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角回到艾格妮絲所在的庫沙塔魯城。
「……。」我正在經歷人生最煎熬的時刻。
上輩子幾乎把時間都拿去打工,讓我自認為自己的忍耐力已經達到了巔峰,就算叫我五天不睡覺我應該也可以普通的達成,就算大腿骨折我也有自信在一小時內都可以繼續走路……畢竟這些都是在上輩子有過實例的事情,但是現在的事情卻不是這些所能比擬的困難。
雖然我的確是想理解這個世界的風土民情,也想學會幾招簡單的魔法,所以讓我讀書是可以接受的,不如說終於可以真正的把時間用來充實自己實在是大歡迎。
上輩子整天都只能追著錢跑,不要說讀一本書了,我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多少,當然就更不可能有時間充實自己了。
也因為這樣所以都只能做些勞力類型的工作,雖然做勞力工作的錢不一定比坐辦公室少,但是勞力工作時所造成的損傷一直累積下來,再加上睡眠不足、營養不足等因素才成功的促成了我上輩子在自己家中死亡。
這輩子無論如何都得努力讀書,像上輩子一樣的事情不想在經歷一次了—雖然我是這麼想的,但是我才不想了解這麼多魔法理論和魔法演進史的書籍啊!
書本堆積而成的山脈幾乎快把我給包圍,這些全是萊昂諾爾那個死老頭給我安排的作業!說是要在父親他們回來前要全部讀完?這根本是強人所難!開什麼玩笑!
「……艾格妮絲大人,『組成世界的根基—魔法素材篇』,還有『格爾芬帝國魔法理論演進史』這兩本書讀得如何了。」就在我還在亂想時,那個聽起來十分和藹的聲音再次傳進了我的耳中,不過對此時的我來說已經是惡魔的耳語了。
「……我還沒讀完。」我裝出有些怯懦的表情像他認錯,來免於讓自己接受答題地獄和下一本書……或者更多本。
看來我對說謊已經很熟練了啊……沒辦法,世界就是這麼的殘酷,不會說謊是不可能活得下去的—錯的不是我,是這個世界啊!
萊昂諾爾翻著書頁檢查了一會兒後,便說到:「……您不該對老師說謊,這些書頁大部分都有被翻過的痕跡,而且部分的頁面還變得沒有跟上一頁緊密貼合,這不正是您花了長時間閱讀這些書籍的證明嘛,不用覺得羞恥,您所付出的努力事值得欽佩的。」
對,我還是努力去讀了,就算不知道那些書籍之後對我的人生會有什麼幫助,就算讀到了什麼古魔法,充其量也只是多知道了一種魔法的種類,畢竟一來記載十分模糊,二來我可能沒有那種魔法所需的觸媒,三來我的魔力也不夠施放那些魔法,所以簡單來說就是讀辛酸的。
而且現在雖然好像被誇讚了,但是我可是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因為這表示答題地獄很快就要來臨了—。
才剛這麼想著,萊昂諾爾就開口說道:「那麼就開始吧,先來複習之前的『舊格爾芬帝國史』格爾芬帝國中末期統治階層最重要的人物是哪個人?使用什麼魔法?她是用什麼方法讓自己不完整的魔法變得完善的?然後再說出她其中三個稱號。」
聽到是歷史倒是讓我鬆了口氣,畢竟讀歷史就像讀故事,跟魔法理論這種像是另一個世界數理化的東西比起來,我覺得還是歷史相對好記,看來如果我能繼續讀書的話應該會是文組的吧。
「中後期最重要的統治人物『蓓琳娜』,使用的魔法是預知魔法,用的方法是大量增加自己的眼線,因為她的魔法是把自己的意識投放到未來,所以『未來的當下』必須要有可以報告後續情況的人,也就是在那個時代她建立了帝國史上最穩固、強大的間諜網路,她的其中三個稱號的話—那就『救國的賢者』、『怠惰的大預言家』,還有—『帝國掘墓人』。」
「喔?特意選了兩個意義完全相反的稱號啊,不過在帝國史中應該不會有『帝國掘墓人』這個稱號才對,你是從哪本書裡看到的?」萊昂諾爾饒有興致的問到。
「……『某閒散魔族的輕鬆隨筆』,就是這本名字看起來很不正經的書,您不是說過那個魔族其實曾經陪在『不屈勇者』跟當時還是皇女的『蓓琳娜』身邊一起完成了許多偉大的事蹟,所以相當有可信度嗎?」
明明自己說過卻忘記了嗎?討厭的臭老頭—忍不住在心裡稍微抱怨了幾句。
「是這樣沒錯,您果然記的很清楚呢,那麼就該抽考本次的內容了吧—請您分別以『古典創世學派』和舊帝國時期的『空洞學派』的觀點闡述『魔力』為何物。」萊昂諾爾理了理下巴的鬍鬚,並用審視的眼神盯著我。
這不是我昨天才剛看的部分嘛!真當我看什麼都馬上會就是了?……嗯,雖然這題剛好有記住啦。
