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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O:Prequel-02 (奇魯篇end)
作者:夏目上將│2020-05-10 17:17:00│巴幣:6│人氣:115
我們手牽手,接著閉上眼睛往下一跳。強烈的漩渦不停拉扯著我們,要不是BB的力氣大將我們緊緊抓住,我們恐怕早就失散了。
等到牽扯的力道消失,我們穿透漩渦來到魔界最頂層,看起來全都是由紅色肉壁與觸手組成的區域。
「喔……天啊。」卡莉做出想嘔吐的表情「這真是恐怖。」
「所以我才不想要你們跟來呀。」
「設計這區域的到底是誰?真是有夠變態的。」
「啊哈哈……天曉得。」唉……這區域可是我最得意的傑作之一說。
我們三人緩緩降落到底部的一處小山丘上,映入眼簾的卻是令人十分錯愕的景象。
放眼望去滿山遍野的全是虛擬角色,卻連半隻怪都找不到。
「這裡虛擬角色怎麼多成這樣……」
「仔細一看,他們全都滿級耶!」
遠方有個上級魔神剛剛重生,不過很快就被一群滿級的劍士虛擬角色聯手砍死,然後又被延遲幾秒後施放的數百發魔法咒語鞭屍十幾輪。
「……呃。」BB看著我「這些該不會全是Bot吧?」
「哇賽!數量比我在新手鎮看到的Bot還多好幾倍。」
「幻覺!這一定是幻覺!」我抱著頭喃喃道:「魔界任務哪有那麼好解,這未免也太扯了。」
「事實擺在眼前,你不相信也不行。」BB拍拍我的肩膀。
「對呀對呀……」卡莉無奈地聳肩「大概是卡在這裡出不去,才有那麼多人吧。」
「奇魯!你看你的右腳!」卡莉的聲音讓我回神「那是什麼?」
沒看還好,一看我就嚇得站不穩,整個人滾下山丘,因為我看到我的右腳那團肉塊中有個虛擬角色的臉。沒記錯的話要是死在這裡就會變成背景的一部分,至於當時的自己為什麼會設計出這種噁心的東西,連現在的我都不太能理解。
「那現在怎辦?」
「只有一個方法,就是把這邊的虛擬角色殺光好收齊鑰匙碎片,然後大家一起上天國之門。」
「要我們PK?」卡莉嘴巴張大成O型。
「不然呢?你在這沒辦法登出也不能用歸還術,就算系統重開恐怕你還是會停留在這。」我往山丘下指去「你沒看這些Bot都走不掉嗎?因為他們就算想離開也沒辦法離開。」
話剛說完,更令人意外的事情發生。Valhalla的自動除錯程式魚突然出現在我們三人頭上。
「系統訊息:察知此區域資料流量異常,即將在三小時內重開伺服器。」
這未免太巧了吧?什麼時候不重開偏偏挑我們進來的時候重開?
「……這下麻煩了。」BB指指那隻魚「現在怎辦?」
「怎辦?」我高舉手杖凌空畫陣「只能大屠殺啦。」
「喂!這是一群滿級的虛擬角色耶!」
「是又怎樣?他們又不會團隊合作。」我將魔力重新凝聚在手杖上,完成魔法攻擊力強化「你賞個背刺血少說損一半加三秒定身,BB再送一招拔刀術就能搞定一個滿級法師。要是戰士就由我用魔法補最後一擊,速度很快的。」
「可是!」卡莉一臉驚慌地再次強調「這些是一群滿級的角色欸!」
「別可是了,伺服器要重開,下次可不知道何時能上來喔。」
畢竟是即將結束營運的遊戲,廠商維護沒那麼盡心盡力,為了處錯也可能兩三周不開,甚至有關了就直接結束營運的例子。
雖然我不知道Valhalla現在的管理者是誰,但我實在不想賭下一次,。
「地獄之花 魍魎之蠱 輪迴之劍
遵守太古的盟約 聽從我的呼喚
出來吧! 沙羅曼蛇! 」
怕這樣還打不死,我又招換出一隻沙羅曼蛇助陣。BB跟卡莉實在是沒其他方法,只好聽從我的建議,開始屠殺這群Bot。
殺的速度很快,畢竟沒有半個Bot逃過我們三人一輪的連擊。可是我們也沒有任何喘息的機會,因為時間只有一小時。我們卻必須將所有的鑰匙碎片給收齊才能離開。
殺了不知多久,魔界頂層裡的Bot也越來越少。本來就全是血色的肉壁又躺了一堆Bot的屍體,看起來更噁心了。但我們的努力不是沒代價的,很快地我們就收集到只剩一顆。
「啊……」卡莉突然停手。
「怎了?」
「啊……啊啊……」
一個人影站在卡莉前,讓卡莉看得忘我了。
「雅諾!」卡莉衝向前想抱住他「我終於找到你了!」
看樣子卡莉似乎認識這個Bot,但這Bot顯然不認得她,他甚至將她判定成敵人,拔出劍準備砍下。
「笨蛋!」我把卡莉撲倒在一旁,然後聽到背後傳來很悽慘的系統警告音。
沒錯,因為被一個滿級的劍士給砍到,我已經進入瀕死狀態。
情況很不妙,身受重傷的我根本爬不起來。更糟的是如果再不做急救,我會因失血過多而死。
「雅諾!」卡莉擋在我面前「快住手!你不認得我了嗎?」
「BB,快過來幫忙!」我大喊著,卻看到BB呆站在原地。
「BB!別發呆啊!」
「我沒辦法過去!我被上級魔神的催眠之眼定身,現在動彈不得!」
「什麼!?」
「有幾隻魔神剛剛復活,因為Bot的數量大減,現在換他們開始屠殺Bot!」
話剛說完,BB就被魔神的觸手給捲過去。真是太好了,所有糟糕的事都同時發生!
