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打算分兩篇,但不知道為什麼打著打著就爆了(喂
中跟下我過幾天再放
標題莫名很輕小說風(欸),內文算是正經的內容
審神者自帶武器,但不是特別能打只是防身用
上篇視角為長義,之後視角會換來換去
理性、冷漠、沉靜。
這就是她給我的第一印象。
即使視野被上端帽兜遮掩些許,也不打擾我打量眼前這位審神者。留著一頭快至腰際的自然捲黑髮,不論是平淡的神情,還是鏡片下近似死水毫無波動的深咖啡色眼瞳,都讓人看不清她的思緒,僅是坐姿端正地聆聽著我從政府帶來的傳話。
「——以上,我會在現場等後各位。」
從開頭說明到此刻,她不曾吭聲,一切答應全由站在她斜後方的山姥切國廣負責,就算懷疑她是張著眼在睡覺也不誇張。
……她是在盤算什麼?總不會是看到檢察官來嚇得不敢出聲吧。
腦中忽然想起前陣子在政府裡聽到的傳聞,恰好能作為警告順帶挑起她反應的材料,因此我故弄玄虛地試探道:
「要是有所不滿想造反也行……不過,難保能全身而退就是了。」
聽聞這話,她微微瞇起的眼閃過某種情緒,但在我看穿為何前便消逝,剩下的唯有與方才沒有絲毫差異的表情。
要不是她有那微乎其微的反應,我就會真的會認為自己是在和人偶說話了。
得不到想要的結果也罷,倒是她身旁不值一提的那傢伙眼神中明顯多了更深的戒備。該說的都說了,拘泥於此也已無意義,因此我不再理會,轉身離開。
不論如何,這次任務審神者也必須一同出陣,就讓我好好見識一下,會把「那傢夥」放在身邊的妳,有多少本事吧。
鋒利的銀刃描繪出一閃而逝的斜線軌跡,擁有巨大軀體,散發著不詳氣息的溯行軍隨即化為黑色的粉末回歸塵土。
「剛剛那波就是最後,對吧大將?」
身穿沉重黑色鎧甲的厚藤四郎回過頭,用與嚴肅沉著的氛圍相反,少年般明亮輕揚的聲音,和站在我旁邊的審神者做確認。
「嗯,差不多。大家先休息一下吧。」
她瞄了一眼手上的手機,如此宣告的同時,氣氛緊繃的六人隊伍瞬間鬆懈下來。
來到聚樂第後,看著她時而為下令、行進方向苦惱,時而勾起溫柔笑容褒揚刀劍男士的不同樣子,終於沖淡我對她人偶般冰冷,死氣沉沉的印象。
選定在一間偏角落、隱密性較高的房子休憩後,為了告知接下來的行動,我接近正與亂藤四郎、五虎退、小夜左文字交談的她。
「辛苦你們了,亂、退、小夜。」
「主、主公大人也、辛苦了。要摸摸老虎療癒一下嗎?」
「誒、可以嗎?哇啊……毛茸茸的……」
「吶吶、主上~該不該給努力的人家,一點點小獎勵啊?」
相較於反應較熱絡的兩人,小夜左文字只是默默地肯首,看著這樣的他,審神者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邊說道:「獎勵啊……說起來,冰箱裡應該還有幾個貝殼蛋糕,回去之後一起吃吧。」
「好耶!」
「審神者,現在方便嗎?」
「怎麼了嗎?」
聽見我的聲音回過頭來的她,沒了笑容並多了幾分嚴肅。而在距離五步遠靠著牆聊天的厚藤四郎、蜻蛉切及鶴丸國永也停下談話,靜靜注視著這邊。
「用不著緊張,我只是告知妳接下來的行動要點。」
「接下來……是往城的方向去?」
「沒錯。繼續往前就是聚樂第的中心地帶,本丸。到最上層為止會是和強力的敵方部隊進行三連戰,準備好後就繃緊神經前進吧。」
「攻破本丸也就代表任務結束對吧?」
「對。屆時也會公佈這次行動的評價。」
「這樣啊。」她將食指抵在下顎,細微的聲音如同自言自語,目光掃視一遍刀劍男士們後,道:「那麼我想先回我的本丸一趟。」
「……走到這一步卻要撤回本丸嗎?」
「是的,我想重新調整一下隊伍。」
雖然觀察至今可以理解她是個偏穩健,多慮的人,但有時思考太多反而會錯過機會。這個部隊實力不低,且敵軍應該還不知道我們已經攻到門前了,趁著他們鬆懈之時突襲,一舉攻陷,才是最佳策略。
終究是這點程度嗎?
