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十一：霧
「未來？未來？」一早天孫行雁敲了敲玉城未來的房門，沒有人應聲，她輕輕將門拉開，卻並無人在房裡。
「這孩子，該不會又跑去了吧？」他常常一整個月不在宅中，後來天孫行雁才收到聞得君的書信，告知她玉城未來正在與那國島上，要她不必擔心。
這時，玉城按司也來了。
「大人。」天孫行雁作禮道。
「這兒沒人就不必多禮了，你我是夫妻。」玉城按司說道。
「該有的禮節還是…。」
玉城按司笑了笑：「罷了，未來呢？」
「他不在，估計是…。」
「嘖，這孩子，又跑去祝女那兒了吧？那島都是女人，成何體統？」玉城按司皺了皺眉頭，有些斥責的語氣。
「未來不會那麼隨便的。」天孫行雁趕忙替他說話。
「我當然明白，但是傳出去不好聽。」
「再說，這個…。」
「大人，怎麼了嗎？」天孫行雁見玉城按司似乎有話欲說，但又吞了回去，估計和自己的兒子有關。
「這…這個…。」
「未來也成年了。」
「所以？」
「所以也得從軍。」
「啊！」
「無虛驚訝，男人從軍，在我國是很正常的。」
「但是，他…他那麼瘦弱，又只會畫畫，這個…。」天孫行雁擔心著說道，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他那只會畫筆又纖細的手腕，如果真從軍的話，那不辛苦異常？
「我職為按司，若是不從軍，難免讓人閒話，而且你看重海不也撐過去了？半年訓練一結束，我便讓他當個文職即可。」玉城按司雖然嚴厲，但話中意思還是疼著兒子的，最後還是得靠關係。
「大人說的不錯…。」
「那麼等他回來，我來跟他說吧。」天孫行雁點了點頭。
玉城按司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無須擔心，接著入宮去了，他從袖裡拿出一張紙卷，緊皺眉頭。
「兒啊，這是非常時刻，所有男丁都是琉球的戰力。」
「告，按司大人到。」書房外的侍衛喊道。
「讓他進來。」
左右侍衛聽令，將門左右帶開。
「王。」
「說吧。」天孫越正批改著各種文件。
玉城按司考慮了一會兒，將紙卷遞了過去，天孫越緩緩將桌上文件寫完，這才放下筆接過紙卷。
他看了看紙卷內容，臉上表情由平靜、轉為緊張、接著又轉為氣憤：「真有此事？！」
「是，千真萬確。」
「真是膽大包天。」天孫越怒拍桌子憤而起身，玉城按司趕忙拱手低頭。
「白川氏還不知情？」
玉城按司搖搖頭：「不知。」
「這白川氏之弟，也太狂妄。」天孫越在書桌邊來回走動，彷彿想將白川平澤生吞活剝。
「按司如何想？」
「這…確實棘手，若是他當真如此大膽，我琉球國絕不畏懼，只怕…這個…。」
「這個…，白川氏已有降意，若這次真當和他的弟弟產生衝突，可能前功盡棄。」
「真是個狂妄又自大的混帳！白川氏就是有這種只懂打仗的蠢蛋！」天孫越將紙卷甩在桌上。
「招集軍隊、做好準備！」
「王，請聽臣一言。」
「說吧，有事便說，無須多禮。」
「是。」
「臣以為，可以活捉白川平澤，藉以和白川氏談條件，如此也不用大動干戈、亦能減少損失。」
天孫越聽玉城按司這麼說冷靜了不少，他兩年紀都已大，琉球國已經過了多少年的太平，天孫越總也是不想打仗的。
「辦的到嗎？」
「盡力而為。」
「好，就照按司所說，但，還是讓軍隊做好準備，以防萬一。」
「當然。」
「來人！」天孫越喊了喊外邊，要下達手諭，但不知為何，沒人應答。
「侍衛呢？」
玉城按司略有疑惑，但立刻站起身子、提高警覺，小心翼翼的將門拉開，而外邊的侍衛已經不在，宮中不知何時，充滿大霧，雖說有時會起霧，但這麼大又濃的霧卻是前所未見，相當反常。
「糟，莫非是白川氏先動手了？」玉城按司終歸是老練的將領，他心中雖說不免驚訝，仍迅速抽出配刀，下意識的擋在天孫越前面。
「義元？怎麼回事？」天孫越見他竟拔刀而出，想必是有大事發生，已有許多年沒有讓玉城按司如此驚慌。
「刺客！」玉城按司用充滿中氣的聲音大喊，目地就是要讓宮中的其他侍衛聽見。