「雅諾!你別這樣!是我呀!」
儘管卡莉再怎麼呼喚,那隻叫雅諾的Bot還是高高地舉起劍準備砍下。我趕忙使喚沙羅曼蛇去跟雅諾纏鬥,接著集中精神唸起漸癒微風的咒語。現在已經沒時間唸大恢復術,只能拖一時算一時。
唸完咒語後總算能動,蹣跚地走到跪在地上卡莉面前,我舉起手賞她一巴掌。
「快醒醒!他只是個Bot啊!」
卡莉抬頭怔怔地看著我,我喘口氣,又說:
「就算那傢伙的ID是雅諾,外型也是雅諾,可是他早就是個沒有靈魂的空殼了!他只是個Bot!」
「啊……是這樣沒錯……對……」
卡莉終究還是反應過來,這時後方傳來沙羅曼蛇的慘叫。這個叫雅諾的Bot已經沒有任何阻礙,接下來他將使喚沙羅曼蛇的人,也就是我判定為攻擊對象對我衝過來。
死定了,行動遲緩的我根本沒有脫逃的可能,只能緊閉著眼等著被殺。不過就在我閉上眼的同時,我聽到卡莉輕輕地說了聲:
「對不起……」
我以為那句話是對我說的,直到我睜開眼後,才發現不是。因為卡莉的匕首刺入雅諾的胸口,刺入那個曾是她愛過的人,現在卻只是個行尸走肉的胸口。
「對不起……可是我不能讓你殺奇魯……他是很重要的夥伴……」卡莉的肩膀微微顫抖著「所以雅諾,對不起……對不起……」
再也無法動彈的雅諾終於倒地,慢慢被肉壁給吞噬融合。看著最後只剩下一張臉浮在地板上,曾是自己深愛的雅諾,卡莉在許久的沉默後才喃喃道:
「奇魯抱歉,還有謝謝。」
「沒甚麼,我也要謝謝妳剛剛救了我。」
「這個給你。」卡莉手上多了一塊鑰匙碎片「這是我在雅諾身上……找到的……」
「謝謝……」我收下鑰匙碎片「這樣的話我們就能出發到天國了。」
「你自己一個人去吧,我要留在這裡,陪雅諾……」
卡莉的表情有點沒落,看樣子就算那只是虛擬角色,親手殺死還是衝擊很大吧。
更何況在知道這角色已經沒有靈魂,自己所愛的人並不在這,多少會感到難過。
被留下來的人,總是痛苦的。
「……我知道了。」
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強的,我很明白這點。卡莉已經決定要留在這,就算我硬把她拖走,也只會害她沒辦法好好結束。
「呃啊!」
就在我回頭想找BB時,他被魔神一腳踢飛,然後落在我身旁。我替BB施加一道能量護盾,問道:
「BB,要跟我去天國嗎?」
「不了。」BB從地上爬起,用手擦掉嘴角的血「只要把這裡的魔神全殺掉我就可以滿級,所以我打算殿後,你們兩個走吧。」
「卡莉不想走了,她想跟她男朋友在一起。」我頓了一下,又說:「你真的不走?」
「我不是說過,我只在乎過程,不在乎結果嗎?」BB看向我,一臉帥氣地笑道:「對我來說哪裡結束並不重要,但你的旅程尚未到達終點。所以你儘管前進,別管我。」
看著BB認真的眼神,我知道他的決定也無法改變。原本一同冒險的夥伴終於要分開了,最後剩下的還是只有自己。
「既然這樣,就拜託你照顧一下卡莉吧。」
「嗯……我會的。」
該是離開的時候,這樣想的我將所有的鑰匙碎片結合在一起。周圍開始浮現立體的傳送法陣,在我眼前的景色開始模糊不清。
閉上眼睛開啟選單執行傳送指令。我跟著傳送法陣化作一道白光,衝出地獄穿越血紅的漩渦,消逝在滿佈烏雲的天空中。
※
白色的閃光自天國之門外的水池中竄起,將我帶到這個既讓我懷念不已,卻也是我最怕回來的地方。