「還真是令人失望啊。」
或許是期望過高引起的不悅,等察覺時,我已經將該藏在心中的話脫口而出。
審神者認真的神情中多了明顯的訝異,頓時僵在原地,而她身旁的短刀,不遠處窺探情況的三把就不僅止於驚訝了,冰錐般尖銳的視線刺痛著自己。
「喂!這話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
亂藤四郎像是要袒護審神者,向前一步介入我和她之間,毫不遮掩不滿,直瞪著我。
「過分?我不過是表達想法而已。」
「就算如此——」
「亂。」
審神者輕聲換道,把手放到亂藤四郎的肩上,阻止打算與我繼續爭辯的他。抬起頭的她,臉上浮現的,不是我預想的憤怒,也不是不甘。
「雖然不知道您是對什麼感到失望,但我也沒有打算改變我的想法。」
那是,她曾經一閃而逝,而我沒看清的情緒。
「不能夠達到您的期望還真是——非常抱歉,監察官大人。」
她露出禮貌性的微笑,與充滿敬意的說詞相反,刻意做作的聲中還隱忍一絲挑釁的笑意,饒有興趣的視線宛如我才是被試探的對象。
判若兩人的樣子讓我一時之間猶如喉嚨被噎住,出不了聲。
她不再多言,逕自召集她的刀劍男士後,他們身體周遭因時空轉移發出淡淡光輝,隨著強光一閃,消逝在我的眼前。
……不只是單純聽令的陰沉乖小孩、嗎?哈,這不是變得比較有趣了嘛。
自她回去本丸後沒過多久,空無一物的地方再次出現一閃的刺眼光芒,睜開眼時,進眼簾的是恢復成面無表情的審神者,與她身後的六名刀劍男士,和剛才以極短為主軸的陣容不同,這次是以極化打刀、協差為主。
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大俱利伽羅、骨喰藤四郎、鯰尾藤四郎和……「他」。
「讓您久等了,出發吧。」
踏進屋內,就聞到空氣中瀰漫的一股黴與血腥味混合而成,令人作噁的臭氣,光亮僅有些許透進室內顯得裏頭昏暗散發著詭譎的氛圍,拉門、牆壁、地板、木柱,四處都刻滿深淺不一的刀痕,但卻沒比自己預想中得要殘破不堪,甚至可以用完整來形容。
「加州!」
「瞭解、喔啦啊啊——!」
鯰尾藤四郎揮開敵方刀刃的同時,如同打暗號的大喊,原本在他身後的紅色身影立刻一個箭步衝進敵方懷中,俐落地將其斬成兩半。
「哦、漂亮。」
「這點程度普通啦。」
兩人舉起拳頭在空中輕輕互碰,相視而笑。而其他敵人也在剛才被剩下四人收拾乾淨。
由兩把協差偵查、打先鋒,打刀再隨後支援,無論是各自實力、互相配合的默契,還是隨機應變都比上一個部隊還要得心應手,應該是實戰經驗更多的隊伍。
二回戰雖然說不上容易,但也順利突破。
而我和審神者則在離隊伍有些距離的安全地方觀察著隊伍。
「妳在四處張望什麼?」
從進來屋內後,她一會東張西望,一會皺起眉頭,像在煩惱大事般,心不在焉的模樣看得令人煩悶,因此我忍不住詢問她。
「如果問了,監察官大人就會回答我嗎?」
她轉過頭來,和我對上眼的,依舊是那無法捉摸意圖的咖啡色眼瞳。
「別用提問回答提問。」
聽到我不耐煩的口吻,她露出若有似無的笑容,將目光移向遠處朝她揮著手的刀劍男士們,點了點頭,邁開步伐的同時悄悄開口。
「監察官大人對這個地方瞭解多少?」
「妳覺得呢?」
「……剛才是誰說『別用提問回答提問。』的。」
「如果妳先回答我的問題,我也可以考慮回答妳。」
似乎察覺兩人之間哪方不先讓步,無意義的對話會永久持續下去,她輕嘆一口氣,思量了一會,開口:
「這裡比我想得還要漂亮。雖然有戰鬥的痕跡,但異常乾淨,說是有人整理過也不奇怪,除了溯行軍之外也不見任何人類,您不覺得奇怪嗎?」
她會疑惑也是理所當然的,不過上層所給的資訊,也不過就是聚樂第的地圖與敵人主力軍的相關情報,即使我私下去翻閱其他資料,其他的情報都有如覆蓋著一層迷霧。
溯行軍的目的固然重要,不過在這之上,政府隱藏了什麼更讓人憂心。
「不管敵軍有何企圖,只要滅了就不必擔心。」
「話是……這樣說沒錯啦。」
「妳就是為此而來,別思考有的沒的,專注在眼前的事上。」
她沉下臉色,抿了抿唇,或許是不太能接受這種不明不白,只能聽從指示的情況吧。
「不滿嗎?」
縱使從她表情就能知道,我依然問道。
