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時間,當西譚皇安置於客居,齊若淵就找上門來,對著劉洛飛破口大罵,動手就要打人,許文卯一身西譚皇袍護著劉洛飛,喝止齊若淵的行為,這才得知,劉靖死了!
這消息如五雷轟頂,一瞬間劉洛飛感到全身發冷,掀翻身旁木桌怒斥:「誰讓你們給他知道!」
他慌亂、憤怒,決意要將劉靖的屍體帶回來,齊若淵也知其中問題在於她們母女倆,要是劉靖不知道真相,恐怕就不會死了!
許文卯輕握他的手,將手裡小包袱放在掌心,那雙明眸藏在旒紗下看不清什麼模樣,「劉兄,萬不可慌,邵庭那瓶攝魂丹被劉靖拿走,也許未死!」
這話讓劉洛飛心裡感到一絲希望,來回踱步一下,轉身抱了一下許文卯,隨即轉身就與齊若淵離開。
齊國地下本就有暗道,劉洛飛發現不少都是新建的,也從齊若淵口裡得知,第一封墨印書信流傳開始,各處藏匿在村莊裡的敖谷餘黨便紛紛出現,同時悄悄行動,這暗道的用途必然是為牢中無辜百姓。
在更早之前透露身份的便是那位李爍傾姑娘,她是曾待在劉府擔任劉靖的陪讀,這方法還是這位姑娘所提,避開原本的暗道建新的,然而卻在昨晚來不及逃離大火之中,沒了性命。
「三生有幸!你究竟何能何德讓人如此敬重!」
面對齊若淵的憤怒,劉洛飛就想起老太皇曾經說過的話:『你本就有皇命。』
然而這並非絕對原因,要說劉敖飛待人真誠,熱心助人,雖非軟弱,卻過於心軟,他身邊所收留的人都一視同仁,就像方先生願意照顧非親非故的他,而他也將這些人當作家人一般對待。
兩人來到廣場地下暗道,開了縫隙看見孩子披頭散髮一身囚服染著鮮血,狼狽模樣被吊掛在寒天雪地之下,這一刻他無比心痛,而後他手握金盒,捧於心腹,愛子心切便將陰丹歸體。
「齊敖軒招吾晚些入宮,這得回去準備,你打算將人帶去哪裡?」
「先回客居,其餘再定奪。」劉洛飛答道。
此刻西譚皇浩大的陣仗進入宮中,在所有衛兵忙碌之時,劉洛飛取出如霄,兩步之後,迅速衝出,將繩子砍斷,宮門關上的同時,他便帶著劉靖在暗道中快步離去。
當有人發現時,劉將軍的屍體自然被人稱做不翼而飛。
反之住在隔壁客居的北宸楓一副閒暇模樣,手指捏著小黑珠,望了眼日陽,動手掀開暗門,便與底下的人撞了正著,在他眼裡當年的軍寨可未曾露出過如此驚慌的神情。
劉洛飛確實驚訝,這人竟然與劉政楓如此相像!
「許久未見,不如就上來吧?」北宸楓單膝跪地,就要碰觸劉洛飛肩上的孩子。
劉洛飛那雙鳳眸從驚慌到驚愕,很快的恢復狠戾,退了一步就問:「何人!」
「北國太子,北宸楓。」他說完,露出調皮的笑容,「本太子的妃子去哪了?」
劉洛飛眉頭緊皺,緊抱孩子,「他未死!」
「哎,知道,您趕緊上來。」
劉洛飛只好依言,出了地道將劉靖放上床鋪,他不停摸著孩子面容撫開寧亂的髮,探著異常微弱的鼻息,那身囚服刺眼的很,他動手就將囚服撕開,北宸楓看他情緒激動,趕緊上前攔著。
「別這麼著急,衣服等會兒換。」北宸楓本用著開玩笑的口吻,然而一見軍寨兩眼泛紅,連同臉上浮現不正常的色澤,他一怔心中暗叫不妙,便雙手覆上軍寨雙眼,「不可燥,不可急——」
後面的話劉洛飛沒能聽懂,並非常見的語言,更不是在現代所熟悉的母語或任何外語,聲音飄然清晰,平息心性,頃刻間沒了思緒。
見軍寨平復下來,北宸楓才收手不免困惑,當年平易近人的軍寨居然走火入魔?他洩了口氣仍選擇不多問,攙扶著他坐下,便道:「歇息片刻,本太子定給劉靖換好得體衣著,就不知何種奇藥能讓人這般熟睡?」
劉洛飛雙手掩面沈默片刻,釐清思緒後,又坐直了身,看著北宸楓仔細打量,「攝魂丹。」
北宸楓驚訝揚眉,這丹藥可不是誰都能提煉出來的,想來母后提過許多年前北國可曾來過一位奇才,似乎是萬家弟子,因武術資質不佳才來北國學醫,叫什麼名字他已不記得。