所謂的天國,其實是給遊戲開發者跟玩家交流的區域。這裡對所有Valhalla的遊戲開發者來說就像家一樣,是打從Valhalla的封測時期就存在已久的夢幻之地。
天邊是一望無際的星空,腳下佈滿白雲,寧靜的氛圍中偶爾能聽到天堂鳥的叫聲。我們將神話中的場景帶入天國,創造出所有傳說與故事的起源之地。曾幾何時,這裡是我們的聖域,只有被被當作神的遊戲開發者們能踏入。雖然後來奧圖里開放天國之門的任務,但能到達這裡的玩家依然少之又少。
「我回來了……」
可是我的心裡現在卻感到十分平靜,就如四周無波的水池。懷念的感覺讓我不自覺地說出這句話,但物是人非,這裡誰都看不到。
往天國之門走去,我聽到天空中傳來一個聲音。
「恭喜玩家『奇魯』解開天國之門任務,成為第29401位登上天堂的強者。」
看著眼前那純白如象牙,刻著天使群像的大門緩緩打開,深深埋藏在我心裡的往事逐漸浮現。然後我走入大門,漫步在綠林小徑中。
回憶自斑駁的光影中甦醒,我好像又聽到那熟悉的聲音。
「這裡好漂亮,如果我可以住在這裡就好了。」
「不可能吧?這裡可是只有遊戲開發者才能進駐的喔。」
「說的好像你不是遊戲開發者似的。」
「就算我是遊戲開發者之一,我也不能擅自允許玩家在這裡置產啊,說到底房屋系統可沒包含天堂。」
「可惡呢!自從你當上遊戲開發者就囂張起來了!我們友情的小船說翻就翻!」
「不服氣的話,妳也來當開發者啊嘿嘿。」
拍拍臉頰,強制自己從回憶中逃開。為什麼現在才又想起那些美好的過去?那並不是我所期望的。
伺服器就快重開,還是別浪費時間吧。水晶盒子會在哪?或許我先回自己的工作室一趟比較好。
這樣想的我走入塔群中,找到自己工作室的門牌號碼。然後我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走進去。
房間裡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就跟我離開前沒什麼兩樣。我之所以把這裡清光後才走,只因為我怕哪天我真的回來,看到房裡的東西會忍不住想哭。
可是我發現就算我把房裡的東西全清光,記憶中的景象卻始終無法抹滅。什麼東西該擺在哪裡,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你看!這是我的工作證!」
「沒想到真的給妳成功了……」
「我好歹也是名流大學的學生,想考進來一點也不難好嗎?」
「就憑妳那悲慘的數學功力,也不想想是誰幫妳的喔?」
「我……我知道啦!可惡!總之謝謝你喔。」
「這還差不多。」
「那麼,從今天起請多多指教,我的室友。」
「欸?」
「這間工房可以給兩人住吧?我要來這邊住。」
「等等等等……你問過我了嗎?」
「你不願意?」
「這不是願不願意的問……」
「你敢拒絕我嗎?」
「不敢。」
「那還婆婆媽媽個甚麼?」
「唉……」
回過神來,我已經走出工房了。水晶盒子不會在這裡,如果在這裡,那一定是後來才放的。
其實我知道在哪的,只是一直不想去找而已。
穿過黃金鄉鐘塔、朱色千鳥居、鈴蘭花原、蒼雷峽谷、紫紋冰河,那女孩設計的未開放區域有一座神秘的水晶宮,就在神界的某處。
如果是如我想的那樣,那個水晶盒子應該就在那裏。一定是很久很久以前就放在那,只是我不曾去找。
