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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聽不見下等人說的話》 第八章 過程

懵夢 | 2020-05-26 12:50:04 | 巴幣 14 | 人氣 182






第八章 過程


  ──如果賭命,一切都沒了。



  煌冥只給予一句提點便不再繼續干涉,不過還是大方的讓三人能自由運用自己的宅邸,完全就是當作自己家的大方。

  不過小瑾本來就沒當作是別人家,本來就很大方自然的樣子。目前目標已經確定,接下來便是該怎麼做。

  「有甚麼打算嗎?」

  不知道為甚麼,日晴覺得對方直接表示自己沒有計畫時,已經不會感到意外了。

  「先整理現在情況吧。雨音是用什麼辦法……那個……殺死上等人?」

  盡可能地讓自己保持冷靜,但是還是不大能接受這點。並非是不敢置信雨音殺人,他相信她不會隨意殺人肯定是為了某種必要的目的,而是不明白怎麼做到的。

  低等人說的話中等人聽不見;中等人說的話上等人聽不見。這個階級區隔的不只是語言,也代表著絕對無法跨越的鴻溝。階級低的必須無條件服從階級高的人所說的命令,當然階級低的也不可能隨意的傷害高階級的人,更不用說殺人。

  所以雨音究竟是怎麼殺人的呢?現場遺留的星靈碎屑已經能夠確定是上等人,但是從來沒有聽過中等人有殺了上等人的案例。

  稍作回憶,回憶到一個比較關鍵的詞──星靈。

  星靈能夠作為判斷上等人的依據就是因為每名上等人都有自己獨有的星靈。像是曦就有一柄隨身攜帶的斷劍,那便是她所持有獨一無二的星靈,也可以視為除了家徽外辨別身分的特點。

  而星靈,能使用星靈破壞。這是不是也能證實殺人的凶器就是同樣使用了星靈?

  不過事情真的有那麼單純,事實真的那麼簡單?日晴可不覺得這麼輕易就能結案,曦可沒有如此愚笨。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把這點說出來好了。

  「不是上等人也能使用星靈哦。」

  「……咦?」

  小瑾的反應覺得有些無趣,好像是聽到幾十年前就有的笑話似的毫無絲毫新鮮感。只見她從懷中取出一把木扇,很隨意的張開來模仿著蝴蝶翩翩飛舞的情景,藉此回應了這個對她而言有些無趣的問題。

  「星靈雖然是上等人獨有的,但並不代表中下等人不能使用──不過,也不是每個人都能用就是了。」

  「說太繞了完全聽不懂妳的意思啊。」

  「簡單來說呢,雨音是能使用的哦。」

  「這說得太簡單了反而更不懂啊。」

  根本就是直接說結論。日晴搖了搖頭,見對方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解釋有什麼問題的樣子,繼續把玩著手中的扇子,剛剛還是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現在已經轉變為開心嬉戲的兩隻麻雀。