反正有一日這位奇才離開萬家,就渺無音訊。
「軍寨可有還魂丹?」北宸楓先替劉靖蓋上棉襖,又從行囊中拿出一套乾淨衣裳,「劉靖身上的傷也得處理。」
劉洛飛從懷中拿出一小包袱,「你為何知道吾會經過此處?」
「本太子在尋萬麟兄,未能盼到先遇到了軍寨。」北宸楓解釋,伸手接過包袱,取出還魂丹放入劉靖口中,讓丹藥自然在口裡化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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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啦喀啦——細小的滾動聲引起劉洛飛的注意,這才發現身後的圓木桌上鋪滿了小黑珠,無風無人碰觸,彷彿有了自己的生命般,悄悄地滾動著。
「萬麟人呢?」
「正忙著。」北宸楓看著桌面,混在其中的小白珠徘徊著,越過了街,穿越了房,最後停在隔壁客居,然而沒有停留太久,又與另一顆小黑珠離開,「本太子接受了萬麟兄的條件,將過去曾在萬家受過教育的北國兵將借給他所用。」
「什麼條件?」
「這是北國與萬家的私事與軍寨無關。」北宸楓說,查看了劉靖身上的傷,幸好外傷得不重,血已經止住,不過就是不少帶紅發紫的鞭痕令人怵目驚心,「這次軍寨是為了報仇?還是打算篡位成皇?」
劉洛飛選擇不答,不知北宸楓的意圖,雖說不回答也同等默認,然而不過一名太子,若將人弄昏帶走也不是什麼難事。
「您別這麼可怕的看人,本太子就算成了皇帝也並非想統一天下,但本太子認為,您該知道萬麟兄為何要這些兵將。」北宸楓說,這就動手替劉靖脫去破碎囚服處理傷口,這番舉動背對著劉洛飛,毫無危機感。
「為何?」
「為保您安危、保您性命,但並無意保您上位。」
這番話讓劉洛飛聽得不順耳,宛如下句話就要挑撥離間,又或者其他含義,本來萬麟自己決定尋求北宸楓幫助並非他所希望,更讓他介意的仍然是萬麟究竟與北宸楓做了什麼條件?
「本太子可以借人給萬麟兄,同樣也能助您上位。」北宸楓接著又道:「但有條件。」
劉洛飛起身靠近,目光緊盯他手裡動作,眼裡不帶任何善意,「說。」
然,北宸楓不懼怕他這般模樣,臉上帶著得逞笑意就道:「若您成為齊皇,可否與您結為金蘭?」
這突如其來的條件讓劉洛飛臉上惡意瞬間全散,不禁感到困惑,這太子腦袋裝什麼?
「與吾結為金蘭,有何利弊之處?」
「父皇在撐也撐不過今年寒冬,若您上位,兩國以兄弟相助,百姓安逸,天下太平,北國向來不喜戰爭,地也不如齊國與南境國大,地勢鄰山,自古祖先與萬家立約互助,不過以同種方式與您結交。」北宸楓說的輕巧,手裡動作依舊。
「自古北國身後就有靠山,果真就是萬家。」劉洛飛揚眉,嘴角勾起淡笑,「萬麟為下任掌門,可是將自己的前程與太子殿下當作條件,沒錯吧?」
「是沒錯……所以……」
「所以吾若成齊皇與北皇成為兄弟,利於北國卻不利齊國。」劉洛飛接著道,盯著劉靖胸前的鞭痕,「若你能將北國與萬家的誓約解除,放萬麟自由,吾就與你結為金蘭。」
北宸楓一怔,停下了手裡動作,眼裡糾結不已,放過萬家等於放走心愛之人,百年誓約已經綁得夠久了,而他自己答應的條件不也是綁住了萬麟嗎?
「……好,只要您成齊皇!兩國結為金蘭!吾不僅放萬麟兄自由!更是放過整個萬家!」
「那就這麼說定了。」
兩人私自約定,劉洛飛將孩子暫時交給北宸楓,而後回到客居讓邵兄弟倆前去幫忙,客居不見羅城身影,陽山如實告知王爺與萬管事才從地道離開不久,說是要前去找南境太子。
「那行,你隨吾前去流螢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