在前往最終目的地的途中,一幕又一幕熟悉的風景掠過。我和她在神界時經歷過的一切,就像老電影的幻燈片那樣映照在曾經待過的每一個地方。
「鐘塔敲得響嗎?」
「我沒試過。」
「你怎麼不試試看啊?」
「這又不是我設計的區域,不敢碰啊。」
「那我來敲敲看。」
「啊……等等!」
我敲響黃金鄉的鐘塔,鐘聲迴盪裡彷彿還能聽到她的笑聲。
「這不是日本才有的東西嗎?」
「設計者是日本人沒錯。」
「這樣子不要緊嗎?會不會被保守派抗議啊?」
「保守派又不玩遊戲。」
「有道理呢。」
一座又一座的鳥居中間,總覺得她就躲在某一座後面等著要嚇我。
「這裡只有鈴蘭花嗎?」
「聽說原開發者做到一半就跑路了。」
「這未免太不負責任了吧。」
「是啊,所以沒人知道他要做甚麼,反正也沒開放,就留著不管了。」
「不過這樣好像也挺好的。」
「是這樣嗎?」
「當然是啊。」
遊戲世界裡的鈴蘭是沒有毒的,想到她那時竟然把鈴蘭拿來吃這件事就讓我不禁莞爾一笑。
「這裡整天打雷的,實在太吵了。」
「我以前打工的地方也是這樣,沒問題啦。」
「蛤?妳還需要打工嗎?」
「社會實習這類的?總之那個地方每天晚上都很吵,一群人整天大吼不知道在吼啥。」
「那不是大吼,是在唱歌吧,重金屬之類的。」
「你怎麼會知道?」
「個人興趣。」
還記得她很討厭我推薦的歌單,比起重金屬,她好像更喜歡爵士樂。
「明明看起來很冷,但一點也不冷啊!」
「這遊戲已經很舊了,沒有這個功能啦,妳之前不是也聞不到花香嗎?」
「是啊,真的很可惜呢。」
來到水晶宮前,看著眼前無機質的光影變化,我想起了她背叛我前說的那些話。
「不要再來找我了。」
「……為什麼?我是做了甚麼讓妳討厭的事?」
「我只是覺得厭煩了。」
「到底在說甚麼啊妳?我們不是朋友嗎?」
「我們才不是甚麼朋友,朋友會連彼此的真面目都沒看過嗎?你對我一點也不了解,根本甚麼都不知道。」
「妳是認真的嗎?」
「當然啊,我已經對這種扮家家酒的遊戲感到膩了,就到此為止吧。」
「原來如此……打從一開始就只有我把妳當朋友,是我自以為是一廂情願嗎?」
「沒錯,我本來就是為了利用你才跟你好,現在我已經不需要你了。」
腦內的走馬燈再次轉起。心痛的回憶即使過了那麼多年,連她的樣貌都記不清,聲音也快忘了。
走進水晶宮,裡面只有一座水晶棺木,她曾說要在裡面放一位沉睡的公主,解開任務的時候就可以拯救她。問她不怕冒險者亂來嗎?她笑而不雨。
半透明的棺蓋下甚麼都沒有,她到最後還是沒完成這個設計。不過我知道盒子藏在哪裡,沒有意外的話,應該就在那邊吧。
走到棺木前,彎下腰敲敲周圍的地板,不一會就在敲到一處聲音不太一樣的。打開道具選單拿出那個看起來很普通的手杖,道具說明上寫著「一個普通的手杖,雖然無法裝備,但可以拿它來敲一些奇怪的地方,或許會發現隱藏的空間。」
乍看之下完全不知道能幹嘛的說明,也只有開發者自己知道這是幹甚麼用的。那個時候她跟我說怎麼解開任務的時候,我記得自己還曾笑過她設計的太粗糙。
我把手杖往那個奇怪的地方敲下去,眨眼間手杖與地板同時碎裂,化成閃光的破片緩緩消散。出現在眼前的隱藏空間裡有一個水晶盒子,我雙手微微顫抖地將它拿出。
果然就是放在這裡啊,就因為是朋友,所以才知道她在想甚麼。就因為是朋友,所以她才知道我會回來這裡。如果我沒回來的話,能發現這個祕密嗎?肯定到Valhalla結束營運,就永遠埋葬在這吧?