「白川氏？！」天孫越也取下牆上所掛的長刀。
二人緊張萬分，但一直未有動靜，這倒讓玉城按司更覺不妙，那就表示王宮內的所有侍衛都已不在，什麼時後刺客已經到了宮裡，他心裡懊惱、氣憤自己的大意，是否因為這麼多年的太平，讓警覺心降低了？然而，如此的失職讓王陷入危難。
就在此時，一股霧氣緩緩的從門縫飄進房裡，那和一般的霧不同，比較接近煙霧。
「啊！莫非有毒？！」玉城按司第一時間猜測，摀住口鼻，天孫越見狀，立刻照做。
只見那些霧飄進房內後，竟緩緩凝聚，彷彿有生命一般越來越多、越來越高，比一般人還高出許多，接著，竟然有兩隻眼睛在霧上出現，那是人的眼睛，上邊還有一些血肉，看來是從某個屍體上取下的。
「這是？！」玉城按司和天孫越同時驚呼，他們哪看過這種詭異的東西，只道是什麼妖術。
「莫非白氏還懂妖術？」天孫越驚訝萬分，他從未親眼見過妖術，想不到世間還有如此法術可以操控妖物。
「不，應該不是。」玉城按司在此時依舊冷靜，他在腦中推敲，僅憑白川氏，應當是不會有這種妖術。
「白川氏以好戰聞名，應該不會有這種妖術。」
「唔、唔、啊。」那陣煙霧從身軀的部分，緩緩延伸出額外的兩道霧，似乎像是兩支手，接著兩支手上緩緩浮現出一坨紅色、一坨白色的物體。
「啊、啊、啊，紅還是白？」煙霧居然緩緩的擠出話來。
「啊？」兩人疑惑這煙霧沒有襲擊二人，反而是問了問題，但依舊不敢大意，舉劍在手。
「紅、還是白？」
「去死吧！妖物！」玉城按司首先發難，試探性的斬了一刀，煙霧不躲不閃輕輕鬆鬆就被砍成兩半，但隨即又緩緩恢復原貌，畢竟，劍怎麼能傷的了霧呢？
「啊、啊、選錯了。」煙霧說完，眼睛咕嚕一聲消失了，手上的物體也消失了，接著煙霧身上竄出更多條條狀煙霧，往玉城按司延伸過去。
他的手背率先被煙霧給觸碰，一瞬間立刻灼傷，頓時發出焦黑的氣味，玉城按司趕忙後退，但依舊擋在天孫越前面。
「混帳東西！」天孫越在玉城按司身後，也斬了一刀，說也奇怪，幾條被砍中的煙霧頓時灰飛煙滅，和剛剛所斬的結果完全不同。
「啊啊啊啊啊！！！」煙霧發出詭異的慘叫，開始往外邊逃竄。
「休想逃！」天孫越見一斬見效，立刻追了上去。
「王！不可！」玉城按司拉住了他。
「畢竟還是妖，讓我去吧！」
天孫越遲疑片刻，將手上的刀遞給了他，接過寶刀，玉城按司立刻斬了過去，煙霧逃竄時，剩下半身在房內，他揮刀而出，將其斬成了兩半，下半身緩緩消失，而上半身卻逃了出去。
玉城按司和天孫越大喜，一同步出房門，外頭的侍衛已然消失，只剩下焦黑的盔甲落在地上。
「看來，這妖物會吃人。」玉城按司心驚膽跳，若是沒有天孫越的寶刀，那麼二人都會被這妖給吃了。
也許是妖物中招的緣故，王宮內的霧似乎少了大半。
「糟，王后！」玉城按司握緊寶刀追了上去，迷霧就像懼怕寶刀一般，見到二人立刻緩緩退開，沿路上，都是侍衛的盔甲，也有少數仕女或下人的衣服，同樣焦黑落在地上。
「這到底什麼妖物，該死！」天孫越既憤怒又恐懼，因為這不知名的妖，讓王宮內死傷慘重，作為王他雖然嚴格，但在所有人眼中，德行卻是非常好，對待部下也是賞罰分明、論功行賞。
二人步出龍門直往雀門，而雀門亦被濃霧給罩住，玉城按司揮刀便斬，還未碰到煙霧，竟已被破成兩半，同時，一道白色符令飛了出來，在半空中瞬間燃燒、發出光芒，宮裡的煙霧也被驅散待盡。
玉城按司見狀立刻收力，因為從雀門內迎來的是兩名祝女，險些就給傷了。
「二位，對不住。」玉城按司忙拱手道。
「不、按司大人，您武藝高強，竟連霧魔也不怕。」其中一名祝女說道，二人看上去，大約十七、八歲，相當年輕，二人看來像是雙胞胎，長的很像。
「過獎，但，這是王的寶刀才傷的到他。」話畢，他轉身雙手恭敬的歸還天孫越的刀。
「按司，這把刀就賜了你吧。」
「不可，王，若又有妖物，你得用著防身。」
「這…。」天孫越想想倒也沒錯，但，又擔心玉城按司，他的手背焦了大半。
其中一名祝女走上前來，從袖中取出一把短刀，遞給天孫越。
「大人，不必擔心，此刀乃聞得君大人囑咐我們帶來交給您，可以除魔的短刀。」