  不知怎麼的忽然好像有點明白,拿把扇子舞成如此栩栩如生也是種天賦了,根本不是每個人都能辦到的才藝。

  繼續深入追究這個話題毫無意義可言,畢竟根本沒辦法證明雨音是屬於不能使用星靈的那群人,不如說只要有人能做到,那麼一切常識就會被推翻,正是所謂的黑天鵝效應。

  「感覺有點不大有實感,畢竟以前都認為只有上等人才能使用星靈……」

  「正常邏輯是。不過辦法是人想出來的,只要找對方法就算是世界上最堅硬的鎖也能被打開──不過你沒有這方面的才能就是了。」

  「……」

  完全不知道該以什麼表情來面對才好,他又沒有中二病,知道這點情報一點意義也沒有記不會感到失落或是歡喜,而且也感覺到話題越來越不知所云。

  小瑾沒有意識到自己說的話很傷人,手中的扇子隨著輕柔的動作迅速一轉,便成了從高空俯衝抓蛇的老鷹。

  「另外,畢竟是上等人才能使用的力量,所以或多或少會對身體造成負擔,最輕微可能只有雙手破皮,嚴重可能傷及內臟。」

  「雨音她……?」

  「沒事沒事,不用擔心啦。我剛剛看她的氣色看起來還不錯。」

  這點倒不是不能相信,他的上司並不是不管人道的人,既然把人逮捕想來身體狀況應該沒有很糟。而且就算有事還有小桃在,自己沒必要操煩這些事情。

  「星靈呢?」

  「我們提供哦。」

  老鷹後是模仿逆流而上的鮭魚。

  「為什麼不能把你們供出來就好?」

  「因為不可能。」

  鮭魚一個翻轉,變成了正在一口吞下青蛙的蛇。

  「雨音是自願要替我們殺人的。把我們牽扯進去並不是最好的選擇,而且這可能只會害得事情變得更糟──你有沒有想過,身為雨音同居人的你,為什麼還能在這裡自由活動?」

  日晴瞪大了眼,右手忍不住抓了抓有些發癢的左手背。對方說的非常有道理,就算相信他的人格也不可能洗清是共犯的嫌疑,更何況上等人的命令帶有絕對的服從,連問都沒問顯然有些問題,這邏輯完全無懈可擊。

  顯然雨音有考慮過他,若非對方提點恐怕會過了一段時間才會領悟這點。但此時此刻也是個挺糟糕的時機點,要洗脫嫌疑的難度可說是遠在天邊。

  犯案過程不用多問了,動用星靈那刻就已經無法找出破綻。更何況他剛剛才與月造訪過兇殺現場,那裏只留下星靈的碎屑,可想而知繼續在上頭鑽牛角尖能翻案的機率並不大。

  星靈、月小姐突然受傷、雨音倒下、風、晚上、剛剛……

  六個線索串聯在一起,形成了看似毫無關聯的一個重要線索。

  「命案是昨晚發生的……對吧?」

  「是。」

  「可是早上的雨音看上去並沒有任何反常,妳前幾句話也用了『剛剛看見她氣色很好』這個詞……是不是代表著,雨音昨天晚上的傷勢其實並不嚴重?」

  「哎呀。」

  小瑾露出說溜走的表情,急忙的用扇子遮住自己的口鼻,但仍然藏不住眼神中的訊息。

  日晴露出苦笑,沒想到就這麼不打自招了,他的話才說到一半。

  「月小姐會受傷是因為使用了星靈的力量,我的刀柄跟刀鞘應該就是這樣才會消失──當然這都是我的推測,因為她只跟我說有人盯上我們。

  但是我在逃跑時回頭並沒有看到有人在追我們,顯然應該也是動用了星靈力量的結果,也就是追擊的人應該也是上等人。

  凶器已經推論出是能操控『風』的星靈,而我在見到昏迷的雨音時也見到了被颱風肆虐後的景象──由此可知,這次的兩個行動應該都是要滅口。」

  「好厲害!」

  總總推論若說牽強肯定是找得出瑕疵,但是光憑零星的線索便能推論至此已經算非常厲害,而且有九成以上都是事實,無法反駁。

  小瑾大方的點頭承認,眼神中滿是敬佩。

  但是日晴可不吃這套。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

  不過就算知道這點了對於現況有意義嗎?或許還真的有意義,就算打傷雨音是為了營造出使用星靈之後的副作用,下手未免太重了,重到有些刻意,似乎要讓所有人知道是誰做的。

  可是按小瑾所說的意思,莫不是他們不能暴露?為什麼又要做前後矛盾的事情?