但是沒有那個如果,所以我現在才會在這裡,雙手捧著這個水晶盒子。
在那之後,受不了跟她共事的尷尬,我離開Valhalla的開發公司。然後渾渾噩噩地過了半年,這段期間一直在偷偷關注公司,關注她的事。
聽說公司經營不擅,倒閉後又把Valhalla賣給另一間。原來的開發者群只留下幾位,她也是其中一個。
再然後,人突然就不在了。也不知道去哪了,問還留著的同事也不知道。失去目標的我在迷惘與困惑中活著,直到現在。
深吸一口氣憋著,直到雙手的顫抖停止。慢慢地打開盒子,已經忘記的聲音傳進耳中。
「測試測試……欸?不能刪除嗎?等等重來!剛剛的不算!」
還是跟以前一樣不著調啊,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知道你哪天可能會回來,所以才準備了這個,當然如果猜錯的話也沒關係,這表示你一定過得很好。」
「所以要是你找到了,那我想總該跟你說點甚麼。」
「呃……總之,先說聲對不起?可以原諒我嗎?」
接著沉默了一下子,那聲音才繼續說道:
「那個啊,就是那個,你知道的,我其實有很多事瞞著你。我也知道你不在意,就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會不小心一直依賴著你。」
「跟你在一起的日子很快樂,真的真的,因為有你,所以我才能忘掉很多很多不開心的事。」
「那我要說囉,就是關於我的事,一直沒跟你說的事情。」
聽到她深呼吸的聲音,我也跟著深吸一口氣。
「我的身體其實一直很不好,遺傳上的疾病甚麼的。要解釋很麻煩,總之就是沒辦法活太久,可能有一天突然就倒下去,然後就再見了。」
其實我是知道的,如果身體好的話,也不會整天都在網路遊戲上面發呆掛網。
「欸!不要覺得我這樣很過分,為什麼不跟你說。說了又怎樣?你能幫忙嗎?讓你擔心的話,我也會難過,所以我才甚麼都不想講。」
我知道,所以我也是甚麼都沒問,怕問了就回不去。
「希望跟你在一起的時候都是開心的回憶,雖然最後我對你做了很過分的事,所以沒辦法有好的結束。但在那之前我們經過的每一分每一秒,我從來沒有因為自己的身體不好而痛苦過。」
有時候你突然兩三天沒上,我大概都猜得到是怎麼回事。
「小時候每次發作,我都會問自己為什麼要繼續活著。每天吃一堆噁心的藥,打點滴弄到兩個手臂都是瘀青。家人對我強顏歡笑,讓我覺得自己在拖累他們。窗外看到同年齡的人嬉鬧玩樂,我卻只能躺在床上喘氣發燒。」
「可是來到Valhalla,遇到你之後。開始覺得活著真是太好了,有時候甚至會忘記身體的病痛。」
「在這個世界我解開了枷鎖,總算得到自由。然後我遇到你,跟你在這個世界四處探險。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嗎?我纏著你帶我去解新手任務,然後差點被村外的史萊姆殺光,那個時候的事我只要想到就會笑喔,還有還有……」
高興地訴說著回憶的聲音戛然而止,我只是聽著,等她繼續開口。
「啊不過,果然還是不行呢,好朋友一輩子甚麼的……」
聲音越來越小,然後就像是下了甚麼決心似的,又大聲起來。
「奇魯,我不想成為你心中特別的存在。我知道如果這樣的話,如果哪天我離開了,你會很難過。」
「所以這樣就好,你討厭我也沒關係。像我這樣的人,沒資格擁有朋友。」
「你一定要往前走,不要回頭看。我也會努力活下去,想辦法治好自己的身體。」
「只要把希望放在未來,那麼或許有一天我們會再相遇,不是用虛擬的網路身分,而是真實的面對面。」
「往前走吧,加油喔,不要等我。」
聲音到這裡就沒再繼續,直到最後的最後,她還是一貫地開朗樂觀地面對一切。
她並沒有背叛我,只是想推我一把,卻很笨拙。
我留在原地不是因為她的束縛,而是自己的膽小與懦弱。
對不起,讓妳擔心了。我無奈地笑了笑,看著逐漸消失的水晶盒子,突然有一種長久的束縛被斬斷的解脫感。
謝謝妳給我重新站起的勇氣,讓我有辦法邁步向前。就算未來只有我獨自一人,我也會好好走下去。所以不用再擔心我了我的朋友,珍重再見。
抬起頭,看了美麗的水晶宮最後一眼。我喚出系統選單,按下登出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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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目上將:
把以前超中二的短篇從新修改了一遍,大概從最後三分之一開始就幾乎整個砍掉重練了。把不通順跟硬湊的地方全拿掉後,留下的只剩下一些比較單純的東西。
想當初拿這篇去投文學獎的時候我到底在想甚麼呢?原版不成熟的程度二修了才到稍微能看的程度啊。
05-10 1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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