「喔喔！大好，替我謝謝聞得君。」天孫越欲接過短刀，但玉城按司說道：「王，還請您用寶刀，這短刀，就賜予我吧。」
天孫越想了想，他知道玉城按司的心思，「嗯…，這…那好吧…。」
「唉，按司，你總是為朕著想。」他轉而取起寶刀，而玉城按司則接過短刀。
「對了！王后！」天孫越欲往雀門而去。
祝女趕忙說道，「放心，二位王后安好，但侍衛就…。」
天孫越聞言，鬆了口氣，但卻又對於遇難的侍衛趕到惋惜，「多謝二位，莫要在意，二位已經盡力了，犧牲的侍衛們，我會交代下去好好照顧他們的親人。」
「大人宅心仁厚，實是百姓之福。」
「真多謝二位協助，但二位是如何在此？」玉城按司問道，因為若是沒有重大情事，一般時候，祝女不會隨意離開與那國島。
兩位祝女對看一眼後說道，「我是葉川葵、她是我的妹妹葉川奈。」
「原來，難怪長的那麼像，而且二位看似年輕，但法術卻又如此厲害的很。」
「我們是聞得君大人直接指導，授予儀軌、作禮、及各種除魔之術。，」
「原來如此。」
「奉聞得君大人命，前來警告大人關於魔物之事，想不到魔物來的這麼快。」葉川葵恭敬的說道。
「魔物？是指這妖物？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前一陣子，在與那國島的岸邊，發現了三具屍體。」談話中，耐露從袖中取出一木盒，將裡頭的淡綠色黏稠液體塗在玉城按司焦黑的手背上。
只覺一陣清涼舒暢，疼痛也少了許多。
「有勞。」玉城按司恭敬說道。
「屍體？」天孫越驚訝道。
葉川葵點了點頭：「三具男屍。」
「男屍？啊，莫非…。」玉城按司收起短刀，似乎想起什麼。
「按司知道些什麼嗎？」天孫越問。
「告，魚村有村民上報，總計三名漁夫出海後，至今未歸。」玉城按司回答道。
天孫越點了點頭：「那麼，屍體有什麼問題？」
「屍體內部被掏空，死狀極慘，聞得君大人說，是被魔物附身了。」葉川葵繼續說道。
「魔物？便是說此妖了？」
葉川葵點點頭：「據聞得君大人所說，應該有三隻魔物附在其身，穿過了結界。」
「結界？莫非是說黑潮那兒的？」玉城按司驚訝道，而其中一點，他沒想到書中所記載的傳說，竟然是真的？
「不錯，雖說一般人並不相信，但結界的確是存在著。」
「那跟屍體有什麼關係？」玉城按司問。
「傳說，阿摩美久創造了古琉球，環境優美、宛若仙境、充滿靈氣，所以自然也吸引了很多魔物，古時候，琉球人民一直古於和魔物戰鬥，直到第五任的聞得君，她利用神樹的力量，終於創造了結界，成功將魔物抵禦在外，而黑潮就是這些被阻擋在外的魔物魔物其忌妒、貪婪、罪業的累積才開始產生。」
「所以？」
「結界可以阻擋各種魔物、妖物，但不會阻擋琉球人民。」
「啊！」玉城按司驚呼。
「是附身在屍體上溜了進來？」
葉川葵點點頭。「正是。」
葉川奈接著說道：「但是，太久了，人們太久沒有見過魔物，早已忘了其恐怖。」
葉川葵從袖中拿出一小長盒，葉川奈也同樣取出一個。「這些是聞得君所寫的符，大人可以把他們貼在王宮各處，避免魔物或妖物靠近。」
「多謝！」玉城按司接過兩小盒。
「那麼，那個什麼霧魔，如何是好？」天孫越問道。
「剛剛雖已重傷了他，但並未消滅，他需要精氣，估計會有更多人遇害。」
「那麼，得想想辦法。」玉城按司急忙說道，但魔物這種東西，不是自己能對付的。
「據說，霧魔是難產之女的怨念所生，因此他懼怕嬰兒的哭聲或笑聲。」
「這樣啊，但若是沒有嬰兒的家庭，該如何？」玉城按司問道。
「另外，他也怕蛇。」
「蛇？」天孫越和玉城按司異口同聲。
葉川葵點點頭。「只要聽到蛇吐信的聲音，他也不敢靠近。」
「王，我立刻下令讓各奉行所，收購各處養蛇人的蛇，分發給國民。」
「按司，一切給你處理吧。」
「是！」
當日，天孫越下了全國命令，每戶人家都需要養蛇，否則即刻逮捕，玉城按司建議，非常時刻，若是告訴國民有魔物，只會造成混亂罷了。
未完待續...
創作內容
琉球物語 - 君手摩逸聞 - 之十一：霧
聖真修仙 (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