「沒有。如您所說,我的工作 ,就是完成政府給的命令。」
沒有一絲猶豫如背誦般道出的樣子,大概沒有比『說謊時連眼都不眨一下』還要更貼切的詞去形容她。
謹慎地踏過看似隨時會斷裂的老舊木樓梯來到最上層,與方才相同,從協差偵查得來的情報,找到有利的突襲戰術,最後由她下達指示,刀劍男士們便如早已蓄勢待發的箭矢,飛快上前打響戰火的號角。
「我已經好好回答了,現在該檢察官大人了吧?」
沒想要她會繼續緊咬著剛才的話題,我側過頭,她明明語調咄咄逼人,卻一臉緊張兮兮,目光死盯著應戰的刀劍男士們,放在胸前的雙手又握得更緊了些。
因為重視他們……嗎?不過投入過多感情,有時反而會成為阻礙,對政府來說,刀劍男士不過是一時方便的道具。
「我只說『我考慮』。」
「光我一人把想法說出來,不覺得不公平嗎?」
「我是監察官,不是來給妳解釋一切的——」
周圍忽然出現一絲敵人氣息,我立刻轉頭四處查看,但注意到一抹蒼白的嬌小身影從柱後暗影中浮現,躍於上空時,他已經在離審神者不到十步的距離。
「!」
雖然她察覺到我的異狀朝我視線方向看過去,注意到了敵人,想拿起自己後腰上掛著的弓來應戰,但太遲了,這樣下去在她拉弓之前刀刃便會傷及她。
在大腦判斷這是不是監察官該做的行為之前,身體就擅自動了起來。
我伸出右手抓住她的胳膊將她往自己方向用力一拉,左手把還在刀鞘裡的刀拋向空中,反手握住刀柄將其抽出——
鏘——
兩刃互相碰撞發出金屬專有的刺耳聲響,情況緊急加上反手持劍難以出力的緣故,區區一隻短刀也能讓我趨於下風,即使被對方的力量壓制,手腕逐漸轉扭向奇怪的方向,此刻也不是能放手的狀態。
我在心裡暗自咋舌,伴隨閃爍的火花與尖銳刺耳的聲音,使盡力量將對方的刀刃滑開,勉強做出緩衝時間。
「唔……」
左手用力的瞬間,手腕發出陣陣刺麻與劇烈疼痛,讓我不自覺咬緊下唇。
不妙,總之先讓她……
「山姥切!」
她扯開喉嚨高喊,並拉開我的手,像是要保護我般擋到我前方。
「笨——」連推開她的時間都沒有,重整態勢的敵方短刀已經近在直尺。
面對朝自己的臉揮下的利刃,她舉起手上金屬製的弓硬生生碰撞上去,但單憑人類的力氣根本不足以對抗敵方的力量,不到幾秒她的雙手開始顫抖,銀亮的刀尖離她的眼睛越來越近。
就在這緊要關頭,一道閃電般迅速的身影眨眼間衝到敵方側邊,手中的刀刃刺進腥紅的眼裡貫穿灰白的頭骨,再向後拉扯撕裂其軀體。
「沒事嗎!?」
確信敵人死去的下一秒,山姥切國廣原本殺氣騰騰的神色轉變為擔心,著急地望向審神者。
「呼……多虧有你和監察官大人,我毫髮無傷呢。」
她鬆了一口氣,露出燦爛的笑容,挺起胸膛並展開雙手,像是在向他證明自己真的一點傷都沒有。
「這樣啊。」山姥切國廣原本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並轉而對我說道:「謝謝你,幫了大忙。」
她也接著回過頭來,臉上交雜著擔心與愧疚「您有受傷嗎?」
「……沒有。」
將左手藏於披風中,我撿起掉落於地上的刀鞘,費了一番力氣將刀收進去。
「非常抱歉。專注在說話上怠慢了對周圍的戒備。」
她滿是歉意地低頭。不過這是意料之外的情況,再加上那隻敵軍應該一直躲在後頭等待時機,她還能在短時間思考對應而不是呆愣在原地就算不錯了。
「明白就好。不是每次都這麼幸運會有人救妳。」
「誒……」她發出不可置信般的微弱驚嘆,半開著嘴巴,呆住好幾秒,才回過神來道:「是。」
以為至此對話就畫下了句號,然而她卻仍有些困惑的樣子,視線左右遊移,支支吾吾著:「那個……」
但等不到她把話說出口,與敵軍交戰完的其他人已經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
「沒受傷吧!」
加州清光緊張地打量審神者全身上下,深怕漏看一絲小地方似的。
「啊哈哈,沒事沒事。」
「哈啊……嚇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這次應該是我們打最快的一次吧?」鯰尾藤四郎雖然開著玩笑,但不難看出他此刻才終於安心下來。