「依照『古典創世學派』的理論,世界是由一個含有高能量的高智能的存在,把祂自己有規劃的分解,並以此來構建出一個穩定的完整世界,而魔法師所使用的魔力正是祂身體中本來就蘊含著的高能量—但是這個學說存在最大的問題就是『為什麼祂會想要這麼做?』在世界構成的瞬間,祂本身將被大量削弱,甚至連意識都會喪失,實在是想不出來有什麼好處。」
「再來就是認為大陸北方巨大的空間裂縫的洞口處會流入大量來自外部的魔力的『空洞學派』,該學派的理論基礎是在『諸神』仍存在之時,世界是完全沒有裂口的,人類在當時都還在使用效率差、效力弱的『神蹟』;但是在眾神殞落後,最北方便出現了這個空間裂口,此後便出現了更能有效利用魔力的『魔法』,因此極有可能是因為這個世界與外部連結後,外部湧入大量的魔力,使得這個世界魔法的實現變為可能,但是這個假說也無法驗證,因為光是靠近裂縫就會漸漸變得精神失常,更不要說會有進入裂縫裡的人了。」
「而基於空洞學派的基礎,同樣在舊帝國時期還因此誕生出與古典創世論一樣以『神』為主的『神滅學派』,『神滅學派』也有『現代創世學派』的別稱;他們以世界是在諸神消失之後才更能使用魔法的時間點為依據,認為諸神的魔力因其消亡而散佈到世界各地;或是之前的諸神們限制了這世界裡所有生物的魔力,他們的死亡使得世界的限制被打開了,無論原因為何,諸神的死亡一定與魔法的出現相關—這就是神滅學派的論點。」
「這三個學派也是這個世界對於『魔力從何而來』的三個主流學派,這三個學派雖然看似彼此衝突,但實際上卻是可以同時成立的學說,所以也產生了認為跟三個學說都有關連的『混合派』。」
「世界以這三個學派為基礎也衍伸出了許多對於如何使用魔力的學派,像是從古典創世學派衍生出利用信仰心來引導、匯聚魔力的『古典信仰學派』,和利用創世神創世所產生的魔力來使用魔法的『奇蹟學派』、『古典精靈魔法學派』等;或是神滅學派所衍生出利用過去諸神的所留下的『思念體』來使用魔法的『靈能學派』,以及利用非女神教教徒對以前所殘留的對消逝諸神的強烈信仰心、或是直接創造一個假神來模擬出諸神神力,而被多數學派厭惡的『虛擬神明學派』等。」
「或是空洞學派衍生出的直接利用裂縫引來另一個世界的魔力,藉此發動平常不可能發動的強力魔法,並同時增加整體世界的魔力的『空洞引導學派』,以及徹底否定空洞引導學派的立場,主張應該只使用世界原有的魔力,建構出完整且繁複的術式的『魔法術式學派』—也就是『自然學派』。」
好不容易終於說完長篇大論的我終於能好好的喘口氣,像是沒有骨頭一樣的完全地癱倒在座位上。
「這樣可以了嗎?我覺得已經說的夠詳細了。」
「您果然很優秀,真為我自己能作為您的教師感到榮幸呢,能教導您真的令我由衷地高興。」萊昂諾爾微笑的點了點頭。
但是我可不高興啊!一點都不!我只想好好學個魔法,只要教我基礎跟如何實際應用就好了,而不是像這樣灌輸我一堆知識,像是要把我培育成『自然派』未來的後繼者吧!
於是我盡可能用恭敬的語氣說到:「……那可以請老師您可以開始今天的魔法實用課程了嗎?」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嗎……您看起來好像有點不耐煩啊。」萊昂諾爾苦笑著問到。
「您看上去是這樣嗎?那應該就是您的錯覺,我並沒有覺得讀這些學派的書籍枯燥乏味且無用,也並沒有覺得您的問題繁雜且惱人,所以,那應該只是您的錯覺。」
「呵呵,這說的可真是嚴厲,但是魔法本就需要想像來建構魔法術式,多了解各種學派可以讓您更好的學習和使用魔法也的確不是騙人的,不過一般都還是先從單一學派的基礎教起,所以不可否認的,這其中的確包含了我的一些私心。」萊昂諾爾老實地承認到。
「不過……我的確也是老糊塗了啊,就算您很有天分也終究還是個孩子,這樣強硬的向您灌輸知識,大概只會讓您開始厭惡魔法吧,這的確是我的疏失,最近看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衰老就不禁有些急躁了啊。」萊昂諾爾摸著鬍子露出苦笑。
……就算你一臉落寞的樣子,我也不會在同情你啦!絕不!
「好啦,那我們就從基礎開始學習吧,新手最好還是從『古典精靈學派』開始最佳,畢竟直接接觸大自然的生物來感知、接觸魔力是最簡單的方式。」萊昂諾爾老師講解學習的方法,不過我實際上並沒有用心聽,因為我實在是太高興了!
終於!可以學習魔法了!—知道這個事實後,我忍不住在內心歡呼著。
似乎是看到我開心的表情,萊昂諾爾老師也露出了像是在說『真拿你沒辦法』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