」
貝昂對每個人都不曉得她的名字感到火大。
「無所謂,你只要知道她的肉有多美味就行了。」
「…………什麼意思?」
他對沃肯說的話一時反應不過來,內心卻已大大動搖。
「怎麼?還是說你有看到她的屍體嗎?明明是萊基戰爭的大英雄,為什麼會找不到屍首────當然是因為被我吃了啊!」
貝昂憶起當時的事,送回來的只有席娜的劍,也沒有人提及她是怎麼死的,宛如整個人憑空蒸發。
席娜被基諾軍安葬在不知名的某處,貝昂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你以為我這股超人般的力量是打哪來,當然是從萊沙軍的敵人────基諾女武神『紅影‧緋罪』身上搶來的!」
──紅影‧緋罪,這是我的另一個名字。
確信牠沒有說謊的貝昂,面容因憤怒扭曲。
「你這個混帳──!」
他在心中發誓,絕不放過眼前的沃肯,就算賭上這條命也要殺了對方。
「放心,我也會把你們全給吃了,無論是你跟你女兒、妖精、還是那兩個萊沙人,一個不剩的全吞下肚────就先從你女兒開始!」
奔向桅桿的沃肯作勢要攀爬,迫使貝昂衝了過去。
「哈哈,你上當啦!」
沃肯忽然轉身攻擊貝昂,利爪撕裂了貝昂的胸膛。
桅桿上悠娜摀住嘴巴,滲出眼眶的淚珠顫抖不已。
「不堪一擊……什麼!?」
原以為搖搖欲墜的貝昂會就此倒下,沒想到他突然遶到側面,抓住體毛跳上沃肯後背。
「混蛋、放手!」
沃肯伸手要抓住貝昂,反而被狠狠咬了一口,牠往身後的桅桿一撞才令貝昂鬆口。
「呀啊──!」
猛烈的撞擊使桅桿劇烈晃動,悠娜尖叫著抓緊繩子。
拼死不放手的貝昂,將劍刺進沃肯的後背固定。
「痛啊啊啊!」
四肢貼地的沃肯痛苦地胡亂衝撞,不斷嘗試把貝昂從背上甩下來。
拚盡全力的貝昂閉起一隻眼,忍著痛楚大喊:
「可別小看單親父親的毅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