「是啊,沒想到後頭還有敵人啊……」如此說著的大和守安定皺著眉看向我們來的原路,他身旁的骨喰也像是同意般點了點頭。
「可能是躲起來的殘兵。比起這個,鯰尾、山姥切,你們在剛才的戰鬥受傷了吧?」
「誒?只是小小的擦傷啦。」
「嗯,我也是。」
聽見兩人的回答,她點了點頭提醒他們回去要馬上治療。
從頭到尾默不出聲的大俱利伽羅,看著她叮嚀兩人的樣子,嘴裡嘟嚷了一句「……只顧著擔心別人。」又靜靜撇開視線看向遠方。
……還真受到愛戴啊。不過看她對他們的態度,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我故意發出清喉嚨的聲音,他們的視線便立刻往我身上集中起來。按照規則,我開始評定這次行動的成果如何。
「——就此確認,達成本作戰當初預期的成果。以上,開始歸還。」
接下來就剩把作戰成果回報給上層還有……收拾東西吧。
宣告完任務結束,我從口袋中取出懷錶形狀的時空轉移器,準備返回時之政府。
「那、那個!請等一下!」
她難得有些膽怯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把視線從手中的轉移器移開,她正一臉猶豫地盯著我。
「還有什麼事嗎?」
「就、就是……那個……失禮了!」
「!?喂、痛。」
她二話不說拉開我的披風伸手抓住我的左手,在破口大罵前,一陣不可思議似暖流的力量一點一滴流進手腕,和緩了疼痛。
仔細一瞧,她的雙手散發著淡淡的光,如數隻螢火蟲盤繞包覆我的左手。
靈力……她注意到我受傷?不,比起這個,會對我使用靈力也就代表,她發現我的身分了?
「妳……」
「希望這能稍微治好您的傷。那個……謝謝您救了我。」
她邊說邊沒自信地微微抬起頭,或許是之前種種如對峙般爭鋒相對的談話,她細如蚊鳴的聲音顯得有些彆扭,看上去跟戰戰兢兢窺探他人舉動的小動物沒兩樣。
不過這副模樣卻讓我忍不住啞然失笑,比起凜若冰霜、詭計多端的樣子,現在笨拙的感覺反而更適合她也說不定。
「謝謝妳……有緣會再見面的。」
留下愣住的她,我轉身離去。
嘛……雖然說有緣,不過從成果看來,已經是確定事項了。
彷彿置身於幽暗的深海中,意識昏昏欲睡,所有的聲音似隔著一層厚厚的牆,聽上去非常遙遠,靠著馬賽克般模糊的視野看出去的世界,只有滿滿的漆黑,感官變得麻木,一切都曖昧不清,連身軀都像溶解於水中分不清自己與水的界線位於何處,但並沒有任何恐懼反倒是舒適自在。
像這樣變回刀刃的樣子感覺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果然人身對於時間流速的體驗較為明顯。
……被再度召喚之前在稍微睡一下吧。
原本是如此打算的。
閉上眼不到幾秒,曾幾何時感覺到的那股暖流再次流進身體,這次不只手腕,手臂、雙腳、五臟六腑直至大腦一點一滴被這暖意填滿,如清晨悅耳的鳥鳴舒服地喚起意識,逐漸找回知覺的手腳慢慢充滿力量,感覺到一切開始轉動起來,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拉著,引導著自己離開海底往宛若星光閃爍的海面游去。
之前只是因為療傷而接觸到她的部分靈力,而這次則是完全充斥全身,也因此,那時沒注意到暗藏在這股溫柔中,細小卻遍布各處,似尖銳玻璃碎片的厭惡,現在鮮明地擾亂著我的內心。
腦中浮現起忘了是從何聽來的說法:靈力除了天生資質之外,也是一個人的信仰、精神、感情、意念等綜合起來的力量,所以當接觸,以某人的靈力為食時,會了解近似於其人本質的東西。
當初被時之政府喚醒時,唯有瞬間填滿身軀的力量,與像被硬拽下床來的粗暴感讓我對這說法不以為意,如今看來,也並非毫無憑據。
只是……感覺真奇怪,像是跟她的心情共感了一樣。
懷抱著難以言喻的情緒,意識被白光吞沒。我靜下心來,再次張開眼時,隨著從天緩緩飄下的無數櫻花瓣,一切變得清晰明朗。
「歡迎來到我的本丸。」
面前的她,嘴唇彎起漂亮的弧形,宛如被完美雕刻出的微笑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