  啪。

  扇子合攏發出的聲響打斷了思緒,日晴下意識地將目光移到眼前的小女孩身上。

  「不用鑽牛角尖,只要知道我們不會害了雨音就好。」

  「毫無說服力……」

  「不然?你想要跟曦打小報告嗎?」

  原本發癢的左手被忽然發疼起來,但刺痛無法轉移日晴的注意力,只能用右手確認沒有傷口與星塵。

  他知道這個問題無疑非常重要,無法確認的左手宛如某種暗示示意他無法作出背叛的行為,小瑾的眼神輕柔卻有著銳利,手中的扇子微微張開,這次是能割斷萬物的利刃。

  感受到威脅,讓暫時無法理解情況的日晴陷入了混亂。如果能夠冷靜下來或許能夠想清楚理由,但現在卻已經沒有那般餘裕了。只能思索該如何回答,或者說如何回答才是最好的選擇。

  答案只能回答一種,但如何回答卻大大不同。根據回答的方式不同,說不准能套出更多話來。

  有這個想法產生時或許就能表示某種程度的不信任了,不過若要較真應該也是小瑾先開始,那柄偽裝成利刃的木扇多少也有威脅的效果。

  一隻手介入了兩人,只見扇子因為外力被緊緊收攏。

  「這時候開玩笑可沒有看清楚場合呢。」

  日晴驚訝的發現原來煌冥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實,畢竟對方又沒有離席只是安靜沒有說話,但他為什麼這時候會有種人突然出現的驚嚇感?

  並非只是單純把人冷落到一旁那麼簡單,而是直接就把人還在旁邊的事情給忘的一乾二淨。彷彿剛剛與小瑾說話的瞬間他突然人間蒸發一般,並非故意或是刻意,不可思議的感覺到現在仍然感到驚奇。

  煌冥插手並非只是刷刷自己的存在感,微微勾起的嘴角同樣帶著威嚇。日晴在他的指責下才意識到自己原來剛剛是如此緊張,呼出的氣體隨之讓肩膀放鬆下來。

  小瑾露出靦腆的笑容,微微吐了下舌頭表示自己開玩笑開得太過火了。

  「對不起囉。因為你的表情很好玩嘛,就忍不住捉弄下。」

  「一點也不好笑……」

  煌冥鬆開了手,這次終於是起身離席。日晴稍微分心下,發現似乎去找陪狐狸玩的霜了。

  小瑾的聲音又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有股正極陰極的磁力相引般讓分神的注意力瞬間拉回。

  「曦知道。因為颶嵐哥哥是故意這麼做的。」

  對方口中的人名,應該便是襲擊他們跟打傷雨音的元兇吧。

  「故意?為什麼故意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這不就跟此地無銀三百兩一樣意思?除非那個人的名字有隱藏起來的弦外之音。

  帶著特殊的意涵,或者是最直接的警告。

  不過應該是前者比較有可能。曦的階級已經是最高等的上等人,警告是件毫無意義的事情。

  可是……颶嵐?這個名字怎麼聽都覺得陌生,全部上等人都記住的他理應不該有不認識的人才對,可見自己所掌握的情報還是太少了。完全沒有不相信的意思,出了這麼多事他也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接受能力還真是高的嚇人。

  有沒看過的家徽,現在多出沒聽過的上等人或是沒有登記的星靈又何需大驚小怪?

  小瑾豎起一根食指抵在自己誘人的朱唇上,微微勾起的微笑看上去有那麼一點點小壞心。

  「這是禁止事項。」

  「?」

  「是秘密啦,秘密。如果有等下就被滅口的決心,我到不介意跟你分享祕密。」

  怎麼聽都覺得非常可疑啊。如果是嚴肅的表情就算了但小瑾的嘴角勾起的弧度還是那麼的壞心,感覺點頭答應了只會得到一句開玩笑的回應。但是日晴卻沒有把對方的話語視為玩笑,而是很認真思考。

  「我不知道會有影響嗎?」

  最後問出的問題同樣直白,而像是證明自己並非玩笑話似的,小瑾並沒有打啞謎直接坦然的回答。



  「會。不過,視你的反應而定,說不定我們必須把你給殺了呢。」



  這次可以完全確定不是開玩笑了。輕快的語氣中藏著無法忽視的威脅,日晴被對方散發出的氣勢折服,左手的手背又開始發出強烈的刺痛感。

  微微張了嘴,對方表示肯定答案的時候就不該猶豫,但無形之中卻有人制止他這麼做似的,竟然完全開不了口。

  害怕死亡?這個問題難以回答,握緊的雙拳陷入短暫的徬徨。

  自己的覺悟不夠?明明一心一意想要拯救自己心愛的女朋友,但為什麼到了此時此刻反而退縮了?

  一雙手輕柔的覆在他的左手上,刺痛的感覺瞬間消失,冰涼的觸感吹飛了內心冒出的負面想法。

  溫柔的神情有那麼一瞬與雨音重疊,輕柔的話語有著不屬於她外表上的成熟。與雨音不同的感覺,但不變的是那令人安心的氛圍。

  「還不到時候。並不是你想救雨音的覺悟不夠,而是現在還不到需要賭上性命的時候──或許有人無論何時何地不計代價都要賭上性命,但那不過是有勇無謀罷了。別人是別人,你就是你,不需要為別人做得到自己卻沒辦法而感到失落。」

  小瑾認真的說完一長串後,默默收回了手,繼續張開扇子隨意玩耍。這次難度更進階了,好似兩隻天鵝戲水。

  「我們的身分必須保密,但有人想要我們的性命,出於防範未然我們只好先下手為強。」

  真是可疑的言論,不過以目前的情報量來說似乎又說的過去。不過……

  「一開始這麼說不就好了?」

  「嘿嘿,不小心老毛病犯了。」

  「把我當小孩子嗎?」

  無奈的說道,但眼前的女孩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才會被當作小孩子,繼續玩著扇子,這次是五隻小貓的聚會。

  一把扇子竟然演繹出五隻小貓纜散度日的模樣,有隻黑色的小貓躺在圍欄上、白色與橘黃色的小貓慵懶的樹蔭下打呼嚕、剩下的兩隻小貓都是白色好像是一對漂亮的姊妹正曬著太陽。

  這等神乎其技無疑奪走了日晴的思考能力,但小瑾似乎認為談到這裡就差不多該告一段落了,並沒有出聲只是繼續為眼前這位小小觀眾小露身手。



  兩人過於專心早就沒注意到本該在逗狐狸的兩人已經悄悄離開屋子,肩並著肩走在中等階級區域的街道上。

  會偷偷離開一方面是不想打擾兩人良好的談話氣氛,另一方面則是知道說了也沒有用。只要小瑾一旦開始表演,沒有她的許可可不允許觀眾移開視線。

  除此之外,兩人都有各自的目的。霜是原本預定就有事情,而煌冥則是從日晴那聽來不大完整的情報有話想問。

  「死者的動機與目標是誰?」

  「……我、我也不知道……」

  微微搖搖頭,從肢體語言猜到了大概。煌冥忍不住露出了苦澀的神情,嘆了口氣。

  「還真是一點都沒有策畫的計畫……我都有點同情起日晴了。雨音還好,她至少是知情並且自願的……雖然有趣但真是感嘆命運弄人啊。」

  聽出關鍵字,霜眨了眨眼,一個靈敏的步伐搶了一步停在煌冥的面前。後者因為配合對方的步伐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加快了速度有些驚訝,但還是配合的停下腳步。

  「甚麼……意思?」

  疑惑的眼神逃不過對方的眼底,默契讓煌冥得以理解她的疑問。

  「有沒有聽過一個故事?」

  從前從前,有一名少女預言到了世界末日。

  但是誰也不相信她所說的話。

  因為她是一個奴隸。

  而故事的最後,少女的話也被證實是個謊言。

  一個沒有實現的預言。



  煌冥輕輕牽起霜的手,微微勾起的微笑帶著近乎於憐憫的情感。

  「這個故事若僅止於此,那只會是個悲劇,也是個誰也不會流傳於後世的故事。」

  說到這裡戛然而止,然後兩人陷入了突如其來的沉默。

  沉默,是因為故事還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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